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可一向對她言聽計從的顧風承卻好像沒有聽到，仍然執著地望著那片海。

沒辦法，蘇心瑤隻好自己先離開。

 

不知又過了多久，顧風承的電話突然響起。

 

他滿心期待地接起，裡面卻傳來冰冷的聲音，他的爺爺出事了！

 

沒辦法，他隻好先行離開，趕往醫院。

 

原來爺爺不知為何從樓梯上滾下，頭部遭到重創，命懸一線。

 

蘇心瑤也匆匆趕來，看到埋頭坐在地上的顧風承，她輕輕靠近低下身。

 

“哥哥，不要太擔心了，我和寶寶會一直在你身邊的。”

 

顧風承空洞的眼神聚焦了一秒，又再次渙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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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空空的，並沒有因為蘇心瑤的存在而填補。

 

可這是為什麼呢？是因為這空缺的七年？還是因為——宋柚寧。

 

蘇心瑤見他沒有太多反應，又繼續說：

 

“對了哥哥，你還記不記得，當時宋柚寧說爺爺有危險，是不是她把爺爺推下樓的？”

 

顧風承的目光再次聚焦，卻變得狠厲起來。

 

“柚寧她，不是那樣的人。”

 

是啊，當初那個在他受傷時為他包扎傷口的小女孩，那個一遍遍求她爺爺幫幫忙的小女孩，那個有著暖暖笑容的小女孩，又怎麼會做這樣的事呢？

 

自從宋柚寧來到家裡，就一直照顧著他和爺爺的飲食起居，雖然家裡也有下人，她卻凡事都要親力親為。

 

以前，他總是不屑一顧，覺得她是在求表現。

 

可現在回想起來，每天早上，她都會去花園採集露水給他泡茶，隻因為有一次他說她泡的茶好喝。

 

每天飯後，她都會陪爺爺散步，陪他說話，幫他盡孝道。

 

還有他每晚回到家，家裡都會有一杯暖暖的藕湯，填飽他空虛的心。

 

電話再次響起，他匆忙接起，期待著那邊的好消息。

 

終於找到了。

 

隻不過，是一具屍體。

 

看著那具已經泡得腫脹的屍體，顧風承失了神。

 

他不禁問自己，難道這就是他想要的結果嗎？

 

他真的想要失去她嗎？

 

可為什麼當時她提出要離婚的時候，他卻不想放她走呢？

 

甚至於他竟然還曾想過，她肚子裡的孩子，會不會真的是他的。

 

他回到空落落的家，以前這裡有爺爺、有她，現在，卻隻剩下他自己。

 

他不想想那麼多，隻想用酒精灌醉自己。

 

迷迷糊糊間，他聽到有人在叫他。

 

“顧少，顧少……”

 

原來，不是她。

 

保鏢將躺在地板上的他扶起。

 

“顧少，你讓我去查的事我查到了！蘇心瑤生日宴上的那伙人終於撐不住說出了幕後主使，就是——蘇心瑤。而且他們還說當時您和夫人的新婚夜指示下毒的人也是她。”

 

顧風承的瞳孔一縮。

 

“還有……我們找到了一封顧老太爺放在B險箱裡的信件。”

 

顧風承顫抖著展開信紙，躍然紙上的卻是那遲來的真相。

 

原來當初是蘇心瑤背叛了他，而給他下毒完全是爺爺的主意，隻為了他能不那麼傷心。

 

顧風承的腦子裡一陣轟鳴，原來自己一直以來信以為真的都隻不過是假象。

 

他跌跌撞撞地站起，將客廳砸成一片廢墟。

 

這時，噠噠噠噠的高跟鞋聲傳來，一抬頭，卻是蘇心瑤。

 

她還不知道顧風承已經知道了真相，仍舊是嬌滴滴地說：

 

“哥哥，我把行李都帶過來了，你一個人住，我實在是不放心，反正我們早晚也要結婚，我先過來還可以照顧照顧你。畢竟，你就隻有我和寶寶了。”

 

蘇心瑤輕輕摟住顧風承，卻被他一把推開。

 

