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委屈道:「大哥就會兇人家,人家是想跟你長長久久呢。」


 


「這又是怎麼說的?」


 


「人家隻想跟大哥一人好,可外面那還等著個胖子……」我假哭了起來,「這胖子還對大哥不懷好意。」


 


大胡子被我唬得一愣一愣的,「你給我好好說說,怎麼回事?」


 


我扭過身不說。


 


他追問我。


 


我擦著眼淚:「說了你不會信的,罷了。」


 


大胡子被我這麼一激,還非要逼出個三七二十一,我隻好一五一十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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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那個姓江的擲劍過來時,你是不是腳崴了一下,差點就撲刀上了,我在一旁都看得真真的,不是你腳崴了,是他胖子朝你腿上扔了個石頭。」


 


當然,大胡子腳崴是真的,被丟石頭是我編的。


 


大胡子表情逐漸憤怒,我繼續添油加醋。


 


「還有,為什麼挾持人質的活讓你幹呢?你離人質最近,也是最危險的。」


 


「他其心可誅,肯定一早就想自己當老大,獨吞贓款和女人。」


 


兩三句下去,大胡子已經徹底被我忽悠住了。


 


他破口大罵:「**,我當他是兄弟,他拿當我冤大頭。不行,我弄S他去。」


 


他抡起雙錘,我急忙勸住他:「打起來你受傷了怎麼辦?我會心疼壞的。不如這樣,你把他叫進來,等下我來分散他的注意力,趁他沒注意,你再偷襲他,這樣才萬無一失嘛。我可不想你出點什麼事。」


 


這下子,他徹底信了,摸了我的臉一把,嘿嘿笑:「小美人,你放心,日後我一定不會虧待你。」


 


我努力維持笑容。


 


他一走出去叫胖子,我趕緊把藏在鞋底的特制匕首摸出來,藏到袖子裡。


 


第二個胖子進來了,剛要撕我衣服。


 


我嘆了口氣,搖了搖頭:「看著也不像啊。」


 


他愣了愣,「啥不像?」


 


「剛那個人,說你沒本事。」


 


胖子一把薅住我頭發,「臭娘們,你想搞事?」


 


我疼得咬牙,「不信?把他叫進來對質?」


 


「叫就叫。」


 


胖子很快到洞口喊大高個,大胡子進來了,我對著他遠遠拋了個媚眼。


 


大胡子眼冒淫光,胖子順著他的目光轉過身來看我,啐了一口,「小騷貨,看我今晚不弄S你……」


 


「誰弄S誰,不一定哦。不信,你往後看。」


 


他剛扭頭,大胡子的雙錘落下,砸碎了他的大腦殼,肥膩的腦漿迸灑出來,濺得滿壁都是。


 


怪惡心的。


 


我捂住眼:「啊好怕怕啊。」


 


大胡子立刻丟下雙錘,撲過來摟我。


 


「美人兒別怕,這下你可是我一個人的了。」


 


滿嘴大蒜臭味撲鼻而來。


 


我屏住呼吸,「好啊。」


 


在他看不見的背後,我將匕首對準他心口致命的位置。


 


「不過,也得你有命才行啊。」


 


利刃扎破跳動的心髒,腥臭的血噴濺。


 


他瞪圓了眼,咬牙切齒:「賤……人。」


 


不是他S,就是我亡。


 


匕首攪動,再次捅入。


 


又一具屍體轟然倒地。


 


痛快。


 


可是這種痛快的感覺很短暫。


 


我低頭看了看沾滿鮮血的雙手。


 


熱的,腥的,後知後覺地,感性滋生上來,一種無法抵擋的恐懼就像陰冷的蛇一樣,迅速爬滿四肢。


 


我看著四周,陰森森的山洞,開始腐爛的屍體流出暗紅冰冷的血,蜿蜒滿地,腦漿在牆上漫溢流淌,我的手開始不受控地發抖,一種惡心的感覺衝上喉嚨。


 


仿佛被吸入黑暗幽冷的旋渦中,怎麼也掙扎不開。


 


直到一陣喧哗聲從不遠處傳來,刺痛耳膜。


 


我一下清醒過來,還不到能懦弱的時候。


 


我深呼吸,拎起殘敗的裙子,鑽出狗洞,一刻也不停,往山下沒命地疾奔。


 


