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好了。」
宋佳蕊走進來,臉上的笑容格外燦爛。
她遞過來的那杯咖啡,杯壁有一點點細微的透明泡沫。
我端著咖啡杯起身走到宋昱書身側:
「好啊,現在我不偏激了。我相信你。」
宋昱書面色稍霽。
還沒來得及彎起的嘴角被我的下半句話定格在原地:
「那請你開始解釋,身上襯衫哪來的,昨天睡在哪,我在醫院動手術的時候,你又是跟誰去了我想去卻被你嫌棄的網紅夜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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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佳蕊臉頰微紅,看向宋昱書的眼睛都在放光。
宋昱書低垂著眼,沒說話。
「看來,這解釋在當事人面前是說不出口呀。」
我笑得玩味:
「籤了離婚協議,你們兩個不就能成雙成對了嗎?沒必要再搭上我這麼個群眾演員吧。」
「溫瑤!你沒必要這麼陰陽怪氣的,我和宋秘書從來沒有任何親密接觸!你也是個女人,何必因為嫉妒去詆毀她?」
他向來清冷斯文。
我曾經調侃,他是把那副標準的客氣表情焊在臉上了。
現在,他因為我對宋佳蕊言語冒犯,提高了音量,臉上還帶著怒意。
「嫉妒?詆毀?」我把咖啡杯遞給宋昱書:「來,喝了它。」
宋昱書疑惑地接過咖啡杯,遞到嘴邊。
「別喝!」
宋佳蕊撲了過來,滾燙的咖啡剛好全灑在他們二人身上。
宋昱書一把撕開自己的襯衫,扣子崩落一地,白皙的腹部已經被燙得通紅。
宋佳蕊完全顧不上自己,手忙腳亂的在宋昱書的身上摸索:
「宋總,你沒事吧?對不起,對不起,那咖啡……不適合你喝。」
他絲毫沒有躲避宋佳蕊放在他身上的那雙手,隻是眼神裡帶了一絲審視:
「你做了什麼?」
我把那個咖啡杯拿起來把玩。
剛剛就覺得眼熟,原來這個杯子,和我昨天在書房裡砸的那個,是一對的。
「也沒什麼,她大概是往裡面吐了點口水而已吧。」
宋昱書瞬間白了臉,捂著嘴幹嘔。
我把咖啡杯扔回到桌子上:
「哎呀,反應這麼大做什麼?互換唾液這種事,你們也不是第一次做。」
「溫小姐!你別汙蔑我!」
「汙蔑?」
我一巴掌抽在她臉上:
「我真的已經在盡量給你臉了,你怎麼偏偏就是不要呢。」
我拽著她的手腕,把她甩到一邊。
拉下宋昱書捂著嘴的手,也送他一巴掌。
這次力道更大,打得到我的手都隱隱作痛。
「宋昱書,別人剩的外賣好吃嗎?夜市的雙人杯飲料好喝嗎?她家的床鋪,更軟更舒適嗎?」
宋昱書徹底慌了神。
「溫瑤,你別誤會,我就是想要練習接受你喜歡的那些東西,我真的和她什麼事都沒有。」
他眼神真摯,表情誠懇。
我看得出,他認為自己沒說謊。
這就更可笑了。
05
「宋昱書,如果我覺得我們夫妻生活不和諧,是不是也可以去外面找別人練習練習?」
「我生病的時候,你說醫院髒,她生病,你像個孝子賢孫一樣伺候著,你還有臉說這是因為我?」
「你在婚姻裡精神出軌,已經夠惡心了。真沒想到你還可以更惡心。」
宋昱書苦笑著搖了搖頭:
「溫瑤,你何必這麼刻薄呢?那次你和我冷戰,小蕊告訴我,你愛吃的東西我都嫌棄,會讓你傷心。我才請她幫忙,帶我練習適應。我們真的沒有任何過界的行為。」
他這情真意切的樣子,倒顯得我無理取鬧似的了。
宋佳蕊受不了了,她紅著眼睛摔了那個杯子,扭頭跑了出去。
