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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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向站在一旁臉色同樣不算好的常諳樂。


 


「是不是啊,國師大人,我記得我警告過你吧。」


 


「喜歡纏著別人的夫君,日日拉他飲酒作樂,這就是玄清宮教的規矩嗎?」


 


是的,我也想明白過來季明逍為何每日帶著一身酒氣回房了。


 


話很難聽,常諳樂眼圈瞬間紅了。


 


不知是惱的還是羞的。


 


她仰著小臉,眸色冷傲:


 


「我可不是你們這些後牆深院的女流之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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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季哥哥是知己,我們清清白白!」


 


見我說話這麼難聽,季明逍也拉了拉我。


 


「惜蕊,別這樣,咱們回去說。」


 


我一把揮開了他扯我衣袖的手,一巴掌揮在了他的臉上。


 


月光下,季明逍清俊的臉上瞬間浮現出一個醒目的巴掌印。


 


他還沒有所反應,常諳樂就炸了,她兩步衝上前,對我高高舉起了手。


 


「你敢打季哥哥。」


 


手掌高高揚起,卻停在了半空。


 


是季明逍擋住了。


 


他抓著常諳樂的手,頂著那個巴掌印,皺眉。


 


「小樂,別胡鬧。」


 


常諳樂不復清冷端莊,她SS瞪著我,想要將我生吞活剝。


 


她紅著眼睛,另一隻手心疼地摸上那個巴掌印,全然當我不存在。


 


「季哥哥,她打你,疼不疼啊。」


 


我輕嗤:「我打他,與你何幹啊,你算什麼東西?」


 


常諳樂怒火中燒,恨不得撕了我。


 


終究是年輕氣盛沉不住氣,她舉起沒被季明逍攥住的那隻手朝我揮來,但還沒接近我,就被我一掌扇得愣在了原地。


 


季明逍原本要擋在我身前,見到這個架勢,身體卻不由自主地護住了她。


 


還不慎將我推到在地。


 


我氣結,想要站起了跟他們兩人大戰三百回合,卻忽覺小腹一震墜痛,暈了過去。


 


暈過去前我看到了季明逍驚慌失措的臉。


 


6


 


我有喜了。


 


醒來時,季明逍眼角微紅,伏在我的床邊,滿臉疲憊之色。


 


我抽出了他緊緊握著的手。


 


這個動作讓季明逍驚醒了過來。


 


他看著我,滿臉欣喜,一隻手在我腹部摸了又摸:「夫人,我們要有孩子了。」


 


推算著月事,我也隱隱有了點猜測。


 


我語氣平淡:「讓大夫給我開一味墮子藥吧。」


 


此話一出,季明逍愣在了當場。


 


他一言不發地走到床前,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我閉眼不去看他。


 


「夫人,我錯了。」


 


「我以後定於常諳樂斷絕來往,隻忠於夫人一人。」


 


「求你,留下我們的孩子。」


 


話到最後,他語氣裡帶著哽咽。


 


我知道,季明逍很渴望有個屬於我們的孩子。


 


年少時我曾為季明逍腹部受過傷,成婚十一年,一直無法有孕。


 


除了長公主愈發看我不順眼,我對此倒覺得沒什麼。


 


季明逍也總是滿不在乎地笑:「無所謂,我有你就夠了。」


 


但在聽說他哪個兄弟又添一子時,眼裡會露出一抹豔羨之色。


 


如今我忽然有了身孕,季明逍甚至來不及高興。


 


隻是,這個孩子來的著實不是時候。


 


我不理他,季明逍就一直跪地不起。


 


他抱著我不住地懺悔,求我再給他一次機會。


 


當著我的面,他端了個火盆,將常諳樂所贈之物盡數丟了進去。


 


「夫人,我與國師真的什麼都沒有,若你心有不快,我自當與她老S不相往來。」


 


最終,我還是原諒了他。


 


將季明逍從地上牽起,我又從他眼中看到了滿目星光。


 


是妥協嗎?


