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有些不懂，他帶著前世記憶，為什麼不早早回城大展拳腳。

 

反而留在村裡，跟我結為盟友。

 

11

 

按照我們的計劃，公社開表彰會那天，領導讓知青們相互投票。

 

票數最多的人，可以拿到回城名額，過年前就能出發。

 

沈建國跟吳曼麗都想拿到名額，他們投票前給知青們點了知青承諾了很多好處。

 

唱票的時候，領導讓我上臺。

 

沈建國拉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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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該怎麼做吧？」

 

「我是你丈夫，我要是回城了，你也能跟著享福。」

 

我回頭看了他一眼。

 

他說這話，他自己都不信吧。

 

他嫌棄我是泥腿子，怎麼會給我福氣？

 

大約是我這表情太冰冷，沈建國愣了一下。

 

正好社長把登記票的本子給我：「秋萍，你來唱票吧！」

 

我點點頭，站上去，高聲朗讀：

 

「趙老莊公社知青點投票，第一名杜娜十九票！」

 

我聲音落下，沈建國直呼不對勁。

 

「是不是你們弄錯了！第一名怎麼可能是杜娜！」

 

連吳曼麗也滿臉震驚，質疑是公社的人弄錯了。

 

我覺得好笑。

 

知青們投票，也是看人品的。

 

他們一個是高傲的資本家大小姐，一個是好吃懶做的小白臉。

 

平常湊在一起就是膩膩歪歪帶孩子，工作都推給了其他知青。

 

平白無故多幹活的知青怎麼可能給他們投票！

 

沈建國抱怨了好久，又跟所有人鬧：

 

「我要求看我和吳曼麗的票數！我們不可能比杜娜差！」

 

我有些無語。

 

領導們不滿地看了沈建國他們一眼，然後就讓我唱票：

 

「秋萍，你把他們的票數念出來！」

 

沈建國目光灼灼地看著我：「你看看，我是不是有十八票！」

 

村裡一共有二十一個知青。

 

每個知青有兩張票。

 

大家第一張投給杜娜，第二張一定會投給自己。

 

沈建國打破天了也不可能有十八張票。

 

他啊，一直沒有自知之明。

 

12

 

我清了清嗓子，高聲喊著：

 

「沈建國兩票，吳曼麗兩票！」

 

怕他們不相信，我還找出了他們的票根。

 

看著自己的那兩張票上清清楚楚地寫著沈建國三個字。

 

沈建國的臉色別提多難看了，他指著吳曼麗就不高興地問：

 

「你不是說你的兩票都會投給我嗎？為什麼一票都沒有！」

 

吳曼麗也抱怨起來：

 

「你還有臉說我，你說要兩票都給我，你不是也全投給自己了！」

 

「杜娜平常不顯山不露水的，怎麼會拿那麼多票！一定是耍手段了！」

 

兩人說著說著，就開始埋怨杜娜作弊了。

 

杜娜被他們氣得直翻白眼兒，罵道：

 

「你以為我跟你們一樣藏汙納垢，惡心至極啊！哼，真以為你們勾搭成奸的事，村裡沒人知道啊！」

 

杜娜話音落下，四周寂靜，落針可聞。

 

沈建國跟吳曼麗怕被杜娜扒出醜事，倉皇地離開了。

 

13

 

晚上，村裡的人就開始討論杜娜說的話了。

 

吳曼麗去年在林場自我封閉了半年多，本來就有很多人說闲話了。

 

今天，一向正直的杜娜，居然也說沈建國他們勾搭成奸。

 

村裡有經驗的人立刻嗅到了奸情的味道，繪聲繪色地猜測起來。

 

沈建國跟吳曼麗覺得杜娜毀了他們的名聲，鬧著在知青點打打砸砸。

 

村裡人知道了，喊著我去看熱鬧。

 

「秋萍，你過來跟他們說，我是不是清清白白的！」沈建國拉我過來作證。

 

我懷裡抱著小豬仔，靜靜地看著他們，什麼也沒說。

 

沈建國被我氣得臉都紅了，「秋萍，說話啊！我是你丈夫，你真要看著他們糟蹋我！你不為天賜想想？」

 

不提天賜還好，這一提，我抬起頭，淡漠地說：

 

「沒錯，我該為天賜考慮！他小小年紀是應該跟著親娘生活的！」

 

「沈建國，我們離婚，以後你跟吳曼麗相親相愛，撫養你們的親兒子吧！」

 

我說完離婚，沈建國沉默了，吳曼麗坐在地上開始抹眼淚，委屈地說：

 

