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離飯點越來越近。

網友等得不耐煩了：

 

【不是說肖曉人設是善解人意的甜妹嗎，一天百萬的日薪還不能進鄉下灶臺做頓飯？】

 

【曉寶不是說了有蜘蛛嗎，女孩子本來就怕這些，好心疼曉寶。】

 

【瘋了吧，月薪三千的社畜去心疼日薪上百萬的明星？】

 

等到工作人員把廚房仔仔細細地打掃了一遍，肖曉終於松口了。

 

與此同時，我們組早就開始做飯了。

 

李萌洗菜，我哥燒火，我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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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絲毫不顧惜自己量身定做的衣服，大手熟練地把樹枝折斷，塞到灶爐裡。

 

用火柴點燃廢紙扔進去。

 

柴火瞬間被點燃，發出細微的爆鳴聲。

 

暖洋洋的火光打在他高挑的鼻梁上，五官立體得仿佛一座精心刻畫的雕像。

 

彈幕罕見得沒有吵起來：

 

【這個灶臺真的超級難燒，我就沒有一次性點燃過，老手，絕對的老手。】

 

【（瘋狂舔屏）（扭曲爬行）（叫囂）這輩子一定要談一個這樣的！】

 

我有些好奇。

 

我哥這輩子頹廢過，迷茫過，就是沒有窮過。

 

最困難的時候，賬戶也有上百萬美金。

 

十指不沾春陽水的貴公子，基本沒有接觸灶臺的可能性。

 

我再窮的山村都去過，這次本來想大顯身手的。

 

火鉗被我哥接過去了。

 

「有我在，你幹什麼活。」

 

面對我懷疑的目光，他雲淡風輕：

 

「這不有手就行。」

 

話雖這麼說。

 

我們突然聽見隔壁人群的尖叫聲。

 

黑黢黢的濃煙滾滾而來，尖銳的女聲從裡面傳來。

 

遠遠地，肖曉臉上沾著灰塵，跳著腳跑出來：

 

「救命，著火了，救我，嗚嗚嗚。」

 

她哭得鼻涕眼淚全粘在一起。

 

裙邊帶出了一縷火苗，幾乎瞬間就要吞噬掉肖曉。

 

工作人員也是一團亂糟糟的，仿佛熱鍋上的螞蟻，不知道忙忙碌碌些什麼。

 

連滅火器都不會用。

 

我接過來，拔掉B險銷，握住噴管，對準肖曉裙子上的火苗，用力壓下手把。

 

火苗熄滅了。

 

她乏力地癱坐在地上。

 

我哥看不過去現場亂糟糟的一團，直接搶過導演的喇叭指揮滅火。

 

本來沒多大的事，不過幾分鍾就解決了。

 

我聽說工作人員說，一開始，肖曉S活點不燃灶臺。

 

她惱怒地將點燃的火柴扔在地上，碰到了一點就燃的枯葉。

 

工作人員難免有些怨氣。

 

肖曉注意到了這邊，她精氣神恢復了不少。

 

有力氣站起來了。

 

她走過來，面無表情地威脅工作人員：

 

「我警告你，不要在網上亂說，你那點打雜費，十個你也付不起違約金。

 

「還有你。」

 

她抱胸看我，絲毫沒有感激的意思：

 

「離顧燼遠一點，他是什麼身份，你是什麼身份，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我都要氣笑了。

 

她被火燒糊塗了嗎？沒注意到我身上的麥還沒有關上。

 

她的聲音全被錄到網上去了。

 

彈幕進入了一輪新的高潮：

 

【不是，畫面怎麼沒有了，曉寶把火點著沒啊？】

 

【前面的還點火呢，你沒聽剛才說嗎，火都快把人點著了！】

 

【沒看出來，肖曉居然是這種人，狗都知道報恩呢，她是白眼狼吧。】

 

【還打雜費，我這麼點工資，在肖大小姐眼裡，怕是連丫鬟都不如吧，粉轉黑了，江湖不見。】

 

15

 

節目組稍微收拾了一下就繼續開播了。

 

肖曉最後努力了一把，用現代廚房把蘑菇湯熬出來了。

 

她熬的奶油蘑菇湯。

 

用的自己剛才採的唯一一個被我認可能夠吃下去的野生蘑菇。

 

但這種蘑菇極臭，特別和有腥氣的動物奶油混在一起。

 

那氣味對嗅覺敏感的人來說，堪比是毒氣彈。

 

但奈何她鼻子哭得堵住了，聞不太到。

 

等到她在眾目睽睽下，端著湯，臉蛋紅撲撲的，遞給了這個綜藝裡嗅覺最靈敏的男人。

 

毫不誇張地說，我哥瞬間瞳孔地震。

 

顧燼作為價值百億的上市總裁，遇到的商業暗S，綁架，大大小小也有幾十次。

 

這也是為什麼他不願意公開妹妹身份的原因。

 

但眼前這次，絕對是最樸實無華的一次。

 

