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他倆的事,一開始也是她主動攀上的麻子。
她自知除了一身皮肉,沒什麼用處。
她喃喃地開口:「想活下來,怎麼就這麼難呢。」
桃紅唉聲嘆氣私下跟我小聲說:「再這麼下去,她很快就要S了。」
我什麼也沒說,等到下一次送糧草的人來,我讓他們給段大公子捎了個口信。
我託大公子把芳芳帶出去,不論是做丫鬟還是姨娘,都是她的造化。
我也問過桃紅,還以為她肯定也願意走。
卻沒想到她笑著拒絕了:「這輩子做下人做夠了,就算給我個小妾當當我都不饞。隻想堂堂正正做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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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下人和小妾,在某種意義上,算不得人。
「現在不怕餓S渴S了,咱們就一定能走出荒原,日子有盼頭!」
桃紅的樂觀也感染著我。
芳芳臨走前,在我面前行了大禮,頭磕在地上梆梆響。
「好好做人,莫要再作奸犯科。」
我說話的語氣越來越像我爹了。
她使勁點頭,泣不成聲。
放走了芳芳,當然就得罪了麻子兵。
他看我的眼神,跟毒蛇一樣的狠戾。
被人這樣盯著,著實難安。
我找了一個楊鸷在場的機會,過去找了麻子兵。
「你若對我有恨,還請自行化解。因為我對你有恩,這一路的吃食,你還得仰仗我,你說呢?」
麻子兵把牙齒咬得咯咯響,看看楊鸷,又看看我,他內心大概想現在就弄S我。
楊鸷挑了挑眉,沒有呵斥我。
這就是默認了我的說法。
麻子兵恨恨地轉身離開。
我松了口氣,也要回帳篷,卻被楊鸷拎著後衣領,拎到了一邊。
「挺會狗仗人勢的。」
楊鸷嫌低頭看我太累,又輕輕一提手,我站在了一截兒木樁子上,算是能與他平視。
我沒計較他成語用得不禮貌,但也不怎麼高興,畢竟現在所有人能有飯吃,都要虧了我呢。
現在我是最有用的那個人。
我打小又是個得了便宜就賣乖的姑娘。
「你現在要保護好我,大家才有飯吃。」我與他對視,認真開口。
他的嘴角不自覺翹了翹:「成,誰讓我是你三舅姥爺呢。」
我……
10
楊鸷很快面色又嚴肅了起來:「你之前是想給段大公子做妾?」
我沒想到我說的那些話,竟被他聽見了。
再怎麼說,我也是要臉面的。
此時不禁面紅耳赤。
然後有些惱羞成怒。
「是又如何,我有什麼錯!」
「你有什麼錯?」他薄唇抿起,再無一絲笑意,煞氣盡顯。
我有些害怕,縮了縮脖子。
突然臀上傳來疼痛……
他一巴掌差點把我從樹樁上拍下來,幸虧我最近吃飽了,胖了些。
然後他另一隻手固定住我,接著拿巴掌呼我。
疼還不算,我從來沒被人這麼揍過。
多少有些屈辱了,眼淚不爭氣地留了下來。
耳邊傳來他訓斥:「你忘了自己是誰了?」
「你出身侯府,即便遭了變故,骨氣總該有些吧!」
「你家嬌養你長大,就是讓你自甘下賤去求著給人做妾的?」
我被他說得羞愧難當,哭得歇斯底裡。
「可是當時我太餓了。」同時我又委屈至極。
他憑什麼打我,真當自己是我長輩了。
那他之前還用那種流氓的眼神看我呢,他幹嘛不自戳雙目?
還有,我低三下四求他收留我的時候,他怎麼不讓我骨氣些了。
若能骨氣地活,誰願意低三下四?
