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等南婉氣消了，肯定會回來的。

 

顧衍用這個理由將自己說服了，他蹲下身來摸摸顧小墨的頭。

 

「小墨乖，媽媽太累了，出去散心了，過幾天就會回來的。」

 

顧小墨點點頭，「那等她回來，我就聽話點，不惹她生氣了。」

 

沒有南婉的這幾天，他又興奮又難過，興奮南婉終於不管他了，他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可是，惹出禍了沒有南婉給他收尾了。

 

受罪的還是他自己。

 

顧衍微微一笑，「媽媽，看到小墨這麼乖，一定會早點回來的。」

 

Advertisement

安頓好了顧小墨，顧衍來到書房不停的給南婉郵箱發郵件。

 

「老婆，我錯了，求你快點回來吧，我今天已經也教訓過小墨了。」

 

「老婆，你把錢都捐出去了，很棒。剛我又給你卡上了一百萬，你一個人在外面要注意安全呀，想花錢就花錢，不要委屈了自己。」

 

「老婆，我愛你。」

 

翌日，張舒玥一大早就過來了，還提了一袋子菜來了。

 

「衍哥，我為我昨天的失言道歉，南婉姐還沒回來，小墨在腸胃脆弱，這幾天就讓我將功補過，過來給你們做飯。」

 

不等顧衍拒絕，張舒玥直接進門。

 

聽到廚房有響動，顧小墨以為是南婉回來了，一骨碌爬起來。

 

「媽媽，你回來了。」

 

張舒玥背脊一僵，緩緩回頭笑著，「小墨是我。」

 

顧小墨明顯有些失望，「我以為是媽媽回來了。」

 

見顧衍站在客廳看著他們，張舒玥笑得溫婉。

 

「我保證，做飯跟你媽媽一樣好吃。」

 

顧小墨撇撇嘴，什麼也沒說的離開廚房了，想起之前拼了一半的積木，找了許久都沒找到。

 

顧小墨委屈巴巴地走到顧衍面前，「爸爸，你能給媽媽打個電話讓她回來嗎？我積木找不到了。」

 

他也想找到南婉，可是對方跟人間蒸發了似的。

 

「爸爸給你找。」

 

顧衍忽然知道為啥這兩天老是覺得家裡有些不對勁了。

 

關於南婉的東西都不見了。

 

多年前失去南婉的記憶蜂擁而來，顧衍站都站不穩了。

 

不會的，南婉說這是她最後的機會，系統不允許她再離開這個世界了。

 

「爸爸，你怎麼了？爸爸。」

 

顧小墨的哭聲把張舒玥吸引過來了。

 

她急忙扶著顧衍到沙發上，「衍哥，你怎麼了？」

 

顧衍緩了一口氣，「這幾天小墨就拜託你照顧了，我要去找婉婉。」

 

張舒玥攔著他，「衍哥，小墨現在還需要你，昨天還有熟人看到南婉姐在商城購物，你別擔心。」

 

聽到有人知道南婉的信息，顧衍眼裡燃起了光。

 

「在哪個商場？」

 

13

 

張舒玥為難道：「南婉姐現在肯定不想見到你，所以你得好好照顧自己。」

 

見顧衍聽進自己的話，她又道：「走吧，先吃飯。」

 

桌上都是一些家常菜，顧小墨吃一口吐一口。

 

「好辣。」

 

「我不吃蔥花姜末。」

 

張舒玥一心追求色香味俱全，全忘記忌口的事情了。

 

她有些尷尬，「小墨，你先將就著吃，我下次會注意的。」

 

一頓飯吃得各懷心思，顧小墨沒吃幾口，就扔下筷子。

 

「不好吃，沒有媽媽做的好吃。」

 

張舒玥連忙哄道：「不想吃就不吃，表姨給你點漢堡炸雞。」

 

見顧衍魂不守舍的，張舒玥目光一轉，摟著顧小墨回了房間。

 

「表姨給你玩遊戲，你乖乖在房間裡不要出來，好不好？」

 

聽到玩遊戲，顧小墨的眸子亮了。

 

「好耶，好耶。」

 

回餐廳前，張舒玥還從酒櫃裡拿了兩瓶紅酒。

 

