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全身被寒意滲透著。

一把扯開陳知知的手臂，把她推到旁邊。

 

她撞上牆壁，委屈地看著我大哭。

 

我拿紙巾擦幹小女孩的淚水，身後傳來陳川低沉的聲音：“時芙，我們聊聊好嗎？”

 

我起身，陳知知蹲在牆角哇哇大哭，而他卻沒有一點要哄她的意思。

 

我淡淡開口：“陳先生，沒有什麼好聊的，畢竟我們早就離婚了，現在隻是陌生人。”

 

他擰眉，“我根本沒有籤字，你還是我的妻子。”

 

我愣神，反應過來嗤笑：“所以你現在想說什麼？”

 

他垂眸，啞然，又轉身把陳知知提起，把她按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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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冰冷：“給你媽媽道歉。”

 

陳知知淚眼汪汪：“媽媽，對不起，我以前不該那樣對你。”

 

“原諒我，好不好？”

 

我吐氣，心裡有點波瀾，但不多。

 

閉上眼，都是他們之前對我的所作所為。

 

陳川沙啞開口：“以前是我工作太忙，疏忽了對知知的管教，才會讓她對你為所欲為，害你傷心。”

 

“還有——”

 

“川哥，知知。”

 

我睜開眼，就看見江語瀾僵住笑容的臉。

 

“芙芙，你也在啊。”

 

隨即她低頭看陳知知，手撫摸她的臉，抬眸看陳川：

 

“川哥，你怎麼讓知知哭成這樣啊，知知，來，阿姨這裡有糖果，吃了能變開心。”

 

陳知知沒接她的糖果，她渾身僵住。

 

我沒想再參與他們一家三口，轉身想走。

 

陳川一把將她推到地上。

 

我還沒走幾步，就被陳川攥住手腕，陳知知抱著我的腿，讓我難以前進。

 

陳川聲音加重：“芙芙，你不能拋下我和知知。”

 

原本圍觀花展的人全部扭頭看過來。

 

我嗤笑：“陳川，你能不能給自己留點臉面，我已經把離婚協議給你了！況且陳知知是福利院領養的，跟我一點血緣關系都沒有。”

 

“不想把事情鬧大，就趕快籤了離婚協議。”

 

周圍議論紛紛。

 

剛才被陳知知打的小女孩站出來，對身邊人說：“那個女生壞壞，姐姐這麼好，怎麼可能會有她這樣的女兒。”

 

她向周邊大人展示她臉上和手上的抓痕。

 

指著陳知知，憤怒說：“都是她！”

 

隨即周圍的闲言碎語都落在陳川和陳知知身上。

 

陳川面露難色，松開了攥緊我的手。

 

陳知知大聲哭泣：“你胡說！她就是我的媽媽，要不是你要跟我搶，我怎麼會這樣，你才壞！”

 

她又撲上去想打那個女孩，結果被別人推倒在地。

 

這一回，她手掌被磨破。

 

換做以前，我會忍著陳知知嫌棄的目光，心疼她，給她包扎好傷口。

 

可是，我現在不打算管她了。

 

在陳川復雜的目光下，我毫不猶豫轉身。

 

第7章

 

那天之後，我忙著打理花店。

 

期間，陳川換著號碼給我打電話，被我挨個拉黑。

 

修剪枝葉的空隙，有人進店。

 

我剛想問要買一些什麼，抬眸就對上陳川的視線。

 

我笑容瞬間僵在臉上。

 

陳川被我的目光刺痛，語氣試探：“芙芙，我是不會籤離婚協議的。”

 

我修剪枝葉的手停滯，低聲笑：“可以啊。”

 

“我現在就可以起訴離婚，實在不行，再等一年，就可以自動離婚了，畢竟我們的關系早就破裂了。”

 

他眼眶通紅，開口沙啞：“我知道你是因為江語瀾才想跟我離婚的，畢竟你喜歡了我這麼多年，不管是媽還是知知，你都忍受了這麼久。”

 

那些已經忘卻的記憶頓時席卷而來，我耳邊都是辱罵聲：

 

“挑這挑那，小川，你怎麼找的？是我伺候她還是她伺候我啊！”

 

“知知，我跟你說，你那個媽要什麼沒什麼。”

 

“為什麼別人的媽媽都是潮潮的，就你這麼土啊，被你送到學校，我都嫌丟人。”

