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這個沒心肝的，倒是悠闲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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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她遲早是要來訓斥我的。

 

小十二抱了玉獅去東宮的事情捅了出來，她一口咬定自己沒認出來那是玉獅。

 

但那又怎麼樣呢？

 

父皇把五姐叫去狠狠訓斥了一番。

 

要知道，五姐已經十九了，歸皇後教養，有什麼的，父皇也會通過皇後。

 

可這次卻讓她跪在清心閣門口聽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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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成年公主來說這是奇恥大辱……

 

所以她頂嘴了，她說：「兒貴為公主，難道連一隻貓都處置不得嗎？何況，是它犯錯在先，父皇不也說讓兒好好約束……」

 

父皇氣瘋了，直接罵她：「那照你的話說，紂桀何罪？也無非倚貴欺賤、恃強凌弱！

 

「如今朕尚在，三令五申，你便已經如此無絲毫悲憫寬容之心！

 

「若朕不在了，憑你母親這般縱容你，你貴為公主，不定造成多少惡業，將來難免懸頭之禍！」

 

一句「懸頭之禍」把她嚇得癱軟在地。

 

回去說給皇後聽，皇後也嚇得大病一場。

 

這些日子我母妃都忙著侍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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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母妃而言，大概是一夜之間大廈傾倒的感覺吧。

 

她不知道玉獅的事，始作俑者是我……

 

但現在，宮裡她能罵的隻有我，自然也能尋到理由的。

 

「你這個冤孽，無端端地又跑到東宮去看什麼貓，快去看看這婚事還有沒有爭取的餘地……」

 

我都無語了：「如今這般，母妃還希望我嫁去徐家？」

 

她咬牙道：「當然，畢竟瘦S的駱駝比馬大。」

 

我嘆氣。

 

「母妃，你這真是裝都不裝了。」

 

如今這般，我已有最少三個候選驸馬，東宮親自關注我的婚事，哪一個不比徐家強？

 

我再嫁徐家隻對她有利而已了，甚至好處不大，但是她還想爭取。

 

畢竟她上了皇後這條船，就想著要再賭一把。

 

賭贏了雞犬升天，賭輸了……像她說的，「瘦S的駱駝比馬大」。

 

「您為什麼就是耐不住寂寞？您已經是昭儀了，哪怕門庭冷落些日子也能過的……」

 

她打了我一巴掌。

 

……有點突然，我沒躲掉。

 

她咬牙切齒地道：「我是你親娘！旁人可以看不起我，你不能！也輪不到你來教訓我！」

 

我深吸了一口氣：「我從未看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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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沒看不起她。

 

出身低微想要投靠皇後混一條出路，這沒有錯，作為妃子誰不想升位分呢？

 

生下我之後發現是個皇女就大失所望……

 

後來直等到我在上書房出彩了才突然對我噓寒問暖。

 

其實這也怪不得她，真的，她隻是利益最大化，想過得好一點。

 

我父皇是個理想主義者，他自己絕對是知行合一的聖人。

 

可也隻是他自己罷了，他天下大同的理想從未實現，此生注定抱憾。

 

後宮誰真的奉行他那一套誰是傻子。

 

隻是她有她的路，我有我的。

 

我沒有幹涉她，希望她也不要拉扯我，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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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我就對她道：「您以為父皇申斥皇姐真的隻是因為貓嗎？」

 

她詫異道：「不然……」

 

當然不是，她不但虐貓，她還虐人。

 

關上門打罵宮女，發明了很多陰私的小酷刑。

 

她這般作為，還隻是出不了這個門，不敢公開。

 

如父皇所說，若是沒了約束，以她貴為公主的權勢，將來必定犯下大錯。

 

一如那些被載入史冊，聲名狼藉的公主。

 

而這還僅僅是其一。

 

其二則是徐皇後和太子先是聯盟，如今在瘋狂索要報酬。

 

她按著嫡公主的婚配，也是在不斷權衡利弊，據說已經看上了帶兵的長孫氏。

 

父皇必然不允。

 

她一直在威逼太子想辦法。

 

國母和公主都是如此心性，可害江山社稷。

 

這是飛煉告訴我的。

 

之所以沒有說出來，拿了貓的事情發作，隻是給她留著臉面罷了。

 

眼下我隻跟母妃說了其一，就是五姐關上門拷打N待宮女被發現了。

 

她瞬間失魂落魄，作為妃子她明白父皇的性子，光是這一點她就知道皇後翻身難了。

 