我搖了搖頭:「宋昱書,你連你自己都騙啊。」
他居然用為了我好,來作為他和別人行為親密的理由。
「你自己蠢,還認為別人比你更蠢,是嗎?」
我被氣笑了。
「你用她送的預制菜外賣填飽肚子,忘了我在家做了一桌子菜等你吃飯的時候,是三年前。」
「你跟她抱怨,說我回家先癱在沙發上,要過半個小時才去洗澡的時候,髒得讓你犯惡心的時候,也是三年前。」
「而那次我們吵架,是兩年前的事情。你是未卜先知才提前接觸她的嗎?」
宋昱書抿緊了唇,眼神有些閃躲:
「之前那都是工作上的接觸……」
我隨手抽出一個文件夾劈頭蓋臉向他頭上砸:
「工作?宋佳蕊以前的工作是別人的生活助理,她能和你談個屁的工作!」
「那幾個研發人員,個個都是單身,但是從沒在工作場合以外聯系過她。你呢?你在她家住過不知道多少個晚上。」
「我現在看見你,就像看見了旱廁裡的蛆蟲,惡心得想吐。如果你還算個人,現在籤了那份離婚協議,我們好聚好散。」
宋昱書幾步上前,想拉我的手,我反手一巴掌甩在他臉上:
「我說,籤字!」
他兩頰帶著腫起來的指印,眼睛泛紅,聲音有些哽咽:
「溫瑤,我不離婚,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了,你不能因為我偶爾和別人一起逛了幾次街就不要我。」
和這種人實在是沒什麼可說的。
「宋昱書,我隻給你一天時間,要麼籤字,我們好聚好散,要麼不籤,我去起訴,一樣能跟你這個惡心東西離婚。」
06
宋昱書S活不肯在離婚協議上籤字。
他也知道自己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理由來挽留我。
隻是SS拽著我的衣袖,用哀傷的眼神看著我,求我再給他一次機會。
這行為,和無賴有什麼區別?
我轉身一腳踹在他最脆弱的地方。
總算是成功讓他松了手。
「宋昱書,別糾纏我了。我現在隻要看見你的臉,就想起你面帶笑容咽下的沾著別人口水的飯菜,你從裡到外都髒透了。」
「你到底哪來的臉說自己是潔癖的呢?你最應該嫌棄的,不就是你自己嗎?」
他站在我面前,微微顫抖著,試圖把手伸向我,像個無助的孩子。
這大概是他想表現出來的樣子。
可惜,身高 187,快三十歲的男人,有膽子犯錯沒膽子承認,實在是激不起我半點憐愛之情。
我轉身離去,留給他最後一句話:
「祁渺會重新發你一份離婚協議,我們明天民政局見。」
07
祁渺這個大忙人驅車三百多公裡,過來找我吃飯。
她一向看不上宋昱書,總跟我吐槽他這人事多又虛偽。
我昨天沒睡好,眼下有些青黑,臉色也有些蒼白。
祁渺一眼就看出我的憔悴,拍著桌子大罵宋昱書:
「我就說他是個假正經的,什麼狗屁的高嶺之花?我看他像爛在路邊的狗尿苔!」
攻擊完宋昱書,她也沒把我落下:
「你看看你,因為一個男人,蔫成這樣子。像霜打了的老茄子似的。你的精氣神呢?你的傲氣呢?」
「他宋昱書算個屁啊,一個不長眼的男人罷了,髒了就扔,膩了就換,犯得著你在這為他傷心為他憔悴嗎?」
男人果然不如姐妹。
宋昱書和我東拉西扯好半天,又是訓斥我又是求饒的,他都沒發現我今天氣色差。
祁渺嘴裡罵著,手也沒闲著,一會功夫給我剝了幾個蝦仁推給我:
「新鮮海蝦,剛下船的。我磨了一會人家才同意幫忙加工,還有一斤多的梭子蟹,為了你能吃上一口新鮮的,我車裡現在全是腥味。」
想到她那臺寶貝的冰莓粉保時捷,我有點心疼。
祁渺白了我一眼:
