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能說上兩句話，已是我燒了高香。

 

10

 

躺回床上，打開手機。

 

剛躺下的身體下一瞬間卻猛地坐直！

 

微博裡的消息提示，顯示 99＋！

 

一個小時不到，我賬號的關注量翻了兩倍，已經破了五百萬。

 

無數的網友給我留言、私信。

 

我匆匆掃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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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新嫂子？】

 

【這個嫂子我不同意，長得太黑了。】

 

【姐姐牛逼，求教把男秘籍。】

 

【你個臭××全家都××的賤×……】

 

【明天就給你寄花圈。】

 

什麼亂七八糟的，怎麼還網暴起來了？

 

再翻到熱搜榜，差點暈過去。

 

#帶小裴逛地球是誰#

 

#裴瑾唯一的關注#

 

#裴瑾的素人新女友#

 

天S的裴賊，他沒告訴我，我是他唯一的關注！

 

他女友粉那麼多，他是想我S啊！

 

我忙給他發私信：

 

【你坑我？】

 

本以為這條私信他可能會看不到，沒想到，他秒回：

 

【看來，你對於我是裴瑾這個事兒，一點兒不吃驚。】

 

【正常人的反應不該是，啊啊啊你居然是裴瑾老公你好帥嗎？】

 

瑪德自戀男。

 

我：【你坑我還有理了？】

 

他：【你認識我。】

 

堅定的肯定句。

 

完蛋，被硬控了，汗流浃背了。

 

但，成為大女人的第一課，是永遠不要自證。

 

要進攻。

 

要衝鋒。

 

要廝S！

 

我：【你為什麼隻關注我一個人？為什麼要加我關注？為什麼要送我回家？老實說，你是不是喜歡我？對我一見鍾情？】

 

他：【因為想帶女朋友去旅遊，這個理由不充分嗎？】

 

我：【你不覺得你做得有點太多了，對不起你女朋友嗎？】

 

他：【是你思想齷齪。】

 

我：……

 

麻蛋，滴水不漏。

 

我：【你看看熱搜，這下怎麼收場？我都被網暴了。】

 

這回，隔了很久很久，才彈出他的回復：

 

【要不，我和我女朋友官宣，為你澄清，好不好？】

 

明明是最簡單的文字，我讀了三遍，一字一字地讀，才接受了裡面的意思。

 

打字的手指澀得抬不起來。

 

心頭堵得難受。

 

以前跟我談的時候，他從沒有提過官宣的事情。

 

或許，我在他心裡，根本就不重要吧。

 

【好不好？】他又問。

 

想打【好】字，卻遲遲打不出來。

 

隻覺得，自己真是個笑話。

 

為了這一點小事，他就要和別人官宣。

 

他該是愛極了這個女朋友吧？不然怎會這麼迫不及待？

 

眼睛好酸。

 

他忽然發來一個無奈的表情。

 

我似乎都能聽見他的幽幽嘆氣。

 

【我最近要參加一個戀綜，男明星和女素人，你要不要過來當嘉賓？】

 

【這樣，我就可以說，你是同上節目的嘉賓，你會有一筆通告費，也可以打開你的知名度。】

 

短短一行字，讓我心跳如擂鼓。

 

可以這樣嗎？

 

我胡亂地打字，又刪掉，再打，終於還是發了出去：

 

【你為什麼不找你女朋友？】

 

發送後，顫抖著手拿起了杯子，灌了兩口水。

 

是太珍視她，不想讓她在公眾面前露面嗎？

 

是沒那麼喜歡她，所以不想讓她出現嗎？

 

怕太接近事實的真相，也想要看清事實的真相。

 

他回復得好慢。

 

手機自動熄屏後又被我按開。

 

如此反復了不知道多少次。

 

終於看到他的回復：

 

【她失聯半年了，我找不到她。】

 

窗外雨聲止歇。

 

我花了半年時間，一點點壘起來的心牆，轟然倒塌，喧囂熱烈。

 

眼前的屏幕有點花了。

 

指尖顫抖又雀躍。

 

【好，我答應。】

 

靠近一點點，是我貪心，就再靠近一點點。

 

他秒回：

 

【明天我接你去見導演。】

 

11

 

第二天一早，我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有點後悔。

 

後悔不該曬這麼黑，不該把長發剪短。

 

