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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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甚至開始懷疑是不是瑞王妃認錯了人,盛允的消息有誤。或許,爹爹和娘親早就沒了。


 


就在我泄氣回城時,城頭上忽然有人大喊。


「敵襲!戰事沒有停止,敵人反攻了。」


 


與此同時,剛剛進城的馬車裡忽然蹿出來一些北狄人,他們拿著彎刀瘋狂地砍人,城門內頓時血肉橫飛,亂成一團。


 


我抽出軟劍拉著明月拼命往城頭跑,可有兩個北狄人見我們跑了,便拿起長弓,拉弓射箭一氣呵成。


 


「撲哧!」


 


一聲,明月忽然抱住我,她避過了射向她的箭,卻替我擋了劍。


 


「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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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著她發軟的身體,拼命地把她拖到有掩體的地方。


 


「軍醫,軍醫呢?」


 


我瘋了一樣地喊。


 


可沒有人回答我,大家都在拼命地對抗北狄人的突襲。


 


就在這時,一個頭發亂得跟雞窩一樣的老頭,背著一個木頭箱子從一輛馬車底下爬出來。


 


「在這,這兒呢!我是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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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聲音傳來,我遠遠看著老頭拼命朝我跑來,止不住號啕大哭。


 


「爹……」


 


眼見著幾個北狄人,舉起大刀就要劈向他,我拿著軟劍衝上去,準備和那些人拼了。


 


可我一個弱女子如何是那些北狄人的對手?軟劍一下就被他們砍斷了。


 


眼見著大刀落下,老頭急忙抱住我把我藏在身下。


 


「囡囡!」


 


這時,有人忽然衝到我們身後,長槍一掃,便將那些北狄人開膛破肚。


 


我回頭一看,是一身鎧甲的崔昊然,他隻來得及衝我喊了一聲「快走」就提著槍S向那些北狄人。


 


我扯著老爹跑上城頭,他作為一名大夫,看到滿地傷員,立即就著手救人。


 


他打開木頭箱子,拿出紗布和止血藥,有條不紊地給人包扎。


 


很快他就被我引到明月面前。


 


好在那支箭沒有傷到明月的命脈,拔出箭頭,老爹居然拿出一捆棉線,讓我把她的傷口縫合起來。


 


我一愣,老爹一巴掌呼在我腦門上。


 


「愣什麼愣,你愣一下,她得流多少血,怎麼越大越糊塗了!」


 


確認過眼神,是我那暴躁的爹,沒錯了。


 


我急忙給明月縫合傷口,縫了一半,老頭又給我腦門一巴掌。


 


「縫那麼密,你繡花呢?到時候怎麼拆線?」


 


隨後,搶走我手裡的針線,拆了我之前縫的,又快速重新縫了一遍。明月疼得直號,控訴地瞪著我。


 


我:……


 


「學會了沒有?學會了,就趕緊跟上幫忙。」


 


就這樣,我從一個縫衣服的,被我好不容易找回來的爹變成了一個縫人皮的。


 


爹一邊救人,一邊跟我說他這兩年的遭遇。


 


原來他和娘確實被貨船救了,但人一直是清醒的,隻是為了保命才裝傻充愣。


 


因為救他的人雖然是中原藥王谷的人,但那貨船是北狄人的。這不一路北上,他和娘裝傻充愣,愣是沒有機會跑。好在娘有一手縫補和做飯的手藝,靠著被北狄將士縫補衣裳做好吃的,獲得了生存空間。


 


「那些北狄人本來想S了我這個累贅,但他們隻要一動我,你娘就發瘋要自S。這些北狄人被她的手藝養叼了嘴,隻好捏著鼻子把我留著了。」


 


這次爹聽說北狄人要假裝商隊混入邊城,他就冒險抓著馬車底下的支撐軸回來。


 


至於娘,眼下還在可汗王帳後廚,給他們做飯。


 


「沒辦法,你娘體力不行,回來這麼長的路,在馬車底下她撐不住。我知道王帳的位置,等收拾好這些傷員,我就帶盛大將軍S回去。我可是救過他的命的,我的話,他應該會信的吧!」


