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為難地說：「你也知道，我手裡現在連一萬塊錢都沒有，我一個打工的，哪有臉面讓老板借錢給我。」

許赫崩潰了，求爸媽拿錢救他。

 

我媽急得直抹眼淚，我爸命令我：「你們工地那麼多人，你找他們借錢，挨個求，先把許赫欠的錢還上。」

 

我簡直震驚：「那都是他們的血汗錢，你要我去借他們的錢給許赫還高利貸？」

 

我媽惱得要打我：「那是你弟，你去借錢怎麼了？你就是給他們下跪也要把錢給借回來。」

 

轉頭又跟刀疤臉說：「許赫欠的錢，許昭會幫他還，以後你們要錢就找許昭。」

 

可能是真急了，連慈愛的偽裝也卸去了：「許赫欠的錢你不還完就不要回來了，我們家可不養白眼狼。」

 

我心裡冷笑，一不如他們意就成白眼狼了，再看許赫，看向我的眼神簡直像要把我撕碎。

 

也不知道到底誰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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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刀疤臉用鋼管敲著桌子：「你們的家務事我不感興趣，誰寫的借條我找誰，今天這二十萬你們不還，許赫那條胳膊也不用留了。」

 

妥妥的威脅。

 

我媽氣得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再看許赫也捂著肚子一臉慘白。

 

這是？福壽螺的副作用來了？

 

今天我回來就聽我媽說家裡人都有點發燒，隻是看樣子他們都沒放在心上。

 

我走到刀疤臉跟前，遞了根煙：「我說兄弟，你看我家今天這情況，等下還要去醫院，要不你們改天再來呢，人又不會跑。」

 

「況且你們隻是求財，也不想把事情鬧大吧。」

 

我家亂哄哄鬧了這麼久，惹得旁邊的鄰居都來圍觀，可能是看人太多了，刀疤臉也有所顧忌，撂下一句狠話就走了。

 

我剛打完 120 就被好事的嬸子拉住：「許昭，你們家這是惹上啥事了？那幾個人看著都不像好人。」

 

我嘆了口氣：「許赫借了高利貸，我爸跟我媽讓我還，不還錢就不讓我回家，可是我哪裡有二十萬幫他還債？」

 

「這些年我打工掙的錢都補貼家裡了，許赫上大學的學費生活費是我出的，弟妹的彩禮也是我出的，現在我還要負擔家裡的日常開銷，我哪裡還有錢幫許赫還債？。」

 

鄰居們聽完都向我爸投去震驚的眼神。

 

「老許啊，你們這就太不厚道了，錢是許赫欠的，怎麼能讓許昭還呢？還不上還要趕人走。」

 

「當初你們還說許赫是靠自己掙錢娶的媳婦呢，把許赫吹上了天，沒想到錢都是從許昭那薅來的。」

 

「這你就不懂了，偏疼的兒子沒用，可不得拿另一個的錢打腫臉充胖子。」

 

我爸被氣得臉通紅，指著他們罵道：「簡直一派胡言，都給老子滾。」

 

11

 

我爸好面子，平時在外一直標榜自己對孩子一視同仁，如今被鄰居指指點點，當初說的謊話都被反噬了回來。

 

他們一直趴在我身上吸血，轉頭還要踩我一腳。

 

連不相熟的鄰居都能看出來的真相，我卻要用生命才能看清。

 

在許赫支撐不住暈倒的時候救護車終於來到了。

 

他們一家人整整齊齊地被抬上了救護車。

 

一通檢查下來，許赫直接就住進了 ICU。

 

因為盼子心切，他吃得最多，再加上尤其愛吃生腌，連續吃了好幾天，所以情況也最嚴重。

 

醫生診斷許赫得了急性腦膜炎，他們吃下的那些福壽螺最終還是發揮出了自己的作用。

 

爸媽和弟妹雖然也被感染，但是沒許赫那麼嚴重，隻需要在醫院治療一段時間就能好。

 

許赫就難說了，嚴重的話可能會痴呆甚至S亡。

 

我媽早已經醒了過來，她被我爸狠狠地扇了一巴掌：「都是你瞎搗鼓，要吃福壽螺，許赫如果有個三長兩短，看我不打S你。」

 