“是啊……隻有你和寶寶了……”

 

“你害得我，什麼都沒了！”

 

蘇心瑤有些不明所以，抱住顧風承的大腿。

 

“哥哥，你怎麼了？你是不是傷心過度了？你看看我，我是你的瑤瑤啊！”

 

顧風承再次凝視著她，將她從地上拎起，然後一把掐住她的喉嚨，厲聲道：

 

“是啊，我怎麼會認不出你？我實在是眼瞎，我怎麼會看不出一直是你在背後耍手段！”

 

“蘇心瑤，我告訴你，你最好祈禱爺爺沒事，要不然，我饒不了你！”

 

顧風承松開手，將她甩到一邊。

 

蘇心瑤有些慌了。

 

“哥哥！你是聽誰亂說的，一定是他們在冤枉我！我可是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

 

“我可以發誓，如果我……”

 

可還沒等她說完，一沓照片就狠狠甩在她的臉上。

 

她撿起照片，還想求饒，卻到底是沒有再作聲。

 

良久，她終於笑了起來。

 

“對，都是我做的。那又怎樣？又不是我讓你拉著別人去找她做解藥！又不是我把他們關在一起！都是你！顧風承，都是你！”

 

“哥哥，你就承認吧，我們倆才是最相配的，一樣的心狠手辣！”

 

啪——一記耳光落在她的臉上。

 

她卻仍然捂著臉大笑。

 

笑聲浸滿了整個房間，他卻落下淚來。

 

顧風承走到窗前，遲疑著。

 

這時，手下跑了進來：

 

“少爺，夫人可能，還沒S！”

 

顧老太爺說得沒錯，顧風承不會就那麼讓我離開。

 

於是他暗中幫我安排了一場假S，助我脫身。

 

離開那裡後，我第一時間去打掉了腹中的孩子。

 

這個孩子，不屬於他，也不屬於我。

 

我又回到了出生的地方，那個小鄉村。

 

我從小就跟爺爺學習醫術，後來家人去世後，也在顧老太爺的資助下學了醫。

 

隻不過和顧風承在一起後，他嫌棄我總往外跑，讓我放棄。

 

我用了以前爺爺診所的名字，在同樣的地方開了家中醫館。

 

慢慢的積累了很多看診經驗，再加上爺爺的醫術，也引得許多人慕名而來，尋得良方。

 

鄉下的生活，簡單而富足。

 

我原以為之後都可以享受這份平靜，忘卻曾經的記憶。

 

卻沒想到，不久後就再次見到了顧風承。

 

他也是聽人說，這裡有個醫術了得的小大夫。

 

卻不想，進了醫館的門，看到的卻是我。

 

“柚寧，你是柚寧？”

 

“你還活著？我就知道你還活著！”

 

“你知不知道，我派人找了你好久！”

 

我沒有回答，隻是照常詢問：

 

“這位先生，你不看病的話，我還有很多病人。”

 

顧風承見我沒有一絲情緒，也隻好平靜下來。

 

“爺爺，是爺爺，你走後爺爺就摔壞了腦子，一直醒不過來，醫生說……情況很危險。”

 

我眼中微動，畢竟在那個冷漠的顧家，是爺爺給了我唯一的溫暖。

 

顧風承調整了坐姿，想伸手握住我，卻又輪空。

 

“柚寧，你能不能再回去看看爺爺，就算治不好也沒關系，爺爺他肯定也想你了。”

 

我沒有回答，但還是收拾好醫藥箱，踏上了回顧家的路。

 

顧風承包了專車，一路上，他的眼睛沒少停留在我身上。

 

終於他還是忍不住說出口：

 

“柚寧，我知道現在說這個不是時候，但是我真的想跟你說對不起。是我一時糊塗，我真的也不知道，那晚是蘇心瑤找的那些人故意下的藥，也不知道她竟然還想陷害你……”

 

“柚寧，你知不知道，當時我還以為你S了，那時我才終於知道，原來我的心裡一直都有你。我對蘇心瑤，隻是一直以來的執念而已。柚寧，你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們再生一個屬於我們的孩子好不好？”

 