要知道同參加戀綜的，都是白白嫩嫩的小姑娘。

 

就我一個典藏級黑煤球新皮膚，在美女們的襯託下，絕對慘不忍睹。

 

甩甩頭，擺正心態。

 

我隻是去和裴瑾做同事的，同事之間就不要這麼講究了。

 

裴瑾如約到來。

 

我坐在樓下的石墩子上等他。

 

他穿著一身休闲裝，身形如松竹般挺立。

 

我就坐在那兒，看他下了車，原地轉圈，把手揣進口袋裡又拿出來，理了理自己的頭發，又對著手機，拿下口罩，欣賞了一下自己的絕世美顏。

 

騷孔雀。

 

我翻白眼。

 

以前怎麼不見他這麼愛漂亮。

 

他拿出手機發消息。

 

我手機振動了一下：

 

【我到了，下來吧。】

 

好吧。

 

這麼大個人在你面前你是一眼都不看的啊。

 

哦忘了，看見了他也認不出來。

 

他發完消息，又打開前置攝像頭，整理自己的碎發。

 

我忍不住站了起來，用上萌妹的聲線：「嗨，我下來很久了。」

 

他嚇得一個哆嗦，手機都差點甩掉了。

 

他臉上通紅，眼神閃躲，指著手機：「我隻是看看你有沒有回消息。」

 

嗯。

 

絕對不是照鏡子。

 

他嗫嚅了一下，又問：「你怎麼不穿昨天那身衣服？」

 

穿那身好讓你認出我嗎？

 

「今天不是要去見導演嗎？總得穿正式一點吧？」

 

他無話可說了。

 

萬萬沒想到，導演是他媽媽。

 

他媽媽關女士，是業界有名的綜藝導演。

 

難怪裴瑾話語權這麼大，一句話就能拉我上節目。

 

被迫分手一事還歷歷在目。

 

我慌嗎？

 

一點兒也不。

 

她都認不出她兒子，能認出我來就有鬼了。

 

「兒子，這就是你說的知名旅遊博主？」

 

他媽媽——關導的眼睛掃視著我，滿意地點評：

 

「膚色黑，反主流審美，代表了女性的新力量，很適合我們的節目。」

 

我謙虛：「謝導演誇獎。」

 

他媽媽眼睛又是一亮：「聲音這麼甜，很好，萌甜黑妹，熱辣小太陽，這就是你的定位。」

 

萌—甜—黑—妹？

 

熱—辣—小—太—陽？

 

我雞皮疙瘩掉下來了。

 

「怎麼樣？」關導推了推眼鏡，很是期待地看向我。

 

我鞠躬：「接受領導的指示和安排。」

 

畢竟是給過我五百萬的大金主。

 

做不做得到另說，先把態度擺端正了。

 

上綜藝得籤合同，籤合同就要寫身份證號和真名。

 

我正愁怎麼糊弄過去呢。

 

實在不行，就隻能拒絕參加了。

 

裴瑾淡淡地告訴我一個好消息：「你是我拉來的友情參加，可以省掉很多步驟，這兒是一百萬的通告費，提前給你。」

 

我嘞個去，還有這好事？

 

我問：「你不怕我拿了錢跑路？」

 

他卻很確定：「這麼好的曝光方式，你不為你自己想，也會為你視頻裡，那些偏遠地區的孩子想。」

 

我的心弦，猛地顫動了一下。

 

12

 

因為是戀綜，不搞曖昧是不可能的。

 

可有關導盯著，哪個女嘉賓都不敢和裴瑾搞曖昧。

 

新晉流量小生對甜美小廚娘散發了好感。

 

金融女高才生和天才創作歌手看對了眼。

 

漂亮的美妝博主喜歡上了帥氣年輕的知名主持人。

 

唯獨我，一塊黑炭，從沒有收到過任何男星的示好。

 

我追求創作歌手，他艱難地看向我：「謝謝你的好意，我可以免費給你的旅遊視頻寫片尾曲。」

 

我追求流量小生，他表示：「姐姐，不可以，粉絲們說了，嫂子不能比我黑。」

 

我找主持人訴苦，他委婉地拍著我的肩：「別太傷心，是他們沒眼光。」

 

我激動：「那你？」

 

他說：「我也沒眼光。」

 

他大爺的。

 