弟妹夏蘭看向我媽的眼神也帶著怒意。

 

我媽捂著臉哭，默默垂淚，看到我出現，立馬尖叫道：「許昭，都怪你，你怎麼不阻止我們？」

 

「全家都吃了，就你沒吃，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要害我們？」

 

「你就是嫉妒許赫，你自己沒本事，看我們給許赫買房了心裡不痛快，你怎麼心肝這麼黑啊，這麼對待你弟弟。」

 

我：「……？」

 

真是惡心他媽給惡心開門，我快要被惡心S了。

 

12

 

我媽這一嗓子夠響亮，很多看熱鬧的都圍了過來，對著我們指指點點。

 

「這一家子我知道，天天吃福壽螺，生的熟的都吃，結果一家子都吃進醫院了。」

 

「新聞都說福壽螺不能吃了，該不會真是這家大兒子故意的吧，看樣子老兩口是真不懂才誤食的。」

 

「他媽不是說了嗎，給他弟買房了，估計真是心裡不平衡。」

 

議論聲越來越大，我媽一臉得意地看著我。

 

我扯扯手上的繃帶，開始表演：「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手受傷了，醫生讓忌口，我也是怕傷口發炎耽誤上班。」

 

「請假會扣工資，工資扣多了我就攢不夠給許赫還房貸的錢，你不是還要我每個月給許赫轉八千塊還房貸嗎？」

 

「況且我讀書少，許赫和夏蘭都是大學生，他們都跟著一起吃，我能有什麼辦法？就算我說不能吃你們會相信嗎？」

 

畢竟上一世我的下場還歷歷在目。

 

周圍吃瓜群眾看我媽的眼神也變了，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指指點點。

 

我媽惱羞成怒，舉起巴掌就要往我臉上扇，卻被我靈活地躲開了。

 

這時，醫生走了過來,鄒著眉頭說道：

 

「你們知不知道福壽螺裡面有很多寄生蟲，吃多了會感染的。」

 

「特別是你們還生吃！那東西怎麼能生吃！這跟直接吃寄生蟲有什麼區別！」

 

「老人糊塗，家裡的年輕人怎麼也跟著一起吃？都沒有一點常識的嗎？」

 

13

 

我媽又開始哭天抹淚了：「怎麼辦啊，醫生，我也是為了這個家好啊，別人都沒吃出事，怎麼就我們家這麼倒霉。」

 

不知道她又想起了什麼，指著我罵：「肯定是因為你這個喪門星，你沒回來之前我們一家人都好好的，都怪你。」

 

「本來我們一家人一起吃福壽螺能帶來的效果，都被你這個外人破壞了，別人家吃福壽螺都生兒子了，我的大孫子就是因為你才沒來，你這個該S的東西。」

 

我爸聽她差點抖露出來我的身世，一腳踹在我媽身上：「你在這瞎嚎什麼，還嫌不夠丟人，晦氣的東西。」

 

許是想到還需要我付醫療費，我爸難得對我和顏悅色：「許昭，別聽你媽瞎咧咧，頭發長見識短的女人，聽人家說什麼就信什麼。」

 

醫生在旁邊都聽懵了：「福壽螺能有什麼效果？別迷信了，生男生女不是吃什麼東西就能決定的，你們回家不要再吃福壽螺了。」

 

他又給我爸我媽和弟妹做了些檢查，才走出病房。

 

這時，護士也過來告知要繳費了。

 

我爸示意我去繳費，我盯著他：「爸，我媽剛才什麼意思？為什麼說我是外人？」

 

我爸眼神閃躲，還沒來得及狡辯，剛剛被下了面子的我媽就開口了：

 

「什麼意思你沒聽明白嗎？你不是我親生的啊，隻是我撿的沒人要的野孩子，不知道誰扔的野種罷了。」

 

「我救了你的命，把你養那麼大，結果你這個白眼狼恩將仇報，故意害我們，害得我的好大孫都沒了。」

 

「許赫是我們家的獨苗，我們給你一條命，你就要給我們家許赫賣一輩子命。」

 

我已經懶得再聽他們多說一句話了，轉身走出病房。

 

14

 