 


我想不是的,我從不會為了什麼東西委曲求全。


 


我能原諒季明逍,是因為我還愛他。


 


對上他炙熱的視線,我緩緩道:「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我沒說全,但我們倆都心知肚明。


 


身體一輕,季明逍將我打橫抱起,小心翼翼放到了床榻上。


 


他像個小狗一樣趴在我的頸間,溫熱的呼吸撲在我的鎖骨上。


 


「惜蕊,我好愛你。」


 


7


 


自我有孕,雖還未顯懷,但府中人人謹小慎微。


 


連長公主都破天荒地命人送來了補品。


 


季明逍軍中也不想去了,整日在府中抱著我膩歪。


 


府中多了幾個繡娘,日日聚在一處討論著幼兒衣帽鞋襪的樣式,季明逍見了,也拿起了繡花針


 


在被扎了數次之後,他倒也嫻熟起來,繡了個荷包。


 


我看著上面陣腳生疏,歪歪扭扭的繡著我名字的荷包,笑得前仰後翻。


 


季明逍趕緊上來扶我。


 


雖然荷包很醜,但我還是無比珍惜地放在了床頭。


 


常諳樂也來過幾次。


 


府中之人來稟時,季明逍面色無異,道:「讓她回去吧,我與國師大人已經說的很清楚了。」


 


吃了幾回閉門羹之後,常諳樂也不再來了。


 


幾月過後,我的肚子已明顯隆起。


 


季明逍愈發謹慎。


 


每每我出門,他必定要讓十幾個人跟著,唯恐一個不小心摔跤。


 


「有必要嗎?」我吃著季明逍喂到口中的葡萄,懶懶道。


 


「當然有必要,這可是我與夫人第一個孩子。」


 


他走過來,輕輕撫摸著我的肚子,滿眼期冀。


 


這個動作,他已經做了無數次。


 


「他在踢我!」季明逍興奮地喊。


 


我將他的頭推開。


 


「我怎麼沒感覺。」


 


「他真的在踢我。」


 


算了,你說是便是吧。


 


8


 


孕七月,我走路已有些吃力。


 


不知是母子連心還是為府中上下所感,我竟也開始期待起這個孩子的到來。


 


摩挲著繡娘所制的孩童衣物,我也會想,我和季明逍的孩子,會是男孩還是女孩。


 


會像我一點,還是像季明逍一點。


 


可我還沒等到孩子出生這天,常諳樂便帶著一道聖旨,氣宇軒昂地來了侯府。


 


聖旨目標明確,直指我腹中之子。


 


常諳樂身後的公公端著一碗墮子湯,眼中有幾分不忍。


 


「夫人,請吧。」


 


欽天監夜觀天象,發現天有異常之狀。


 


他們不敢輕下論斷,立刻去請了常諳樂。


 


常諳樂觀察半夜,即刻斷言,變故出在侯府。


 


那妖星明滅不定,日後定四處作亂,江山還有易主之險。


 


此異象確實出現在侯府,但難辨善惡。


 


欽天監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以常諳樂為準。


 


畢竟她是玄清宮主的親傳弟子。


 


明確此事之後,常諳樂率欽天監眾人將此事匯報給了陛下。


 


君王多猜忌,哪怕對方是自己的親外甥。


 


得知此事後,他立馬便下了一道聖旨,務必讓這顆妖星胎S腹中。


 


我的孩子,我自是最清楚。


 


我端起公公手中的藥碗,猛地砸向了站在一旁的常諳樂。


 


褐色的藥汁濺了她半身,但她這次卻沒惱,反而一臉擔憂地看著我。


 


她從身後的宮人手中揭過第二碗藥。


 


「宋姐姐,我知你心中難過,可……聖命不可違啊。」


 


旁人見了,都會覺得她在關心我。


 


愈發顯得我狀若瘋癲。


 


我指著她,高聲道:「是她,她在妖言惑眾,我也會觀天象,我腹中孩兒不是災星。」


 


「常諳樂在公報私仇!」


 


我沒騙人,我確實會看天象。


 


那顆星忽明忽暗,容易混淆視線,所以欽天監的人不敢隨意下定論。


 


但我卻知道,我的孩子是個小福星。


 


他的到來,會給本朝帶來百年福運。


 


可沒人信我。


 


常諳樂如此篤定,就是料到了無人會反駁她。


 


