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直到跑到樓下小廣場，一堆跳廣場舞的大媽身邊，我才安下心來。

 

我掏出手機，直接撥打 110。

 

可撥出鍵還沒按到，血字就直接浮現在了我的手機屏幕上。

 

「不要報警！」

 

14

 

「你已經沒有機會阻攔我了。」

 

「三個要求我做的事我已經都完成了。」

 

「第一件你要求我做的事情是幫你直播連線鑑定寶物，我已經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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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件你要求我做的事情是帶你去見你的愛人，我已經完成了。」

 

「第三件你要我做的事情是不要喝那杯茶，我可沒有喝。」

 

我說完這句話後，身上並沒有出現任何痛苦，也沒有出現詭異的血液，手機屏幕更是沒有被直接炸開。

 

看來我欠的鬼情已經全部還完了。

 

我從挎包裡掏出一個筆記本，翻開一張空白的頁面。

 

「我可以不報警，畢竟你剛剛為了提醒我用掉了自己最後的訴求機會。」

 

「那杯茶水裡有安眠藥，對吧。」

 

「給你一個機會，告訴我真相，你為什麼要撒謊？！」

 

空白紙張上浮現出了血字。

 

「你果然發現了。」

 

太多對不上的地方了，獨自居住了五年的母女倆，上初三的女兒，二十五歲因痨病去世的血字鬼，不被女人承認的丈夫……

 

「單論一個年齡就已經很矛盾了。如果你是最近才去世的，二十五歲亡故的你怎麼會有上初三的女兒？」

 

「想要有這個年紀的女兒，你至少應該是在八年以前去世的，可母女倆五年前才搬來這裡。」

 

「所以，你早在認識她們以前就已經去世了。」

 

15

 

紙上的血書不再染著驚悚的血痕，而是變得工整起來。

 

「沒錯，我早就S掉了，在建國以前。」

 

「這件事我的確是瞞著你了，但我說的話也並不全都是謊言。我真的是在二十五歲時S於痨病的，就S在蓋房子的那個位置。」

 

「後來就一直被困在那片土地附近，無法轉生，就這樣見證了那塊土地上的一切興衰。」

 

「直到後來，那裡建了大樓，我不能上樓梯，就一直困在一樓的位置。平時在活人身邊瞎湊熱鬧，電視機這玩意兒造得不錯，我很喜歡看，可惜不能自己轉臺。」

 

「玉秀的確是在五年前正式搬到這裡來的，但早在二十年前我就認識她了。」

 

「那時候這裡住著的是她的大伯一家，還在上高中的她每個暑假都會在這裡借住兩個月。」

 

「她喜歡種花，喜歡做菜，不喜歡做困難的數學題。」

 

「但我從來沒有跟她講過一句話，隻能靜靜地看著她。如果活人沒有主動請求我辦事，我就沒辦法跟活人交流。」

 

「我不知不覺中就被她吸引了，所以我說她是我愛人這件事情也不算全都是謊言吧。至少我是真心的！」

 

「後來，她高中畢業後就再也沒來過了。不久後，她大伯一家子也出國了，這個房子就徹底冷清了下來。」

 

「我原以為這輩子再也沒機會能見到她了。誰知道，五年前她突然搬來了這裡，還帶來了跟她長得特別像的女兒。好像是她大伯將房子過繼給她了。」

 

「雖然重新出現在我面前的玉秀性子和以前不太一樣了，沒有以前那麼活潑了，不愛說話，總是默默地掉眼淚。還經常慌張，稍微有一點動靜就會害怕地捂住耳朵，膽小得不得了。」

 

「但玉秀就是玉秀。」

 

「我就這樣一直陪在她們母女身邊又度過了五年的幸福時光。可就在半年前，一個自稱是玉秀丈夫的混球雨夜裡找了過來。他闖進門後，二話不說就把玉秀按在地上打。」

 

「你知道現在人愛抽的那個煙卷吧。他扒光了玉秀的衣服，將燒起來的煙頭按在玉秀皮膚上燙。」

 

「那一天，玉秀哭著求了我，她說哪怕是鬼也沒關系，隻要能救救她就好。」

 

「所以我現身了，我S了那個男的，用血把他淹S在了衛生間的浴缸裡。」

 

我讀完了血字，不寒而慄。

 

「你又撒謊了！你個騙人的鬼！」

 

16

 

