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江雲林，你果然是自私又虛偽，你看不慣我對書玉不好，為什麼不接走書玉，她可是你的親生女兒。」

「這三年我跟書玉過的什麼日子你都清楚，可你卻默許了這一切，並且在背後推波助瀾。」

 

「你眼睜睜看著書玉無人照看，眼睜睜看著書玉被人欺辱，書玉向你求助你也視若無睹。」

 

「書玉難道是我一個人的女兒嗎？她不是你的孩子嗎？」

 

「江雲林，我不跟你玩什麼虐戀情深的遊戲。」

 

我盯著他的眼睛。

 

「我要跟你和離！」

 

側夫人在一旁幾乎要壓不住嘴角的笑意，正要煽風點火兩句，我卻將視線轉向了她。

 

「別以為你背地裡做的手段我都不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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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府上吃穿用度都是我的嫁妝，你拿我的嫁妝往自己娘家填了多少東西。」

 

「這筆賬，我都會要回來！」

 

江雲林氣的牙痒痒，想說什麼卻又拂袖而去。

 

或許在他看來，這不過是穿越者再一次搞出的新把戲。

 

這樣的情景，過去三年裡發生過無數次。

 

他比誰都清楚，「我」絕對不可能跟他和離。

 

8

 

五日後，等書玉身體好些了，我帶著書玉回了娘家。

 

行至大門口，我深吸一口氣，竟有種近鄉情怯的感覺。

 

這三年來，穿越者生怕被我爹娘察覺出她不是我，一次都沒有回過娘家。

 

哪怕是娘家人來了江府，她也幾乎沒有露過面。

 

見到爹娘，我行了個大禮，娘卻一副不想理我的表情。

 

我知道娘不會真生我的氣，不管不顧就撲進娘的懷裡。

 

娘的身體僵硬一瞬，卻還是摟住了我。

 

「蘭心，你三年不跟爹娘聯系，如今到底是受了什麼委屈？怎的一回來就哭成這樣？」

 

我抱著書玉，娘抱著我，我們娘仨居然就這麼抱在一起大哭了一場。

 

爹和哥哥在一旁不知所措，隻能呆愣愣的看著我們。

 

“蘭心啊，你還要帶著你娘和你閨女哭多久啊，爹好去準備一下晚膳。”

 

我被爹小心翼翼的樣子逗笑，這才好了一些。

 

我沒有隱瞞，當著書玉的面將自己的身體被人搶了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也說出了這三年書玉受的委屈，以及江雲林的所作所為。

 

哥哥練武，氣憤之下拍碎一張桌子，當場就要跟江雲林拼命。

 

爹倒是冷靜，問我需要不需要找個道士。

 

“不用了，我有預感，那人應當是沒法再次搶走我的身體了。”

 

不過，還需要一些手段。

 

“娘，你以後，再也不會擰我的手臂了嗎？”

 

書玉突然小聲說道：“還有，娘你現在願意相信我了嗎，就是他們欺負我的，我真的什麼都沒做。”

 

“我真的隻是去池塘旁邊看小魚，堂哥就拿石頭砸我，還笑話我說爹不疼我。”

 

“娘，爹真的不疼我嗎？”

 

一家人的視線都轉移到書玉身上，書玉忍不住瑟縮起來。

 

我趕緊抱住書玉。

 

“我信，書玉，我知道你被欺負了，娘過幾天就去給你出氣。”

 

“是娘對不起你，娘沒能保護好你，害你吃了三年的苦。”

 

書玉擦了擦我的眼淚，伸手抱緊了我的脖子。

 

“不是娘的錯。”

 

我的心更痛了。

 

至於書玉問江雲林是不是不疼她，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難道要我告訴一個小孩子，她的父親其實是一個人渣嗎？

 

9

 

休息了一月，我寫好了和離書，跟哥哥一起回到了江家。

 

“嘖，還知道回來。”

 

“你一月不歸家，就憑借這一點，我就可以休妻。”

 

江雲林還當我是從前那個人，還想著拿捏我的心思。

 

從前隻要一提到「休妻」二字，穿越者便會痛哭流涕，祈求江雲林不要休了她。

 

哥哥看江雲林這幅模樣，再也忍受不住，衝上去就是兩拳。

 

哥哥自小練武，每一拳都是實實在在的，拳拳到肉。

 

江雲林不過一個文弱書生，哪裡禁的起這麼打，剛開始還嘴硬，哥哥又給他幾拳便開始求饒。

 

我見江雲林的臉已經腫起來，覺得打得差不多了，便上前攔住哥哥。

 

「哥哥，別打了，我有話單獨跟他講。」

 

哥哥最後在臉上狠砸了兩拳，做了個威脅的動作，離開了房間。

 

江雲林見哥哥終於離開，捂著臉，嘴裡卻絮絮叨叨不停：「莽撞武夫，當真是不堪大任。」

 

「宋蘭心，你就看著你哥哥這麼打我，你還想不想跟我和好？」

 

我嘲諷：「江雲林，你當我是傻子嗎？我說了，我要跟你和離。」

 

我將和離書拍到了桌子上。

 

江雲林看都沒看和離書一眼，依舊是不耐煩的語氣：「宋蘭心，你到底想怎樣，我已經給你臺階下了。」

 

「臺階？」

 

「江雲林，你還當我是那個跟你玩虐戀情深的人啊？」

 

江雲林愣住，這才認真看向我，語氣也帶上了一絲慌亂。

 

「宋蘭心，是你，你回來了！」

 