她說：「你早知道，為什麼不告訴我，讓我去稟了娘娘，早做準備……」

 

我真是無奈了。

 

「因為我們不同路。」

 

「你是我的女兒……」

 

我打斷她：「我是您的女兒，可我也是我自己，我有我自己的起點，不想回頭去看。」

 

從小，她教導我謹言慎行，我認為是對的，也遵循了。

 

可是她嫌棄我不是皇子，不是嫡公主，母家非世家，所以我低人一等，我不認可。

 

她又說我最好的出路是討人喜歡，得皇後垂愛……

 

她可能曾經真心是為我考慮前途，畢竟人非草木，可現在這條路她自己都走歪了。

 

而她媚上是因為她身為婢妾，我沒辦法指責她，但我不願意學她也不會讓她利用。

 

我自己，隻想向陽而生，逐光而行。

 

我沒辦法跟她解釋……我曾經生活在一個平等的世界。

 

在我們那裡，隻要努力試試，哪個女孩子不是小公主呢？

 

最後我這麼說：「我生來便是公主，所以我不想低頭的時候，就可以不低。」

 

然後我們母女正式決裂了，她更恨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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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自從年初大病了一場，身子突然就衰弱了，湯藥不斷。

 

五姐一直閉門侍疾。

 

當然，還有我母妃，她沒有找到更好的出路。

 

太子哥哥的地位倒是愈發穩固了。

 

至於我，我說婚事想緩緩。

 

太子哥哥說緩緩就緩緩吧，又不急。

 

本朝是盛世，越是盛世對女子越尊重、寬容，何況我是公主。

 

玉獅身體好點了，毛卻沒長回來。

 

小十二經常抱著它過來蹭飯吃。

 

然後那個畫面會很詭異……

 

墨珠、飛煉、玉狸、金琉璃都會按著它舔毛。

 

小十二完全看不懂它的倒霉，反而很開心。

 

「它們的感情真好。」

 

可真相是……

 

玉獅稍有反抗就要吃一個大比兜。

 

飛煉：「啐，孫子！」

 

好家伙這回不當爹了當爺爺了。

 

玉獅被如此反復凌虐，性情大變，天天躲在小十二懷裡瑟瑟發抖。

 

隻是不知道鬧貓的時候它會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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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很快就來了。

 

大美麗和霜眉都鬧貓了。

 

宮裡的公貓又不分晝夜地在我屋頂上蹲著……

 

尤其是晚上，廝S得十分激烈。

 

通常這種情況會把貓交給養牲處，我拒絕了。

 

大美麗的厲害之處就在於，那些貓今天挨打被打得遍體鱗傷，明天一瘸一拐地還來！

 

其中三隻最兇，當然是墨珠、飛煉、玉狸。

 

飛煉也是罵得最兇的，整晚屋頂上可能都是無意義的威脅和怒吼。

 

但是會摻雜很多「你爹」、「你爹我」、「爹爹爹爹」……那就是它了。

 

到後來實在不行了，有幾個鏟屎的妃子就把自己的公貓強行抱過去給嘎了蛋。

 

對，現在已經有嘎蛋技術了！

 

不嘎怎麼辦？

 

天天雷打不動地來挨打。

 

因為我家大美麗這傾國傾城的小妖精，宮裡多了幾隻傷心摘蛋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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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美麗一旦開始鬧貓，就以二十多天一次的頻率開始反復。

 

在這求偶的季節，雄性們打得遍體鱗傷，精疲力竭……

 

我的大美麗天天在床底下念經似的。

 

有天我就奇怪，我問它：「今年結婚嗎？」

 

大美麗可能狀態還好，賞臉回答了一下我：「我還能再忍忍。」

 

……我這逆女，確實有點逆天。

 

我說：「大美麗，你到底怎麼想？喜歡誰？」

 

目前來看，飛煉和墨珠、玉狸好像形成了小同盟。

 

它們一起驅趕別的貓，並且很有效果。

 

但這也有三個啊……

 

金琉璃那邊估計已經辦完事了。

 

大美麗閉著眼睛不理我了。

 

逆女在忍。

 

它靠什麼忍？

 

估計是天天蹲在我肩膀上跟我一起讀書，它是一隻有意識、有知識的貓貓。

 

我大感神奇……同時又非常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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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春天過去，大美麗鬧貓的動靜漸漸沒了。

 

