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可我怎麼聽說，那個靳鶴瑄是個……同性戀啊？」

我搖搖頭：「不清楚，不過不重要，反正也隻找他幫個忙而已。我過段時間想出國散散心。」

 

宋冉的眼睛唰的一下亮了。

 

「也好，我早就想說了，那個周翊然明顯就是在吊著你，這種狗男人不要也罷，咱們閨蜜去環遊世界！」

 

聽得出宋冉是真心實意地為我好，看著她眉飛色舞的表情，我的眼淚險些忍不住掉下來。

 

上一世她也曾這樣勸過我，可那時戀愛腦的我一意孤行，根本沒有聽進去。

 

後來我家出事，宋冉很努力地幫過我，卻遭到了周翊然的報復，最後不得不被逼出國。

 

好在這一世，我認清了渣男的真面目，認清了身邊真正對自己好的人。

 

「那還去吃什麼飯啊？走，咱們去酒吧，必須好好慶祝一下你的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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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冉將車子拐了個彎，直接把我帶去了最熱鬧的酒吧一條街。

 

酒吧的氛圍的確能讓人短暫性的忘卻所有不愉快，嘈雜的音樂和絢爛的燈光讓人的腦袋不自覺發沉，幾杯酒精下肚，意識便開始模糊。

 

什麼渣男，重生，家破人亡……好像通通離我遠去。

 

「你說咱們先去哪兒？佛羅倫薩還是倫敦？」

 

宋冉拿手機調出世界地圖，點豆豆似的隨機戳著屏幕。

 

我仰頭喝下杯中最後一點酒，耳邊的聲音似乎已經開始變得朦朧。

 

模糊間，似乎在前面不遠的卡座裡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怎麼會在這？」

 

宋冉將腦袋湊了過來，大著舌頭問：「誰、誰啊？」

 

而後她定睛一看，抬手指著前方驚叫出聲：「同性嗚……」

 

宋冉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我眼疾手快地用手捂住了嘴。

 

此時旁邊一道身影晃過，一個陌生男人停在我們桌前。

 

「兩位美女沒伴啊？要不要哥哥陪你們喝一杯？」

 

我皺了皺眉，還沒看清面前人的長相，就不耐煩地開口：「不要，滾。」

 

「嘿！」那人明顯不悅起來，「脾氣還挺衝？你知道我是誰嗎？」

 

「是誰都請你滾開，她們對你沒興趣。」

 

一道冷冷的聲音突然橫插進來，我腦袋發沉的抬頭，發現剛才還在不遠處坐著的靳鶴瑄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我的身邊。

 

7

 

搭訕男被靳鶴瑄趕走，他一屁股在我身邊坐了下來，十分自來熟。

 

「又是我救了你，我說，你那個青梅竹馬呢，怎麼你喝酒也不陪著？」

 

其實嚴格算起來，我跟靳鶴瑄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馬。

 

不過他自小混不吝，逃課打架不提，初中時靳鶴瑄甚至在自家放了把火，燒了整整半棟別墅，隻為了警告他那個在外面亂搞的爸爸。

 

所以我們從小就被家長耳提面命要離靳鶴瑄遠一點，但這並不妨礙她一路成績很好，當年以全市第一的成績考入清北，又在大學期間自己創業開了人工智能公司，在畢業那年就已經成功上市。

 

聽到周翊然的名字，我反感地皺起眉來。

 

「別提他！」

 

我喝了酒，態度不好，語氣也很衝，可靳鶴瑄卻好像很高興。

 

甚至將他的腦袋湊了過來，在我耳邊高聲問道：「呦，怎麼了，吵架了？」

 

「以前不是追在人家屁股後面，屁顛屁顛樂得很嗎？」

 

我將杯子重重放在桌上，抬頭怒瞪著他。

 

「都讓你別說了！」

 

靳鶴瑄愣了一歲，臉上異樣的表情很快劃過，接著點頭，將他帶來的酒倒在我杯裡。

 

「行，不提了，咱們喝酒。」

 

宋冉酒量不好，早就醉倒在一邊，幾杯過後，我的視線也開始變得模糊。

 

臉頰燒得滾燙，連意識都開始變得昏昏沉沉。

 

身邊的人很快注意到我的不對勁，關切地湊過來詢問。

 

「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嗎？還是找人來接你？」

 

「放開她。」

 

頭頂一道慍怒的聲音傳來，我渾身一激靈，連酒都醒了大半。

 

是周翊然。

 

8

 

