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嗎？

 

她何止抱過，還親了他，還解開他的腰帶……

 

媽呀，不能想，臉都燥得慌！

 

顧曉雲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頭垂得低低的。

突然，自行車一個急剎車。

 

顧曉雲一個慣性往前撲去，又條件反射地抱住了他的腰，這次連身體都貼上了。

 

一個老大娘連連賠不是：“對不住，對不住，沒看路，嚇到你們小兩口兒了吧？”

 

陸景川笑道：“大娘，我們沒事兒，沒碰到你就好。”

 

顧曉雲還是第一次看他這般……明顯的笑，對老大娘的態度這麼和藹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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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防止再次出狀況，顧曉雲再上車後，就抓住了陸景川腰部的軍大衣。

 

而接下來的路，很順暢，再也沒出狀況。

 

而陸景川的唇角一直揚著，壓都壓不下去。

 

顧爸、顧媽一看陸景川來了，陰沉的臉頓時換上了笑容。

 

“小陸來了，快進來，今天炸丸子，在這兒吃哈。”

 

“我剛得了一包好茶，來，小陸啊，一起喝茶下棋。”

 

陸景川支上自行車，“好，那我就不客氣了。”

 

進屋以後，脫了大衣，掛在了衣架子上。

 

顧曉雲在後面進來，也脫了大衣，他順手接過去，掛衣架子上了。

 

顧曉雲：“……”

 

怎麼感覺怪怪的？

 

再看他那面無表情、一本正經的樣子，就覺得自己想多了。

 

顧爸和顧媽在後面互相對了個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眼神兒，都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來。

 

顧曉雲一看桌子上的長命鎖，臉色一沉，“沈建華的父母來了？”

 

顧爸臉色也沉下來，道：“我們去找他們去了，把當初的訂婚信物要回來了，他們說話不好聽。”

 

顧曉雲擔心沈建華的父母知道沈建華被抓走，還來鬧，趕緊將今天的事說了。

 

顧爸怒道：“這個混賬！”

 

顧媽嘆息，“這孩子，一直很優秀、很懂事，怎麼會變成這樣？”

 

顧曉雲擔憂道：“他爸媽要是來鬧您，您可別生氣。”

 

陸景川洗完手，拿著毛巾擦著手，道：“放心，我會讓他們老實的，不然受沈建華連累，他們別想復職！”

 

顧媽心軟，“別吧，讓他們復職吧，下放這些年也受了老罪了，畢竟是老交情了。”

 

顧爸冷哼道：“就你爛好心！他們兒子可是想毀了雲雲！”

 

陸景川道：“他們隻要識相，就不會來找你們和雲雲鬧，若是不識相，我也不是吃素的。”

 

顧爸眉開眼笑，“有原則，有仗義，小伙子不錯，很好！”

 

陸景川很是理所當然地道：“這不是為了雲雲嗎？”

 

顧曉雲：“……”

 

這都雲雲上了？

 

她再咂摸不出點味兒來，就白活兩輩子了！

 

可陸景川家裡，爺爺、爸爸都是大領導，看的上她這個窮教授的女兒嗎？

 

顧曉雲用攢的獎學金和工業票，給陸景川買了一塊梅花牌手表。

 

想買外國大牌兒來著，但搞不到華僑券。

 

想送給他，卻發現不知他家在哪兒，也不知他單位的電話和地址，隻能等著他來的時候送了。

 

這一等，就等到過了年，她都開學了，也搬回了政府返還的小四合院，陸景川還沒來。

 

顧曉雲覺得，可能他把他們一家忘了。

 

對於她來說，他可能是生命裡最重要、最感恩的那個人。

 

可能對於陸景川來說，她不過是他救助的無數人中的一個而已。

 

顧曉雲一開始心裡挺難受的，漸漸地也就釋然了。

 

沒有什麼比活著更重要，她活著，她的爸媽都活著，且越來越健康。

 

林晚晚案子的判決也下來了。

 

沈建華的父母真沒來鬧，且都順利復職了。

 

沈建華因為沒直接參與害顧曉雲，隻做中間人賄賂大隊長改林晚晚戶口的事，被判了半年勞改。

 

有了這個汙點，他沒法考大學，也沒法入黨從政了。

 

而林晚晚的情況就嚴重了，判了五年勞改。

 

大隊長霍霍了好幾個女知青，還有別的經濟罪，直接被判了S刑。

 