趁著他們都在醫院，我回去找到戶口本，果斷地把戶口遷走了。

 

為了避免他們的騷擾，我換了手機號，然後跟黃老板申請去另外一個城市的工地跟項目。

 

他們一家人的消息也是朋友陸續傳達給我的，聽說許赫病得很重，由於寄生蟲太多，他的很多器官都衰竭了。

 

盡管醫生全力救治，許赫還是落下了病根，身體變得很虛弱，需要定期吃S蟲藥。

 

甚至連生育功能都喪失了，夏蘭也跟他離婚了。

 

我媽的希望徹底破滅，整天在家咒罵我，逢人就說我是白眼狼，喪門星，頗有些祥林嫂的架勢。

 

再加上高利貸每天都上門催款，恐嚇許赫，很快他們就受不了了。

 

他們又想到了我這個提款機，找不到我就去工地上鬧。

 

黃老板知道我家這些情況，也不慣著他們，讓工人直接把他們送去了警察局，他們這才消停。

 

不知道他們受了哪個高人的指點，或者是開竅了，學會利用網絡來對付我，他們在網上發視頻賣慘抹黑我。

 

還整了一出直播。

 

一家人整整齊齊對著鏡頭哭訴：

 

「我家的白眼狼大兒子，對家裡不管不顧，弟弟都重病成這樣了，也不回來看看。」

 

接著拿出一摞病歷繼續賣慘：

 

「他弟弟後續治療還要很多錢，他跟著大老板做工，很能掙錢，我們想跟他借錢給弟弟看病他都不借，隻顧著自己瀟灑。」

 

「我可憐的小兒子，媳婦也跑了，真是家門不幸啊！」

 

雖然視頻的受眾面不是很廣，可還是有不少人看到了。

 

家裡的親戚也跟著罵我沒良心，不顧弟弟S活。

 

更有好事者在視頻下留言，怒斥我不孝順的各種罪名，站在道德制高點對我指手畫腳。

 

15

 

對於這些好事親戚，我一概沒有理會。

 

可能是以為網絡噴子們能牽制我，他們的行為越發張揚，連我的個人信息和工作地點也在網上公開了。

 

那些是非不分的鍵盤俠們就像找到了主持正義的入口，發各種私信辱罵我，還有人在工地外面蹲守我。

 

更有甚者一窩蜂跑去辦公室舉報我，最後都被保安趕了出去。

 

我搜集完他們辱罵我的信息，反手把我媽在醫院裡說我不是她親生的，以及在家裡我爸說我不給許赫還貸款，就不讓我進家門的錄音上傳到了網上。

 

發了一大段比他們更會賣慘文字：

 

「我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麼我爸媽要這樣對我，我媽說家裡負擔重，所以我初中畢業就出去打工了，盡管我成績很好，卻還是選擇輟學，幫忙掙錢養家。」

 

「從我十六歲開始，每個月我都會把工資的一大半打給家裡，這十幾年來從未中斷。」

 

「弟弟生病也不是我造成的，他欠高利貸也是因為染上了賭，現在你們卻把這些負擔全部都壓到我的身上，我不願意承擔就說我是白眼狼。」

 

「弟弟有手有腳，有自己的工作，你們不能因為我不是親生的就讓我一直給他當長工吧。」

 

最後，我還貼心的上傳了這十幾年來的每一筆轉賬記錄以及我媽讓我給許赫轉錢還房貸的截圖。

 

16

 

用魔法打敗魔法，對付賣慘的他們我要比他們更慘。

 

正義的網友們知道自己受到了欺騙，紛紛在留言裡跟我道歉，接著他們又集中火力開始針對許赫他們。

 

他們人肉出了許赫的個人信息和工作地點，又開始去舉報許赫，跑去許赫公司罵他。

 

在網友的舉報和高利貸的騷擾下，許赫的公司勸退了他，許赫失業了。

 

許赫因為吃福壽螺敗了身體，又喪失了生育能力，他恨S了提議吃福壽螺的我媽，一怒之下把她從樓上推了下來。

 

我媽命大，沒有磕到頭，但是摔斷了腿，傷好之後走路也不利索了。

 

現在全家的生計都落在了我爸身上，清闲了許多年的他又開始跟著施工隊做小工。

 

