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突然想起來什麼，又補充道：「記得把工單發給她，要不然她聽不懂。」

 

掛掉電話後，關電腦，關燈，蓋被子一氣呵成。

 

我舒舒服服地鑽進被窩，兩眼一閉，睡得比誰都香。

 

第二天我剛神清氣爽地走進辦公室，迎面就被王鈺涵揪住了衣領子。

 

她的臉嚇得像紙一樣慘白，五根手指頭SS地攥緊我的衣領子。

 

她對著我破口大罵：

 

「常澤華！你真會啊你。

 

「老板說了項目明明是你來帶，怎麼我就成了負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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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問題的時候客服已經聯系你了，你就隻停了小程序，不馬上退回異常扣款的錢嗎！」

 

她恨不得此時此刻抓著不是我的衣領子，而是我的脖子。

 

我掰著她的手指頭，笑得一臉燦爛：

 

「鈺涵姐，你在說什麼呢？

 

「我可是什麼都不知道啊，你別冤枉我了。」

 

她的臉猙獰又扭曲，揚起手做出一副要送我一巴掌的架勢。

 

下一秒我就按住了她高高舉起的手腕。

 

有有姐和協武哥一頭霧水，看到我們這邊快打了起來，馬上過來阻攔。

 

我衝著她喊道：

 

「你自己擅作主張，我壓根什麼都不知道。

 

「憑什麼讓我給你擦屁股？

 

「我半夜爬起來給你停了小程序，你現在都應該跪下來給我磕兩個。給你臉給多了，還要動手打我？」

 

她很清楚我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她也覺得自己沒理。

 

像她這種人，一旦自己處於理虧的地步，就立刻對事實閉口不談。

 

她開始對著我狂飆垃圾話，那些不堪入耳的髒話一輪接著一輪洗滌我的耳朵。

 

我沒忍住掏了掏耳朵。

 

謝謝，有被髒到。

 

我徑直繞過她回到了自己的工位坐下，抱起胳膊好笑地打量她：

 

「你有工夫在這罵街，不如想想你該怎麼背起這個鍋。

 

「我給你支招吧，你現在找老板痛哭流涕，說不定老板還能網開一面。

 

「自己的屁股要自己擦，別人沒那個義務給你擦。」

 

聽了我的話，她猛地推開一直攔著她的有有姐，抓起桌上的文件就朝我砸。

 

事發突然，我躲閃不及，正正好好用臉接下。

 

剛從包裡掏出來的雞蛋灌餅下一秒就被我像炮彈一樣朝她丟了過去。

 

我也緊隨雞蛋灌餅其後，我衝到她面前，抡圓了胳膊朝著她的臉就是結結實實的一巴掌。

 

清脆的掌摑聲落下時，她歪倒一旁的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12

 

我指著她的臉：

 

「大姐，我忍你很久了！

 

「你別沒完沒了地來挑戰我的底線！」

 

她愣怔了幾秒鍾，接著所有的情緒都被我這一巴掌徹底激發了出來。

 

她崩潰地哭叫著扯上我的頭發。

 

我們兩個開始互扯頭花。

 

但是因為有有姐和協武哥向著我，反倒是她這個始作俑者落了下風。

 

她張牙舞爪好半天，最後又沒了力氣癱坐在地上哭著賣慘，說自己沒那麼多錢可以賠。

 

那麼多工單，有的已經轉到了貨倉那邊，正準備打包發出去了。

 

她根本攔不住。

 

事已至此，她都還沒告訴老板。

 

她有和我掰扯的工夫，完全可以聯系老板、聯系貨倉，再抓緊退回錢。

 

事情並沒到一個無可救藥、不能挽回的地步。

 

她卻偏偏選擇閉口不談，試圖找人替她背鍋。

 

她一把鼻涕一把淚，求著我給她頂包。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小常、小常，你隻是個實習生，你還在念書，你的機會還有很多。

 

「你去說的話，老板不會把你怎麼樣的。

 

「就算真的要賠錢，我也會幫你出錢的……

 

「隻是我用不了多久就要和我男朋友結婚，我不能沒了這份很體面的工作。」

 

她見我無動於衷，咬咬牙狠狠心，膝蓋一軟就衝著我跪了下來。

 

我可受不起她這份大禮，掏出手機就給老板打電話。

 

就在她眼裡重新燃起希望的小火苗時，我對著已經接通電話的老板說：

 

「老板，你的小王自作主張取消了我原本對接好的技術。

 

「她真的特別為您考慮，專門找了更便宜的代做。

 

「所以現在因為她，咱公司損失個兩三萬的，您也能原諒她的一片苦心吧。」

 

面前的王鈺涵徹底傻了眼。

 

她認命似的不再掙扎，隻是一臉灰敗地坐在地上，不停地抓著頭發，把自己的頭發抓成了雞窩。

 

老板風風火火趕來公司的時候，對著王鈺涵就是劈頭蓋臉一頓罵。

 

連我都沒能幸免於難。

 

老板狂拍著桌子，指著我的鼻子厲聲大喊：

 

「我當時說你來帶，你來帶！

 

「怎麼會出這麼大的問題？」

 

我聳了聳肩，一臉委屈：

 

「她自作主張，誰都沒商量，還怕我發現，用我的電腦刪了聊天記錄。

 

「事發之前我並不知情，客服告訴我的時候，我第一時間就停了小程序，再怎麼都不能是我的錯吧？

 

「我可是挽回了公司更大的損失，何況當初並沒有定誰是負責人……」

 

我話都沒說完，正在氣頭上的老板就點名道姓要我收拾東西滾蛋。

 

