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於是，我隻能一遍一遍拒絕，就連經紀人都覺得我欲擒故縱過了頭，不知好歹。

 

直到一個月後，那天我回家的路上。

裴晏帶人把我堵在了巷子裡。

 

他什麼也沒說，讓人按住我，就往我身上扎針。

 

我第一反應，就是他給我注射了違法的東西。

 

我害怕極了，卻強硬地說：“我會報警！”

 

他戲謔地笑了，然後用手拍了拍我的臉。

 

“我見你躲我躲得太辛苦，給你打點營養液犯法？”

 

“你到底想幹什麼？我已經結婚了，你放過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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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嶼深不是你男朋友嗎？你和誰結婚了？”

 

我和傅嶼深馬上就要結婚了，可我被嚇得說不出口。

 

他拿出我的手機，銳利的眼眸盯著我。

 

“打電話跟他說分手，不然下一針我扎得就是他，別想著報警，沒用的。”

 

“我不打！你有本事就弄S我吧！”

 

“行。如你所願。”

 

然後他打暈了我，將我裝進了後備箱，等我醒來後，人已經在海邊了。

 

深藍色的天幕裡，他掐著我的脖子，將我往懸崖邊上逼。

 

我的腿在劇烈發抖，不敢回頭看，全憑著一口氣跟他叫板。

 

“我給你最後一個機會，打電話跟他分手，然後來我身邊，不然，我就弄S你。”

 

“我不。”

 

他繼續逼進我，直到我腳跟懸空。

 

“打不打？”

 

“你把我S了，你也會坐牢！”

 

他笑了，然後說道：“我讓你的經紀人以你進山拍戲的名義通知了他，山裡沒有信號，所以你會失聯三個月，等三個月以後，什麼都查不出來，你信不信？”

 

“你這是犯法。”

 

“我是學法出身的，抓你過來不是讓你給我普法，你就說打不打。”

 

我猶豫了。

 

就算打了電話又怎麼樣，回頭再報警，再跟傅嶼深解釋也可以。

 

“你想都不要想，你要是再敢跟他聯系，你信不信我給他打病毒。”

 

“你是瘋子嗎？！”我沒忍住推了他一把，結果我沒有想到，他會突然松手。

 

對大海的恐懼刻進了我的骨子裡。

 

我在海水裡，連掙扎都做不到。

 

裴晏救了我。

 

他再次把手機遞給我時，我求他帶我離開海邊，隻要離開我就打。

 

20

 

所以傅嶼深永遠都不明白，為什麼昨晚剛剛說好要偷偷結婚的人，一夕之間就變臉了。

 

他沒日沒夜站在我家樓下。

 

我收拾行李離開那裡時，他緊緊抓著我的行李箱，不讓我走。

 

“戚晚，為什麼啊？我哪裡做得不好，你跟我說，我會改！”

 

“我會好好拍戲，我演技很好，你知道的，我一定能火！我可以和你一起照顧你弟弟！”

 

“我等不了！”

 

我掐住手心，惡狠狠說道。

 

“你能送我幾萬的包、幾十萬的珠寶、幾百萬的房子嗎？你不能！”

 

“但是這些裴晏都可以，他還可以給我各種各樣的資源，我以後不用再去跑劇組試戲，也不用看不懷好意的那群人的眼光了！”

 

他終於還是松開了手。

 

“我等你。我相信你不是這樣的人，如果你是的話，曾經有很多機會擺在你面前。”

 

我沒忍住哭了。

 

傅嶼深從身後抱著我。

 

“晚晚，你有什麼困難可以說出來，我會幫你的。你不想拍戲了就不拍，沒關系的。”

 

晚了，太晚了。

 

“傅嶼深，以前追我的那些人，雖然有錢，但不是老就是醜，我看不上。可是裴晏不一樣，我是真的喜歡他。你總不能阻止我奔向比你更好的人吧。”

 

也是後來，我才知道。

 

裴晏家裡的勢力有多大。

 

21

 

裴氏早些年靠某些產業起家，後來從事房地產影視等各個行業，更加擴大。

 

所以他才敢那樣肆無忌憚地威脅我，甚至控制了我弟弟。

 

裴晏排行第七，本來接手的隻是邊緣企業，可後來他越做越大，成功繼承了裴氏。

 

那起綁架案就是他大哥被他搶了家業之後幹的。

 

他上頭有四個哥哥，全被他弄進了監獄。

 

排除所有異己之後，他跟我求婚了。

 

那是他追我的第四年。

 

我們生生耗了十年。

 

我用了四年的時間，不動聲色地對他轉變了態度。

 