「哎呀,你看你,我隨口說說而已。我又不是那個龜毛男人。我老家那,再貴的車,也一樣要給老媽運大白菜和土豆子。」
這下更心疼了,那內飾加了不少錢呢。
「別扯車的事了,我可不光是給你送海鮮來的。晚上跟我一起住吧,你這人莽撞得很,萬一打起來,容易吃虧。」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他不S活就是不同意和你離婚,你打算怎麼辦?雖說起訴也不是不能離,但那流程可太長了。這期間你賺的錢可都還有他一半呢。」
我翻了個白眼:
「我在你眼裡這麼不靠譜嗎?你等著看就好了。」
08
宋昱書給我打電話的時候,聲音控制不住的發顫:
「溫瑤,你都做了什麼!我電腦硬盤呢?」
我看了一眼時間,凌晨四點。
即使我已經明確表示,要跟他離婚,他還是一整夜都沒回家。
不過沒關系,我也沒回。
「放心,我什麼都沒看。隻要你今天籤了協議跟我離婚,我以後也永遠都不會看。怎麼樣?」
電話那頭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音。
原來,他也會情緒失控啊。
「你別鬧了,那個硬盤對我很重要,你拿在手裡一點用都沒有。再說,那是我的東西。」
他這個失態的樣子讓我很開心。
這說明那個硬盤裡確實有很重要的東西:
「宋昱書,起碼現在,我還是你的合法配偶,除了你的牙刷襪子和內褲以外,你所有東西我都有一半的處置權。你有意見就報警吧。」
也不知道是因為憤怒還是什麼別的原因,宋昱書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我笑得更開心了。
上午九點。
宋昱書陰沉著臉,和我一起拎著兩本證進去,又一起拿著兩本證出來。
可能是放棄演戲了,他語氣涼飕飕的:
「溫瑤,你以為你離開我還能找到比我更好的嗎?可別做夢了。離了婚,你就是個髒了的二手貨。」
「你以為我為什麼不嫌棄小蕊隻嫌棄你?」
「你每天一副女強人的樣子,三天兩頭不在家,誰知道你在外面做些什麼?你那些業務怎麼談下來的,懂的都懂。」
我從包裡掏出一瓶眼藥水滴在眼睛裡,祁渺剛好走過來,瞪了宋昱書一眼後問我:
「怎麼了這是?他把你氣哭了?」
我搖搖頭:
「看見髒東西了,趕緊洗洗眼睛。有的人自己是個猴,總覺得別人一樣渾身毛。挺惡心的。」
「溫瑤,你說話怎麼總是這麼難聽?我們這段婚姻到現在,難道都是我一個人的錯嗎?你就不能從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我找了呀。我肯定是有錯的。」
宋昱書面色緩和了幾分。
「我錯就錯在瞎了眼,這麼多年都把你當個人看。萬萬沒想到,你壓根就不想做人。」
祁渺指著宋昱書的鼻子破口大罵:
「這世上怎麼會有你這麼惡心的男人?你是什麼品種的癩蛤蟆成了精?她為什麼要從自己身上找原因?你怎麼不從自己身上找原因?」
「北極熊數量減少,全球海平面上升,我家二哈昨天便秘,你是不是都應該問問自己,這些是不是都算你的錯?畢竟你還在這個世界喘氣,就是天大的罪過!」
我拉著祁渺走的時候,她還扭著頭跳腳大罵。
祁渺擰眉看著我:「不是,你該不會還對這個玩意兒有什麼不舍的情緒吧?」
我白了她一眼。
怎麼可能?
我以前容忍他,是因為尊重對方的生活習慣。
但是他所謂的潔癖既然有例外,那對我來說,這就是他因為自己的無能,在故意羞辱我。
宋昱書以為隻要離婚就能一筆勾銷,這世上就沒有這麼便宜的事!