我媽也不得不面對現實，跟一群老頭老太搶紙盒子。

 

在高利貸的持續騷擾下，我爸賣掉了現在住的房子，還清了許赫欠下的高利貸，一家人租了個又破又小的房子。

 

許赫面對外人很慫，在家裡卻依舊蠻橫，一不如意就對父母拳打腳踢。

 

他仍然沉迷賭球，不願意再找工作，在家裡做一個巨嬰啃老族，要不到錢就去偷，甚至把買打蟲藥的錢都拿去賭。

 

一家人之前『感天動地』的親情逐漸支離破碎。

 

可我已經不想再關注他們一家人的生活了。

 

過了很久，我才從朋友那聽說許赫坐牢了，因為家裡提供不了錢給他賭，他就跟著別人一起去偷去搶，最終被逮到判了三年。

 

許赫坐牢後，我爸嫌棄瘸腿的我媽，偷偷跟一個寡婦好上了。

 

三個人整天上演你追我趕的戲碼。

 

這時候我媽又想起了我，多方打聽下找到了我住址，在小區門外攔住我，要我給她養老。

 

我湊近她的耳邊，小聲說：「如果你再來打擾我的生活，我不介意推一把，讓許赫在牢裡過得更慘一點。」

 

「你知道的，我對你們可不會手軟了。」

 

她驚恐地連連後退，直說再也不會來找我了。

 

17

 

我重新開始了我的新生活。

 

上一世，為了虛假的親情我錯失了很多，沒有上學一直都是我的遺憾，好在可以重來一次。

 

我自考了本科，學了土木工程專業，又考了二建、一建，在工地上也混成了項目經理。

 

跟著黃老板我完成了公司好幾個項目，工資也翻了幾倍。

 

2

 

「自天」我的生活平淡充實又幸福, 是我的心之所向，對於之前的事情我早已經釋懷。

 

因為我自己經歷過沒有傘的生活，所以我想幫助更多像我一樣的人, 給他們撐一把傘。

 

多方考察下, 我資助了幾個沒錢上學的孩子, 定期給他們捐款。

 

我想盡我自己微薄的力量幫助他們, 改變他們的命運。

 

18

 

再一次聽到許赫的消息，是他出獄之後了。

 

我遇到了之前的鄰居大嬸，她跟我說幸虧我及早抽身, 遠離那一家麻煩。

 

在她的講述中我才知道，許赫出獄後，看到家裡一團糟的情況, 把我爸打了一頓, 並勒令我爸趕走寡婦。

 

我媽則是開心於兒子跟她一條心，誰知道我爸竟是對寡婦動了真情，連帶著補貼寡婦兒子不少錢。

 

原本並不是很在意的許赫知道我爸偷偷給寡婦兒子貼錢後，就惱了。

 

許赫在家裡大鬧一通，還去寡婦兒子家裡鬧, 到處打砸，讓寡婦兒子還錢, 我媽也跟著在門口哭訴。

 

寡婦兒子也是個狠人，被許赫下了面子, 一發狠把許赫打了，打斷了他三根勒骨，連帶著我媽也被踹了好幾腳。

 

寡婦兒子成功把自己送進去吃公家飯。

 

本就虛弱的許赫，被打後連床都下不來了，脾氣更加陰晴不定，我媽隻得拖著受傷的身體小心伺候著他, 還要時時面對他的打罵。

 

寡婦兒子坐牢後，她更不願意走了，天天在家裡薅著我媽打, 我爸還拉偏架, 導致我媽身上經常帶傷。

 

就這樣我媽還是願意跟他們鎖S，一起過日子。

 

四個人擠在一起，天天過著雞飛狗跳的生活。

 

大嬸講完之後，試探著問我要不要回去看看, 說我爸媽現在過得很悽慘，畢竟曾經也是一家人，哪有隔夜仇的。

 

我嗤笑一聲，轉身離開這個伥鬼。

 

我好不容易爬出了那個火坑, 腦子又沒摔壞，怎麼可能再跳進去，被他們牛皮糖似的粘上。

 

再則，他們過成這樣完全是咎由自取, 一家人自作自受。

 

天作孽，猶可活。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