「我會送她回去，不勞你費心了。」

 

周翊然冷著臉，將我的胳膊強行從靳鶴瑄手裡拽了出來。

 

靳鶴瑄眯起雙眼抬頭，反手握住我的手腕，周遭的氣氛頓時劍拔弩張。

 

「你送她，你誰啊？」

 

周翊然深吸一口氣，「我是她哥。」

 

呵呵。

 

靳鶴瑄直接替我呵出了聲，順帶質問他：「你是她哥？我請問你姓什麼她姓什麼？酒吧裡妹妹多的是，別在這上趕著。」

 

靳鶴瑄語氣隨意，卻透著濃濃的嘲諷，周翊然顯然被他激怒，抓著我的手更加用力。

 

「這是我們倆的事，與你無關。」

 

「我是她男朋友！」

 

胳膊被這兩人拉扯著，我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不滿的嘟囔一句：「放開我，好疼。」

 

靳鶴瑄立刻松了手，我不滿地轉頭瞪他。

 

這假男朋友怎麼這麼不盡職！

 

看來隻能我親自出馬了。

 

我裝作醉的不省人事的樣子，轉頭歪倒著靠向靳鶴瑄。

 

「我要男朋友送。」

 

我嘟囔著撒嬌，沒有注意到身側兩個男人都變了臉色。

 

「喝醉了就少說點話，我送你回去。」

 

靳鶴瑄說著就準備帶我走，可周翊然卻牢牢地擋在面前。

 

「我說了，你別碰她。」

 

「如果我說不呢？」

 

靳鶴瑄的聲音沉了下去。連他身邊喝醉酒的我此刻都能察覺到他周身散發出的冷意，好似瞬間跌入寒冬。

 

「她不適合你，你最好離她遠點。」

 

周翊然最終還是將我拉了過去，我不放心宋冉，靳鶴瑄一個人又無法帶走我們兩個，於是我隻好對他叮囑：「照顧好宋冉——」

 

9

 

我還是被周翊然強行拽上了車。

 

他彎腰親自替我系上了安全帶，繞回到駕駛位時，還不放心地探了探我額頭的溫度。

 

末了，他溫柔得不像話的聲音在車廂內響起：「多大的人了，怎麼還能喝醉？不是告訴過你沒我在的時候別隨便喝酒嗎？」

 

他輕而易舉的一句話，就將我的思緒陷入回憶。

 

那是高三畢業的暑假，我被家裡帶去參加一場酒會。

 

通常在這樣的場合，我隻需要喝點果汁充數，但那天不知怎麼就被展臺上的酒吸引了目光，偷偷嘗了一點。

 

沒想到小小一杯就讓我醉倒，昏昏沉沉地睡在了酒店後花園，直到酒會結束都無人知曉。

 

後來還是周翊然找到的我，那天他也是像今天這樣將我帶到車上，細心地照顧，等我醒來後又板著臉嚴肅的教育我，讓我以後別隨便喝酒。

 

那時的他多溫柔體貼，可不知在什麼時候，一切都變了。

 

想到這兒我的表情冷了下來，別過頭去看向窗外。

 

「我已經長大了，不需要你管。」

 

透過車窗的反射，我看到身後的周翊然微微低下頭，語調裡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落寞。

 

「可你以前什麼事都讓我管的。」

 

心髒像是忽然被揪緊，讓我不能呼吸，沒想到接下來他說的話更加讓我驚訝。

 

「跟他分手好不好？」

 

我沒有控制住自己此刻的表情，轉過頭去瞪大眼睛看著他。

 

周翊然滿臉誠懇，甚至語氣中都帶著些急切：「給我一點時間，你不要喜歡他好不好？」

 

他一定是瘋了。

 

上一世的家破人亡讓我徹底怕了，重活一世，我隻想安安穩穩地活下去，保全自己和家人。

 

我原以為隻要在那一晚撥亂反正，從此遠離周翊然，就能讓一切回到正軌。

 

可現在看來，一切都在照著我沒想到的方向飛速發展。

 

周翊然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他真的喜歡我？

 

莫名地，我想到了那晚，他喊我名字的語調。

 

蘇桐。

 

短短兩個字，在他嘴裡繞著溫柔繾綣，帶著不甘，又仿佛嘆息。

 

他明明喜歡趙蘇蘇，卻又不妨礙對我發Q。

 

一股惡心的感覺將我包圍，連車廂內的空氣都讓人覺得黏膩，恨意翻湧，我費了好大力氣才強行壓制下去。

 