09
宋昱書的硬盤裡確實有不少秘密。
我和祁渺坐在電腦前,看完那些資料後,對視了一眼。
「太可怕了。」
他口口聲聲嫌棄別人髒,原來他才是髒透了的那個。
他本以為辦完離婚,我就會把硬盤毀掉或是物歸原主。
畢竟我對別人一向說話算話。
但他不是人。
所以面對他的暴怒,我無動於衷。
他在電話的另一頭發了狂,瘋了似的向我怒吼,用極致汙穢的詞語對我進行言語攻擊。
我躺在斐濟的海灘上,把電話往旁邊一扔,往嘴裡塞葡萄。
見我不搭話,他又開始苦苦哀求,跟我講述從前,打起了感情牌。
「溫瑤,我們當初那麼好,你說怎麼現在就變成這樣了呢?」
這次我回應了。
「因為人和畜生不能通婚。」
祁渺拿著手機,對我晃了晃,我知道警察已經找到他的位置了。
「有些話,你還是和辦案人員說去吧。」
我拆他電腦的時候隻是在想,那裡面應該可以找到他的一些破綻或是把柄。
沒想到他硬盤裡居然有他為大人物誘騙女大學生的證據。
他可能是想把這些東西抓在手裡,用來要挾別人。
難怪他會懷疑我做了什麼錢色交易。
原來他自己才是那個做賊心虛的人。
也難怪他那麼重視那個宋佳蕊。
她在中間幫忙穿針引線,很多女孩都是被她蒙騙過去,毀在她手裡的。
同伙關系,自然是比尋常夫妻要更緊密一些。
這個硬盤不管出現在哪,對他來說都是滅頂之災。
我本打算狠狠地報復他,讓他回到當初剛認識我的時候,那個一無所有的樣子。
但是現在,他和宋佳蕊應該先在牢房裡團聚。
至於潔癖的人在連隱私都沒有的牢房裡怎麼生存,那誰知道呢?
10
度假歸來,我闲來無事,去看了一次宋佳蕊。
我是真的很好奇, 她為什麼會對一個男人這麼S心塌地。
為他做三, 是道德問題。
為他違法, 這就很離奇。
宋佳蕊在獄中被檢查出了肝癌。
現在頭發幹枯,臉色發黃。
也不再裝可憐了。
聽到我的問題後,居然笑得有些張狂:
「為什麼?為了錢啊,不然還能為了什麼?我做小伏低那麼長時間,不為了錢, 難不成還能為了根肉棍子嗎?那玩意, 哪找不到?」
「我沒學歷,也沒什麼能力,能拿得出手的, 除了做家務就是做飯, 靠這些我什麼時候才能混出頭?」
「我們做的很隱蔽,平時就連聊起這些事用的也都是暗號, 沒想到居然因為一丁點疏忽,栽在你身上。」
「但是溫瑤, 你也真夠狠的。再怎麼說你們也曾經是夫妻,他也不是真的愛我, 你這麼幹脆的把他送進來受苦, 就沒有一點點不忍心嗎?」
我沒回她的話。
讓她自己想去唄,都進去了,這點事還想不通嗎?
就算我們關系和諧,他愛我如命, 就衝他犯了法, 我也不可能包庇他。
再說, 被帶進糞坑的梨, 就算沒掉在裡面, 也終歸是惡心人的。
至於宋昱書。
他把我當傻子一樣耍了這麼多年,我總不能真的什麼也不做。
我把他入獄的消息告訴了那些女孩, 又找了些關系, 把宋昱書和一群癖好特殊的人關在一起。
然後告訴那些人, 宋昱書犯下的罪行。
這不算違法亂紀, 這隻是……尊重犯人的一些合理需求。
身上的真絲連衣裙,頸間的翡翠項鏈,精致的發型和妝容,都在嘲笑我的自作多情。
「至隻」就當隔空養了個電子寵物,每次都能看到他身上嶄新的傷疤。
傷口是可以愈合的,心裡的鬱氣也是可以消解的。
盡管最後會留下疤痕, 但既然日子還照樣要過,那看見罪魁禍首遭到報應, 還是對壓抑的心情有一些幫助。
宋昱書都在重復咒罵、痛哭、求饒的狀態。
這一定是他自己的問題,跟別人做了什麼無關。
那些人隻是很友善的和他交流幾次,他們又有什麼錯呢?
可惜的是, 他還是沒等到屬於我個人的報復。
S於直腸異物入侵引起的心髒驟停。
他父母嫌他丟人, 不承認有這麼個兒子。
我一向心軟,主動接手了他的葬禮。
帶著幾個漸漸開朗起來的女孩一起,精挑細選了一個最臭的旱廁, 一把一把,將骨灰撒了進去。
本來祁渺還計劃要每人吐一口唾沫。
但是條件實在不允許,這味太衝了,燻得我們眼睛都睜不開。
隻能衷心的希望, 他能喜歡這個歸宿吧。
至於我,就隻能帶著即將上市的公司,和祁渺一起享受世間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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