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深吸氣,瞄向礙眼的「嫁衣」與「嫁妝」,超乎尋常地鎮定道:「我有個條件,嫁妝再添十臺,且,事後,閻靈司不得討還;再有,長安有名有姓的家族嫁女,自是要奉上田莊鋪子。據聞,柒家鋪面橫貫長安城,既是柒九娘舉薦,鋪子自然該由她來出。」
坑S你個小娘皮!
路瑾深深地看我一眼:「可。」
事情交代完,我正欲送客,路瑾卻忽然遞給我庚帖。
看清上面的八字,我胸口梗住。
無他,這八字分明是我的!
自我與阿耶留在月槐村,阿耶便為我改名換姓,乃至於生辰,都是假的。
可路瑾手上的生辰時刻,卻與我真實的八字絲毫不差!
路瑾目光幽幽:「既是大婚,怎能少了問名這一步。我為你隨便地選了個八字,你拿去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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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巴巴地要去接庚帖。
路瑾卻忽而將庚帖收入窄袖之中。
「罷了,路某擔心你丟了庚帖,還是暫由我為你保管。」
暗地裡,我汗如雨下。
大事不妙。
八字事關重要,若是被那魁侯真的得了去,那我豈不是板上釘釘,真真地成了那隻精怪的妻!
我敢保證,路瑾又是在詐我!
然而,任我絞盡腦汁,也未能在婚禮之前,從路瑾那裡取走庚帖。
7
天定良辰,我嫁了。
黃昏,送親的隊伍吹吹打打。
一路將我送至荒郊的一處魁侯廟。
柒九娘柒畫走在轎子旁,即便是隔著震耳的鑼鼓聲,我都能聽到她咬牙咬得「咯咯」直響。
「據村民所言,那魁侯身長九丈,面如惡煞。且性情兇戾,隔幾日便擇人而食,最喜人血,往往會慢慢地放幹人全身的血液,三五天也S不得,受盡煎熬折磨……」
其餘靈衛不由得渾身戰戰,戒備地與轎子保持距離,壓聲議論:「說是獻祭美人,可那魁侯貌似對美人並無憐惜。乾霖兒此番,怕是兇多吉少。」
想到我可能面臨的兇險,一時間,愁雲漫頂。
至於我……正在轎子裡啃乳鴿!
乳鴿是赤丁子為我捎來的。
上轎之前,我特意地囑咐赤丁子,前去尋老槐,告知情形,省得他尋不到我,以我對他的了解,八成能將閻靈司翻個底朝天。
奇怪的是,赤丁子回來稟報,老槐不在附近,氣息遠在百裡之外。
我沒當回事。
之前也是如此,老槐偶爾會不見蹤影,多半是去打獵,再不然,便是進城為我尋覓新鮮玩意兒,逗我開心。
「呸!」
吐幹淨最後一根骨頭,我望著油汪汪的一雙手,一時犯難。
此時的我身穿隆重的花釵禮衣,往哪裡抹好像都不大合適。
柒畫聽到我的「呸」聲,語氣更為得意:「不打緊,若是你殉職,閻靈司定會為你大操大辦,不知你想要何種材質的棺木?」
我無所謂地回道:「那就要金絲楠木的吧,我記得柒家在長安城有木料營生……」
「呸!」
柒畫言語不善:「你坑了我阿娘為我準備的嫁妝鋪子,S期將近,還不罷休?五日之後,我們便來收屍!」
說罷,轎夫落轎。
腳步紛沓,送嫁的隊伍惶惶遠避。
我低頭,看看身上的畫帔,再看一眼華貴的錦衣,思來想去,將油汙抹在領口處,由畫帔遮擋住。
下轎後,映入眼簾的是一座廟。
廟宇外觀樸素無華,若說不同,便是壘建得十分高大。
讓我不由得想起月槐村的家,也是這般,為了照顧老槐的身長,牆體高三丈有餘,一磚一瓦,皆是老槐親自搭建的。
我捏緊袖中的符篆,一步一步,踏入魁侯廟。
廟宇陰寒,煙霧繚繞,偶有涼風穿堂,掀起我的衣擺。
四下寂靜,耳邊不由得回響起柒九娘所說的話:
「魁侯性情兇戾……最喜人血,往往會慢慢地放幹人全身的血液,三五天也S不得,受盡煎熬折磨……」
最喜人血。
最喜……
煙塵繚繞,來到祭臺處,又是一陣陰風拂過。
似是幻覺,我好似聽到熟悉的「簌簌」之聲。
待煙氣被風拂散,我竟詫然看到:眼前橫生出一根枝梢,點綴著淡黃色的槐米……
是老槐!
老槐正站在祭臺後面,祭臺上的祭品顯見地被他搜刮一空,他的樹冠上掛滿「丁零當啷」的荷葉包。
而他,正用枝梢卷著庚帖,納悶地研究著。
想到某種可能,我低叫一聲:「老槐!」
有沒有可能……魁侯便是老槐?
我要嫁的精怪……也是老槐!
「簌簌!」
霖兒!