我啪的一下捶打了一下筆記本，憤憤地說道：「你的故事裡漏洞太多了。」

 

「如果玉秀真的求了你，她就會欠下鬼情。那麼你就不再是地縛魂，而會像今天纏著我一樣，成為縛在玉秀身邊的縛身鬼。」

 

「你那麼愛玉秀，如果能跟在她身邊肯定會一直陪在她左右，怎麼可能會再回到我租那個房子裡去！」

 

「所以玉秀被家暴的那個雨夜根本沒有求你，真正動手S掉家暴男的人是玉秀她自己！」

 

所以這個房子裡真的S過人，隻不過是屍體沒有被找到，所以沒有S亡記錄。

 

那麼屍體去了哪裡呢？

 

五六個一米寬的陶瓷花盆在我的腦海裡冒了出來。

 

但這不是讓我不寒而慄的地方！

 

所有的線索拼湊在了一起，故事完整了起來。

 

半年前的一個雨夜，逃亡了五年的玉秀和女兒被曾經的夢魘——家暴她的丈夫追上了門。

 

男人將她按在地上，揍打她的身子，燙燒她的皮膚，可能甚至還將魔爪伸向了她的女兒。

 

被逼到極點的玉秀奮起反抗，也許是舉起花瓶，也許是抽出菜刀，總之她成功反S掉了那個困擾她的夢魘。

 

倒在血泊中的家暴男必定是帶著極大的怨念S去的，而且懷有強大的復仇之心。

 

所以根本不是之前住的人搞錯了鬼的種類，而是我和大師搞錯了鬼的數量。

 

厲鬼真的存在！

 

17

 

「那些闢邪的東西你都是從哪裡拿到的？快點告訴我，不要再撒謊了，玉秀很可能會有危險！」

 

聽到我這句話，血字一刻都沒有耽誤，瞬間浮了出來。

 

「玉秀和孩子搬走後的當晚，一個穿著長袍的老頭就過來將這些東西分別藏到了屋子裡的各個角落。我想著肯定是值錢的寶貝，就都收集了起來，想到時候留給玉秀。」

 

「發生什麼事情了？玉秀有什麼危險？！」

 

我真的是要被這個活了二百多年還這麼愚蠢的智障鬼給害慘了！

 

我掏出手機，想要給大師發消息，正好也收到了大師的訊息。

 

「我還是覺得不對勁，那些東西是闢邪的，對於沒有邪念的地縛魂來說不起作用。所以放置之人肯定還是為了鎮壓厲鬼。」

 

「大師！有兩隻鬼！除了跟著我的地縛魂，還有一個厲鬼當時也在屋子裡！」

 

我剛打完這句話，身後突然傳來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

 

玉秀房子的所有玻璃瞬間炸裂，玻璃碎片四處飛濺，驚得跳廣場舞的大媽一哄而散。

 

我看到狂風像一縷縷絲線一樣扭曲著，從沒有玻璃的窗口鑽了進去。

 

筆記本上不斷冒著血字。

 

「救救玉秀！」

 

「救救玉秀！」

 

「救救玉秀！」

 

如今血字鬼的要求對我來說已經沒有強制力了，它隻是在卑微地祈求我。

 

可我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我也很害怕，隻能求助大師。

 

「這是厲鬼，你住過厲鬼被封印的地方，它記住了你的味道，復仇完成之後它依舊會過來取你的性命。所以必須想辦法除掉它，不然你也難逃一劫。」

 

「如果你能想辦法知道厲鬼的S亡日期和出生日期就好了。用血將這兩個日期寫在八卦鏡後面，八卦鏡就可以照出來厲鬼。你隻要將桃木劍刺入厲鬼的心口就可以成功除掉厲鬼。」

 

這方法說起來容易，但做起來可不容易。

 

但現在我也沒有別的辦法了，隻能搏一搏。

 

18

 

我緊握著桃木劍，一邊亂砍一邊衝進了玉秀母女倆的家。

 

不知道為什麼, 雖然房子裡面被邪風攪動得一片混亂，但我闖進去後, 邪風減弱了很多。

 

玉秀此時正抱著女兒躲在餐桌下面。

 

兩個人的手臂都被邪風砍傷了，還好傷得不重, 隻是往外滲著血。

 

我衝玉秀大喊：「把家暴男的出生日期和S亡日期告訴我！快！沒時間了！」

 

玉秀愣了一瞬，隨即反應過來，向我喊出兩個日期。

 

