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夫人的二公子十五歲了,是個猴兒精的哥兒。


向來對女子痴纏,今兒吃了甲姑娘的胭脂,明兒用了乙姑娘的帕子,從不定性。


 


老爺夫人又愁了:「俊彥,你到底喜歡哪個姑娘嘛?」


 


二公子俊彥:「都喜歡!」


 


「可是娶妻隻能娶一位,你想娶哪一個?」


 


「都不娶!」


 


突然有一天,府上出了大事。


 


二公子從私塾回來就茶飯不思,一病不起。


 


郎中把了脈直搖頭:「不對勁!這脈象已經是個S人的脈象了,可二公子明明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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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說!你咒我兒子!」夫人一口氣上不來暈了。


 


我娘趕緊把夫人抬回院子,大少爺倒是穩得住。


 


他送走了郎中又請了一批,可所有人都說治不好,恐怕是衝撞了鬼神。


 


再這麼下去,二少爺活不過三日。


 


這回連老爺也病倒了。


 


闔府進入恐怖模式。


 


為了救弟弟,大少爺也是拼了。


 


他一個小官,卻敢進宮求皇上下旨召集天下名醫救弟弟。


 


若皇上肯下旨,大少爺願棄文從武,戍守邊疆,對抗不斷滋擾的異族。


 


那異族讓人聞風喪膽,多少將領都S在異族手裡。


 


滿朝武將,都不怕S,可他們怕異族。


 


異族擅驅使狼。


 


作戰中,無數士兵S在狼牙下。


 


S了算好的,若被活捉,便要被異族活生生剝下人皮,祭奠異族信仰中的神明。


 


大公子此言一出,震驚內外,皇上立刻寫了詔書。


 


就在這要出人命的節骨眼上,我弟弟非要見我。


 


6.


 


「沈嘉樹,你裹什麼亂?」


 


「二少爺若能醒來自然好,可若不能,老爺夫人必定折損壽命。大少爺已經準備出發去邊疆,這一大家子還能不能存於京城都是未知數,你在此刻讓我推薦你入府伺候,豈不等於自己往火坑裡跳?」


 


弟弟水靈靈的眼睛平靜的看著我。


 


說真的,我有點不敢看他,因為他太俊美了。


 


他長著一張人人看了都羨慕傾倒的臉,是男是女都會很精彩。


 


他的性格又冷又柔,方寸不亂的笑了一下。


 


「姐姐,你太激動了。」


 


「我隻撂下一句話,我入府是有可能救你,救母親、救所有人的……推不推薦是姐姐的氣度,能不能留下是弟弟的本事。」


 


我攥緊了手裡的帕子,太陽穴從沒如此鼓跳的厲害。


 


直覺告訴我,我這個不安分的弟弟,或許會是家裡最有出息的人。


 


也就在這時,有神醫下了斷言。


 


二少爺身體無礙,但得了很嚴重的相思病。


 


這相思病解不開,人一定會被拖垮而S。


 


府內一片愁雲,我卻幾乎是狂喜的把弟弟安排進了二少爺院裡——你說你倆有這麼一段孽緣,哦不,良緣,怎麼不早說?


 


那天瘦得皮包骨的二少爺,命人打開一扇窗。


 


窗外有一株盈盈開放的白玉蘭,香氣幽微飄進來。


 


他在花影裡看到了我弟弟沈嘉樹。


 


起初他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他微張了張嘴,似笑非笑的嘟哝:「怎麼會?怎麼會?」


 


而後,他清晰的聽到了沈嘉樹的聲音。


 


沈嘉樹在念一首詩。


 


一首詞藻放蕩,不堪入耳,聽之令人情動身熱的情詩。


 


別人不知,可二少爺卻十分曉得。


 


那是他寫給沈嘉樹的情詩。


 


他曾把沈嘉樹堵在私塾後面一條窄巷裡,胳膊支撐在牆上圍住沈嘉樹逼問。


 


「我給你的情詩,你到底看了沒有?」


 


沈嘉樹不理他,他就越發著急。


 


沈嘉樹隨口說:「什麼情詩?每日給我送情詩的多了去了,少爺您說得是哪個?」


 


二少爺又急又氣。


 


風吹動他的鬢發,鼓動他松垮的衣領,露出深邃且瓷白的鎖骨。


 


沈嘉樹到底沒忍住,目光多停留了幾秒。


 


就因為那幾秒不同尋常的目光,惹得二少爺口渴難耐。


 


他需要水,立刻就要!


