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大魏兵多將廣,又非日暮途窮,何至於要你豁出性命去和親?」
說到底,不過是因為她是女子。在眾人心中,犧牲一個女子,哪怕換回再短的和平,都是極劃算的。
即便最後和親作罷,也是為了國之顏面,而非真的在意她的生S。
「蕭文嗇,我明白的。」
公主抬頭,樹影婆娑間,有陽光灑下,落入她眼中。
細細碎碎,直至匯成一片璀璨。
「回去告訴你妹妹,好好練武,本宮保證,她會成為本朝第一個女將軍。」
「一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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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朵溫室中的富貴花,似在瞬間冒出枝丫,勢要長成衝天之勢。
這廂我方至家中,正撞見小妹含著淚來尋繼母。
原是堂妹看上了她的珠花,索要不成,就出手爭搶故意摔毀。
那珠花是公主送的,小妹一向寶貝得緊,氣急之下,打了堂妹一巴掌。
卻不想,堂妹氣急叫囂:「父親說了,最多半年,侯府的一切都是我們二房的,你的東西,全都歸我。」
繼母面色大變:「她真是這麼說的?」
「是,阿娘,這話有問題對不對?」
小妹自來聰穎,聽時便察覺不對。
而我驚異之下,幾乎站立不穩。
侯府一切皆歸二房,自然包括爵位,若二叔襲爵,隻可能是父親身S。
二房又如何能預知,父親會S?又在何時S呢?
除非出手的,本就是他們。
19
前世,公主和親,戰事在三年後。
父親披甲掛帥,數月後終得大勝。初時傳回的家信,隻說父親負傷,是二叔為免祖母擔憂,不顧安危千裡北上。
月餘後再來消息,卻是父親身亡。
二叔哭得不能自已,直說父親傷口帶毒,不願家中擔心,才報喜不報憂,而他千裡奔赴,隻來得及見兄長最後一面。
如今想來,父親的S,怕是二叔做了手腳。
而這次,父親為給二叔鋪路,是帶他一起去的淮城。
他隨時都可能下手,讓父親的S,成為必然。
想到父親前世慘S的模樣,我再難隱瞞,哭倒在繼母身前,將前世種種和盤託出。
就算會被當成瘋子,甚至當成妖怪,我都顧不得了。
可事實上,繼母隻是訝異片刻,就任我繼續說下去。
她每件事情,都問得詳細無比。
無絲毫懷疑。
【我都能穿越,女兒是重生的也沒什麼奇怪。
【雙罷府(buff)疊滿,還救不了一個蕭長安?】
並不能全懂,但我知道,繼母要救父親,亦有信心救下父親。
裴家本身不涉軍政,然百年世家,桃李滿天下,繼母運用娘家關系,傳信軍中。
父親有所防備,自不會遭受暗算。
可月餘後,還是傳來父親身S的消息。
繼母悲痛欲絕,昏厥過去。
診脈的丈夫查出了喜脈。
繼母懷了父親的遺腹子,已然三月有餘。
祖母悲痛之餘,總算找到新的支撐。
隻盼繼母一朝得子,讓侯府後繼有人。
20
繼母哀戚難當,加上懷有身孕,便將掌事權交給了嬸娘。
連同小妹,也多由二房照顧。
幾日後,一個香包掛在繼母床頭。
明明是吉祥如意的繡樣,內裡裝的,卻是害人的毒草。
我與繼母對視一眼,心照不宣。
旬月後,繼母「滑胎」。
祖母大怒,很快查出香包中有大量麝香。
小妹指認嬸娘:「是嬸娘說香包安神,怕阿娘憂慮傷身,對胎兒不好,我才將香包掛在阿娘床頭的。」
嬸娘自是不認。
卻不想很快,香包的布料,刺繡的絲線,乃至其中藥材的來源,都一一查到出處。
府中下人,店鋪掌櫃,都可證明,物件出自二房。
她以為握有掌家權,可隨意支配府中一切。
卻不想繼母掌家多年,於府中的威信,絕非她三兩日便可輕易動搖。
眼見事情敗露,嬸娘也不再隱藏:「便是我做的,又如何?
「如今大哥S了,長房的兒子也沒了,這侯府爵位,你隻能給長榮!
「日後,就是我兒錦文的。」
她大笑不止,狀若瘋癲。
同時,二叔亦被押進祠堂。
原來,父親收到繼母傳信,雖不願相信,還是對二叔起了幾分提防。
他假裝受傷,親眼目睹兄弟於他的湯藥中下毒。
作為親弟弟,軍中無人防備他,見二叔事事親力親為,隻以為是兄友弟恭。
這還不算,父親詐S後,他怕有人察覺真正的S因,竟勾結北羌,欲讓他們在運棺途中毀壞屍身,落得個S無對證。
結果自是落入彀中,連帶著帶隊的北羌王族,亦被父親捕獲。
21
祠堂裡,父親押著二叔,雙雙跪在祖宗牌位前。
燭火搖曳,照不清人的面容。
「二弟,事到如今,你可有悔?」
「我自然是悔的。」
二叔繩索加身,側頭看向父親:
「我後悔自己太過大意,中了你的詭計。」
父親眸光緊縮。
兄弟阋牆,令他痛心。
「我們是骨肉至親,手足兄弟,到底為何,你會恨我至此?」
他想不通,這個自小護著的弟弟,會想要自己的命。
「若當年,你不貪玩,我便不會走丟,不會吃了十年苦頭,做了十年的賤民。
「我也會是文武雙全,叱咤朝堂!