「你怎麼會回來，她呢？是不是你把她害了，她去哪了！」

 

一旁的穿越者滿臉感動的表情，語氣裡居然滿是興奮：「來了，大結局終於快要來了，他終於知道自己最愛的人是我了，果然，男人隻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快虐啊，給我狠狠虐她，虐到她離開我的身體，這樣我們就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

 

我看著江雲林滑稽的模樣笑出聲。

 

「你果然早就知道身體裡面換了人，那麼這三年，你假裝不知情，是在跟她開玩笑嗎？」

 

「江雲林，這身體本來就是我的，誰搶誰的你清楚的很。」

 

「怎麼，是知道我回來了害怕自己拿捏不住我？怨恨自己沒辦法繼續在我跟前作威作福了嗎？」

 

江雲林臉上的表情很是精彩。

 

不可置信，再到擠出來的笑。

 

「蘭心，你知道的，我愛的一直都是你，這幾年我那麼對她，就是因為我知道她不是你。」

 

「啊——」

 

耳旁一聲尖叫。

 

穿越者抱著頭，如遭雷擊一般。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我滿意的點點頭，還差一點……

 

「不必多說，我是來和離的，你隻能選擇同意。」

 

「嗯……和離還是休夫，你自己選一個。」

 

「我的嫁妝你要盡數歸還，缺失的全部按照市面價格折回來。」

 

「還有，這些年欺負過書玉的，我要那些人，全部上門，來我宋府，誠心道歉！」

 

說罷這些，我便離開了房間，跟著哥哥一起回了家。

 

10

 

我明顯感覺到一旁的穿越者身體變淡了很多，想來就是剛才的作用。

 

回到房間，我端著茶碗看著穿越者。

 

「還接受不了？」

 

穿越者十分慌張，沒想到我居然能看到她。

 

「對，我一直能看到你，從我回到我的身體開始，我就一直看得到你。」

 

「那你為什麼……」

 

「因為我想知道你到底有沒有真本事，還能不能搶走我的身體。」

 

「我……我……」

 

我露出勢在必得的微笑：「我知道，你不能。」

 

穿越者十分頹喪，很是懊惱的抓著腦袋。

 

她不明白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當然是因為你太自負，也太愚蠢。」

 

我根本不是穿越者認為的那麼「可憐」。

 

我爹乃是鎮國將軍，是切切實實跟著先帝打過天下的老臣。

 

我娘是先帝的親妹，是真正位高權重的長公主。

 

按理說，我這樣的出身，是不會嫁給江雲林的。

 

可奈何他有一張好皮囊，也有一張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還不讓人厭煩的巧嘴。

 

當時我不過剛及笄，情竇初開的年紀，哪裡抵擋得住。

 

爹娘雖然對他這個人有不滿，但礙於我真的超愛，還是同意了。

 

所以，江雲林娶我是切切實實的高攀。

 

至於下人評價我溫柔和善，那是因為我本就是個溫柔和善的人，而不是這穿越者認為的窩囊廢。

 

至於妾室，就更好笑了。

 

當初我生書玉難產，差點S在產房，從此以後便對生育之事產生了深深地恐懼。

 

沒人告訴我生孩子原來那麼嚇人。

 

可我作為江雲林的妻子，難道還能讓他不上我的床？

 

我思來想去，就給他納了兩房妾室。

 

這樣我就可以將他推進別人房裡，免受生育之苦。

 

雖然當時的我難過了很久，畢竟曾想過要跟江雲林一生一世一雙人，不然也不會低嫁。

 

可最終還是對生育的恐懼佔了上風。

 

能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前提是我得活著。

 

「原來……」

 

穿越者的魂魄已經很淡了，她似是受了很大的打擊，一切都跟她想的不一樣。

 

「那我跟她的三年……」

 

11

 

我怒拍桌子。

 

「你是傻子嗎？你跟我行事如此不同，就是書玉都察覺不對，你還當他看不出來？」

 

穿越者又是一聲尖叫，終於找到了理由。

 

「我知道！他正是因為知道我不是你，所以才愛我的！」

 

我嘆了口氣。

 

「你好好想想，愛是這樣的嗎？」

 

「雖然我不知道什麼是虐戀情深，也不懂什麼是你說的虐文。」

 

「可不管怎麼說，愛一個人最首要的，是要對她好吧？」

 

因為我愛你，所以我要傷害你。

 

因為我愛你，所以我讓你小產。

 

因為我愛你，所以我罰你月子裡洗全府的衣物。

 

因為我愛你，所以任由所有人欺辱你和我們的女兒。

 

這算是哪門子的愛？

 

這世上居然還有這樣的愛？

 

「說起來，還是因為你，我才真正看透了江雲林這個人的真面目。」

 

「他自私又自負，娶我應該也並非他本意，不然也不會剛察覺我身體裡換了人就迫不及待開虐。」

 

「他怨恨我，所以將這份怨恨強加到你的身上，你頂著我的臉，讓你痛苦，就好像讓我痛苦。」

 

「我甚至能想象到，你頂著我這張臉對他卑微祈求的時候，他心裡是何等的舒爽。」

 

「可他畏懼我爹娘，畏懼我的家世，又不敢休妻和離。」

 

「真是自私自利自負懦弱虛偽骯髒惡心的男子。」

 

穿越者已經沒再開口說話了，她不住的搖頭，仿佛還是不願相信這一切。

 

我隻看著她一點一點的消失，再也不見蹤影。

 

12

 

江雲林籤了和離書，我們算是真正的一拍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