我們像正常的戀人一樣約會，但我從來不跟他回家，也不準他在我家過夜。

 

他求婚那天，我沒有拒絕他。

 

因為我需要這個機會。

 

“裴晏，你要當爸爸了。”

 

我把這個消息告訴他的時候，他臉上沒有絲毫的開心，反而問我：“能不能不要孩子？”

 

“你什麼意思？”

 

“你也知道我從小生活的環境，我沒信心可以當一個好爸爸。”

 

我覺得他在跟我開玩笑。

 

“那也別結婚了，你或許也當不了一個好老公。分手，以後別再出現在我面前。”

 

“我錯了。”裴晏想拉我，我反手給了他一巴掌。

 

“別碰我！”我哭著說：“你明明知道我沒有一個親人了，我有多在乎這個孩子，你別說不知道！”

 

他似乎很無力。

 

“戚晚，你真的希望生下他嗎？”

 

“我S都要生下這個孩子，你別逼我，裴晏。”

 

他嘆了口氣，妥協了。

 

“別說S不S的，你想生就生吧。”

 

我松了口氣，主動抱住了他。

 

“裴晏，謝謝你。”

 

“戚晚，你是真心願意生下我的孩子嗎？”

 

“裴晏，十年了，我早就放下了，你別再懷疑我了，好嗎？”

 

“好。”

 

22

 

我懷孕的頭兩個月，裴晏時常會驚醒，然後失眠一整夜。

 

有一次，他以為我睡著了，然後輕聲在我耳邊說道：“戚晚，我後悔了。”

 

“我從小活在勾心鬥角的家族裡，我母親在我八歲的時候就S了，她唱歌特別好聽，她也很喜歡《風中有多朵雨做的雲》，所以那年你在臺上唱這首歌時，我就陷進去了。”

 

“我習慣了喜歡的東西都要靠爭搶得到，我們家族裡的人都是這麼幹的，我也是後來才知道戀人是不能靠搶的，等我明白的時候，你已經恨不得我去S了。”

 

“我知道，你一直在騙我。”

 

我的手指沒忍住動了一下。

 

他繼續說道：“你要騙我，就騙我一輩子吧，算我求你了。”

 

“戚晚，我這輩子沒求過人，這是第一次。”

 

裴晏，別說了，我要吐了。

 

沒有這樣給自己洗白的。

 

在我看來，你從小要什麼有什麼，就算是靠手段爭搶來的東西，也不必付出任何代價，所以你高高在上，習慣了掠奪。

 

你不想費心思去追求喜歡的人，看上了隻管粗暴的搶過來，把我當一件喜歡的玩具一樣對待。

 

隻不過你在我身上了栽了跟頭，不甘心，跟我耗的時間越長你越不甘心。

 

哪有什麼深情，都是自私。

 

你隻是想自私地佔有我，直到你厭倦這件玩具了，你才肯放手。

 

如果我說錯了，你隻是單純地有戀母情結，那你就應該在你母親S的那天，跟著她一起去S，而不是毀了我的人生。

 

23

 

趁著沒顯懷，我和裴晏舉行了婚禮。

 

酒店天臺上，所有食物和鮮花都是直升機空運過來的，他給了我一場盛大的婚禮。

 

記者是我請來的。

 

神父問我的時候，在裴晏緊張的目光中，我緩緩開口：“我不願意。”

 

“我不願意嫁給裴晏，這輩子都不願意，S都不願意。”

 

他震驚地看著我，目光那麼難以接受。

 

我後退，他想伸手，我呵斥：“別碰我！”

 

“戚晚。”

 

“別叫我的名字，我覺得惡心！”

 

警車聲在樓下響起。

 

“裴晏，你無路可走了，我把你這些年幹的勾當都寫成了實名舉報信，舉報到了信訪處，同時讓人發到了網上。”

 

他良久也沒有回過神，直到我走到了天臺邊緣，他才反應過來我要做什麼。

 

“裴晏，我們兩個隻是活一個，不對，是我們三個。”

 

我笑著摸了摸肚子：“是我和孩子去S，還是你去S？”

 

“為什麼？”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如果不是你派人監視我弟弟，他根本不會因為要逃跑去找姐姐摔下樓梯意外S亡！”

 

“你一直都不懂我為什麼這麼在乎我弟弟，我今天告訴你，我弟弟不是天生智力有障礙，是為了救我！是因為我小時候不小心溺海，他為了救我，才溺水變成了傻子！”

 

我怕海的真正原因，從來都不是因為裴晏將我推下了大海。

 

我隻是不願意告訴他真相，所以一直任由他誤會。

 