無賴是從犯，判了三十年勞改。

 

這個年月，強奸犯的罪行是很嚴重的。

 

顧曉雲打開盒子，拿起那塊手表撫摸著，輕聲道：“謝謝你。”

 

然後，將手表放入抽屜的最深處，輕輕關上，仿佛關上了一段回憶。

 

天氣越來越熱了，京城的春天很短，脫了棉大衣，沒幾天就穿布拉吉了。

 

她換上了一件白底黑色波點的長袖布拉吉連衣裙，領子和袖口都有白色的蕾絲邊兒。

 

她高挑火辣的身材，堪稱絕色的臉蛋兒，還有身上那種超脫淡然的氣質，讓她走到哪裡都備受矚目。

 

正和一伙同學說說笑笑地往圖書館走，有個同學突然道：“曉雲，你對象來了！”

 

顧曉雲心裡‘咯噔’一下，還以為沈建華提前出來了，嚇了一跳。

 

抬頭一看，見是陸景川。

 

他黑了，瘦了，眼睛更犀利有神了，胳膊上吊著白色的繃帶尤其顯眼。

 

她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不知怎麼的，鼻子一酸，眼眶就紅了。

 

她、趕緊跑過去，看著他的胳膊問道：“你這是怎麼了？怎麼受傷了？”

 

陸景川依然是那張嚴肅臉，雲淡風輕地道：“沒事，為了護住臉，挨了一刀。我知道你最喜歡我這張臉，可不能留疤。”

 

同學們聽了都笑了起來，開起了兩人的玩笑。

 

“沒錯，曉雲最愛看大帥哥了，你臉毀了可不行。”

 

“咱們曉雲長的好，必須得你這張臉來配。”

 

“哈哈，這樣才是天生一對嘛。”

 

陸景川唇角勾起一抹淡笑，禮貌地道：“這些日子出了個秘密任務，多謝你們照顧雲雲了。”

 

顧曉雲的臉一下子紅了：“……”

 

這語氣，還真把她當成對象了？

 

跟大家分開，陸景川道：“先去菜市場買條魚，阿姨要做紅燒魚。”

 

顧曉雲意外，“你知道我家？”

 

陸景川觀察著路況，“嗯，在這京城，還沒我查不到的。我真怕你趁我出任務嫁人了，一回來，先去你家確認。”

 

顧曉雲紅著臉道：“嫁人會給你發請帖的。”

 

陸景川冷眼睨著她，寒氣肆意：“抱也抱了，親也親了，摸了摸了，把我便宜都沾盡了，你還想嫁誰？”

 

顧曉雲‘噗嗤’一聲笑了，“好了，就嫁你了，快把眼刀收起來！”

 

就在見到他的那一刻，她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這個時候也不矯情了，人生苦短，當斷就斷，當愛就愛。

 

陸景川的眼睛倏地就亮了，觀察敵情似得四下掃視了一眼，發現沒人注意他們，飛快地就親了她的臉一下。

 

然後一本正經地邁著方步往前走，臉肅著，耳根子卻紅透了。

 

顧曉雲偷笑，真是愛極了他這種純情又悶騷的樣子了。

 

回到家，將那手表翻出來，送給他，“給你的新年禮物，現在才有機會送，你別嫌棄。”

 

陸景川伸手手腕，“幫我戴上。”

 

他的手腕很勻稱，戴上手表，顯得手表都上檔次了。

 

陸景川睨著她，道：“手表沒送給我，是不是很想我？”

 

顧曉雲才不會承認，“說話一點兒邏輯也沒有!”

 

陸景川握住她的手，鄭重嚴肅地道：“顧曉雲同志，我們結婚吧！”

 

顧曉雲的心跳的厲害，她微微點了點頭。

 

趁著陸景川養傷有空，趕緊把婚禮辦了。

 

他們的婚禮很熱鬧，婚宴定在了京都大飯店。

 

同學、同事、戰友、街坊朋友來了不少，場面十分熱鬧。

 

陸景川一身板正的新軍裝，胸前帶著大紅花。一改往日清冷嚴肅的模樣，唇角、眉梢眼底都是笑意。

 

顧曉雲穿了一身紅色布拉吉，胸前和頭上都戴著大紅花。眉眼間的幸福都要溢出來了。

 

司儀高聲宣布：“恭喜陸景川同志和顧曉雲同志結成革命伴侶！”