凜冽的山風刮得臉疼,沿路的荊棘割破細嫩肌膚,夜被拉得漫長,極度的恐懼鞭笞著我不停歇地奔跑,直到山下的火光竄入眼中,仿佛絕境中生出的花,一種生的希望在幹涸的意識中冒出來。


 


茫茫夜色中,江聿言率領著人馬,舉著火把,在山下搜尋。


 


我覺得江聿言應該不想放棄我,不想S我,不然他不會讓人放下武器確保我安全。


 


我想賭一把,賭一次,江聿言救我一次。


 


高大的灌木叢會阻礙山下的人視野,他們看不見我。


 


精疲力竭的我扯開嗓子喊他。


 


「江聿言,我在這。」


 


運氣故意與我作對,著急上火,我的喉嚨啞了,幾乎發不出聲音。


 


就在這時,不知道寧昭昭跟江聿言說了什麼,江聿言下令,帶著人朝反方向走。


 


不,別走。


 


求生的欲望被徹底激發,腦子轉得飛快。


 


對了,我發不出聲音,但灌木叢可以。


 


我拼盡全力拍打灌木叢,盡可能地制造刺耳的噪音。


 


我還將顯眼的紅色絲帕綁在枯枝上,高高舉起,希望有人能看見。


 


可是我沒想到,最先看見的,最先聽見的人,是寧昭昭。


 


她望向我的方向,陰森森地笑了笑。


 


然後大喊:「山上的灌木叢裡有埋伏,東南方向,小心。」


 


背對著我的江聿言絲毫不懷疑寧昭昭的話,直接下令:「盡數射S。」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流年不利。


 


賭輸了。


 


眼前,無數的箭如流雨般穿空而來。


 


好像有什麼利器突地一下,穿透我的身體。


 


巨大的衝力推著我後退了一段距離。


 


一陣大風刮過,系在枯枝上的紅色絲帕一下飛走。


 


我渾渾噩噩,捂住鈍痛的胸口,伸手與風爭奪,卻一腳踩空,墜落。


 


……


 


江聿言突然心口鈍痛了一下,他迅速轉過身來,抬頭望上去。


 


什麼也沒看見,隻有黑黢黢的樹影和幽僻的月光。


 


不知為何,一種巨大的失落感扼住了他的心髒。


 


「紀雲芙,你究竟在哪?」


 


「聿言哥哥,對不起我看錯了,是樹影,不是埋伏。」


 


江聿言嘆了口氣:「往山上搜。」


 


「咦,那不是紀姐姐的紅色絲帕嗎?」寧昭昭指向西北方向,那處高樹上也掛著一方紅色絲帕。


 


江聿言眯起眼,他記得,這是她很寶貝的絲帕,或許是她故意丟下來提醒他的。


 


一種焦灼感燒過他的心髒。


 


他立刻下令:「是她的,往那邊搜。」


 


……


 


17


 


我成婚兩年了,但至今尚未圓房。


 


此時的我,行為有些猥瑣,因為我,正在窺伺一個沉睡的英俊青年。


 


他寬肩、窄腰、大長腿,窩在眼前這張狹窄的榻上,很局促,但這點局促絲毫不減他高貴的氣質。


 


我舔了舔唇,這個英俊青年,是桃花村最英俊的男人,也是我的男人,嚴格來說,是我還未徹底得到的男人。


 


窗邊的曇花正在夜放,芬芳馥鬱的香氣在靜靜湧動。


 


大約是渴了,他無意識地抿了抿唇,線條起伏的喉結緩緩上下滾動。


 


一種張揚的吸引力與夜色一同滋生。


 


月光似水,潺潺滋潤過他冷色的唇瓣。


 


不動聲色,卻驚心動魄地引誘。


 


我咽了咽口水,握緊榻沿,心驚膽戰地,將上身稍稍前傾,靠近他。


 


他的呼吸均勻緩慢,與我急促的呼吸交錯在一起。


 


心跳得極快。


 


即將觸碰那張柔軟的唇時,下颌被精準捏住。


 


「芙兒,不可以。」男人緩緩睜開那雙冷豔的丹鳳眼,無奈又寵溺地望著我。


 


「就一下。」


 


他一把將我抱起,「乖,回去睡。」


 


我扒拉著他的領襟,蹬著腿,「你不是我夫君嗎?你有義務履行身為夫君的義務。」


 