 


老爹越說越心虛,臉上慢慢爬上焦慮。


 


「會信的!」


 


我一邊手腳麻利地給人縫傷口,一邊安慰他。


 


「爹,你這縫傷口是新研究的?這樣真有效嗎?」


 


爹點點頭。


 


「北狄人之北,還有藍眼睛黃頭發的怪人,他們就喜歡縫傷口,我研究過,這樣的傷口好得快,而且處理得好,斷肢都能接上。好用!問怎麼多幹什麼?趕緊縫,跟小時候一樣,啰唆!」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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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爹爹在軍營火了。


 


我爹不是軍醫,但經由他手的傷員存活率極高,有一個斷腿都給接回去了。


 


我是個縫衣服的,給邊城很多將士都縫洗過衣裳,冬日時,兩隻手因為洗衣服,腫得跟蘿卜似的。


 


而且,他們中很多人還追求過我和明月。


 


畢竟,我們看起來很賢惠。


 


可自從我跟爹混跡軍營,開始給人縫傷口後,他們開始對我產生了又愛又怕的情緒。


 


我也因此得了一個新外號。


 


「縫皮娘子!」


 


我:……


 


最愁人的是,爹爹聽到這個外號後,竟開始擔憂我嫁不出去了。他開始琢磨著要不要不管娘了,而是利用他救過盛大將軍的恩情,逼他娶我。


 


我:……


 


好在,他還是有點做人的底線,很快就帶著盛允和崔昊然一路攻進北狄人王帳,不但生擒北狄可汗,還救出了正在烤全羊的我娘。


 


娘回城後抱著我就哭。


 


「囡囡,都怪你爹非要大雨天去採什麼雨後若蘭,我們受點苦沒什麼。可這兩年一晃悠,便錯過你的婚嫁之齡,還聽說,你因你那糟心的爹得了個『縫皮娘子』的稱號,這往後誰還敢娶你啊!可怎麼好?」


 


我:……


 


「娘,我就非要嫁人嗎?」


 


為什麼我最近無語的次數越來越頻繁了?


 


塞北的戰事告一段落,瑞王鍍金成功,便帶著一家子人,要了一串護送的侍衛,慢悠悠地回京了。


 


我主動詢問瑞王妃,能不能讓我們跟著。她自然欣然同意,隻說這回去不似來時趕,走得會慢些。路過某些景致,還會停下來遊玩。


 


我當然不介意。


 


剛剛一家團聚,還能一路賞玩,心情別提多好。


 


回京路上,我同爹娘說了這兩年的遭遇,再知道我弄掉了肚子裡的孩子時,我又吃了老爹一巴掌。


 


「你蠢啊!孩子生下來跟你姓,我們養著啊!盛允可能做人不咋地,但那手上的功夫了得,腦子也靈活,跟他生的孩子,至少沒你這麼蠢!哎喲!老婆子你打我幹啥?」


 


我娘翻了個白眼。


 


「我看我們家最蠢的是你,盛家允許血脈外流嗎?真留著那孩子,你女兒就擺脫不了他,遲早要被那高門大院磨光生氣。」


 


我依偎在娘懷裡,聽著她強健的心跳,安心地睡了。


 


明月則留在了塞北。


 


不是我讓她留下的,是她自己想留下。


 


她當時為我擋了一劍,作為回報,我去官府把她的賣身契銷了,她感動得一塌糊塗。


 


同時也告訴了我一件事。


 


「主子一定不知道,我原來就是這邊城的人,您買下的這個院子啊!就是我曾經的家……」


 


我震驚地看著她,難怪和她一起搬進這個院子時,她有一些恍惚。


 


「那你的家人?」


 


「五年前,爹娘賣了院子打算南下討生活,半路遇上劫匪,爹娘為護我和弟弟S了,而我和弟弟都被賣給了人牙子。」


 


「後來,你怎麼入宮了?」宮裡個宮女也不是誰都能進的。


 


明月苦笑。


 


「當今太子殿下,其實是個斷袖,喜歡娈童。這事不能明著幹,而且他經常會玩S人,所以時常到去來牙行買貨。那日,他看上了弟弟。為了更好地控制弟弟,我成了東宮最下等的宮女,弟弟……」


 


她輕笑。


 


「您見過我弟弟的,就是崔昊然。他自小聰慧,被太子選中之後忍辱負重,深受太子寵愛,並開放藏書閣給他。弟弟拼命看書,如今談不上學富五車,但考個官兒應當不成問題了。這便使計讓太子厭棄他,同我一道被賣出宮來。」


 


「居然是這樣?」


 


我震驚地說不出話來,這是說書的都不敢這般講故事吧!