 


別處覓不到,隻能在沈嘉樹嘴裡找。


 


他把他狠狠按在牆上。


 


然後,他聽見沈嘉樹低低的啜泣聲。


 


他慌不擇路的松開沈嘉樹,沈嘉樹嘴角濡湿。


 


二少爺整個人都慌了。


 


沈嘉樹抬眼斜飛給他一個眼神:「你也欺人太甚。」


 


沈嘉樹跑了,消失了好多天。


 


直到前幾天被我媽煩得受不了,又去了私塾。


 


二少爺見到他,不敢再衝動,也不敢再造次。


 


但一顆心七上八下,魂不守舍,回家就病倒了。


 


那首淫詞豔曲隻念到一半,二少爺就垂S病中驚坐起。


 


一腳踏進鬼門關的人,奇跡般的好了。


 


老爺夫人跪天謝地,高興得恨不得拿自己祭天。


 


恢復理智後,他們問:「那位長相俊郎的後生是如何救了咱家二郎的?」


 


我與我娘對視一眼。


 


難道要說——


 


是我那長相妖冶的弟弟,受了你家二郎的誘惑,本著人命關天的原則救了你家二郎一命,日後恐怕要犧牲勾子以保全你兒子的命,現在咱們來談談價格,哦不,談談嫁妝吧。


 


就在我們娘兒倆都尷尬的時候,大少爺出來解圍。


 


「那少年很有本事,是入府診病的郎中之一。」


 


一句話模糊了我弟弟的身份,也免了老爺夫人繼續盤問。


 


沈嘉樹從二少爺房中出來,不動聲色的揩了揩嘴角,掖了掖頭發。


 


他人模狗樣的站在老爺夫人面前,從容不迫的領了許多許多的賞賜。


 


大少爺默默退出房間,我給娘使了個眼色便追了出去。


 


「大少爺,多謝你。」


 


大少爺看著我:「我也是為了我弟弟而已。」


 


「你怎麼得知沈嘉樹的身份?」


 


「他容貌驚人,不止是私塾,就連朝廷官員私下裡也多有議論,我想打探一二並不難。」


 


他擔憂的看著我:「不管怎麼說,都是俊彥的錯,是他招惹在先。」


 


「你弟弟沈嘉樹,若不跟俊彥糾纏,以他的容貌,日後會有更高更遠的去處。」


 


可我了解弟弟,他若不是心中也有三分願意,就算此刻白俊彥已經S了,老爺夫人拿萬兩黃金去求他,他也絕不會來看一眼。


 


所謂更高更遠的去處,也得是我弟弟願意才行。


 


我靠近大少爺:「您即將啟程去邊疆,老爺夫人定多有擔憂,少爺若不嫌棄,可帶奴婢前去。」


 


大少爺錯愕的看著我。


 


半晌,他笑了。


 


「祥安,那可不是鬧著玩的。你知道狼嗎?」


 


「大少爺十幾年來對我照顧頗多,又替我弟弟解圍,這份恩情沈嘉樹還不了,可我沈祥安要還。」


 


大少爺還是搖頭:「祥安,雖然你力大無窮,性情開闊,可你到底是女兒家,是需要呵護的。」


 


他沒給我機會繼續開口,轉身消失在月洞門後。


 


可我還是跟夫人開了口。


 


她一把年紀,頭發花白,哭著跟我說:「這麼多年了,祥安,你是除了我和老爺真心心疼雲朗的人。」


 


「你隨雲朗去吧,我把我最最心疼的大兒子交給你了,從今往後,你是雲朗唯一的妻!」


 


出了夫人房間,我仍然聽見老人家嗚咽隱忍的哭聲。


 


大少爺的婚事,始終是他們的一塊心病,盡管他們裝得毫不在意。


 


我娘在暗處等我,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像星星。


 


弟弟沈嘉樹從她身後露出一顆腦袋,朝我做了個鬼臉。


 


7.


 


我們三個躺在山坡上看星星。


 


我問弟弟:「看上你的人那麼多,你怎麼選了白家二少爺?」


 


沈嘉樹懶洋洋:「因為他傻。」


 


雖然說著厭惡的話,語氣卻是溫柔的。


 


「姐,當初你打聽到白俊彥在那家私塾讀書,便使了許多銀子把我也送進去讀書,不就是為了讓我接觸高門顯貴嗎?」


 


「弟弟我爭氣,在富家公子千金堆裡遊刃有餘。可他們圖一時新鮮與我逗趣,我卻不能容忍自己一輩子供人取樂。」


 


「白俊彥,他傻,因為他對我這樣一個滿心算計甚至不怕出賣勾子的人,居然掏心掏肺的好。」


 


「除了那露骨的情詩,他還多番護著我……」


 