「咻!」
「咻!」
「啪!」
槐米相繼綻放。
老槐見到我,又驚又喜,激動到開花。
隻是,穿著嫁衣的我略顯尷尬。
要不要告訴老槐,今日我是來與他成婚的?
8
異地相逢,雖無言可訴,不過,老槐最善於用行動表達。
他先是興高採烈地摘下幾串新開的槐花,精挑細選一串最漂亮、最香的遞給我。隨後,又摘下丫杈上掛著的荷葉包。
荷葉展開,俱是些精致吃食。
老槐迫不及待地將我喜歡吃的寒具、曼陀樣夾餅都一一地遞來嘴邊。
我兩頰被他塞了個鼓鼓囊囊,咽下去些許,看到他仍樂此不疲地在解荷葉包,疑慮地問他:「老槐,你喂我的這些可是祭品,你的祭品?」
老槐當然不能說話答我,我的問題也就才問出口,魁侯廟來了位不速之客。
二十幾歲的郎君錯愕地看著我。
「乾霖兒,是你嗎?好些時日不見了!」
眼前的郎君不陌生,正是我與老槐在月槐村的鄰居,秦知。
悍匪屠村後,老槐庇佑活下來的孩子中,他便是其一。秦知也是年紀最大的一個,便是靠著他跑去集市兜售老槐的獵物,才養活了我。
與秦知敘舊一番,他解開了我的疑惑。
「你猜得不錯,老槐的名字便是『魁侯』。」
我有些吃味來著。
老槐的名字我竟然不是第一個知道的,明明我與他更親近來著。
秦知付撫了撫下巴上的青茬,笑著為我解疑:「若不是為了得到香火供奉,老槐哪裡會如此行事。一年以來,老槐到處施善。包括當年悍匪行兇,你我數十個小郎君、小娘子能夠活下來,早間便有傳言,是因精怪顯化。我便順勢證實傳言,把『魁侯』的大名傳揚出去。」
說話間,老槐又往我嘴中塞了一塊糕餅,我含糊著聲音問他:「老槐,你不惜暴露自己精怪的身份是為何,為的是香火?」
「簌簌!」
秦知代他答話:「自然是為了香火,你可知,香火對於精怪來說可是個好東西啊!」
「怎麼個好法?」
「香火萬計,無窮湧來,可幫老槐增長壽元!」
我神情一訝,驚喜交加。
「老槐,原來你早就做好打算!」
我拊上胸口,沉甸甸的擔憂終於自心頭散去,眼眶不由得發紅。
「我原以為,老槐將壽數分享給我,他自己會……」
秦知興致勃勃,打斷我的話:「香火足夠的話,老槐不用等個五百年,便可提早化形!」
精怪化成人形少說要五百年,還要看修行是否足夠。
我倏然停下咬嚼,不可思議地看向老槐。
「老槐,你要化形了?」
腦中不由得閃過一個須眉皆白、滿目慈愛的老人家。
想來老槐化形後,必是鶴發松姿,慈眉善目。
老槐似是不好意思,用槐枝撓了撓節疤附近,發出低微的「簌簌」聲。
秦知遲鈍,後知後覺地注意到我通身的打扮,疑惑的視線在我身周盤桓。
「霖兒,你怎麼會做此打扮?倒像是個新娘子……還有,之前我守在附近便注意到,你可是坐著花轎來的?」
「簌簌?」
老槐樹幹上的一對節疤恰巧拂過絲絲煙縷,他看起來很是納悶。
我紅了臉,吞吞吐吐間,卻聽門外的赤丁子急哄哄道:
「不好了,疫鬼,外面到處是疫鬼。路瑾派人圍住了整座村子,我們被困住了!」
疫鬼非役鬼。
而是傳播瘟疫的惡鬼!
9
不過當夜,村中果然有老幼染上疫病。
高熱不退,渾身起疹,嚴重的燒到人事不省,混混沌沌。
偏村子被四面合圍,叫天不應,別說用藥,飲水都成一樁難事,稍不注意,就可染上疫病,身體底子不好的,一日工夫,家人便要籌備後事。
「散疫諸鬼聽好了,如今我們可請來了你們的天敵,十二天神,若是被他們捉到,定將你們開膛破肚,扭送陰司。識相的,還不快快退去!」
村正身蒙熊皮、頭戴黃金四目的儺面具,帶領數個童子,執戈揚盾,大跳儺舞。
諷刺的是,疫鬼便守在附近。
黑霧滔天,朔風如割。
晦暝間,時不時地浮現一張張慘白的人臉,目珠通紅,咧嘴奸笑。
「嗬嗬,S物,都是S物……」
一張臉忽而神色一變,抽搐兩下,翻著白眼氣吼:「在哪兒,乾霖兒究竟在哪兒?」
疫鬼們橫衝直撞。
幸而魁侯廟被老槐裡裡外外地貼滿符篆,它們輕易地發現不得。
「奔我來的?」
我早有預感。
不由得想到十數年前的那樁慘禍,一個村子,數百口人啊,我的阿耶也因此而殒命,再加上今日,隻為S我一個,竟不惜讓無辜的人受到牽連,命喪黃泉。
我恨極,也痛極。
而這一切,僅僅是因為我與那位同樣出生於長安驅鬼世家的雙生姐姐。
族老不知真偽的一句推卦,唐家由此滋長了雄心,竟真的想憑借我們雙生姐妹之一而統御九幽?