“哦不，你懷的這個我也要，不管他是誰的孩子，相信我，我都會當做自己的孩子一樣，我會做他的爸爸！”

 

我望著眼前的顧風承，心中竟未泛起半分漣漪，隻覺得惡心。

 

“沒了，孩子我已經打掉了。”

 

“這個孩子，本來你就是想讓我打掉的不是嗎？”

 

顧風承瞪大雙眼，急著扶住我的肩膀，好像失去了什麼籌碼。

 

“柚寧，對不起，是我不好，咱們再生一個好不好，生一個屬於我們的孩子好不好？”

 

我嗤笑一聲，終於忍受不住。

 

“顧風承，在你心裡，我究竟是什麼？”

 

“你真的覺得一切都是蘇心瑤的錯？難道你堂堂一個顧家少爺，還會被一個小女子的話騙得團團轉？”

 

“顧風承，你根本就不愛我，也不愛蘇心瑤，你隻愛你自己！”

 

“還有，我想你可能是誤會了，我答應回去，不是為你，而是為了給顧老太爺看病，畢竟我在顧家的這些年，隻有他把我當做家人。”

 

“咱們兩個，從你把我拉去做解藥開始，就再也不可能了。”

 

顧風承愣在那裡，不住地搖著頭。

 

良久，終於從脖子上摘下一枚玉牌，急切地遞到我手上，好像這是他最後的希望。

 

“你看，這枚玉牌我特意找人重新做了一枚，跟以前的一模一樣，我答應你，以後，我絕對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你！”

 

“七歲時，我救了你一命，你也救了我一命，柚寧，不要離開我，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我摩挲著這塊新的玉牌，卻已經知道無論多像，它也不再是曾經的那一枚。

 

就像，人心一樣。

 

我打開車窗，將玉牌扔出車外。

 

“對不起，它配不上我了。”

 

顧風承看著被我扔出車外的玉牌，竟打開車門跳下了車。

 

路上，車輛來往如梭。

 

砰的一聲，鮮血浸染。

 

顧風承被送到醫院的時候，雙腿已經被碾斷。

 

他臉色蒼白，血色盡失，手中卻緊緊握著那枚玉牌。

 

我沒有留在他的病房，而是讓保鏢帶我去了顧老太爺那裡。

 

跟醫生商量後，我帶顧老太爺回了家，每日給他針灸。

 

終於在一個月後的一天，他醒了過來。

 

我沒有告訴他顧風承的腿斷了，也沒有告訴他顧風承失蹤了。

 

可他仍然從網上顧風承留下的澄清視頻裡了解了一二。

 

視頻裡詳盡地說明了他對我做的所有事，連同蘇心瑤的所作所為，都說得一清二楚。

 

網上的風向也一邊倒。

 

【沒想到還有這種男的，讓自己的老婆給別的男的當解藥，還是六個！也不知道他娶老婆回家為的是什麼？】

 

【還堂堂總裁呢，連那個小三的這點小把戲都看不出來，也真是笨得要S！】

 

【就這，還幫著那個小三欺負自家老婆呢，又讓一幫男的欺負她，把自己老婆逼得要去自S，我看這男的就應該去吃牢飯！】

 

顧氏集團自那之後一夜間驟然轟塌。

 

蘇心瑤也因多項罪名被通緝，不知躲去了那裡。

 

看完後，顧老太爺沒有再倒下，隻是拿出了所有積蓄交給了我。

 

“柚寧，這是我們顧家，欠你的。”

 

我沒有要那些錢，卻舍不得扔下孤身一人的老人家，便徵求他的意願，帶他一同回去醫館。

 

出了家門，那一直在暗處觀察我們的人還在。

 

顧老太爺顯然也發現了，卻沒有多說。

 

車子剛剛開到半路，卻突然在一處偏僻的路段被幾輛車夾擊，不得不停下。

 

從車裡走出的女人竟是好久不見的蘇心瑤。

 

隻不過她的眼中，早已沒有往日的清純無辜，而是換上了一副狠厲。

 

“好久不見啊！怎麼，不認識我了？”

 