「衍哥，最近你太累了，喝兩杯緩一緩，別把自己繃得那麼緊。」

 

顧衍拒絕，「不喝了，婉婉不喜歡我喝酒。」

 

提到南婉，他心裡都是空的。

 

現在隻想快點找到南婉，他真的不能忍受沒有南婉的日子了。

 

「沒事的，喝一點，說不定南婉姐看到你自暴自棄，立馬就回來了呢？」

 

這句話讓顧衍醍醐灌頂，記得上次南婉被系統帶走，他就是頹廢想S一段時間後，南婉就回來了。

 

他接過張舒玥手裡的酒往嘴裡灌，仿佛他喝完這幾瓶，南婉就會像之前一樣出現。

 

張舒玥勾起唇，她剛才還在擔心，如果顧衍不喝酒怎麼辦？

 

誰知道這個男人三言兩語就被自己騙到了。

 

南婉啊南婉，你還是把顧衍保護得太好了，太傻白甜了。

 

她也跟著顧衍喝了幾杯，免得到時候說她用計謀。

 

窗外北風呼呼，顧衍做了一個夢。

 

那個冬天，天很黑很冷，他縮在無人在意的樓梯口，望著萬家燈火。

 

南婉笑嘻嘻地朝他伸出手。

 

「喂，你小子走運，遇到我了，今後你就不是一個人了。」

 

他面對這個對他笑臉相迎的女孩，本能地警惕。

 

南婉卻不管不顧地將他從地上拽起來，往樓上領，推開一間屋。

 

「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家裡，顧衍，以後在你會好的。」

 

這是他跟南婉第一次見面。

 

記憶壓在腦海深處，是他甜蜜的回憶，也是他不堪的過往。

 

現在誰都知道 H 市手術一把刀是個風光霽月的人，沒有人會知道他有那麼不堪的過往。

 

隻有南婉知道，因為南婉陪著他一起擠公交車，一起窩在出租房裡包餃子過年，一起在夏天的街頭買一點涼菜喝啤酒。

 

「爸爸，我餓了。」

 

一束光伴隨著顧小墨的聲音響起，顧衍猛地睜開眼。

 

顧小墨站在床邊，「表姨，你怎麼能睡在爸爸床上呢？」

 

他玩了一天的遊戲，現在餓S了。

 

顧衍猛地看向身邊，張舒玥似乎也剛醒，慌亂地用被子捂著自己。

 

「你……」她眼裡蓄滿了眼淚，「衍哥，你……」

 

14

 

混亂的場面讓顧衍腦袋那根弦一下就崩了，他轉過頭看著顧小墨，快速將他支走。

 

「小墨，你先吃點零食，我一會兒帶你去吃好吃的。」

 

顧小墨哦了一聲，走了兩步忽然回頭對張舒玥說道：「表姨，我媽媽不喜歡別人睡她的床。」

 

「出去。」顧衍瞬間暴怒。

 

他想不到就是吃一頓飯，怎麼就會這樣？

 

如果南婉知道了，一定不會回來了。

 

想到這裡，顧衍不得自己的身份直接給張舒玥跪下，「舒月，你要多錢？我都給你，今天的事情就當沒有發生過。」

 

除了這個辦法，他想不到更好的。

 

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張舒玥得意之時又覺得可悲。

 

皎如明月的男人竟然給她下跪。

 

這樣的男人竟然為了南婉給她下跪。

 

張舒玥下床將顧衍扶起來，看著他的眼睛道。

 

「衍哥，我可以當這一切沒有發生，但如果南婉姐不回來了呢？」

 

顧衍不敢去看張舒玥的眼睛，「不會的，她會回來的。」

 

「如果不回來了，你要等一輩子嗎？」張舒玥手臂攀上他的脖子，朝他吹氣。

 

顧衍推開張舒玥，堅定地道：「等，我等。」

 

「既然你這麼堅持，我先走了。」張舒玥懶得跟他廢話，摸摸肚子。

 

今天她可是打了促排針來的，一個月後他想抵賴都抵不掉了。

 

張舒玥走後，顧衍崩潰又自責，他該怎麼跟南婉交代？

 

連著兩三天，顧衍都沒敢去醫院，學校老師也給他打來電話，問顧小墨怎麼還沒去上學。

 