好在，一陣突兀的手機鈴聲打破了這一切。

 

周翊然接起電話。車廂不大，那邊趙蘇蘇抽泣的聲音傳來。

 

我好像隱隱聽到了幾句「好疼……流血……」

 

隨後周翊然的臉色就變了，沒說幾句，他便將電話掛斷，轉頭抱歉地看向我。

 

「對不起蘇桐，我有點急事要趕去處理，你能不能——」

 

沒等他把話說完，我徑直開門下車。

 

10

 

周翊然和趙蘇蘇訂婚了。

 

消息傳出的突然，就在三天後，原因是趙蘇蘇懷孕了。

 

媒體大肆報道，上一次。周翊然去酒店同某神秘女人約會的新聞又被扒了出來，隻不過這一次跟上一世的劇情顛倒，主角變成了趙蘇蘇。

 

而這一次，選擇出國的人是我。

 

接到趙蘇蘇電話的時候，我正在家裡抱著電腦做攻略。

 

透過話筒，她的聲線依舊溫柔，卻帶著意味不明的笑意：「你會來的吧？」

 

我勾唇淺笑：「當然。」

 

他們訂婚那天，我盛裝出席。

 

踏入大廳的一刻，我便立刻成為了全場焦點。

 

八釐米恨天高，全鑲鑽定制高跟鞋，隻看一眼便閃得讓人無法移開目光，身上的旗袍是正紅色，老手藝師傅量身定制，與我的身體曲線完美貼合。

 

這一身高調裝扮引來了周圍不少人的竊竊私語，成為全場焦點的感覺讓我有些不自在，但我並不後悔。

 

就在這時，身後一道急匆匆的腳步聲傳來，接著我的肩膀便被一個人攬過去。

 

我側目一看，是靳鶴瑄。

 

我有點意外，低聲問他：「你幹嘛？」

 

靳鶴瑄目視前方，連一絲餘光都沒有分給我，語氣玩味：「身為你的男朋友，這種場合當然得陪你一起出席。」

 

也好。

 

遠遠地，我看到了趙蘇蘇那張得意的臉。她一改往日唯唯諾諾的小女生形象，站在周翊然身邊遊刃有餘地給各種大人物敬酒，臉上的笑容恰到好處。

 

直到看到我。

 

先是愣了一下，接著，我在趙蘇蘇臉上看到了隻有女人才能懂得嫉妒表情，然後 啊很快咬住下唇，轉頭對著身旁的周翊然說了什麼。

 

周翊然沒回，而是直勾勾地盯著我，抬腳直接朝這個方向走了過來。

 

我站在原地，靜等著他過來。

 

周翊然表情復雜，上下打量我一眼。

 

我沒有忽略他眼中那一閃而過的驚豔。

 

「蘇桐，你這是……」

 

眼看他皺眉，我沒等他把話說完，直接舉起酒杯。

 

「恭喜啊，得償所願。」

 

他眉頭皺得更緊了，似乎是欲言又止的樣子，看著我想說什麼，但又最終沒能開口。

 

這時，身旁的靳鶴瑄奪過我手中的酒杯。

 

「意思到了就行，酒就不用喝了，你忘記上次你喝醉酒是怎麼鬧騰我的？」

 

靳鶴瑄臉上帶著玩世不恭的笑，話說得輕松，卻讓一旁的周翊然臉色變了又變。

 

我嗔他一眼，知道他這是在幫我演戲，也並沒說什麼，順從地點了點頭。

 

「那你喝吧。」

 

他仰頭剛準備喝下，卻被周翊然給冷聲打斷。

 

「請問靳先生，我記得我並沒有給你發請柬吧，你為什麼能混進會場？」

 

靳鶴瑄沒有生氣，哼笑一聲，把我摟得更緊了些。

 

「我是作為家屬，陪我女朋友一起出席的，有問題嗎？」

 

「抱歉，今天的重要場合並不接待沒有法律關系的所謂家屬，請你離開。」

 

兩個男人之間的氣氛劍拔弩張，他們說話的聲音並不大，但也足夠引起周圍人的側目。

 

我看到趙蘇蘇也朝這個方向走了過來。

 

「如果他走的話，那我也一起走了。」我輕聲但堅定地開口。

 

「你……」

 

周翊然的臉色變了又變，最終好像下定了某種決心，剛剛上前一步朝我靠近，胳膊卻被趙蘇蘇眼疾手快的跨住。

 

我真的佩服她，直到此刻還能維持體面的假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