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能做的這些,花點錢,阿姨也能做。


「念念,你沒有價值。」


 


姐姐的這句話,比任何人的責罵都要傷我。


 


到周家後。


 


周玉潭待我冷淡,以前對我恭敬的下人也變了臉色。


 


雖然心裡難過,我卻也知足。


 


已經夠了,至少,我還有姐姐。


 


至少,周玉潭願意給我一個容身之所。


 


已經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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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報答周玉潭。


 


他的一日三餐都被我接管。


 


他有起床氣,不愛吃早飯,偏偏還有胃病。


 


為了養他這一口胃,我付出了許多的精力。


 


每天早上我都會端著準備好的早飯去他房間裡。


 


他聽見我的聲音,睡眼惺忪,一臉煩躁。


 


卻還是看在食物的香氣時乖乖用餐。


 


周玉潭挑的很,口味又多變,極難伺候。


 


唯一一次誇我,是在他生病的時候,我衣不解帶地照顧他,為他燉湯。


 


他臉色發白地朝我勉強一笑,「還行。」


 


隨意的兩個字,我卻視若珍寶許多年。


 


我以為,我是不一樣的。


 


如今想來,沒什麼不一樣。


 


我於周玉潭而言,從來不是未來的妻子,是恥辱,是負累,是他想丟掉的重擔。


 


如今他終於得償所願。


 


好在有這樣難伺候的人在前,面對齊厭時我也就沒那麼忐忑了。


 


他再挑剔,也比周玉潭好。


 


我忙活完出來時,齊厭正在一邊撸貓一邊剝橘子。


 


橘子的絲絡都被他細致地挑了出來。


 


明明是簡單的活兒,他做起來就是異常的賞心悅目。


 


他把手上橘子的粘液洗幹淨後,從廚房另外拿了個碗,將碗裡的面一分為二,把蛋夾給了我。


 


「看什麼?不餓?」


 


面前一碗黃澄澄的橘子片也被他推到我面前。


 


我眼神亮晶晶地看著那晚橘子,吞了吞口水,努力裝作疑惑的問。


 


「都給我嗎?」


 


「嗯,我過敏。」


 


他吃面沒聲音,斯文的很,也不愛說話。


 


我喜歡吃橘子。


 


橘子是我最愛吃的水果。


 


齊厭夾起面條,輕吹熱氣,慢條斯理地吃著。


 


他長得好看,眉眼冷峭,矜貴冷淡,自帶生人勿近的疏離感。


 


吃飯時卻乖乖的不挑食。


 


香菜沒有摘出來,牛肉也都吃了,青菜也吃了,就連面湯也一口一口喝了。


 


乖的厲害。


 


我看向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帶了一種滿足的心理在。


 


越看越喜歡,越喜歡越看。


 


直到他抬頭看我,我才發現,他耳垂泛紅,一路紅到臉上。


 


「好辣。」


 


「可我沒放辣椒。」


 


「我說辣,就辣。」


 


他沒禮貌地掐了把我的臉,端起我面前的空碗去了廚房。


 


我不願意放過表現自己的機會,連忙跟了上去。


 


齊厭正在盥洗臺彎腰清洗,他皮膚白皙,是近乎病態的白。


 


手臂的肌肉線條流暢,水流衝刷他修長的手指,關節處泛著淡紅。


 


洗好碗後,他把灶臺也收拾了。


 


幾隻小貓跟著跑了進來,在我們的腳邊打轉。


 


「你怎麼一點也不像外面說的那樣。」


 


我腦子怎麼想的,也就怎麼問了出來。


 


等反應過來時,已經晚了。


 


他笑彎了腰,抱著我坐在了島臺上,黑眸湊近我,沒忍住輕笑出聲,漆黑的睫毛也跟著顫抖。


 


「寶寶,你知道我家一年交多少錢的稅嗎?遵紀守法可是我家的家訓。」


 


他指了指別墅正中央的掛著的匾牌。


 


果然是楷體寫出來的無比端莊的遵紀守法四個大字。


 


5


 


從廚房出來後,齊厭打開了客廳大門,門外站著的保鏢攔住了齊厭。


 


「少爺,夫人說了,您什麼時候答應和張小姐訂婚,什麼時候才能出去。」


 


齊厭不耐煩地挑眉。


 


「我不出去,去準備一部新手機。」


 


保鏢很快回來,帶著新手機,交給齊厭。


 


齊厭轉頭丟給了我。


 