顧衍這才想到，顧小墨還在上學，看著渾身油漬，好幾天都沒洗澡的顧小墨。

 

他嘆了口氣，給顧小墨找了換洗衣服，帶他出去吃飯在送去上學了。

 

醫院一直在打電話問他什麼時候去上班，好多之前預約的手術要做。

 

找不到南婉，他沒有心思幹任何事情。

 

他每天都在書房給南婉寫郵件，打電話，零星發現之前南婉喜歡的南瓜醋碟沒有了，他跑了好幾個超市終於買到一模一樣的。

 

……

 

終於在一天清晨，他病倒了，還是顧小墨發現他的。

 

醫院裡，顧衍面容憔悴地躺在病床上，拜託張舒玥送顧小墨去上學。

 

張舒玥將顧小墨領出去，安頓在休息室又回了病房。

 

「衍哥，你得振作起來，就算不為了我，也為了小墨跟……」

 

她欲言又止，目光看向自己小腹，聲音輕柔。

 

「我懷孕了。」

 

張舒玥深吸一口氣，「我去檢查了，說如果我打掉這個孩子，以後就不會再有孩子了，所以，我打算留下來。」

 

這個想法立馬遭到了顧衍的反對。

 

「不行，不可能。」

 

顧衍從床上掙扎起來，「這個孩子我不會認的，你趁早S了這條心。」

 

張舒玥咬著唇，「為什麼？」

 

明明她付出了跟南婉一樣多，憑什麼，她就得不到顧衍的愛。

 

「因為，我今生隻會娶婉婉一個人。」

 

送走了張舒玥，顧衍渾渾噩噩地過了一夜。

 

翌日顧衍勉強將顧小墨送到學校，就接到交警大隊的電話，喊顧衍過去處理被撞壞的車子。

 

15

 

交警大隊裡，看著撞得面目全非的車子，顧衍心有餘悸，幸好南婉沒有出事情。

 

「你沒有沒有聯系上我太太？」他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工作人員。

 

工作人員看著他，「顧醫生，車都撞成這樣了，人十有八九也難活下來，節哀。」

 

見過很多人接受不了親人離世，而精神恍惚。

 

沒想到顧衍恍惚成這樣了，想到之前新聞報道，說顧醫生是個痴情種，愛老婆如命。

 

現在看顧衍的眼神都是惋惜。

 

顧衍揪著別人衣領，額頭青筋暴起，「你胡說，南婉明明好好的。」

 

一拳下去，旁邊的人紛紛過來勸架。

 

最後驚動了兩遍的領導，顧衍低著頭拒不認錯。

 

「南婉還活著，隻是跟我賭氣不回家而已。」

 

顧衍低著頭，渾身散發著頹廢的勁兒，一言不發的。

 

他明明前幾天還見過南婉的。

 

南婉一直追著他問，自己是不是還愛她。

 

院長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道。

 

「顧衍，我知道你心裡難受，可，S亡不是終點。」

 

他們做醫生的已經見慣了生S，可那些離別的痛苦落在自己身上，也會接受不了。

 

顧衍抬起頭，「婉婉沒有S，前幾天她還在家裡。」

 

「你自己看看你親手籤的火化同意書還有委託書，顧醫生，看開點，你還有小墨，如果南婉在天有靈，也不希望看到你這樣的。」

 

院長想讓顧衍認清現實，他不能一直這樣頹廢下去。

 

顧衍顫顫拿起火化同意書，上面是他的籤字。

 

熟悉的籤名是南婉寫的，還有印章跟張舒玥的那些信放在一起。

 

顧衍心中升起窒息的疼痛。

 

「不是我籤的，不是我。」

 

院長看著顧衍，輕聲道：「屍體送到我們醫院來，還是給你縫合的，當時 DNA 結果出來的時候，已經讓人通知你了。」

 

結果出來晚，他們看到時，顧衍已經快將屍體縫合完了。

 

顧衍感覺頭皮炸開，這個月他隻縫合了一具屍體，就是車禍中那具S相慘烈的屍體。

 

懷孕越三個月。

 

不可能？

 

南婉如果懷孕了，不可不告訴他的。

 

眼淚落在嘴裡，顧衍想笑，他笑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