他一臉頭疼的樣子,按住我亂蹬的腿,「你大病初愈,不宜多動。」


 


看來我是說服不了他了。


 


我盯上他聳兀的喉結。


 


我記得上次,就是不小心摸了他的喉結,他的呼吸就亂得厲害……


 


我悄咪咪伸出手,一點點靠近他的喉結,就在快得逞的時候,又被他捉住手。


 


我惱羞成怒:「哼,我要換夫……」


 


他的目光逐漸變得幽深,「你說什麼?欠罰了?」


 


我想起上回他的懲罰。


 


熱血湧上臉,我幹脆把臉埋進他的胸膛。


 


「什麼也沒說。」


 


……


 


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別人家的夫君也這樣的嗎?


 


成婚兩三年,不圓房?我陷入了沉思。


 


很多事情我已經記不起來了。


 


半年前,我在桃花村醒來時,第一個看見的人就是我男人。


 


那時候,我壓根不記得他是誰。


 


「你誰?」


 


他愣了片刻,「不認得我?」


 


「我們什麼關系,我幹嗎要認得你?」


 


他緩了緩,慢條斯理:「芙兒,我是你的夫君。」


 


當時我是震驚的。


 


我竟然成婚了,我有點不信。


 


他很無奈,說我們在官府備過案的,不信的話,可以去官府問問。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再看了看他那張長在我審美點上的臉,我也就沒再懷疑了。


 


但是我一個青樓女子跟他怎麼認識的?我怎麼會在桃花村?還裹了一身的紗布,身上還很疼。


 


記憶一大片空白。


 


他為我回憶。


 


他說我入宮當了宮廷歌女,而他是宮廷樂師,我們常在一起交流樂理,合奏,朝夕相處,情愫漸生,彼此傾心。


 


東宮太子宅心仁厚,成全了我們,放我們出宮。我們很恩愛,過著男耕女織的生活。


 


至於我為什麼會纏了一身的紗布?


 


因為兩年前我們外出遊玩,遇上盜匪,我失足跌下懸崖,重傷不起。幸好遇到一個巫醫,用蠱蟲為我續命,我沉睡了一年多,才終於蘇醒。


 


對於他說的話,我一般都是無腦信的,但現在看來,「我們很恩愛」這句話,有點可疑。


 


有哪對恩愛的夫妻不圓房的?


 


想想就來氣,他就那麼活色生香地在我眼皮底下晃悠,還不負責。


 


我踹了一腳被子。


 


窗邊的榻上傳來一道威脅的聲音。


 


「蓋好被子,睡覺。」


 


我又踹了一腳,以示抗議。


 


「嗯?」這是最後的警告。


 


我迅速爬起來,乖乖卷起被子蒙住頭。


 


「睡就睡,討厭。」


 


18


 


訴求不滿的我頂著黑眼圈,抱著一盆衣服去溪邊洗。


 


淙淙流水旁已經聚了好些婦人,正在家長裡短。


 


我困得直打哈欠,這時聽見一個姐姐說。


 


「男人都愛硬撐,有隱疾他們也有苦說不出,隻能裝作一副清心寡欲的樣子。」


 


我一聽,症狀全中啊,我幹脆將搗衣杵丟一邊,豎起耳朵,全神貫注聽。


 


「我們家那口子,以前也不上心,現在黏人得很。」


 


「還是得補,早補早好。」


 


「怎麼補的啊?」


 


「韭菜,鹿鞭……」


 


她報出了一串食物,我趕緊默誦。


 


有人突然問我:「诶,你們家二郎,怎麼樣?」


 


她們一個個眼睛放光,瞅著我。


 


我男人長了張招蜂引蝶的臉,村裡的女人都愛聊他。


 


家醜不可外揚,我打腫臉充胖子,低下頭羞澀道:「不說了,唉,腿軟……」


 


「嘖嘖……」


 


「怪不得你黑眼圈這麼重……」


 


我幹笑了幾聲,這時,耳畔劃過男人緩慢低沉的聲音。


 


「腿軟?」


 


我整個人呆住。


 


扭過頭一看。


 


我男人就站在我身後,抱著胳膊,一雙丹鳳眼豔光蕩漾,就那麼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


 


我臉紅耳赤,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可下一瞬,直接被他強勢地拎回去,打橫抱起。


 


「是回家歇著,還是在這繼續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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