她玄清宮主親傳弟子的身份,給了她極大的依仗。


 


此招雖險,勝算也大。


 


她以聖上的疑心為劍,狠狠捅了我一刀。


 


我拉過季明逍,淚水奪眶而出。


 


「你信我的,對不對。」


 


「求你帶我去見聖上,我也會佔星卜卦。」


 


季明逍眼尾染上了紅暈,他於心不忍,一個手刀將我劈暈。


 


9


 


再次醒來時,身下傳來巨大的疼痛。


 


我顫抖著手摸上小腹,那裡一片平坦。


 


季明逍伏在床邊,眼中有淚光閃過。


 


他心疼地拉過我的手。


 


「惜蕊,我們還會有孩子的。」


 


我緩緩扭過頭,看向他。


 


「你為什麼不信我。」


 


他眼中閃過不忍。


 


「常諳樂是玄清宮主親傳弟子,她的判斷絕不會出錯。」


 


「聖上多疑,惜蕊,我也有難處。」


 


我抽回了自己的手,扭過了頭去。


 


眼淚劃過鼻梁落在枕上,我深呼吸,壓抑住了哽咽。


 


孩子,娘終究沒能護住你。


 


這個期待了很久的生命,竟以這樣荒誕的方式匆匆結束。


 


我SS抓住被角,眼裡劃過一抹戾色。


 


常諳樂害我腹中子,這條命,我定要討回來。


 


8


 


為了在家陪我,季明逍已經許久不去軍中了。


 


直到我身子痊愈,我這才願意開口同他說話。


 


見我端著食盒走進書房,季明逍受寵若驚,連忙過來將我一把抱住,聲音委屈:


 


「夫人,你終於願意理我了。」


 


書桌上是繁瑣的軍中之事,我看不懂,便讓他繼續,帶著一旁為他研磨。


 


季明逍埋頭苦寫,時不時抬頭,飽含柔情地看我一眼。


 


手支撐著腦袋,我嘟囔道:「忽然想吃城南那家桂花糖藕了。」


 


季明逍連忙擱筆。


 


「我這就命人去為夫人買來。」


 


沒兩秒,他又站起身。


 


「不,我親自騎馬去買。」


 


「夫人等我,我速去速回。」


 


他歡快地起身去馬房牽馬,還不忘告訴我。


 


「若是夫人累了,便在軟榻上歇會。」


 


我笑盈盈地讓他快些。


 


書房又陷入了沉寂,隻有燭火明滅,照的滿室橙黃。


 


我抬眼掃過,書架上不知何時多了個陌生的盒子。


 


將盒子打開,立馬裝滿了厚厚的信封,落款皆是常諳樂。


 


最上面的信封,是今日送來的,季明逍還沒來得及拆開。


 


我隨手打開了下面的幾封信,內容都是陳芝麻爛谷子的小事。


 


但在這言語間,還能隱約窺見執筆者的用心。


 


字裡行間湧動著不足為外人道的情意。


 


想來,這不是常諳樂一個人的獨角戲。


 


二人有來有回,在紙上聊的投機。


 


我想著近日季明逍的種種,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


 


他在我這裡好一番深情款款之後,夜裡挑燈苦寫,用筆墨與常諳樂互訴衷腸。


 


將信箋小心地收回了盒中,讓它物歸其位,滴水不漏。


 


書桌上是季明逍的軍務,我照著字跡,在宣紙上描摹了一遍,隨後將它收進了袖中。


 


季明逍回來的很快,桂花糖藕被他放進衣襟中捂著,拿出來時還是熱氣騰騰的。


 


「夫人,快吃吧!」


 


他的眼睛如初見那般亮晶晶的。


 


我在裡面探究著,卻沒找出半分作偽的痕跡。


 


季明逍,你的情,到底幾分真,幾分假呢?


 


9


 


見我完全好了起來,季明逍這才又重新去軍中操練。


 


我將他送至大門。


 


季明逍親昵地親親我的臉:


 


「等我回來。」


 


他離開後,我回到了他的院中,靜靜等待著客人的到來。


 


我以季明逍的筆跡寫了封信,邀常諳樂到府中一敘。


 


晌午時分,她果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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