“裴晏，我數到三，你不跳的話，我就跳下去。”

 

“三、二……”

 

就在我閉上眼的瞬間，裴晏吼道：“我跳！”

 

裴晏站在天臺上，回頭問我：“你有沒有哪怕一瞬間，喜歡過我？”

 

“沒有，從來都沒有。”

 

“我救你的時候也沒有嗎？”

 

我嘲笑道：“裴晏，你知道嗎？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被你救了！”

 

他蹙眉，仿佛被我傷害到了。

 

可惜，那是鱷魚的眼淚。

 

我不信。

 

“你以前還嘲笑傅嶼深，跟他比起來，你也不過如此，你不是說不管給你什麼選擇，你都會選我嗎？”

 

“看，你也是個騙子，在你S還是我S這場遊戲裡，你還是選了自己，放棄了我。”

 

“所以，不準你再說愛我，你不配！”

 

我在裴晏的保鏢撲上來的瞬間，縱身一躍。

 

這才是真正的人性。

 

永遠經不起考驗。

 

裴晏一直在拖延時間，就是為了活著。

 

沒關系，讓他活吧。

 

所有人都會記得是他害S了我。

 

這件事隻是一個引子，牆倒眾人推，他幹的那些事總會被查出來，他被法律審判也是早晚的事。

 

而我，一分一秒都不想再跟他演戲了。

 

他根本不知道，一個人對另一個人隻有恐懼的時候，怎麼會愛上他呢？

 

我跳下去的瞬間，撲上來的保鏢隻來得及拽住我的手。

 

“裴晏，既然你選擇了活著，那麼，一輩子活在詛咒裡吧。我和你永遠都沒有以後，就算S，我也不要跟你在一起。”

 

我在裴晏碎裂的目光中，掰開了保鏢的手。

 

24

 

墜落後，我看著天空，原來這就是自由。

 

我終於自由了。

 

我想過用孩子來道德綁架裴晏，那樣他去S的概率會更大，可是太不公平了，也太殘忍了。

 

所以懷孕是假的。

 

在和裴晏結婚前，傅嶼深找過我。

 

他讓我跟他走，他說他和裴晏的對家聯手了，早晚會扳倒裴晏。

 

“對不起，當時你找我，那些話不是真心的，因為裴晏的人一直在盯著我們，我隻能拒絕你。”

 

“我知道。”

 

從後來裴晏能在我被綁架的時候快速找到我，我就猜到了他可能一直派人在監視我。

 

“傅嶼深，我當時找你，其實也是想利用你，利用你擺脫裴晏。就當我們扯平了，看你現在過得這麼好，我好像也沒有遺憾了。所以，就到這裡吧。”

 

“戚晚，你要是想利用我早就找我了，你能不能誠實一次，能不能問問我願不願意跟你一起承擔？”

 

“傅嶼深，我有一件事拜託你，在我公布裴晏的罪行後，多買一點水軍，不要讓它石沉大海。”

 

我用S亡做代價，他總歸跑不掉了。

 

其實我真正想拜託傅嶼深的是好好活著，然後替我看看遲到的正義。

 

如果那天天氣很好的話，送一束姜花給我，那是我媽媽最喜歡的花。

 

我們可以一家團圓了，那個世界有愛我的爸爸媽媽，也有我最愛的弟弟。

 

傅嶼深離開前問我：“你後悔嗎？”

 

“我不後悔跟你分手，我們當時都太弱小了，保護不了彼此。”

 

我確實不後悔，因為我沒得選。

 

隻有一條路可選的時候，何來後悔？

 

要說後悔，我人生最後悔的事情，就是去參加了《厄運戀人》的試鏡。

 

裴晏那天救下我離開後，我從他遺落的西裝口袋裡發現了一張名片，然後我把幹洗後的衣服快遞到了他的公司，我也籤約進了他的公司。

 

我以為能遇到像他這樣正義的老板是我的好運，我以為是命運的垂青。

 

可最終還是落入了命運的圈套。

 

裴晏，你是我真正的厄運，不配稱為戀人。

 

後記

 

裴晏入獄後，傅嶼深在戚晚墓前看到了很多姜花。

 

“你生在夏天，又在夏天離開，以後每個夏天有很多人都會想起你，包括我。”

 

他輕輕將潔白盛開的花放在她的墓前。

 

“戚晚，你演得每一部戲我都看過很多遍，尤其是你演抑鬱症的那部電影，你好像是真的不快樂，所以我拼命成長，想要來到你身邊帶你走，對不起，我來得太慢了……對了，第一次重逢的時候，忘了告訴你，我也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