「這次他一病,差點沒命,我總算知道他對我的心有多真了。」


 


我嘴裡叼著根草:「咱爹曾說過,咱們這種人,沒必要的清高是毫無意義的。所以弟弟,你不必看輕自己。什麼賣勾子不賣勾子的話,以後不要再說。你和白俊彥,分明就是你情我願。雖然一開始以心機謀劃,可結果是好的。」


 


「姐,那你呢?你對白家老大白雲朗可動了一絲真心?」


 


我娘唰的歪頭看我。


 


我嗤笑:「怎麼可能。」


 


我娘一把抓住我的手:「閨女,你真的要去邊疆嗎?那兒不是女人能去的地方呀!」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白雲朗心裡沒我,正好,我愛的也不是他。」


 


而是白家未來主母的位置。


 


8.


 


我和白雲朗出發去邊疆。


 


一路的風沙已讓我見識到了環境的惡劣。


 


「現在後悔,送你回去還來得及。」


 


我將攔路的巨石抱起,往旁邊一扔,拍拍手上泥土:「少爺上車吧,前路若還有險阻,祥安再為您挪開便是。」


 


真的被我一語成谶。


 


我們到了邊疆後便遇上異族偷襲。


 


統帥帶兵S出,白雲朗亦奮勇向前。


 


異族站在山坡上,烏泱泱的灰狼如螞蟥般湧出。


 


狼嚎聲裹挾著士兵的慘叫。


 


狼王始終站在異族首領身邊,冷靜觀察局勢。


 


而我,定睛觀察著狼王。


 


突然,狼王如離弦之箭俯衝下來,直奔白雲朗。


 


我立刻抓起一柄短刀衝向狼王。


 


我記得,小時候跟爹進山迷了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一雙閃著綠光的眼睛盯著我們。


 


爹說,不要怕,怕就會輸一輩子。


 


「女兒,拿出勇氣!你不會失敗!要麼咱倆S了狼,要麼狼把我吃了你跑了,總之有爹在,你不會S。」


 


刀鋒噗呲一聲沒入狼的脖子裡。


 


溫熱的鮮血灑在我臉上。


 


狼王呲牙咧嘴的瞪著我,它在被我一刀捅進脖子裡的同時,也一爪子拍在我胸口,將我的皮肉生生撕裂,傷可見骨。


 


「祥安!」


 


白雲朗衝過來時,我一腳踹翻了壓住我的狼王。


 


用盡最後的力氣,我翻身騎上狼,將它的脖子狠狠擰斷。


 


我大喊:「狼王已S!!!」


 


失血暈倒之前,我看見白雲朗把我抱住。


 


我聽見他喊:「是祥安S了狼!是一個女子!是我的妻……」


 


9.


 


我做夢了,夢裡娘告訴我:「閨女,其實你這一身的力氣隨了我。娘年輕的時候能撂倒一頭野豬。可是你見過娘用蠻力沒有?」


 


我搖頭。


 


娘得意的笑了。


 


「因為娘嫁給你爹爹了,有了男人,女人得學會矜持,別什麼事都親力親為,女人要有力氣也要有手段……」


 


我迷迷糊糊睜開眼,白雲朗進入我的視線。


 


「你可算醒了。」他聲音從沒如此溫柔。


 


「口渴嗎?」


 


不渴。


 


但我卻點點頭。


 


他立刻端來一碗水,吹了吹,把我扶起來喂我喝。


 


他動作極小心,並沒有牽扯到我的傷口。


 


但我還是低聲「哎呦」一下,他立刻慌了。


 


「很痛嗎?對不起!」


 


我虛弱一笑,喝水時嘴唇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指。


 


他指尖往回縮了縮,耳根紅了。


 


「餓不餓?吃碗面吧。」


 


他用筷子攪拌均勻醬料,又用勺子切割面條,使我能更方便的吃進去。


 


我吃了幾口,真香啊!


 


可我眼淚大顆大顆砸下來。


 


他再次慌了神:「別哭別哭,很難吃嗎?我給你換饅頭來?」


 


我楚楚可憐的搖頭,抬眸看他,聲音委屈的不行:「少爺,祥安想家了。」


 


他喉頭滾動,見狀十分動容,情不自禁的把我抱在懷裡。


 


「對不起祥安,都是因為我你才來這裡。是我沒有照顧好你。」


 


我貼在他心口,柔柔的問他:「少爺,我胸口傷的很嚴重,是誰給我上的藥?」


 


他身體一僵,迅速熱起來。


 


「是,是我。」他聲音沙啞。


 


我莞爾。


 


「少爺,我暈倒之前,仿佛聽見你叫我妻子……你能再叫一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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