前提是,我們必須S一個,而S的那個,憑什麼隻能是我?
「老槐,我要出去!」
可憐無辜村民受我牽累,我不能心安理得地躲在此處。
倘若要S,我也要拉著那路瑾一起!
「簌簌!」
不行!
老槐自然不允,他用槐枝纏住我的腰腹、手腳,我被他勒得險些喘不上氣。
「火,那邊著火了?」
秦知狠揉幾下眼睛,再睜眼,彌天火色仍是清晰可辨。
赤丁子怛然失色道:「是熾燃鬼!」
熾燃鬼全身火焰,滿地亂滾,痛苦地哀嚎。
所過之處,衝天大火熊熊數裡,百姓都要跟著遭殃。
赤丁子與秦知都急得團團轉。
「先是疫鬼,眼下又是熾燃鬼,為S我,唐家也是大費周章。」
我恨聲磨牙。
「為索我小命,竟無所不用,我若再不出去,十幾年前的慘事便會重演,老槐,難道要因我一個而使得蒼生塗炭嗎?」
火光之下,老槐身上的槐葉被烤炙得卷曲焦脆。
轉眼,便是滿地零落。
他似下定某種決心,隻聽,厚沉的破土之聲接連響起。
老槐虬勁的樹根先後扎入土地。
廟門外,陡然一片綠意盎然,生機蓬勃。
無論是半空盤旋的疫鬼,或是滿地翻滾的熾燃鬼,統統地被眨眼間生出的枝枝蔓蔓卷成一團。
疫鬼尖嘯,熾燃鬼痛嚎。
一息間便化作粉塵。
翠滴點點,仿若星火流螢。
我尚未意識到發生什麼,以為老槐實力驟增,終是破了眼前困局,赤丁子卻急得捧首痛哭:
「老槐,你何至於此啊,壽元散盡,你哪還有命可活!」
10
老槐S了。
整座村子的人都來魁侯廟跪拜,各個真情實意,感恩戴德。
數日過去,我仍記得在漫天的熒華間,老槐一雙節疤似盛滿濃濃不舍,他最後用枝梢卷起落地的畫帔,重新為我披上。
注意到我領口處的油汙,他語氣嚴厲地「簌簌」兩聲,似乎在責怪我一個小娘子卻不注意潔淨。
他嘗試著揚水為我清理汙漬,卻力能不及,肉眼可見地幹癟焦枯。
老槐變成了焦木。
我隻是稍一碰觸,便化作齑粉。
粉末落盡,地面上,孤零零地遺落著一個荷葉包。
打開,竟是一朵小小的槐米。
11
陰翳處,秦知SS地抱著我,赤丁子負責捂我的嘴。
「霖兒,你可要想清楚,老槐為救你已經S了,你若是衝出去,可就辜負了他的一片慈父之心!」
他們一人一鬼面色緊張,生怕我衝出去,與路瑾同歸於盡。
我沒動,眼目紅通通的,靜靜地看著路瑾從眼前走過。
他俯身撿起畫帔。
畫帔焦黑破損,可以通過它想象到主人的慘狀。
「紫陌,你看,乾霖兒應是S了。」
名叫紫陌的女人是個雍容婦人,掖著鼻子,嫌棄地瞥了一眼路瑾手中的畫帔。
她面容至少與我九分相像,不用猜,她定是路瑾口中,很得陛下榮寵的「綺貴妃」,唐紫陌。
「S了便好,沒想到,竟是讓她多活了十五年。」
路瑾痛心地看向遠處焦土一般的村莊。
「紫陌,那疫鬼與熾燃鬼……」
唐紫陌的手撫向路瑾臉側,表情魅惑:「郎君,你可知,若是乾霖兒仍活著,我在唐家必受掣肘,我那二叔時不時地想跟我阿耶爭一爭高低。疫鬼嘛,自然是我招來的,為的也是為陛下分憂。」
路瑾痴痴地望著她,須臾,痛楚地閉了閉眼睛。
「半年前我測卦,長安城會有場大疫……」
他咽下未盡之言,看向唐紫陌。
唐紫陌勾唇,媚笑無聲:「長安遍布高門顯貴,你路家也是其一,難道,要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親族受難?」
她掃一眼遠處村莊,眼神輕蔑:「這裡則不同,賤民而已,S不足惜。故此,我才把疫鬼引到這裡,順便解決乾霖兒這個心頭大患,一舉兩得。」
猜想被證實,路瑾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他恍惚片刻,眼底似有痛色。
「紫陌,下次,我希望你能同我商量。」
唐紫陌笑聲婉轉:「我的好郎君,你在顧忌什麼?都說什麼蝼蟻至微,微而有道,依我看,他們的『道』便是以微軀換金紫,用他們的命換權貴的命。對他們,可以說算是幸事一樁。」
路瑾不再說話。
蝼蟻至微……用蝼蟻的命去換權貴的命,對他們而言,真的算是幸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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