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可有的時候疲累，情感交流自然就變少了。

 

結婚第三年，他們依舊沒有孩子。

去醫院檢查後，醫生說姚嘉禾有一側輸卵管天生狹小，不易受孕。

 

陳子平燒毀報告，對父母、姚嘉禾說沒問題。

 

結婚第五年，他發現她背著自己吃易孕的藥方。

 

吃到嘔吐，焦慮，掉發。

 

他狀似不經意地問，“要是懷不上，怎麼辦？”

 

姚嘉禾回他：“過繼一個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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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他曾經的婚約對象陳秀秀，大著肚子回來了。

 

陳秀秀在娘家過得很差。

 

他起了惻隱之心。

 

正常人家都不會把好好的孩子過繼出去，但是陳秀秀是未婚先孕。

 

她還這麼年輕，自己又沒有本事養大孩子。

 

她遲早會再嫁。

 

到時候，或許可以把她的孩子抱回來養。

 

剛好，他也舍不得自己的嘉嘉承受生育的疼。

 

陳子平替陳秀秀順路帶過兩次東西。

 

被姚嘉禾看到後，他想解釋，她卻說：“我不在意。”

 

可他在意。

 

他特意請半天假，繞過半個縣城，買來她最愛的馬蹄糕。

 

溫熱的馬蹄糕涼透，都沒有等到它的主人。

 

姚嘉禾當天很晚才回家。

 

她那段時間接了一個英語翻譯的工作，文獻很多，需要跟人一起合作。

 

有一個住在附近的同事順路送了她一段。

 

她進屋後，陳子平沉著臉等著她來哄自己。

 

姚嘉禾沒放在心上，自顧自洗漱睡下了。

 

陳子平在客廳坐了很久，心越來越涼。

 

這一天，是他們結婚後，第一次分被而睡。

 

姚嘉禾懷孕的事，直到她小產，陳子平才知道。

 

那天，陳秀秀跟他說，看到姚嘉禾跟男同事私會。

 

他不相信，可到了地方，卻親眼目睹他們親密融洽的模樣。

 

他想，是不是毀掉姚嘉禾的書，一切就能回到以前？

 

所以，當陳秀秀說想借外語書的時候，他將計就計。

 

沒過幾天，得知姚嘉禾被堵，他松了一口氣。

 

他丟下公務，跑回家給她撐腰。

 

陳秀秀說袖章們會打姚嘉禾，他沒放在心上。

 

他隻是閉上雙眼，心疼得不敢看。

 

他腦中思考工作上的事，以此麻痺自己。

 

他以為，嘉嘉是他的妻子，那些人隻敢做給別人看。

 

可等他聽到群眾裡的聲音，睜開眼的時候，看到的卻是她流血的樣子。

 

陳子平後悔了。

 

隻要她好好的，他什麼都願意。

 

搶救室門外，他求遍各大神佛，保佑他們的孩子平安。

 

姚嘉禾小產後，他安慰她：“以後還會再有孩子的。”

 

她看向他的目光帶著可怕的憎惡。

 

他害怕那樣的眼神。

 

他逃了。

 

陳子平不再去見姚嘉禾。

 

他隻是白天悄悄守在病房外，午夜睡在她的床側。

 

陳子平回了一趟鄉下，不顧家人的勸阻，為逝去的孩子立了衣冠冢。

 

他說：“一切都是爸爸的錯，不要怪你媽媽，以後要記得回家的路。”

 

第13章 追憶

 

陳子平一個人的日子，一直靠回憶支撐。

 

他重走了一遍五年的點滴。

 

雲山上祖廟裡掛著他與姚嘉禾的姻緣綢。

 

婚後第三年，他們處於熱戀中。

 

姚嘉禾不知從誰那裡聽說，祖廟裡的菩薩求姻緣很靈。

 

她跟他提了五次，他才抽出空來，陪她上山。

 

一路上，姚嘉牽著他的手，嘰嘰喳喳。

 

“子平，你看那有隻蝴蝶，你有沒有聽過梁山伯與祝英臺的故事啊？”

 

“子平，如果有一天，你不喜歡我了，我就會離開你哦。”

 

“子平，山上有平安符，我給你求一個吧。”

 

……

 

他們之間的相處，一向是她說，他聽。

 

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話少了。

 

而他也沒能及時發現。

 

陳子平一向不屑於牛鬼蛇神的把戲。

 

可他當時不忍打消姚嘉禾的興致，便裝作很感興趣的樣子。

 

隻是他在心裡想著。

 

如果這些東西靈驗的話，又怎麼會有那麼多人感情不合呢。

 

蘇市最有名的鵲橋上掛著他與姚嘉禾的鎖。

 

他從上千把中找出屬於他們的兩把鎖，除鏽、拋光。

 

又買來兩把新的，牢牢掛在一起。

 

這是當初他去蘇市出公差時掛的。

 

姚嘉禾恰好放假，便追著他一起去。

 

她說：“牛郎織女鵲橋相會，我們也要像他們一樣愛很久很久。”

 

他很忙，沒空闲陪她玩鬧，就說：“他們每年隻能見一次，這算什麼愛情故事？”

 

“再說了，這個橋跟天上的橋怎麼可能一樣？”

 

“哪有什麼愛不愛的，過得了日子就行了。”

 

姚嘉禾很失望，一整晚沒有讓他抱。

 

他嫌她矯情，也不去哄她。

 

第二天早起時，她已經不生氣了，甚至不拒絕他的索吻。

 

她嬌“哼”一聲，“下次再這樣，本美女子就離開你，到時候你連老婆都沒有呢。”

 

他沒說話。

 

隻是摟著她的手下意識收緊。

 