巴掌猛地停了下來。
不打了?我抹了把眼淚,啜泣著怒瞪他。
他面色也是鐵青難看:「我又不會讓你餓S,你怕什麼!」
說完了,他倒是氣呼呼地走了。
我忍著屁股的疼,一瘸一拐渾渾噩噩的,都不知怎麼回的帳篷。
也沒來得及細想他那最後話裡是幾個意思。
不過這之後,我又恢復了對他的畏懼,盡量躲著他,眼神也不敢與他對視。
誰知道他又會發什麼瘋來莫名其妙地教訓我。
估計是發現了我對他的躲閃,他臉色愈發的難看,鐵青鐵青的。
顯得兇得要S。
不過也有好消息,那就是我們走出了那片渺無人煙的荒原。
11
按照約定,楊鸷要想辦法還錢了。
他召集了大家一起來,說明白如今出了荒原,大家相對安全了。
再往前走就是城鎮,大家想要離開的可以離開。
初時大家礙於面子,還客氣客氣。
但抵不住自私的心性,到了夜裡便不停有人離開。
先是帳篷裡的幾個女子,接著所有的衙役,最後甚至包括兩三個士兵。
他們還找了借口,說上面要他們回原籍,可他們與楊鸷不順路。
桃紅罵道:「這些人算什麼東西?在荒原裡吃的喝的可都算在了楊大人的頭上,如今要還錢了,他們卻拍拍屁股走人了!」
這事連我都很氣憤。
楊鸷隻是淡漠地看著那些離去的人,轉頭和留下的兄弟琢磨賺錢的法子。
他們之中,大多數人目不識丁,當然包括楊鸷,都沒上幾天學。
所以好些活計,他們就做不成。
他們還是官兵,朝廷有規定他們不能給私人府邸當護院打手,更不能做S手。
鏢師的行當也做不成,因為楊鸷的意思是一直往前走,就做不到往返。
不能往返,誰敢信任讓你押鏢?萬一直接跑路了呢!
沒錢沒勢沒後臺,賺錢豈有那麼容易。
楊鸷他們在碼頭上給人扛大包,他力氣大,一人頂三人。
三天下來,大家伙一共才賺了二兩半,楊鸷自己就賺了一兩半。
其實算很能幹了,離糧草債遠遠不夠。
於是所有人都決定出去做事,扛不了包的去飯館打雜,桃紅拉著我去給人刷碗,半路上被楊鸷攔下。
楊鸷和桃紅說道:「你和其他人去,她別去了。」
「為何?」桃紅不解。
楊鸷冷漠無情地開口:「她會砸了人家碗,你們工錢都不夠賠的。」
這話,我耷拉著腦袋沒敢反駁。
桃紅同情地看了我一眼,自己去了。
楊鸷轉身給我抹了一臉灰,囑咐我裝乞丐裝得像些,等他們回來。
難道是讓我去乞討?
我垂頭喪氣地端著個破碗,找了個牆根倚著。
太陽曬得人懶惰不堪,身上痒得很。
我猜我長虱子了。
左撓撓右撓撓的,難受的臊眉耷眼的更加像乞丐了。
路過的還真有往我碗裡扔銅板的。
我精神稍起,無所事事便搖頭晃腦地念著牆上那一張張朝廷張貼的告示。
識字的好處就在這裡。
就算做乞丐,也不是個隻會幹曬太陽拿虱子那種渾渾噩噩的乞丐。
晚上去破廟裡匯合,數了數,我做乞丐的銀子最多。
有人不忿,他們累S累活地賺得不如我摳腳賺得多。
有人提議,莫不如我們一起乞討算了。
這提議被楊鸷罵了個狗血噴頭。
又擰眉抿唇開始罵人,說讓我裝乞丐是為了我安全,不是真讓我乞討雲雲。
做人有手有腳,卻去乞討,簡直有辱老祖宗雲雲。
我又發現了他痞裡痞氣的外表下,有顆略顯迂腐的心。
「我有個法子,能賺到大錢。」我開口擋住他的聒噪。
大家湊了過來,我從懷裡掏出一張破破爛爛的紙來,拿到楊鸷面前。
他掃了一眼,咬了咬後槽牙,瞪了我一眼。
哦,他不識字。
我告訴他們,這是一張剿匪的告示。
離此處三十裡的山上盤踞著一伙極其兇惡的土匪,使得周圍縣鎮不得安寧。
而此處離京城甚遠,朝廷遲遲沒有兵馬來剿匪。
這告示是縣太爺聯合當地富紳一起發的,允諾若有英勇之輩能除匪患,酬金兩千兩。
這是下了血本了。
但告示貼在那裡,根本沒人敢揭。
我想,這豈不正是給楊鸷他們幾個訓練有素的士兵準備的?