「卡是新辦的,Wi-Fi 自己連,如果你想報警的話——」


 


他揉著小貓頭的手一頓,輕抬眼眸,笑眯眯的看著我。


 


「是沒用的哦。」


 


我也沒想報警。


 


這點我心裡還是有數的。


 


登上微信後,隻有閨蜜許夏給我發了消息滿屏的消息。


 


【你去哪裡了,昨天你姐姐國際鋼琴奪冠,周家當場宣布更改婚約,到你姐姐頭上了。】


 


【周玉潭他媽還說周玉潭會在今晚文徽閣的拍賣會上拍下那顆全世界獨一顆的世界之心,作為訂婚戒指送給你姐!】


 


【太過分了!他們這是要你淪為所有人的笑話。】


 


我看著這條消息,久久未動。


 


預料之中的撕心裂肺好像並沒有,但難過總是會有些的。


 


我給許夏回了消息。


 


刪刪減減好一會兒,一個字也沒有打出去。


 


齊厭從我身後抽走手機,我下意識想去搶,卻被他按住了頭。


 


他眼神涼薄地掃了眼我和許夏的對話框。


 


嫌棄地把手機丟給了我。


 


「小窩囊廢。」


 


我瞬間怒了,理智攔住了我,我不說話。


 


他逗了把貓,打了個哈欠,拽著我上了三樓。


 


這裡應該是齊厭的主臥。


 


他推了我一把,我倒在了床上,防備地看著他,手掌心冒汗。


 


他困倦地又打了個哈欠,抱著我在懷裡,埋在我的耳邊,深深吸了一口氣。


 


像吸貓似的。


 


「困,別亂動,睡會兒。」


 


齊厭的呼吸很快平穩,我卻睡不著。


 


打開微博,果然都是罵我的,和祝福沈嫋周玉潭兩人終於好事多磨修成正果的。


 


我隨意翻了翻評論。


 


「沈念會什麼?要不是因為沈嫋是鋼琴女王,誰會知道她。」


 


「什麼時代了還包辦婚姻,沈嫋和周玉潭多般配啊,她哪裡配得上。」


 


「啊啊啊啊啊磕!總裁文照進現實,有沒有人寫總裁和他的金絲雀這種文,想看!」


 


「我們嫋嫋才不是金絲雀,嫋嫋是世界冠軍!金絲雀另有其人!她和周總是雙強!」


 


我眼眶有點酸澀,眨了眨眼,還沒來得及往下滑,齊厭就把手機收走了。


 


他抱著我腰的手收緊,另一隻手捂住了我的眼睛。


 


他偏頭,埋得更深了些,溫熱地呼吸灼燒我的肌膚,驅散了我心裡的委屈。


 


「乖,睡覺。」


 


我原本不困的,心裡燥的很,被齊厭這樣抱著,煩躁慢慢地消失,眼皮打架,也睡了過去。


 


醒來時,天已經暗了下去。


 


齊厭揉著眼睛去洗漱。


 


他不知道在我睡著之後做了什麼。


 


上午還不讓他出去的保鏢,現在一個個恭恭敬敬站在樓下。


 


沒一會兒外面來了好幾輛車。


 


齊厭洗漱完出來後,打了個電話,很快有人進來。


 


齊厭對著面前的女人不知道說了什麼。


 


女人笑著點了點頭,目光落在我身上打量,無比滿意。


 


我被看的後背發涼。


 


齊厭跟著另外一個西裝革履時髦的有點過分的男人去了隔壁。


 


女人拉著我的手,把我按在梳妝臺前。


 


「你放心,沈小姐,今晚我一定讓你成為全場最漂亮的女伴。」


 


「女伴?」


 


女人笑著點頭。


 


「文徽閣拍賣,小齊總可是特邀嘉賓。」


 


我下意識不想去,卻又不敢違逆齊厭,怕惹他不開心。


 


女人笑眯眯地給我上妝,到後面卻皺起了眉頭,自言自語。


 


「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


 


「我知道了!你和齊總是同學是吧,我上次來看見齊總擦高中畢業照,你就站在齊總前面,對不對?!」


 


我愣住了。


 


連忙去翻手機相冊。


 


反應過來這不是我的手機。


 


給許夏發消息,【快把我們高中畢業合照給我發過來。】


 


許夏一邊發一邊給我發語音。


 


【你跑哪裡去了!我都要報警了!】


 


我噼裡啪啦的回復。


 