 

……

 

一時之間，我手在顫抖。

 

陳川還在繼續說：“我跟她真的沒有什麼，她回國是來公司當設計總監的，曾經她們一家幫過我們家，出於感激，我才對她好，至於什麼白月光，都是無稽之談。”

 

腦海裡閃現我外婆S時，陳川帶江語瀾坐摩天輪的樣子。

 

我咬牙切齒，手控制不住向陳川扇去。

 

空氣安靜了幾秒。

 

我怒吼：“你知不知道就是因為你，我才要受這些委屈的，你媽不喜歡我，教唆陳知知不喜歡我，而這些年，你漠視不管。”

 

“你明知道我最歡花，精心嬌養了那麼久，就因為江語瀾假裝過敏，花房毀於一旦。”

 

“你明知道我不能吃辣，還逼著我吃江語瀾做的辣子雞，甚至連你身邊的兄弟都知道你不想跟我生孩子，是為了等江語瀾回來破鏡重圓。”

 

“我外婆S前要看你最後一眼，我不停撥通電話的時候，你在幹什麼？你在忙著和江語瀾約會坐摩天輪。”

 

“現在你告訴我，你們之間什麼關系都沒有，好不好笑？”

 

我氣得渾身發抖，我以為我聽到他這些話，可以淡定自持。

 

陳川的碎發被我打落，眼眸垂落，語氣艱澀：“對不起，我當時忽略了你的感受……”

 

“但是，我當年不想跟你生孩子，是真的怕你受苦，因為我的姑姑就是難產而S的。”

 

“還有那天我並沒有接到你的電話，不知道外婆會……”

 

後面他沒再說下去，像是想到了什麼，渾身僵住。

 

我喉中哽咽，早已不在乎他的解釋。

 

過去的早已過去。

 

我抹去臉上的淚水，發泄完該有的情緒，心裡稍微舒暢了一些。

 

趁他愣神，我拿起掃把，朝他掃去。

 

“我不想再聽了，別擋住我做生意。”

 

他最終被我掃地出門。

 

第8章

 

我的生活又回歸於平靜，陳川沒敢再上前打擾我。

 

他常常在我家樓底下一待就是一整天。

 

樓道裡常常有他留下的煙頭。

 

沒過幾天，他就消失了。

 

那天，我又接到陌生電話，對面就傳來了陳知知的聲音：“媽媽，你能不能來接下我啊。”

 

“不能。”

 

剛想掛斷電話，老師就出聲：“知知媽媽，就是知知她爸的電話接不通，隻好叫你來接她。”

 

我淡淡開口：“你可以叫她打給江語瀾，那個才是她媽。”

 

陳知知頓時哭出聲來：“不要，媽媽你不能不要我。”

 

老師帶著歉意：“就是，知知她想要你來接，她一直待在學校裡，我們也不好交待。”

 

我隻好掛斷電話，把陳知知接回來。

 

我打電話給陳川，卻發現接不通。

 

陳知知在我身邊出聲：“爸爸最近幾天一直在喝酒，很晚才會來接我。”

 

“媽媽，我很餓。”

 

她撲進我懷裡，我把她推開：“我不會做你想吃的，你可以找你奶奶做。”

 

她一向嫌棄我做的菜，今天竟然直接去搶著吃。

 

看著我溫怒的臉，她小聲開口：“奶奶早在你離開那天也不在家了。”

 

“爸爸說她去外省了。”

 

我停頓了一秒，沒再看她。

 

等她吃完飯，我要把她往外趕，她SS拽住我的手。

 

哭道：“媽媽，你能不能跟爸爸和好，以前都是我不好。”

 

“你走後，爸爸都不再陪我玩了。”

 

我推開她的手，一打開門就對上陳川。

 

我煩躁的樣子倒映在他的眼裡，他隨即拉過陳知知：“我是不是告訴過你，不要再惹你媽媽生氣了！”

 

陳知知委屈：“爸爸，我沒有，我隻是太想媽媽回家了。”

 

我看著他們這樣，陳知知委屈恐懼的樣子怕不是一天兩天了。

 

我不想聽他們爭辯，好在下一秒你電話鈴聲響起。

 

我接起來，臉色一變。

 

陳川上前抓住我的手，“芙芙，怎麼了？”

 

我推開他，開著車到了花店，發現花店已經被砸得稀碎。

 