離開？

 

不行。

 

回家前一天，姚嘉禾掏出買來的鎖，讓他籤名，自己跑去掛上了。

 

他當時很敷衍地籤了一個連筆。

 

而她的一筆一劃都寫得認真、細致。

 

姚嘉禾對喜惡的態度一直很分明，她喜歡他，就對他的所有事都耐心十足。

 

這次這個新的鎖，陳子平寫得認真、用力、緩慢。

 

最後一筆寫完，他的眼睛一酸，一滴淚劃過鎖沿，掉在地上。

 

“我們要愛很久很久的。”

 

這一輩子，陳子平終究是沒有等來姚嘉禾。

 

此後的很多年裡，陳子平每次想起這些往事，都悔恨交加。

 

為什麼自己總是收著對她的愛意，吝嗇說出口呢？

 

他無數次問自己，是不是隻要多表達一些關心，堅定一些信任，他們就不會走到分開這一步？

 

就不會錯過，不會遺憾。

 

他們會一直恩愛下去，即使沒有孩子的延續。

 

而不是往後餘生，再也沒有她的孤寂。

 

他的靈魂脫離斷了氣的身體，漫無目的地飄著。

 

不知過去多久，他突然聽到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書靈九九已上線，請導入新世界的地址。】

 

第14章 再見

 

陳子平怔住，“你認識八八嗎？可以帶我去找它嗎？”

 

有八八的地方等於有媳婦。

 

【好的，請閉眼。】

 

陳子平照做。

 

等他再次睜眼時，眼前是一片欣欣向榮的陌生景象。

 

陳子平的視線落在窗前看書的姚嘉禾身上，熱淚盈眶，久久不能移開。

 

【導航已結束，祝您新世界愉快，再見。】

 

晚上八點，姚嘉禾送走最後一個客人，閉店下班。

 

“嘉嘉……”

 

嗯？難道是最近忙於寫作，太累導致幻聽了？

 

姚嘉禾晃晃腦袋，鎖上門轉身。

 

陳子平？

 

姚嘉禾眼睛瞪大，下意識找書靈八八。

 

可它早些時候，已經下線離開。

 

陳子平穿著一身名牌休闲服，怯怯地看著她。

 

他的氣色不錯，皮膚比之前白皙，滿臉膠原蛋白，隻是衣服有些凌亂髒汙。

 

除此之外，他的胸口掛著一個卡通水壺，一個牌子。

 

上面寫著：好心人您好，我是低智兒童，如發現走失請聯系138XXXX0940，必有重謝。

 

姚嘉禾心下閃過一個念頭。

 

思考片刻後，她斂目轉身離開。

 

陳子平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後，保持三四步的距離。

 

她停，他就停。

 

她走，他就走。

 

姚嘉禾猛地停下腳步，“你別跟著我。”

 

陳子平小心翼翼，“嘉嘉，我隻認識你……”

 

兩人僵持許久。

 

姚嘉禾終是回頭，“好，那你跟我去一個地方。”

 

警局內。

 

收到消息趕來的陳家人對姚嘉禾感激道謝。

 

姚嘉禾擺擺手，“不客氣，不過我建議為了安全，以後還是別讓他出門亂跑比較好。”

 

陳子平看著姚嘉禾，滿臉失望，沮喪，難過……

 

她竟然騙他。

 

她讓別人帶走他，還說要他們把他關起來……

 

姚嘉禾最後掃視陳子平幾眼，便推門離開。

 

“嘉嘉……”

 

陳子平一動不動地看著她離開的背影。

 

回家後，姚嘉禾躺進柔軟的被窩，感嘆：“還是家裡舒服啊。”

 

至於陳子平之後如何，不在她的思考範圍內。

 

隻求各自安好，一別兩寬。

 

陳子平一言不發，跟在自稱是他父母的兩人身後。

 

他看著豪華的轎車，窗外繁華的夜景，林立的高樓大廈。

 

一切他都見過，但又很陌生。

 

最重要的是，這個世界裡有嘉嘉。

 

他也有些喜歡上這個地方了。

 

汽車行駛在路上時，幾乎感受不到半點顛簸。

 

陳子平突然想起，每次回鄉下老家時，要騎自行車走過很長一段凹凸不平的路面。

 

每當那時，她會難受很久。

 

生長在這樣的環境下，誰會願意過那樣的生活呢？

 

姚嘉禾卻為了他，甘願委屈自己。

 

可是，他最後把她弄丟了。

 

關於書靈八八的一切，包括姚嘉禾後來發生的事情，九九下線前都跟他說過了。

 

九九說：【我跟八八的任務已經完成，你們的未來隻能靠你們自己了。】

 

姚嘉禾再次聽到陳子平的消息，是在新聞裡。

 

出版大亨陳氏獨子先天不全，一夕之間恢復神智。

 

陳家祖宅。

 

祭祖完畢後，陳子平撐在二樓陽臺，看向山下的萬家燈火。

 

這個新世界真的很不錯，法律健全、經濟繁榮、子民幸福。

 

他被帶到醫院檢查完身體後，陳父陳母喜極而泣。

 

他們對外宣布的同時，把他帶上山，召來陳氏族人，開啟三天的祭祖儀式。

 

陳家祖宅在山上，他也被帶到山上三天了。

 

這幾天，他被帶著見親人，汲取新知識。

 

現在空闲下來，他突然很想見到姚嘉禾。

 

也不知道……這些天裡，她有沒有想起過他？

 

第15章 醫院

 

今年的第一場雪，下了整夜。

 

姚嘉禾一夜好眠，推開門時屋外已是銀裝素裹。

 

她家到書店很近，每天她都步行上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