「趙秋萍，你怎麼能這麼糟蹋人呢！我還是個黃花大閨女！」

 

我抱著豬仔，眼睛眨都不眨一下，「是不是黃花大閨女，讓村裡的大夫看看就知道！」

 

「你太欺負人了！」吳曼麗氣得昏了過去。

 

知青點亂作了一團。

 

隻有一個人是最冷靜的。

 

他坐在架子車上，遠遠地看了我一眼。

 

我沒回家，直接去了他那兒。

 

煤油燈的映射下，韓碩麥色的肌膚很健康，銳利的五官帶著笑意，問我：

 

「這麼一鬧，他們的秘密也藏不住了。」

 

我朝他點頭，「謝謝你幫我！」

 

「口頭感謝可不夠！」

 

我挑眉，趁他不注意，湊上去親了他一下，說：

 

「明天我去打離婚報告！」

 

「好，我幫你催催沈建國！」

 

他爽朗地笑了一聲，望著我。

 

14

 

我打完離婚報告的下午，村裡就來了幾個查作風問題的秘書。

 

他們上來就問了沈建國跟吳曼麗的事。

 

吳曼麗是資本家大小姐，本來就成分不好，讓人詬病。

 

現在又出了作風問題，領導他們都說要取消她回城的資格。

 

吳曼麗急了，當晚鑽進一個姓丁的秘書被窩裡，哄得人家給她出主意。

 

她放得開，丁秘書也給她指了明路：

 

「等沈建國的離婚申請批了，你就跟他申請結婚，夫妻倆在公社好好表現，我找機會讓你們以先進夫妻的名義回城！」

 

15

 

吳曼麗那是迫不及待地就找沈建國去打申請了。

 

知道他們的事，杜娜在知青點整整罵了他們兩天。

 

可這兩人卻絲毫不怕，甚至臉皮厚得，在大伙勞動的時候，指著我的鼻子笑。

 

沈建國說：「趙秋萍，你一身豬屎味，以後隻能嫁給豬，跟豬過一輩子！」

 

吳曼麗更是笑得花枝亂顫，「怕是豬都看不上你！因為你是沈建國不要的二手貨！」

 

他們夫唱婦隨，把我貶得一文不值。

 

公社的人都給他們氣得翻白眼。

 

氣氛正不好的時候，有個人說了一句話，讓所有人都意外。

 

其實我知道吳曼麗厚臉皮地爬床後，就問了韓碩：

 

「他們如果真以先進夫妻的名義回城，我們是不是白忙活了？」

 

韓碩搖頭，意味深長地笑笑：「不會，他們沒這機會！」

 

此刻，在沈建國罵我粗俗，男人看了都惡心的時候，韓碩坐在架子車上，讓村裡的小伙子推他過來。

 

陽光下，他黝黑的皮膚仿佛是閃閃發亮，像是油畫報上的英雄一般。

 

矗立在我面前。

 

他說：「趙秋萍，你嫁給我，明天咱們就去打報告！」

 

一句話，沈建國再也笑不出來。

 

我爹娘跟公社的人面面相覷後，轉而卻高興了。

 

韓碩雖然癱瘓了，可到底是個大隊長，村裡給他分的東西還是不少的，而且他城裡的父母又和善開明。

 

我爹媽覺得，這樣的條件嫁過去，一定不會餓S。

 

莊稼人的願望很樸實，向來都是不挨餓就是福。

 

「我嫁。」

 

我點頭後，大伙紛紛過來祝賀我，我爹媽更是高興地說，等過年的時候擺幾桌慶祝。

 

瞥見沈建國跟吳曼麗滿臉土色的時候，我心情大好。

 

謀劃了那麼久，終於能名正言順地嫁給我重新選的男人，這是好事！

 

第二天我跟韓碩打好招呼，一起回家時，沈建國來了。

 

16

 

他沒在家養兒子，到我這兒找我晦氣？

 

我直接進豬圈，弄了一桶豬大糞，潑在了沈建國身上。

 

沈建國氣得破口大罵：

 

「趙秋萍，你就是個潑婦！」

 

「我好心好意來勸你，讓你別跟韓碩這個癱子過日子！」

 

「你但凡是個聰明人，都不會這樣對我，都會聽話趕緊退婚的！」

 

「不然，你要給他端屎端尿一輩子！」

 

我新婚不想聽狗叫，轉身就關上了院門。

 

進了屋子給韓碩按摩雙腿。

 