他要開了我。

 

突如其來的好消息，讓我差點沒笑出聲。

 

強壓下心頭的喜悅，我一臉驚恐地和他確認：「老板，你要開了我？」

 

他額角的青筋突突直跳，脫口而出：「留你這種沒用的廢物，公司遲早要倒閉。」

 

我摸索著手機，開始偷偷錄像。

 

我擺事實講道理：

 

「老板，我還在實習期。

 

「馬上我就能實習期滿轉正了，您現在得給我一個我不符合錄用條件的理由。」

 

他的惱火更甚：

 

「我想開就開了你，要什麼理由？

 

「你間接給公司造成了這麼大的損失，還有臉留下來嗎？

 

「我沒讓你賠錢就已經不錯了！」

 

他和王鈺涵在甩鍋這種技術上，簡直是爐火純青。

 

我明明什麼都沒做錯，到了他們的嘴裡，我反而變成了那個罪大惡極的始作俑者。

 

我什麼都沒說，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後就離開了辦公室。

 

我當然沒忘記和他要實習證明，他正在氣頭上又急著把我打發走，痛痛快快地就讓人事那邊給我蓋了章。

 

我要求立刻結清了我的工資，卻被老板告知一毛錢沒有。

 

我實習期剩下兩個月的工資現在正好抵了我給公司帶來的損失。

 

真行啊。

 

我這不鏽鋼公雞老板把白嫖的精神發揮得淋漓盡致。

 

不僅十分合理地在我轉正之前開了我，還白嫖了我兩個月的工資。

 

於是我前腳收拾東西從公司滾蛋，後腳就勞動仲裁就申請了上去。

 

得知我被辭退，有有姐和協武哥還在為我打抱不平。

 

可王鈺涵卻是最傷心的那個, 她還試圖給我打電話喊我回去幫她擦屁股。

 

畢竟這件事情的處理已經超出了她的能力範圍。

 

我拒絕了, 順便把她的電話送進了黑名單。

 

我在家舒舒服服睡大覺的時候，王鈺涵正忙得焦頭爛額追回公司的損失。

 

有有姐和協武哥原本的工作也被喊停, 老板讓他們也一起去幫王鈺涵。

 

但是王鈺涵的業務能力實在堪憂, 和客戶溝通的話術就連對著我以前的聊天記錄照貓畫虎都學不會。

 

果不其然, 有客戶投訴去了工商局。

 

這件事情說大不大, 說小不小。

 

投訴的事情隻需要退回錢再賠禮道歉就解決了。

 

可我前公司在私域運營這一塊可就徹底翻了車, 自家招牌被砸了個稀巴爛, 以後要想再翻身比登天還難。

 

現在哪個實體行業不想眼巴巴地轉型往新媒體發展, 王鈺涵這樣的操作，算是親手把我前公司送入了土。

 

於是, 我前公司把王鈺涵開除了，順便還把她起訴了。

 

13

 

我前公司要求王鈺涵賠償損失三萬多。

 

我的前老板還是一向喜歡獅子大開口，主打一個白嫖。

 

有有姐告訴我的小道消息，他們幾個人加班加點了三天三夜, 貨倉那邊的損失早就被追回了七七八八。

 

實際損失五六千還差不多, 要說三萬多那完全是訛人了。

 

他們兩個打官司誰贏誰輸我就不知道了。

 

王鈺涵大概是第一次收到法院的傳票, 一時間慌得六神無主。

 

慌完之後又越想越氣。

 

她轉頭就喊來自己的男朋友給自己撐腰, 帶著七大姑八大姨闖進公司大吵大鬧, 要求我前老板給個說法。

 

我前老板赤手空拳和那一群人單打獨鬥。

 

其間我前老板奮起反抗, 抡圓胳膊就送了王鈺涵一個烏眼青。

 

王鈺涵也不甘示弱, 硬生生從我前老板頭上扯下一大把頭發。

 

兩個人狗咬狗，都是一嘴毛。

 

之後王鈺涵三天兩頭就帶著人去我前公司鬧事。

 

公司根本就沒辦法正常運作，原本距離破產倒閉的公司多虧了王鈺涵, 距離徹底倒閉隻差臨門一腳。

 

趕在我前公司喜提倒閉的前夕, 我申請的勞動仲裁也成功了。

 

我成功追回了我的工資，順便還拿到了雙倍的賠償金。

 

前公司倒閉之後，王鈺涵和我前老板就徹底沒了消息。

 

聽說因為聚眾鬧事、打架鬥毆喜提了七天改造。

 

有有姐在我的推薦下, 也順利跳槽去了另一家公司。

 

這又是什麼新型白嫖手段？

 

「（不」我們偶爾還會見面, 坐在一起吃飯扯八卦。

 

我的實習證明順利交了上去, 學校最後一次春招的時候，我一口氣收到了好幾家公司的 offer。

 

我最終還是選擇去外地發展。

 

多虧了我前老板，我的錢袋子滿滿當當，根本不愁房租開銷。

 

入職新公司的第一天, 我就拍了一張工牌的照片發在了朋友圈。

 

最近總是聽大家說零零後整頓職場。

 

與其說是零零後整頓職場, 不如是說有更加新鮮的血液注入。

 

新的思維、新的想法，一個優秀的公司應該能夠承受這樣的浪潮。

 

當然在其正確的前提下，表達自己的想法或者意見, 提出自己的需求，絕對是勇敢且正確的。

 

請一邊努力，一邊快樂。

 

不要讓維護自己的合法權益變成一件稀罕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