籠門"咔嗒"一聲關上,他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我蜷縮在黑暗的籠子裡,身體的疼痛遠不及心中的萬分之一。
傅時晏寧願相信我是殺了陳離的兇手,也不願面對我就是陳離的可能性。
因為承認這一點,就意味著他親手殺死了自己最愛的人。
籠子角落,一個小小的黑影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艱難地挪過去,用鼻子碰了碰——那是一團帶血的肉塊,我的孩子。
淚水終於決堤。如果狗能哭,此刻的我一定淚流成河。
我用舌頭輕輕舔舐那個小小的身體,就像所有母親會做的那樣。
在無盡的黑暗中,我發誓:傅時晏,你一定會為今天後悔的。
我蜷縮在籠子裡已經三天了。
自從流產手術後,傅時晏就把我關在地下室的鐵籠中,每天隻送來一碗清水和幾塊發黴的麵包。
我的腹部仍然疼痛,每一次呼吸都像有刀子在攪動內臟。
地下室的鐵門突然被撞開,刺眼的光線中,一個熟悉的身影衝了進來。
"南喬!"陸顏穿著白大褂,手裡攥著一疊檔案,臉上混合著憤怒和悲痛。
她身後跟著兩個保安,正試圖拉住她。
"陸醫生,您不能進去!"保安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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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顏甩開他們,直奔我的籠子。
當她看到我的狀態時,倒吸一口冷氣:"天啊......"
她顫抖的手指穿過欄杆,輕撫我髒亂的毛髮。
"滾出去。"傅時晏冰冷的聲音從樓梯口傳來。
他穿著睡袍,顯然是被吵醒的,眼中佈滿血絲。
陸顏猛地轉身,眼中的怒火幾乎化為實質:"傅時晏,你看看這是什麼!"
她將手中的檔案摔在他胸口,"你殺錯人了!她真的是陳離!"
紙張散落一地。
傅時晏僵在原地,睡袍的領口微微敞開,露出鎖骨下方一道疤痕,那是我捐肝給他時的手術痕跡。
"不可能......"他喃喃道,卻沒有彎腰去撿那些檔案。
陸顏抓起其中一頁,直接拍在他臉上:"三年前那場車禍後,陳離沒有死!她被送去國外治療白血病,做了造血幹細胞移植!這就是為什麼DNA比對不一致!"
傅時晏的臉色瞬間慘白。
他緩緩彎腰,拾起地上的檔案。
那是仁和醫院的機密病歷,上面清清楚楚寫著我的名字:陳離。
診斷結果:急性淋巴細胞白血病;
治療方式:異基因造血幹細胞移植。
"藥物副作用導致部分記憶喪失,"陸顏繼續道,聲音因憤怒而顫抖,"她根本不記得自己是誰,直到最近才慢慢想起來......"
傅時晏的手開始發抖,紙張在他指間簌簌作響。
他看向籠子裡的我,眼神中的冰冷逐漸被某種可怕的認知取代。
"不......"他踉蹌後退,撞在牆上,"我親眼看見她的屍體......"
"那是江映月安排的替身!"陸顏厲聲道,"她一直愛著你,趁陳離失憶的機會策劃了這一切!"
傅時晏的表情徹底崩潰。他跌跌撞撞地走到籠子前,跪了下來。
當他伸手想觸碰我時,我本能地縮到角落,發出低沉的嗚咽。
"阿離......"他的聲音破碎得不成樣子,"真的是你嗎?"
我看著他通紅的雙眼,緩慢而堅定地點了點頭。
"啊——!"傅時晏突然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嚎叫,雙手抱頭,前額重重磕在籠子上,"我做了什麼......我做了什麼......"
他的崩潰如此徹底,連陸顏都愣住了。
傅時晏,那個永遠冷靜自持的傅總,此刻像孩子一樣蜷縮在地上,痛哭失聲。
"系統!"他突然抬頭,對著空氣大喊,"系統你給我出來!"
【宿主,我在。】機械女聲在房間內響起。
"復活她!"傅時晏抓住籠子的欄杆,指節因用力而發白,"立刻!馬上!"
【無法執行。】系統冷靜地回答,【江念薇的五臟六腑都沒了,靈魂也是殘缺的,沒辦法復活。】
傅時晏的臉色灰敗如死:"什麼意思?她的內臟呢?"
【根據記錄,已被餵狗。】
"不......"傅時晏渾身發抖,轉向門口嚇呆的保安,"去把賭場那些人給我抓來!現在!馬上!"
保安慌忙跑出去。
傅時晏跪行到籠子前,顫抖的手指試圖觸碰我:"阿離,對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看著他崩潰的樣子,心中竟奇異地平靜。
這個曾經讓我愛到骨子裡的男人,此刻隻讓我感到無盡的疲憊。
陸顏擦掉眼淚,蹲下來輕聲對我說:"南喬......不,陳離,我會想辦法幫你。傅時晏這個畜生不值得你......"
"滾出去。"傅時晏突然對陸顏說,聲音低啞可怕。
"什麼?"
"我說,滾出去!"他猛地站起,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這是我和阿離之間的事!"
陸顏還想爭辯,但看到傅時晏可怕的表情,最終咬牙離開了。
臨走前,她對我做了個"我會回來"的口型。
地下室又恢復了寂靜。
傅時晏跪在籠子前,額頭抵著冰冷的金屬欄杆。
"阿離......"他輕聲喚道,聲音裡是我從未聽過的卑微,"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在醫學院的實驗室,你打翻了培養皿......"
我記得。那天我因為匆忙撞到了他,他白大褂上沾滿了細菌培養基。
我以為他會發火,結果他隻是笑著問我有沒有燙傷。
"記得我們第一次約會嗎?"他繼續道,淚水滴在地板上,"你穿了條藍色連衣裙,說那是你最喜歡的顏色......"
我記得。那條裙子花了我半個月的生活費,就因為他隨口提過喜歡藍色。
"記得我向你求婚那天嗎?"他的聲音越來越破碎,"我說'陳離,這輩子我非你不娶'......"
我當然記得。那天他跪在桔梗花田裡,陽光在他睫毛上跳躍,世界美好得像一場夢。
傅時晏突然崩潰地捶打地面:"我他媽都幹了些什麼啊!"
他瘋狂地拉扯自己的頭髮,像要把頭皮撕下來。
當他再次抬頭時,眼中的絕望讓我心頭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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