顧燼幾乎要懷疑她是不是某個看自己不順眼的對家，秘密派來的蠢貨。

 

他立刻帶著自己的妹妹遠離了肖曉：

 

「離這種傻子遠一點，別影響你，你還要科研呢。」

 

網友都快笑瘋了。

 

把顧燼瞳孔地震的模樣做成了「總有刁民想害朕」的表情包，廣泛流傳。

 

聽到我對蘑菇的科普後。

 

肖曉居然把矛頭對準了我：

 

「都怪你沒說清楚，你肯定怨恨我，才故意不說的。

 

「你是不是覺得讓顧燼對我失去興趣，你就有機會了，我告訴你，做夢，你就是個農村……」

 

哥哥聽不下去了。

 

臉色猛地沉下來，面無表情的眼底，風雨欲來：

 

「肖女士，慎言。」

 

短短幾個字，肖曉就住嘴了。

 

她害怕顧燼的眼神，仿佛她是一隻蝼蟻，輕而易舉地就能被他碾S。

 

而事實上，他要封S一個人，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彈幕上終於有粉絲忍不下去了。

 

【我厭蠢症犯了，小姐姐說了多少次，這個蘑菇不能吃，味道會很奇怪，肖曉就是不聽，總覺得人家會害她。】

 

【今天曉寶人設怪怪的，我有點不想看了，還是趁早爬牆吧。】

 

【話說沒人覺得她的智商怎麼可能是顧燼的妹妹，感覺小姐姐和顧燼才是一家人，他們長得還挺像的。】

 

節目錄到現在，肖曉人設基本都崩完了。

 

導演顧及著陳清家裡的勢力，急匆匆就下播了。

 

誰知剛回到自己的工作室，就被人通知，他的職位沒了。

 

已經換了另一個更有聲望的人。

 

「憑什麼，現在火了，來摘桃子了，當初幹什麼去了？」

 

他叫囂著，不停給自己的圈內好友發消息。

 

導演要搞清楚到底是誰在弄他。

 

誰知所有人都很默契地無視了他。

 

隻有一個提攜過他的前輩，偷偷透露了點消息。

 

「你不知道嗎，節目在昨天就被人收購了，最大的投資商換人了。

 

「老趙，你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就下來了。

 

「這個圈子就是這樣，沒長眼，在哪裡都混不下去。」

 

16

 

我本以為肖曉直播完，能夠消停會。

 

誰知她當晚就發了一篇小作文。

 

明裡暗裡指責我不僅碰瓷她兩千塊錢，還追到節目組裡和她作對。

 

縱火事件是我故意不關麥，買通了工作人員設局陷害她。

 

蘑菇事件也是我模糊了關鍵詞。

 

故意賣弄學識，捉弄她出醜。

 

通篇文章，顛倒黑白，就為了把我形容成一個惡人。

 

是她天真懵懂才著了我的道。

 

奈何肖曉的粉絲就信這些。

 

今天直播在工作日，大部分粉絲都在上班或者上課。

 

哪怕有路人跟她們解釋。

 

她們也更願意相信自己粉的正主。

 

粉絲看見肖曉發的眼睛哭紅了的照片，開始在微博的廣場控評：

 

【曉寶，我們相信你。】

 

【不要讓壞女人破壞了你的心情，你的背後永遠有我們存在。】

 

有瘋狂的粉絲在評論區裡想發我的醜照。

 

但奈何在攝像師的鏡頭下，我仿佛加了十重濾鏡，蜜色的肌膚，線條優美的肌肉，漂亮得像一頭野性十足的豹子。

 

有人 p 遺照。

 

結果路人被驚豔到了。

 

【黑白照片也能這麼好看，這是哪家小姐姐啊，明星還是網紅？】

 

直到陳清下場。

 

他點贊並轉發了這篇小作文。

 

娛樂圈影帝的影響範圍還是挺廣的。

 

黑我的水軍打倒了路人盤。

 

黑壓壓一片，全是汙言穢語。

 

不過一個小時後，很多肖曉粉絲的賬號被封了。

 

連影帝也被迫刪除了肖曉的視頻轉發。

 

我接到了圈裡老前輩打的電話。

 

她說恭喜我，被列入院士候選人。

 

這麼多年來，我日復一日地在植物和醫學上的貢獻，研發了很多項抗癌藥物。

 

雖然藥物被納入醫保，但還是有很多普通人吃不起。

 

我成立了自己的醫藥公司，將定價壓到最低。

 

有時候甚至貼錢研發。

 

哥哥把自己持有的股份分了大半給我：

 

「到我這個境界，錢不過就是一串會跳動的數字而已。

 

「它對我來說沒有太大意義，還是交給你比較有意義。」

 

老前輩欣慰地笑著說：「你把國家記心上，國家自然也會把你放在心裡。」

 

我看還在猜我的後臺到底是誰。

 

我伸了個懶腰。

 

我的後臺，可是我的國家啊。

 

17

 