12
「他爹的,好久沒痛痛快快地打一場仗了!搞S那些山匪,還有銀子拿,這樣的好事不去是傻子!」
就連長相最秀氣的柳三都激動了。
他們可都是在戰場上真刀真槍拼S出來的,本來立功無數,就因為得罪了百夫長,被穿小鞋趕出軍隊成了押送犯人的看守。
桃紅看著他滿眼的星星,身子擰得像麻花。
可惜到現在,柳三那個木頭疙瘩還看不出佳人的心意,一心S匪賺錢。
楊鸷和兄弟們連夜商議剿匪大計。
麻子兵因為扛包扭傷了腰,他留下,桃紅和我兩個女子留下,其餘的兄弟都上。
我瞄了一眼捂著腰哎呦哎呦直叫喚的麻子,心頭有些不太好的感覺。
我咬咬牙,去找楊鸷。
「這麼好的消息是我帶回來的,有獎勵不?」
楊鸷看了我一眼:「有,說吧。」
「給我二兩銀子。你們都去剿匪了,我和桃紅住在破廟不安全,我們得住店。」
我感覺自己越發臉皮厚了,他這幾天扛包一共就賺了二兩,我可真會要。
楊鸷咬了咬後槽牙,拿手指指了指我,扔了銀子給我。
真是肉疼的表情,這楊大人挺疼錢。
我和桃紅順利住了店。
這是自從抄家之後,我第一次可以睡在安靜的屋子,躺在有被褥的床上。
也正經洗了一次熱水澡。
我毫不猶豫地花了半兩銀子買一塊香胰子,蘭花香氣,我以前最喜歡的味道。
隻是看著我洗完後,浴桶裡漂著那一層厚厚的汙垢,我有些傻眼。
想起來的時候店小二一口一個小姐地喚著,我實在沒勇氣叫人來把小姐這髒洗澡水倒了。
我要來一個木桶,準備自己悄無聲息地毀屍滅跡。
晃晃悠悠地走在半路上,就看見楊鸷找了來。
我把水桶藏在身後,好在他沒注意到。
然後他扔給我一個布袋,我打開一看,是一把小刀。
這是要我防身的。
還沒等我道謝,他大長腿一步跨來,隔著我彎腰拎起了我身後的水桶。
他似乎瞟了一眼,似乎又沒有,拎去客棧後院把水潑了。
後來來到屋子裡,我擋在浴桶面前,誓S捍衛。
我怒目圓睜,我討厭沒有邊界感的人。
他抱著膀子看我跳腳,呵了一聲:「那次你偷看我洗澡,我說什麼了?」
「我……我,我沒有!」
他,他怎麼知道的!他背上長眼了不成!
我心慌得很,任由他面無表情地把那一大桶漂著泥垢的洗澡水拿出去倒了。
連同我的靈魂一起,倒了。
真的,幸虧他天生兇相冷臉,但凡他臉上有一絲笑。
我,我會找個地縫。
13
我將小刀藏在枕頭下面,擁著被子躺在床上。
雖然這被褥,不是柔軟的絲綢,更沒有精致的燻香,甚至裡面的棉花都沒那麼蓬松柔軟。
但我竟有些湿了眼眶。
楊鸷他們去了三日了,還沒有絲毫消息。
我有些坐立難安。
桃紅愁眉苦臉:「要是楊大人他們S了,那糧草債務會不會算在小明你頭上啊。」
「算在我頭上我倒不怕,我隻怕楊鸷他們出事。」
這話,我脫口而出。
說出了口,心口突然一陣疼。
我這是怎麼了。
桃紅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說我們可以去城門口打探打探消息。
我應了。
還沒到城門口,我突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正鬼鬼祟祟地跟著我們,心髒突突的跳了起來。
「快跑!」我喊了一聲,推了一把桃紅,我倆分開往人群裡鑽。
顯然,麻子最恨的人是我。
他放棄追桃紅,向我追來。
我大聲呼救,可路上的百姓看到麻子兵的兇悍模樣,隻以為他是土匪,紛紛避讓逃開。
我被帶去了之前的破廟。
麻子一臉淫邪,我猛地啐了他一口。
今天算是栽了,我抱了一S的決心,豁出去了!
「你果然是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