「何至於讓你幫我謀個低賤差事,處處低人一等。
「明明是你欠我的,母親還處處偏心你,她從心底看不上阿盈,看不上我!」
他責怪父親種種,父親都未反駁,直至提及祖母,才出言打斷:「你不能如此誤解母親!」
「如何是誤解?你總說虧欠於我,她也說虧欠於我,既知虧欠,為何不肯將爵位給我?我也是嫡子,怎就不能承爵?還不是她偏心你!」
「不是的,長榮。鎮北侯的名頭,是蕭家幾代白骨堆成,自祖父起,未有一任活過四十歲。你武藝不精,母親她不願你上戰場,枉送性命。寧願你逍遙一生,做個富貴闲人。
「她是真心疼你的。」
二叔沉默許久,仰頭大笑。
「蕭長安,我不信。
「你說的話,我一字一句都不相信。
「我想要的,你們不給,我就自己去搶、去奪。
「便是重來一次,我也要你S!」
22
祠堂外,一門之隔,祖母全聽到了。
悲苦痛楚,一夜白頭。
「我這個母親竟這般失敗,惹得他如此憤恨。」
無人出言安慰。
亦不知該如何安慰。
後來,父親以軍功換得天家開恩,革除二叔職位,留其性命。
隻將二房自宗族除名,日後生S榮辱,再不累及侯府聲譽。
祖母心慈,分了他們城西一處小院,若他們好好尋個生計,不說富貴,平安一生當無問題。
可堂兄身為侯府唯一的男丁,自小被溺愛,錦衣玉食慣了,受不得苦。
他埋怨父母無能,答應他能承襲侯爵,最終竟一無所有。
自覺前程無望,終日沉迷酒色,不久就將嬸娘的嫁妝禍害個幹淨。
甚至開始變賣家中東西。
遇到阻攔,便對父母動手。
終於有一天,他失手打斷了二叔的腿。
二叔無法做工,家裡徹底沒了銀錢,他開始利用自己的皮囊,勾搭有錢婦人。
也過了一段安逸日子。
直至某日,被人捉奸,當場打S。
原來那婦人竟是成王的外室。
兒子S了,自己殘了,眼見妻子還在教唆最小的女兒,要她不計後果去找成王尋仇。
二叔狠狠心,一包藥毒傻了妻子。
他最後給祖親寫了一封信,認罪服軟, 隻求她收留幺女,不用進府, 能在莊子上平安長大,有口飯吃即可。
23
祖母終是沒能狠心不管, 將堂妹接到京郊莊子,派了嬤嬤細心教養, 隻待她及笄, 尋個安分人家成婚。
繼母滑胎本是做戲, 她並未懷孕。
父親卻還是心疼不已:「麝香放了那麼久,會不會對你身體有損?」
他甚至求來太醫看診,為繼母調整身體。
經得此番生S波折, 再看父親日日為她忙前忙後。
繼母忽然出聲:「夫君,我們生個孩子吧。」
本以為父親會欣喜。
不想他愣神片刻, 握住繼母的手:「敏敏,若你是因我二人情深, 願為我孕育子嗣,為君甚感歡喜。
「若隻為侯府有個繼承人,便不要涉險。
「薔兒曾告知我,你心中所懼。
【秀美小女孩誰懂啊!
「此然」「你隻要做你自己。
「其他的,是夫君的責任。」
侯爵之位, 也並非隻能傳予親子。
武將刀頭舔血, 多少家族戰到最後滿門皆亡。
對於血緣, 他們並不如世人那般看重。
繼母沒想到, 父親會有這番言語。
嫁入侯府六年, 這一刻, 她真正愛上了這個男人。
24
數年後,太子登基。
應昌平公主之請,允女子科考, 入朝為官。
我及笄後, 依然伴隨公主身邊,做了主事女官。
而小妹跟在父親麾下,憑借軍功,已然做了先鋒大將。
她白袍銀槍, 英姿颯爽, 打馬路過街巷,竟惹得不少女子對她拋花擲果。
端得讓人哭笑不得。
公主聽聞此事, 笑得在榻上直不起身:「真想看看蕭語薇的臉色,大魏第一女將軍,被女子示愛, 怕不是當場就要繃不住了。」
「那公主要失望了, 薇兒她不知多歡喜呢。」
她一身戎裝, 也掩不住女兒身姿。
此番情形,正說明了民風開化,女子覺醒, 不再甘願被框困於後宅之中。
擲果盈車, 不隻是表達對男子的愛慕,也能是對同性的欽佩喜愛。
雖時經數載,女子為官依然不多, 且難抵中樞。
然一星落,萬物生。
此路已開,終會後繼有人。
本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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