 


「你們藏得可真深!」


 


她輕笑。


 


「昊然說您太單純,手上也沒功夫,需要護著點。宮裡出來的罪奴多半是沒人敢買的,最後女的為娼,男得被賣去礦場,我們能遇到您,是天大的幸運。」


 


我一時說不出話來。


 


同時也明白,前世的崔昊然為何那麼瘋,因為我從未聽說,他還有個姐姐。


 


說不定……前世明月早早就遭遇了不幸,還和清河崔氏有著莫大的關系。


 


明月叫崔星。


 


我把邊城的院子留給她,她激動得差點落淚,但還是推拒。


 


我說:「你救了我的命,我覺得,我的命比這院子還值錢呢!再說, 崔昊然總要娶媳婦的。」


 


她呆呆看了我許久, 在確認我真的不打算收回來後,她才含淚收下。


 


19


 


回京後, 我發現鋪子的生意,居然沒有變差。


 


清風那丫頭簡直是個神人, 把手底下的丫鬟調教得老實又能幹。一個個都有了自己拿手的花樣和衣服版型,還都是自創的。


 


爹娘則被我倉庫裡的銀子驚呆了。


 


尤其是老爹, 看著銀子不斷搓手, 一臉的痴迷。


 


「媳婦, 我們好像可以靠女兒養老了!」


 


老娘一腳把他踹在銀子裡, 沒好氣道:「沒出息的老東西。」


 


但老娘的眼裡也全是銀子的光。


 


20


 


一年後,陛下病重, 瑞王和崔昊然一起揭發太子罪行, 太子被貶為庶民。瑞王登基為帝, 瑞王妃為後。春陽郡主為嫡公主,小世子為太子。


 


而崔昊然也一舉高中, 走上和前世不同的道路。


 


本本分分從一個小官做起, 而不是利用新帝的信任玩弄權政,做那個權傾朝野的攝政王。


 


至於盛允,他自請駐守塞北。


 


他京中的妾室通房以及庶出子女北上想與他團聚時,遭遇了劫匪, 無一生還。


 


他氣急,率兵平匪,後來北上一路的匪患除盡,他卻暗中著了歹人的道,身中奇毒。


 


陛下震怒, 讓從京中調遣大量名醫北上,我爹也在其中。


 


他是自告奮勇去的。


 


他說:「戰場上待過一場,就生出了血性,回來這些日子, 總不得勁。我要去當軍醫了。」


 


他這一去, 還真去對了。


 


別人都束手無策的毒,他能治。


 


說是北狄的一種毒花,有相對應的解藥, 這個中原人還真不熟。


 


很顯然, 他是遭了北狄人的報復。


 


可惜救治得晚了些,傷了根本。撿回一條命,但內裡損傷嚴重, 基本不能再上戰場了。


 


而且, 他可能無法再有孩子了。


 


爹寄回的信裡是這麼說的。


 


我看完信後,長舒了一口氣。


 


盛允如今這孤家寡人的模樣, 倒是如我前世一般了。隻不過,他病弱得需要人攙扶才能走動,出門都要坐輪椅, 對於一個原來叱咤風雲的大將軍來說, 屬實有些殘忍……


 


邊疆不可無將領, 崔昊然本就出生塞北邊城,自然是最好的人選。


 


來年春日,崔昊然啟程去塞北前, 穿著梅園裡得到的衣袍紅著耳根,送來一對大雁。


 


「我……我……你……」


 


他嘴皮子那麼利索的人,在我娘的注目下竟然成了結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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