第9章

 

剛才我接電話時手都在顫抖，說我的花店莫名被人砸了。

 

我馬上報警。

 

警察調出監控，看到是兩個醉漢襲擊的。

 

後來被逼問才知，是江語瀾給了他們一筆錢做這件事。

 

我怒氣直衝上心頭，差點站不穩，陳川扶住我。

 

我推開他，江語瀾做這一切都是因為陳川。

 

警察帶著我去見江語瀾，我揮手一巴掌，打得她臉頰立刻紅腫起來。

 

她還想裝無辜，淚眼汪汪盯著我身後的陳川：“川哥，我……”

 

我怒視她：“江語瀾，以前的事情我都可以不計較，但是你今天砸我花店，我要你付出代價。”

 

她還在向陳川求助，可惜陳川不理她。

 

隨後，她哭笑著道：“就是我做的，怎麼了？你明明已經跟他撇清關系了，為什麼又要出現在他面前啊！”

 

“要不是我當年意氣用事，鬧著出國，想讓陳川挽留我，哪輪得到你當他的妻子！”

 

她又上前，委屈兮兮問陳川：

 

“你明明以前對我那麼溫柔的，連你的朋友都說你在意我，以前我打多少個電話，你都會接。”

 

“因為這個賤女人的出現，你就拉黑我的電話，說到底還是你逼我，不然我今天怎麼會一時衝動，派人砸了她的花店！”

 

陳川惱怒：“我以前跟你在一起都隻是因為你家對我家有恩，我媽喜歡你，我才答應跟你在一起，現在你要傷害我愛的人，我當然不會放過你。”

 

我的耳邊是他們爭辯的聲音。

 

以前看著她跟陳川在一起，心裡是羨慕和心酸。

 

我現在對他們是無盡的厭惡，厭惡我為什麼當年要喜歡陳川。

 

如果沒有喜歡，就不會答應陳川的結婚請求。

 

就不會受他媽和陳知知給我帶來的委屈。

 

更不會受到江語瀾的報復。

 

我陰沉出聲：“我的花店所需花費不止五千，這次的損失足夠你坐幾年牢。”

 

“陳川還沒有籤離婚協議，我們還算夫妻，這些年，你從陳川這拿的錢屬於我們夫妻之間的共同財產，我有權追回。”

 

“至於你插足我們之間的婚姻，我有的是證據，到時候可以準備好發給你的父母以及同事看，我看你以後怎麼做人！”

 

江語瀾刪掉的摩天輪視頻，在當時被我保存下來。

 

還有那張朋友圈截圖也一直被我收藏著。

 

江語瀾血色慘白，難以置信看著我，直直倒在地板上。

 

第10章

 

她被警察抓走時，嘴裡還在呢喃：“陳川，我時因為愛你才會做這些事的，你不能對我這麼殘忍！”

 

我滿臉疲倦，閉上眼都是江語瀾猙獰的臉。

 

陳川拉住我的手，輕聲開口：“當年我並不喜歡江語瀾，隻是出於男朋友的身份，我才對她隨叫隨到，並不知道我身邊的兄弟會誤會，跟她說這種話傷透了你的心。”

 

“我從來都不是為了等她回來，我真的隻愛你，芙芙。”

 

我對上陳川通紅的眼睛。

 

我曾經一度以為陳川愛江語瀾。

 

他會輕聲撫摸她的頭發，會溫柔跟她接吻。

 

這原來叫不愛。

 

聽到他誠摯說真的愛我，我胃裡瞬間翻江倒海。

 

他想扶我，被我一手打掉。

 

他垂眸，燈光下，眼裡帶著淚光：“至於跟她坐摩天輪那天，也是她趁著我喝醉酒，我把她當成你才一起坐的。”

 

“當時她利用陳知知拿我手機，把你打來的電話拒接才會這樣的，我並不知道那天會是外婆的最後一天。”

 

“後來我想跟你打電話，才發現被你拉黑，我想你那麼愛我和知知，隻是生氣不會不回來，可我沒想到你真的會離開。”

 

“現在，你能不能再給我一個機會？回來好嗎？”

 

夜間的風吹到我臉上很冰涼。

 

我淡淡開口：“你現在這又算什麼呢？一句對不起就可以抵消我曾經受過的委屈嗎？如果這次沒有查到江語瀾，下次我是不是就要成為一具屍體了。”