關導對這樣的場面也不滿意。

 

她不理解：

 

「甜甜，你沒人喜歡我可以理解。」

 

「可裴瑾怎麼會沒有女生喜歡呢？」

 

「這怎麼可能呢？」

 

喂喂喂，大導演，你禮貌嗎？

 

我不敢質問她，我隻敢縮著脖子裝鹌鹑。

 

她揪著我的衣領，惡狠狠地逼問我：「哪怕沒人要，你也沒想過給裴瑾寫好感信嗎？」

 

我很真誠：「您不是出了名的管得嚴，不讓裴瑾談戀愛？」

 

她瞪了瞪眼，又瞪了瞪眼，一聲暴吼：「可這是綜藝啊，都是假的，你們怕啥？」

 

我：「親媽盯著，多尷尬啊。」

 

她氣鼓鼓地把我塞到身後男人懷裡：

 

「你們兩個，立刻、馬上，給我搞曖昧！」

 

創作歌手無語：「導演，你塞錯了。」

 

裴瑾在一旁默默舉手：「媽，我在這兒。」

 

13

 

就這樣，我和裴瑾，一個白得像月亮，一個黑得像鍋底，假惺惺地在節目中互寫了好感信。

 

他寫：【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我寫：【想和你一起曬太陽。】

 

網友們嘻嘻哈哈：

 

【約會時間完美錯過。】

 

【哥哥，千萬別答應她！她是嫉妒你白！】

 

【甜甜這色號，是焦糖吧？好害怕啊，她如果跟我哥牽手，我哥不會被染上色吧？】

 

我刷著彈幕，罵道：「不是，這世上有禮貌的人都滅絕了嗎？」

 

裴瑾很真誠地看我：「我很喜歡你的黑。」

 

我眼睛亮了。

 

果然他懂我，是我的靈魂伴侶！

 

我這皮膚哪裡是黑，分明就是鍍上了陽光的顏色，自由的顏色，曠野的顏色！

 

我看著他，眼淚汪汪。

 

你們懂嗎，那種靈魂共振的感受，多麼的美妙，像是有一股電流，從腳尖蹿到頭頂，全身都酥麻。

 

他溫柔的聲音繼續傳來：「因為你黑，所以我能從人群中，一眼就認出你來。」

 

我：……

 

你大爺的。

 

14

 

我們組成一對和諧的組合。

 

他是位優雅的貴公子，我是隻靈敏精壯的嗎嘍。

 

一起去餐廳吃飯。

 

服務員腳下一滑，眼看就要把咖喱飯倒到裴瑾的白襯衫上。

 

我一個潘周聃走位，優美旋轉地接過了她手中的託盤，一手背在身後，另一手穩穩地將咖喱飯放到桌上。

 

「用餐愉快，這位先生。」

 

哦莫，一不小心犯了以前兼職服務員的職業病。

 

我捂住嘴，警惕地瞄了裴瑾一眼。

 

剛剛沒留神，用了原聲。

 

他眨巴著清澈無辜的大眼睛，神色如常。

 

我松了一口氣。

 

很好，沒有暴露。

 

我們去湖上坐船。

 

船到湖中心。

 

劃船的大爺忽然說自己惡心想吐，可能是懷孕了。

 

我：？

 

還沒來得及問呢，他抱拳說了句告辭去產檢，一個猛子扎下水遊走了。

 

我拿著大喇叭對導演組喊：「再派一個大爺來。」

 

導演組回：「沒大爺了，我們先走一步，最後一個回家的做晚飯。」

 

他大爺的！

 

故意欺負我們！

 

我的鬥志被點燃了，把船槳舞得虎虎生風。

 

小遊船拖著長長的水花破浪衝鋒，風馳電掣超過了導演組，濺了他們一臉的水花！

 

開玩笑，當初知乎網友推薦的 1024 件小事之第 30 件，就是要帶著裴瑾參加龍舟大賽，然後看著他的肱二頭肌隨著動作而鼓脹，看著他的汗水劃過脖頸和結實的胸肌，聽著他陽剛勃發的吶喊，進行一場頂級的顱內高潮。

 

嘶哈嘶哈！

 

想象是豐滿的，現實是殘酷的。

 

裴瑾這個弱雞連鼓手都沒能被選上，我卻被選為頂級劃手，一人能當五人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