太子哥哥來過幾次, 他是來看熱鬧的, 但是每次都找了借口。

 

比如：「要不先把你的封地選了吧？你以後想常駐京城還是去外地？」

 

我覺得去外地好，但是京城繁華，也很好玩的。

 

太子哥哥就說給我封在東海郡吧, 人還是住在京城好。

 

因為他跑了很多次，每次都有理由。

 

我成了史上第一個, 驸馬人選還沒定，但是陪嫁、封地都定好了的公主……

 

有心人士去父皇跟前兒嚼舌根，說這不合規矩。

 

父皇哈哈一笑，說：「靈兒雖是昭儀所出，但卻是朕最得意的女兒，榮寵些也是應該的。」

 

這些搞政治的, 經常一語雙關地對外釋放信息。

 

他言外之意還有維護東宮：本朝儲君, 立賢不立長。

 

我蹭了一波太子哥哥的紅利，父皇又給我的嫁妝加了碼。

 

並且特允許先給我修建了公主府, 封邑可以先享。

 

這一波，我是躺贏王者。

 

我母妃的處境變得有些尷尬。

 

有人嘲笑她為什麼要去做人洗腳婢, 不如好好撫養女兒。

 

倒是薛昭儀和沈昭容, 開始重視小十和小十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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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的蘇良娣，以「說話不經過大腦」出名。

 

她悄悄且直接地問我：「小九，你到底是怎麼做到, 又顯眼又不顯眼，什麼事裡都沒你，又好像什麼事裡都有你的？然後，最後得好處的總是你。」

 

我也不知這是太子妃的意思還是她自己的意思。

 

說我顯眼，是因為我的功課在諸公主中是第一, 我父皇想起我就倆字：優秀。

 

但是我也沒有學特別擅長的才藝, 而且心如磐石刻意降低存在感, 這宮裡的人又一般不會想起我。

 

至於她說的，什麼事兒裡有我沒我的……

 

我隻能承認沒我。

 

「是真沒有, 運氣好。」

 

蘇良娣「哦」了一聲, 不太關心，果然是一副完成任務的表情。

 

然後她接著完成另一個任務。

 

「你家大美麗, 到底看上我們墨珠沒有？」

 

……這大概是太子哥哥給的任務，他自己不好意思問，老父「母」親還挺捉急。

 

這也是我心中一大痛。

 

大美麗嘴上說「還能忍忍」, 我驕傲我自豪。

 

然後它的肚子大了起來。

 

我甚至不知道是誰的！

 

我說我不知道。

 

蘇良娣又問了最後一個問題：「給你選的驸馬, 你有看上的沒有？好歹想一想吧。」

 

這個問題無解，最近又多了十幾個候選人, 好難選啊！

 

50

 

一個月以後大美麗生了。

 

三隻公貓守在屋頂上等它生產。

 

獸醫衝出來說：「生了生了！」

 

我和兩個妹妹立刻衝進去看。

 

小十說：「看看毛色或許能知道是誰的！」

 

她家霜眉生的一看就知道是金琉璃的崽崽，一隻金橘貓一隻三花。

 

我不太樂觀：「或許還太小了……」

 

然後我看到貓, 蒙了。

 

大美麗生了四隻。

 

一隻白貓像飛煉、一隻狸花像玉狸、一隻黑貓像墨珠、一隻三花……

 

大美麗掀起眼皮：「看什麼看, 不知道我們小女貓可以生不同爹的崽？

 

「小孩子才做選擇, 小貓貓都要！」

 

小十和小十二聽不懂, 但是好像又懂了點什麼。

 

先是目瞪口呆，然後面面相覷。

 

我把這個喜訊通知了三個爹。

 

三個爹都很開心, 墨珠過來幫小崽子舔毛……隻舔那隻黑的和那隻花的。

 

花的暫時不知道親爹是誰，但是它也舔！

 

大美麗也不拒絕。

 

它們會有這種行為是因為我們語言相通，我教會了它們家庭觀念。

 

玉狸傻兮兮地蹲坐在一邊傻笑：「喵——嗨哈——」

 

飛煉在外面鬼叫。

 

「大美麗！朕明年還來你這裡！」

 

大美麗：「呵 TUI, 明年不要它了。」

 

玉狸：「要我！我乖！我能打！我尿賊臭！」

 

墨珠不吭聲，它就舔毛更賣力了，另外兩隻也舔！

 

我默默朝大美麗豎起大拇指。

 

格局打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