「接下來，怎麼做？」他問我。

 

我挑眉。

 

先生兒子，再找機會回城！

 

17

 

眨眼間進入了三年自然災害。

 

和上一世一樣，連續的幹旱讓莊稼減產。

 

不少地區老百姓吃不上糧食，餓得都啃樹皮。

 

我跟韓碩是想過把知道的提前告訴外面的人，可重生這種事，畢竟太玄幻。

 

說出來也沒有人信，不說，還會被當成精神病。

 

我們隻是普通人，做不到普度眾生，能護著的隻有我們身邊的人。

 

第一年大旱，因為韓碩提前的計劃，村裡有個巨大的儲水缸。

 

大家先用水缸的水，把河裡的水儲在裡面。

 

做到了水資源循環利用。

 

第二年水剩餘的少了，但村裡的人很團結，能省的都省著，倒不至於有人餓S。

 

第三年村裡人有些不適應，雖然糧食和水都開始緊張了，可還不至於餓S人。

 

當然，沈建國跟吳曼麗一家人除外。

 

他們當初不願意跟村裡人一起囤物資，隻把希望寄託在回城上。

 

可是那個丁秘書卻在第一年大旱的時候就出事S了。

 

他們唯一的希望也覆滅了。

 

再回頭找村裡人要吃的，又有誰樂意幫他們？

 

「趙秋萍，我們好歹做過一段時間的夫妻。」沈建國一家餓得受不了，就厚著臉皮，帶著孩子到我家要吃的。

 

「你給我一些糧票，再把你家的存糧分我一半，不然我一家人要餓S了！」

 

18

 

我聽到這話，心裡的怒火立刻就升起來了：

 

「離婚前你是不是還借了我的錢還有我的票？」

 

沈建國臉上的表情一僵：「是，可我現在不是沒有嘛，等我有了就給你！」

 

我一聽這話，轉身進屋裡，拿了紙和筆出來，塞給他：

 

「行，你們先寫個借條，籤你們倆的名字！」

 

沈建國沒說話，但一旁的吳曼麗不高興了，「秋萍，你這是幹什麼？不相信我們嗎？」

 

「好歹你跟建國當過夫妻，要這麼生疏嗎？」

 

她說著就開始抹眼淚哭，擺出一副我在欺負人的模樣。

 

我也沒慣著她，轉身又拿了個搪瓷缸，讓她拿好，「你家也沒水，趕緊接著點兒，回頭給沈建國嘗嘗鹹淡！」

 

吳曼麗瞪圓了眼睛，「趙秋萍，你太欺負人了！」

 

「這就叫欺負人？」我不怒反笑，「那你們欠我錢跟票的時候，怎麼沒想過你們在欺負我？」

 

「沈建國，吳曼麗，你們今天不寫這欠條，明天我就去告你們！看你們還有沒有機會回城！」

 

這夫妻倆還想著回城的事，所以小聲商量了一下後，就決定給我寫欠條。

 

「一共欠我六張五尺的布票，七張油票，十三張糧票，一張縫纫機票，寫清楚，兩個人都按手印！」

 

吳曼麗本來不想按，是沈建國拉著她一起按的。

 

「秋萍，你看欠條我寫了，糧食你現在給我吧！」沈建國寫完欠條後，壓著脾氣好聲好氣地跟我說。

 

我扭頭回去看屋裡，手一攤說：「收成不好，我家也沒餘糧！」

 

說完，我就拉出家裡的大黃狗趕他們走。

 

沈建國兩口子氣得在院子外大罵：

 

「趙秋萍，我們看錯你了！」

 

「你跟韓碩那個癱子一樣，心眼壞透了！」

 

「我祝你一輩子伺候癱子，無兒無女孤苦無依！」

 

我拿到了計劃中的欠條心情好，看都懶得看他們一眼。

 

隻是推門回到屋裡，看著下地走路的韓碩。

 

19

 

「你給我按摩那麼久果然有效，跟沒斷的時候差不多了。」韓碩突然靠過來。

 

我睜大了眼睛看他。

 

韓碩長得真好看，既有農村糙漢那股勁兒，也有文人的風骨儒雅。

 

我想著，視線不覺下移，腦海中冒出了沈建國的話。

 

上輩子韓碩無兒無女，這輩子我們結婚那麼久也沒同過床。

 

「韓碩，你上輩子沒孩子，是不是不能生？」我忍不住問他。

 

韓碩臉色一黑，粗糙的大掌覆在我腰上，用力一掐，「男人好不好，用了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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