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聞言，池宥倒是依舊淡定。
「嗯，所以我給你點了兩份。」
他剛說完，電話再次響起，我和他的通話被迫中斷，外賣員一看我就在樓下，直接把外賣遞給我了。
裡面三杯奶茶，是我很喜歡的栀子奶茶。
我看著奶茶，有些意外。
這麼巧？
池宥的消息又發了過來：
【可以喝吧。】
【嗯……謝謝學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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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客氣，另外三杯是給你室友準備的，因為擔心有和你一樣芒果過敏的，所以就隻點了一杯芒果的。】
【……好，但是學長下次還是不要給我們點奶茶或者別的什麼了，畢竟大家隻是異校同學而已。】
回復完，我又把四杯奶茶錢轉了過去。
池宥應該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不過池宥沒收，我又催促了兩句，也沒回我。
下午的時候，我見他依舊沒動作，索性直接給他打了個語音。
這次他倒是接了。
接通之後，我直截了當道：「學長，你把奶茶錢收一下。」
池宥也直截了當：「不收。」
「……」
突然想到汪漾開玩笑問我，上輩子是不是挖人家祖墳了。
我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
「學長，你要是這樣的話，以後你再給我們點奶茶我們是不會收的，當然，其他的東西我們也不會收。」
池宥沉默了會兒，又問：「那給你一個人點呢？」
我甚至都懷疑這人到底是不是人類了！
我心累解釋。
「我說的『我們』，也包括『我』。」
又是一陣沉默，就當我以為他要再給我抽象一次時，他突然頗像正常人地問了一句：
「我的行為讓你反感了嗎？」
我遲疑了一下，終於決定開始硬心腸，於是我肯定道：「是的，我不喜歡別人不顧我的意願強行為我做什麼，不管是好心還是惡意，都不喜歡。」
「對不起。」
「啊？」
因為池宥道歉得太過利落，我一時差點反應不過來，不過頓了一下，還是很快客氣道：「嗯，沒關系，嗯……就是，還是希望學長可以稍微考慮一下異校同學的分寸感什麼的，畢竟無功不受祿。
「隨隨便便接受旁人的東西，總還是會讓人有點，吃人嘴軟拿人手短的不舒服和拘謹。」
雖然嚴格來說，這會兒的過錯方應該算是池宥，但他卻依舊坦然。
「嗯，我知道了，那四杯奶茶就當道歉的賠禮吧，下次不會這樣了。」
诶，怎麼覺得怪怪的？
不過人認錯態度都這麼真誠了，我也不好再說什麼，這件事就這麼稀裡糊塗地被混過去了。
再後來，池宥想給我買什麼東西，學會了提前詢問我。
我拒絕，他就強硬道：【我一定要給你買。】
我無語：【學長，你之前不是說不會這樣了嗎？】
然後他利落道歉：【對不起，蛋糕就當是我的賠禮了。】
然後再下單。
「……」
要不說人家是理科學霸呢？
這逆向思維能力，真讓人嘆為觀止。
我被繞進去了兩次後，第三次我果斷道：【你再這樣，我把你拉黑了。】
然後，他終於安分了些。
5
周一到周五，是池宥最安分的時間。
除了時不時給我報備一下他的日常，倒也沒再折騰什麼幺蛾子。
周五晚上才又問我什麼時候有空，一起出去吃飯。
我借口周末有事，又拒絕了他。
他沒多糾纏，隻沒頭沒尾來了一句：【學歷一定要卡這麼S嗎？】
我不明所以，給他回了個問號。
他沒回，我也沒追問。
他又像是沒事人一樣，繼續和我分享他的日程。
一如既往。
早上六點半起床，十分鍾洗漱換衣服出門跑步，七點半去食堂吃早飯，一杯豆漿、四個包子、兩個雞蛋外加一根烤腸。
八點回到宿舍洗澡換衣服，八點半收拾好東西去圖書館。
復習數學到中午十一點，然後去食堂吃一碗面、一個鍋盔外加一盒牛奶。
午睡半個小時後，下午一點又出發去了圖書館，這次復習的物理。
到下午五點，又去食堂吃了一大份蓋飯，然後繼續去圖書館學習。
晚上八點半，池宥結束一天的學習，第四次去食堂，吃了一大份粉，然後回了宿舍。
說實話，晚上回看這一串報備時，我有種自己是個日記本的錯覺。
唉～
聽到我嘆氣，對床的汪漾疑惑回頭。
「怎麼了？」
我疲憊道：「又累又撐。」
室友一臉不解：「你今天不是睡了一天，隻中間爬起來吃了一桶泡面嗎？」
「別戳穿我。」
周日的時候，池宥總算沒這麼卷學習了。
但是他去了健身房。
「……」
這令人窒息的自律。
不過好在池宥的報備，並非一直這麼規整無趣。
他也經常給我發一些校園非人老「學長」、老「學姐」的照片。
剛開始，偶爾也會嘗試給我發兩句網絡上的曖昧小套路。
但是他網速沒我快，所以每次試圖套路我的時候，都會失敗，漸漸地，就不發那些了。
池宥這麼堅持了兩個月。
一個周末，我起床後一如既往地看手機，意外地發現並沒有收到消息。
昨晚熬夜了？
往上滑，昨晚確實沒有收到晚安的消息。
我沒放在心上，照舊刷牙洗臉換衣服。
宿舍其他人也起了。
宋之琳今天有約會，就是上次和池宥宿舍聯誼那次不停拆池宥臺的學長。
張夢堯今天要面基，所以今天隻有我和汪漾去圖書館，平時是我們四個一起的。
池宥，他真的，憑一己之力隔著網線卷了我們整個宿舍。