一周後，實驗幼苗救活了，並且能夠順利提取出抗癌物質。

 

實驗室一片歡呼。

 

門衛突然說有人想見我。

 

接待室裡，許久未碰面的陳清端坐在沙發上，戴著口罩，縮手縮腳, 連眼神都不敢亂瞟。

 

看來他的確家世很大，這裡居然都能找過來。

 

見我來了。

 

陳清臉上露出討好的笑容, 「抱歉，顧女士，之前多有得罪, 都是我的錯。」

 

他言辭懇切。

 

大意是自己被查出來罕見的癌症，據說是我正在研究的項目。

 

陳清想把自己塞到臨床試驗的病人名單裡。

 

他手邊放著八千萬的支票。

 

他咳嗽了聲，「不夠我可以再加。」

 

「沒必要。」

 

我扭頭就要走。

 

機會我給過一次，是他不要的。

 

陳影這輩子大概沒求過人, 惱羞成怒：

 

「你以為自己是誰, 到時候我讓人找你麻煩, 你連公司都開不下去！」

 

他撕破臉皮，索性他活不下去，就拉人一起下水。

 

我挑了下眉。

 

回頭問他：

 

「你還記得肖曉手裡的小番茄嗎？」

 

陳清愣了下，點了點頭。

 

「那就是實驗幼苗, 不是被你們踩在腳下了嗎？」

 

他呆住了。

 

紅潤的臉色一點點蒼白起來，仿佛一具不會說話的屍體。

 

陳清嘴唇嚅動, 「騙人。」

 

「騙沒騙，自己去查, 我先走一步。」

 

我揮了揮手, 總算出了一口惡氣。

 

至於陳清能不能挺到藥品上市。

 

就看老天爺吧。

 

18

 

當選為院士的那天, 法院也開庭了。

 

被告人是肖曉和原導演。

 

我用自己院士的官方賬號特意 了兩人。

 

網友炸了：

 

【肖曉出來認錯，立正就要挨打！】

 

【一覺醒來, 娛樂圈變天了？】

 

【影帝賬號注銷了，當紅流量小花居然被院士起訴了。】

 

肖曉的粉絲之前還惡意揣測我是不是爬上了某個金主爸爸的大床。

 

沒想到我居然就是自己的金主爸爸。

 

此刻安靜如寂。

 

恨不得連夜將自己的微博清空。

 

肖曉一開始不太敢相信, 她沒想到自己踩在腳下的人，一朝變成自己惹都不敢惹的存在。

 

她最近水逆，之前談好的幾個劇本突然都跟她解約了。

 

經紀人勸她忍一忍，先熬過去再說。

 

畢竟還有一個顧家千金的人設。

 

顧燼至今沒有否認這個傳聞, 還能騙一騙路人粉。

 

她隻能乖乖賠錢。

 

突然發現空降了好幾條熱搜：

 

#顧燼妹妹居然是院士。

 

#世界到底給顧菱關上了哪扇窗。

 

#肖曉綜藝正片流出。

 

手機「啪」地一下落到地上，又被人顫巍巍地撿起來。

 

點開的視頻裡，她趾高氣昂地指使著工作人員暴力將籬笆拆掉。

 

她隨意在林子裡走動，一邊摘，一邊亂扔。

 

本來鏡頭是拍不到這些的，卻不知道為什麼, 連她惡毒地咒罵顧菱的話，都被人一五一十地放了出來。

 

視野一片黑暗。

 

她不僅得罪了顧燼, 還得罪了一個院士。

 

娛樂圈再也容不下她了。

 

19

 

我 完兩人後, 順便在個人簡介那欄的家人裡填上了顧燼的名字。

 

微博背景是我們一家人在海邊玩耍的照片。

 

哥哥牽著我在沙灘上堆城堡，爸爸摟著媽媽在看海。

 

鹹湿的海風吹起媽媽柔順的黑發, 爸爸用皮筋幫她綁起來。

 

他們笑得很溫柔。

 

鮮活得仿佛就在昨天一樣。

 

看著她手裡的，有延緩癌症發作效用的實驗幼苗。

 

「E哥」他幾乎立刻就和我互關了。

 

並且發了個更大的紅包。

 

#顧燼妹妹居然是院士。

 

空降熱搜第一。

 

哥哥想炫耀妹妹的願望終於有機會實現了。

 

每天一睜眼，必定能夠看見我的熱搜。

 

關注量和討論量在娛樂版上一騎絕塵。

 

社會版上也逐漸出現了我的身影。

 

我自掏腰包研制的抗癌藥物，因為價格低廉有效, 救活了不少人。

 

很多人在我的賬號下發「感謝」的話。

 

手機突然響了。

 

接通後, 哥哥的聲音伴隨著油煙機轟鳴的聲音響起：

 

「妹妹，今天回來吃飯不？」

 

我嘴角微微揚起，「嗯，謝謝哥給我做好吃的。」

 

哥哥溫柔地笑了下, 「多大人了，還撒嬌，路上注意安全。」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