 

“我曾經是喜歡你……”

 

陳川瞬間抬眸，眼裡帶著期冀。

 

“但是現在一點都沒有了。”

 

“你的愛太貴重了，我承受不起，”

 

陳川勾起的唇角僵住，隨即臉上浮現不甘，抓住我的肩膀：

 

“怎麼會……你不是一直想要孩子嗎？我們一起生一個好不好？你不喜歡知知，我就把她送回福利院，以後都不會再讓你受委屈了。”

 

我沒想到他竟然會想做到這種地步。

 

立馬甩開他緊握的手，憤怒說：“陳川，你還沒有明白嗎？！這是孩子的問題嗎？我們之間早就在你這些年你對你媽和陳知知的縱容下，一點點變為不可能了！”

 

他被我的樣子刺痛，向後退步。

 

我恢復平靜：“你早點把離婚協議籤了，這樣我們都很體面。”

 

第11章

 

領離婚證那天，他滿臉憔悴，眼底一片烏青。

 

最後看了我一眼，沙啞開口：“那點補償夠嗎？不夠我再給。”

 

我心想錢不拿白不拿，隨口應下。

 

半個月後，我接到陳知知的電話，她小心翼翼道：“媽媽。”

 

“陳知知，我跟你沒有血緣關系，我和你爸已經離婚了，不要叫我媽媽。”

 

她聲音顫抖：“你能不能來看看爸爸，他生病了很難受。”

 

“生病了就去找醫生，找我幹嘛？”

 

“找了醫生，他說爸爸活不久了。”

 

等我到醫院，入眼就是躺在病床上虛弱的陳川。

 

他看見我來，眼裡露出欣喜：“你怎了來了。”

 

我淡淡開口：“你快要病S了，之前答應我的補償還沒給我。”

 

他眼眸漸漸黯淡下去。

 

前面聽醫生說他胃癌晚期，活不了多久了。

 

“我S後，我會找律師將我名下的財產都轉讓給你。”

 

“陳知知不要了嗎？”

 

許久，他沙啞開口：“我S後，也沒人照顧她，你不喜歡她，我隻能把她送回福利院。”

 

我沒再回應。

 

他從枕頭下拿出一本破舊的筆記本，我渾身一滯。

 

“這本筆記本，我不是有意偷藏的，我一直以為你是跟我結婚後才會喜歡我，沒想到很久以前就喜歡我了，我可真是個混蛋。”

 

那本筆記本當時搬家的時候，不知道掉落到哪。

 

上面記錄了我年少時期對陳川的心思。

 

以前那些酸澀被揭露，我呼吸變得紊亂。

 

看到他懊悔的樣子，我努力恢復平靜：“都過去了，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說的，就這樣吧，希望你結束的時候沒有痛苦。”

 

身後傳來嗚咽聲，我沒再看他，走出病房，衣袖被陳知知拉住。

 

我這才正視起她，比以前長得更高，全然沒有以前的刁蠻任性。

 

隻是一味流淚，眼睛通紅看著我，不說話。

 

“松開。”

 

我怎麼扒也扒不開。

 

她終於開口，聲音帶著哽咽：“媽媽，爸爸不在之後，我就隻剩你了，我不想再被送去福利院。”

 

“你明明以前很疼知知的。”

 

以前，她剛被帶回來的時候，隻到我的小腿處。

 

用著單純懵懂的眼睛看著我，輕聲喊我“媽媽”。

 

曾經的愛漸漸平淡，在這些年，早已變成冷漠。

 

我用力推拽她的手，她拼命抱住我，最後她的手被我劃出絲絲紅痕。

 

我淡漠看著她：“希望你在福利院過得開心。”

 

她原本的哭腔停住，滿臉不相信。

 

我大步往前走，她在後面跑不停叫著“媽媽”，想追上我，結果摔倒，但是這一次我沒有再回頭。

 

充滿消毒水的走廊隻剩下她的哽咽聲。

 

半年後律師找到我。

 

說陳川S後把車子和房產都轉到我的名下。

 

我的花店生意也越來越好。

 

我接到福利院院長的電話，說陳知知天天在房間哭泣，不去上學，吵著要見我。

 

我接了一次，後面告訴院長以後都不用再打給我了。

 

我會換號碼。

 

而關於陳川和陳知知的回憶，在歲月裡被永遠擱淺著。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