 

“哗……”

 

臺下一陣熱烈的掌聲，祝福聲，贊美聲不絕於耳。

 

“郎才女貌啊，真是太般配了！”

 

“兩人長得都這麼好看，將來他們的孩子肯定俊！”

 

陸景川拿著一盤子喜糖遞給顧曉雲，笑道：“撒喜糖。”

 

兩人抓起一把喜糖往觀禮的賓客裡撒，引起小孩子們的一陣尖叫哄搶。

 

沈建華拄著拐杖一瘸一拐地走了進來，看著臺上的一對璧人，露出一抹釋然的苦笑。

 

這樣的熱鬧喜慶，與自己無關了。

 

他們真的好般配啊！

 

顧曉雲嫁給陸景川應該比嫁給自己幸福。

 

沈建華現在真的很後悔，但知道自己已經一敗塗地，與顧曉雲再也無緣了。

 

陸景川和顧曉雲同時看到了他，都愣住了。

 

顧曉雲緊張地抓住了陸景川的手，就怕沈建華是來搗亂的。

 

若是沈建華再把下鄉時的破爛事拿出來說事兒，肯定會破壞了她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

 

癩蛤蟆掉在腳面上，不傷人膈應人！

 

陸景川安慰她，“別怕，他是個聰明人，不會在今天大鬧的。”

 

說著，拉著顧曉雲迎了上去。

 

陸景川很紳士地道：“歡迎來參加我們的婚禮。”

 

沈建華苦笑一聲，道：“我不是來祝福你們的，我是來讓我自己S心的。在牢裡這些日子，我想清楚了，是我太蠢太瞎了，是我對不起曉雲，你能原諒我嗎？”

 

顧曉雲抿唇不語，沒有接受他的道歉。

 

她所受的一切，不是一個道歉能扯平的。

 

沈建華看了看瘸腿，轉身走了，拐杖敲擊在大理石地面上，發出響亮的‘噠噠’聲，背影顯得十分落寞悽慘。

 

顧曉雲的心卻沒有絲毫波動，問陸景川道：“他的腿怎麼瘸了？”

 

陸景川道：“因為救人，救了十來個獄友，他的腿被傾倒的鐵架子砸成粉碎性骨折了。

 

為此，不但提早刑滿釋放，還受了表彰，做牢的汙點算是被洗白了。”

 

顧曉雲知道沈建華心狠，沒想到對自己也這麼狠。

 

陸景川握住她的手，輕聲道：“別管他了，今晚讓你隨便親，摸個夠！”

 

顧曉雲嬌嗔地推了他一把，心裡卻十分期待今晚的洞房。

 

她可是用手量過了，十分的驚人，不知自己這小身板兒受不受得住。

 

事實證明，她受不住，暈過去兩次，差點兒被他夯牆裡去。

 

她氣喘籲籲地癱軟在紅色被子裡，手指頭都不想動一下。

 

突然想起一事，問道：“我爸媽回城的時候，你們真是在火車上偶遇嗎？”

 

陸景川也癱成一片，“是我刻意尋找的偶遇。”

 

顧曉雲輕笑，“我那時候都拒絕你了，你幹嘛還對我你們好？”

 

陸景川很是驕傲自負地道：“迂回戰術唄，天下還沒有我陸景川攻不下的陣地！”

 

顧曉雲挑眉，“哈？把我當陣地了？”

 

“你就是我的陣地！我寧願犧牲在你這塊陣地上！來吧，炮火的進攻又開始了！”

 

說著，又攻城略地起來……

 

陸景川這麼猛，顧曉雲很快就懷孕了，來年生了一對龍鳳胎。

 

顧曉雲終於有了自己的孩子，喜極而泣，被陸景川摟著，看著兩個孩子，覺得此生圓滿了。

 

後來聽說，沈建華去了南方，成了深市第一批開廠子的老板，生意越做越大，還成了當地的有名企業。

 

林晚晚刑滿釋放以後去找他，卻被他趕了出來，並讓她在深市找不到工作。

 

林晚晚頗有幾分姿色，隻能靠賣身體為生。

 

後來，無賴立功提前出獄，找到林晚晚和她結婚，在她懷孕的時候家暴至S，留下一個早產的男孩兒。

 

沈建華收養了那個男孩兒，終身未娶。

 

轉來轉去，他們的生命軌跡似乎都沒變，變得隻有顧曉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