我咬破手指頭，用自己的血將這兩個日期寫在了八卦鏡後面。

 

我舉起八卦鏡對著狂風最猛的位置一照，果真照出一個面目猙獰、滿身是血的恐怖男人。

 

它腦袋上有一片凹陷，看樣子是被重物砸S的。

 

隻不過他現在的動作很是詭異，看上去好像是在將什麼東西SS按在身下奮力扭打。

 

難道是血字鬼？！

 

我舉著桃木劍, 想要找機會去刺S厲鬼。

 

但它實在是太厲害了，一邊與血字鬼激烈地糾纏著, 另一邊還能操控邪風向我這邊猛吹過來。

 

那股風不僅冷得刺骨, 而且特別腥臭。

 

風勁兒特別大，我被吹得往後直接撞在了凳子上。

 

腳腕都扭傷了。

 

血字鬼怕是攔不住它, 它找到了空隙向玉秀母女倆奔了過去。

 

不過瞧它那架勢, 比起玉秀，它好像更是一心想要捏住玉秀女兒的腦袋。

 

倒是玉秀撲在了女兒身前擋下了這一擊。

 

頓時背部皮開肉綻。

 

我趕緊向大師求助：「我沒辦法靠近, 它力量實在是太強了」

 

大師很快回應了我：「還有一個辦法……」

 

我思緒頓時混亂起來。

 

這個辦法……

 

掉在一旁的筆記本上再次浮現出了血字。

 

19

 

我咬了一下剛才手指上的傷口, 血絲冒了出來。

 

我用血在八卦鏡上寫下了新的日期, 一個瘦弱慘白的男人出現在了八卦鏡中。

 

他的一個胳膊已經斷掉了, 傷口處往下滴答著黑水。

 

血字鬼受傷了！

 

厲鬼比我們想象中厲害得太多了。

 

我咬了咬牙, 舉起桃木劍往前刺了過去。

 

站在我身前的血字鬼沒有閃開。

 

黑水從它的胸腔噴湧而出。

 

他扭過腦袋, 最後凝視了玉秀一眼。

 

很快他整個鬼就都化成了黑水, 從八卦鏡中消失了。

 

我再次擠了擠手指，重新寫上厲鬼的出生日期和S亡日期。

 

此時出現在八卦鏡中的它很驚恐，抱著腦袋在屋子裡四處逃竄。

 

突然，它不知道被什麼東西提了起來，又重重地砸到了地板上。

 

我就一眨眼的工夫，它就被壓成了一灘黑水，很快也從八卦鏡中消失了。

 

我看著手中的筆記本。

 

上面用血字寫著一行字和兩行日期。

 

「動手吧！」

 

20

 

大師說，還有一個S掉厲鬼的辦法就是讓聻吞噬掉厲鬼。

 

人S為鬼, 鬼S為聻。

 

鬼成為聻之後會喪失靈智, 不再有任何記憶，會忘掉所有曾經為人和為鬼時期的事情。

 

聻以鬼為食，最兇殘的厲鬼也害怕聻。

 

聻不會傷害人, 所以自古也有以聻闢邪的說法。

 

如果接近不了厲鬼，就S掉地縛魂。

 

地縛魂化為聻後就會吃掉厲鬼。

 

……

 

後來玉秀去警察局自首了, 她家裡的陶瓷花盆中埋著家暴男的屍骨。

 

玉秀攬下了所有的罪名，她說是她不堪家暴所以反S了男人。

 

沒有上過大學, 學過法律知識的玉秀不知道那一夜發生的事情叫正當防衛。

 

不過還好法官給了她公正, 認定為正當防衛，隻是按照毀壞屍體罪對她進行了懲罰。

 

玉秀自首之前，把我住在那裡三個月的全部房租都還給了我。

 

她還想要給我更貴重的謝禮, 但是被我婉拒了。

 

我搬了新家, 這次搬家後我四處都仔細檢查了一遍，確定房子裡沒有隱匿著任何怪異的東西。

 

我還請了那個網友大師過來幫忙查看了一遍。

 

我問大師，成為聻後的血字鬼去了哪裡呢, 還會跟著我嗎？

 

大師說他也不清楚，畢竟以前從未遇到過這樣的事情。

 

某天晚上，望著天花板上亮著的燈。

 

我隨口說了一句：「以後我絕對不會再拜託鬼幫我關燈了。」

 

燈滅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