「怎麼？抽象哥沒回你消息？」
在圖書館，我第三次拿起手機的時候，汪漾突然湊到我的耳邊問了一句。
我嚇了一跳，回過神來急忙澄清道：「我不是看他。」
汪漾挑了挑眉，用一副「我懂」的表情反駁了回來。
「……」
我沒再解釋，決定用實際行動向她證明，於是放下了手機，連著一天都沒看。
直到晚上回宿舍了，才拿出手機確認一下其他消息。
見我打開手機，汪漾漫不經心道：「快給你家抽象哥回個消息吧，一天沒理了，孩子尾巴都要急出來了吧。」
我：「……我不是專門給他回消息的，我是……」
汪漾：「對對對，他隻是順帶的，我知道。」
嘴上這麼說，臉上的表情卻欠揍得很。
我倆正爭辯的時候，宋之琳回來了。
「我真是服了，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人？！」
我們齊齊回頭：「怎麼了？」
宋之琳憤憤不平道：「昨晚秦慕遠他們宿舍遇見了一個虐貓的渣滓！一隻母貓，三隻小貓，全被虐S了！」
我們都愣了一下。
宋之琳繼續道：「他們遇到的時候，那隻母貓頭已經被割下來了……
「他們過去制止，那人還拿著刀威脅他們，好在人多，又一個個身強體壯的，所以把那人送去了警局。
「可是因為流浪貓不受法律保護，所以最後還是借他持危險刀具威脅人這一條，判了拘留五天！我真的要氣S了！」
汪漾和張夢堯聽說了之後，跟著宋之琳開始罵。
我手比腦子快，拿出了手機，回過神的時候，消息發過去了：
【你們昨晚遇見有人虐貓了？】
隔了一分鍾左右，池宥才回消息：
【嗯。不是故意瞞著你的，隻是你比較心軟，所以擔心你會難過。】
我一時間不知道該回什麼了。
好一會兒，我才想出來，問他：【你還好嗎？】
他這人雖然發消息的時候不喜歡帶表情包，再加上耿直，讓文字看起來有些冷冰冰的，但我還是能感覺出來他是個很喜歡小動物——特別是小貓——的人。
又是好一會兒，他突然給我打來了語音。
宿舍的罵聲停了一下，我遲疑了會兒，去了陽臺上。
一接通，對面先是傳來了一陣壓抑的哭聲。
「不好……我一點都不好。」
不知道怎麼的，他的哭聲像是一把刀子，在我心口刺了一下。
不是很重，但還是格外不舒服。
池宥一邊哭一邊絮絮叨叨抱怨不公：「我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人……為什麼他都這樣了……隻拘留五天……流浪貓的命、難道就不是命嗎……」
我一直靜靜聽著。
但是現在的社會環境就這樣，人越多，網越大。
這樣一來，要縫補新的漏洞就越難，更何況即便編織覆蓋了。
那網就是網，依舊有洞，或許那些繩子反而還會落到不該落的地方。
這是一件困難得幾乎讓普通人絕望的難題。
池宥大概哭了十幾分鍾，慢慢緩和了情緒。
「對不起，影響你的心情了。」
我猶豫了會兒，問他：「那明天要不要一起出來散散心？」
對面愣了一會兒，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確認道：「你是說你答應和我約會了嗎？」
因為剛哭過，微啞的嗓音讓他聽起來像是在撒嬌，我也硬不起心腸反駁，就「嗯」了一聲。
池宥來了點精神：「那我們明天幾點見面？我去你們校門口接你，你想去哪裡？」
我看了眼時間，不算晚，於是道：「明天九點見面吧，至於去哪裡，明天再定吧，今晚你早點休息。」
池宥「嗯」了一聲。
過了會兒，他又問：「你是不是，隻是可憐我？」
我疑惑：「我可憐你什麼？你又不是流浪貓。」
「那你為什麼突然答應和我見面了？」
我愣了一下，隨即把「心疼」兩個字SS摁了下去，有些惱道：「不想出去就算了！」
池宥急忙道：「想！我想見你！我不問了，等會你掛斷我就去睡覺，明天早上九點準時到你學校門口！」
我「嗯」了一聲，果斷掛了電話。
怎麼突然有點熱呢？
6
因為要見池宥，我周日起得早了點，七點的時候就起來了，然後化妝換衣服。
池宥八點四十的時候給我發消息說他到了。結果我走到門口聽保安大叔說：「小姑娘，這你男朋友啊，七點在這兒開始等，中間我還尋思會不會是來鬧事的。」
我：「……」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朝保安大叔笑了笑，然後拉著池宥快步走了。
「你來那麼早幹什麼啊？」
池宥捏了捏耳朵，另一隻我無意間抓住的手悄悄握緊了幾分，狀似無事發生道：「也還好，我正好晨跑，就直接跑過來了，省時間。」
我打量了他一番，身上清爽整潔，但或許是等的時間長了。
我沒再多想，問他：「是不是還沒吃早飯？」
「嗯。」
「那我們先去附近吃點早飯，然後去動物園吧，感覺你還喜歡動物的。」
池宥點點頭，看起來有些乖巧道：「聽你的。」
因為早飯要自己拿，所以點完早飯後，我抽出了手，池宥看了眼空蕩蕩的手心，嘆了口氣，惹得一旁的老板疑惑地看向我們。
我嘴角抽了抽，小聲吐槽道：「哥，有點痴漢了嗷。」
聞言，池宥一本正經地辯論道：「被喜歡的人牽手又松開，失落不是正常的嗎？」
「……」
池宥吃東西很快，但看起來又不會狼吞虎咽，還會讓人覺得很香，他吃飯的時候我就撐著腦袋看他，遲了一會兒，他終於忍不住抬頭。
「別看我。」
「為什麼？」
「害羞。」
我樂了，調侃道：「我看你一點都不害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