蘇心瑤緩緩走到顧老太爺身前。

 

“老太爺，你還真是福大，我明明讓人把你推下樓了你還沒S，還被這個小賤蹄子救了，怪不得你這麼喜歡她呢！”

 

顧老太爺身形一顫，往後退了一步。

 

“你……”

 

蘇心瑤卻又往前逼近一步。

 

“我？我怎麼了？還不都是因為你，當初要不是你把我送走，我就是你的孫媳婦了，說不定現在，你已經抱上曾孫了！”

 

“還有你，宋柚寧！你說你被那麼多人給騎了，還好意思活著？要是我呀，早就跳海了，你還弄了個假S，還好意思又出現在哥哥的面前！要不是你，哥哥怎麼會不要我？我又怎麼會失去我和哥哥的孩子？”

 

“當初你們兩個聯手將我和哥哥分開，既然你們關系那麼好，相信你們，也很願意S在一起！”

 

話落，一旁的幾個粗壯男人將我們團團圍住，綁住了我們的手腳，將我們拖到海邊。

 

“宋柚寧，你不是喜歡跳海嗎？我就成全你！”

 

可就在我們要被推入海中之時，一個熟悉的人影突然出現，攔在了我們身前。

 

“住手！”

 

蘇心瑤看到顧風承突然出現，顯然也是很驚訝。

 

卻又馬上恢復了神色。

 

“呦，我們的瘸腿情聖來了！”

 

“你不是躲起來了嗎？怎麼，腿都沒了還要學做別人的守護神？”

 

蘇心瑤的語氣裡滿是嘲諷，看不到一點愛意。

 

而是將顧風承的自尊SS踩在腳底。

 

顧風承卻還是抬著頭，大聲道：

 

“蘇心瑤，放了他們！否則……”

 

“否則什麼？就你現在這個樣子，連個縮頭烏龜都不如還想救人？”

 

蘇心瑤的嘴角再次蕩起輕蔑。

 

“怎麼？你還真愛上她了？想逞逞英雄？”

 

“好啊，看在相識一場，我給你一個面子，你要是趴在地上幫我舔幹淨鞋子，我倒是可以考慮放了他們！”

 

顧風承的目光望向遠處，眉頭緊蹙。

 

“怎麼？不想做？你該不會還以為我真的喜歡你吧？”

 

“哦，對了，你還不知道當初他們為什麼要把我送走吧。顧風承我告訴你，我根本就不愛你，隻不過是因為我老公生意失敗，我回來想找你這個冤大頭拿點錢而已！誰知道你那麼傻，還以為我一直忘不掉你。還有，你不過也是喜當爹罷了！”

 

話落，蘇心瑤大笑起來。

 

可下一秒，卻突然從四周衝過來一群警察，將他們團團圍住。

 

見勢不妙的蘇心瑤並沒有放棄，她掏出一把尖刀就向我衝來。

 

那尖刀馬上就要刺入我的身體，顧風承卻一個翻滾擋在了我身前，那尖刀便牢牢刺入了他的心髒。

 

我不知道為什麼蘇心瑤會那麼恨我，到底是因為我破壞了她的計劃，還是因為她還愛著顧風承。

 

我隻知道，她離開時，還是落了淚，卻依然笑著說：

 

“顧風承，是我贏了，是我贏了！”

 

顧風承被送去醫院的時候，已經快要不行。

 

救護車裡，他用盡力氣想抓住我的手。

 

他的嘴唇艱難地蠕動著，卻隻是說出：

 

“柚寧，不要原諒我。”

 

懸在空中的手，終於還是落下。

 

一起落幕的，還有我們七歲起的愛恨離愁。

 

後來，蘇心瑤連同那些害我的人被判了十年有期徒刑。

 

就連顧風承的幾個兄弟也被抓了進去。

 

可蘇心瑤似乎不甘心於此，不過一年，便在獄中自S。

 

最終不過是惡有惡報。

 

事情結束後，我本想帶著顧老太爺回去村子。

 

可這一次他卻搖頭拒絕：

 

“孩子，你該過屬於你自己的人生。”

 

（全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