【過幾天我就回來!】


 


齊厭遠不像別人所說的那樣可怖,這段時間我好好的照顧小貓,等小貓好了,他肯定就會放我回家了。


 


許夏把照片發了過來。


 


果然沒錯。


 


照片裡站在我後面的那個男生,就是齊厭。


 


黑色的衝鋒衣遮住了他的下半張臉,眼下那顆小痣與現在的他重疊。


 


真奇怪。


 


我的記憶裡,居然從來都沒有這個人。


 


明明他那麼好看。


 


我應該過目不忘才對。


 


6


 


齊厭帶著我到文徽閣的時候,是主辦方親自出來接見。


 


我和齊厭被請到了最前面的位置。


 


期間有人想過來和他說話,都被身邊的保鏢攔了回去。


 


距離競拍還有三分鍾的時候,場內的人幾乎都坐滿了。


 


一件件精美的物品在玻璃展櫃裡進行展示,場內安靜,隻有舉牌的聲音。


 


齊厭靠在椅背上,微微閉上眼,小憩。


 


一直到那枚名為世界之心的戒指被展示出來。


 


他才緩緩睜開眼睛,舉牌。


 


拍賣師微笑著喊道。


 


「三千萬一次,三千萬兩次。」


 


周玉潭喊道。


 


「三千五百萬。」


 


齊厭唇角勾起一抹輕蔑的笑。


 


聲音沒什麼起伏。


 


「九千九百萬九十九萬。」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包括我。


 


太瘋了。


 


拍賣師眸子發亮。


 


「九千九百萬九十九一次,九千九百萬九十九兩次,九千九百萬九十九三次!


 


「成交。」


 


拍賣會結束後,工作人員專程把世界之心送了過來。


 


一般都是買下的人是拍賣會結束後,跟隨工作人員到指定的地點去拿。


 


拍賣會隻是今晚文徽閣的一個開場白。


 


結束後還有宴會。


 


沈嫋紅著眼在一邊哭,周玉潭在旁邊哄著她。


 


齊厭靠近我,握住我的手,仔細端詳。


 


他打開裝世界之心的盒子,看著這枚熠熠生輝的戒指。


 


「一般,先將就下。」


 


我傻了。


 


他替我戴上戒指,語氣依舊平淡冷漠,卻有一種讓人安心的魔力在。


 


「外面都是沈嫋花錢買來的記者,京城裡各大報社也都收到了周家的消息,他們預定好了明天的頭條版面,要拿這顆戒指造勢,告訴世人他們是郎才女貌的一對,而你隻是他們幸福路上的絆腳石。


 


「沈念,別做窩囊廢了,哥罩你。


 


「狠狠給我打回去。」


 


我的心髒跟著他的話抖了抖。


 


我小聲說。


 


「我不是窩囊廢。」


 


他不留情面地呵笑了聲。


 


「三個月前,張家宴會,後花園,還要我繼續說下去嗎?」


 


我搖頭。


 


「不用,不用了。」


 


三個月前,張家的宴會,我被丟在宴會廳。


 


等我找到酒醉的周玉潭和姐姐時,他們正在張家的後花園接吻。


 


我臉色蒼白,喊了聲。


 


「姐姐,你在做什麼?」


 


沈嫋沒有絲毫的不好意思。


 


隻是笑著說。


 


「不好意思啊,二哥醉了,把我當成你了。」


 


「念念,你不會生氣的,對嗎?」


 


她說完,扶著周玉潭從我面前走。


 


眼尾高揚起來的得意幾乎灼燒我的眼睛。


 


我抓住了她的手。


 


卑微又可憐。


 


那是我第一次求她。


 


也是最後一次。


 


「姐,爸媽都去世了,你和我是這世上最親的人,不要這樣好嗎?」


 


她摔開我的手。


 


「不好。


 


「沈念,你才不是我最親的人。


 


「我最親的人,是我和二哥未來的孩子,而你,隻是擋在我人生美滿前面的一個絆腳石。」


 


她走後,我在湖邊的長椅上,坐了一夜。


 


我唯一的親人。


 


不要我了。


 


齊厭端詳我戴上戒指的手。


 


「那天晚上,你在長椅上哭了多久,我就在樹後站了多久。


 


「沈念你知道晚上的蚊子咬人多疼嗎?」


 


說到這,倒是真的帶了幾分怨氣。


 


我低頭說。


 


「對不起。」


 


他拉著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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