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支利箭嗖一聲劃破絕望的空氣,向我奔來——距我僅有些許空隙時,又一支凌厲的箭從我耳邊刮過,與嘉柔射出的箭恰好相撞。
然而,嘉柔的箭跌落在地,從我身後而來的那支卻沒有,它射中了嘉柔。
怎麼會這樣?
我緩緩地回頭,看見了身後的穆景元。
即使錯手傷了國師的女兒,他也依舊是十分沉靜。
對上我的目光時,他微微嘆了口氣。
嘉柔被射中了心口,傷得有些重。穆景元親自把人帶了回去,並承認是因自己失手錯傷。
可是他們不信。太子怎麼會傷未過門的側妃呢?一定是我善妒,趁著獵地荒涼,狠下S手。太子是在幫我背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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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指責我失德的折子像雪花一樣飄入了東宮,無一不被穆景元退回去了。
聽說穆景元對我明面上的維護還觸怒了某些人,這場風波遲遲未平。
有緊追著不放的,甚至被穆景元罰跪了數個時辰。
連我的姑母都把我召去,問我為何不能容人。
穆景元為了安撫國師一家,不得已將與嘉柔的婚期提前到下月十五,以作衝喜。
我背後的那些聲音總算消了一些。
我開始討厭這個春天了。
梁子乾見我精氣神大不如前,便來得勤了些。隻是後來的幾日裡,他隻是站在門口,無論是囑咐還是湯藥,都是讓月華送進來。
我出去找他時,發現他站在了一個日光都照不到的暗角處。
「太子妃,我日後不能來了,你好生照顧自己。」他話說得極慢。
我心裡生起了強烈的不安感,「你要幹什麼?」
「太子妃,我禁不住深查的,我沒想到他還在查我。」
「我著人安排你逃回齊國,你快些收拾。」
梁子乾搖搖頭,「我逃了,那七公主呢?。」
「我是太子妃,他不會——」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就會生根發芽,你不必因我這麼一個賤民折了運數。」
「梁子乾,你不許輕舉妄動!」
「太子妃,外面風大,快些回去吧。」
梁子乾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轉身就走。
日光把他的影子拖得很長,長得有些寂寥。
我隱約知道他要做什麼了。
可是我什麼都做不了,隻能任由著無力的感覺將我吞噬。
過了幾日,傳來了消息——梁子乾失策被擒。
我知道他是故意的,他不想再讓穆景元繼續查下去了。
隻有這樣才能讓我與他的牽連不會被迫浮出水面。
可我什麼都做不了,我甚至連去求穆景元讓他S得體面一些的立場都沒有。
隻是我沒想到,穆景元先來找我了。
他的神色很疲倦,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想見他嗎?」
我呆怔地看向他,目光落到了他手邊的那個盛著酒杯的託盤。
「他犯了錯,該罰,有什麼想見不想見的。」
穆景元眼神復雜,欲言又止。
「他所做的事你知道嗎?還是你一直在幫他瞞我?」他還是問了出來。
他眼神很亂,似有期待,又似有害怕。
「我若答知道,你是不是要把我也關起來;我若答不知道,你是不是就繼續在心裡懷疑我?」
他用一種難辨的目光懾住了我。
隨後,他的指尖滑過杯壁,「你親自去了結他,我從此以後便全心信你。」
毒酒,這杯是毒酒。
「為什麼是我?」我的聲音不可抑制地顫了一下。
「他覬覦太子妻!」穆景元的語氣裡終於出現了波瀾。
「你可以直接S了他,但你非要做絕嗎?」我長久以來在他面前偽裝的溫順如今一擊就破。
穆景元笑了,笑容裡盡是無可奈何,「你若不去,他連全屍都留不得。」
好,好啊。
我走進關著梁子乾的屋子時,一直關在外面的陽光也傾灑了進來。
梁子乾下意識地掩住了眼睛,放下手時,露出了蒼白的臉色。
他沒有受刑,隻是有些憔悴。
梁子乾微微笑道:「七公主,你來了。」
我明明有話要說的,卻如鲠在喉。
他徐徐看向那個冰冷的酒杯,似是松了口氣,說:「隻是酒嗎?比我想象中的要好許多。」
我仍是說不出話來。
他安撫我,「其實月華也善醫術且懂武,日後也是能好好護住七公主的。」
「梁子乾,對不起。」我心亂如麻,最後隻是擠出了幾個字。
對不起,梁子乾對不起。
我騙了你,也騙了姑母。
父皇給我的那封信被我調換了,是我模仿他的字跡重寫了一封。
他的原信我私自拆開看了。
父皇讓姑母尋機會隱秘地將我S了,而後栽贓成穆景元的手筆。
他要用一個不受寵的公主來給蘇國安一個罪名。
可是我不想S啊。
我偷換了信,使得姑母幫我。我原意是想生下一個嫡子,地位才不會脆弱到任人魚肉。
可我沒想到最後害的卻是梁子乾。
我冷靜下來後,一五一十地將隱情說給梁子乾聽。
梁子乾聽完後很平靜,甚至神色有些愧疚,「我理解七公主的,隻是我也騙了你,熬制避子湯的工作我很早就接手了,隻是我一直都不換,因為明琮太子不允許,他說事發之後,蘇國皇室暗地裡一定會認定你別有用心,最後可能會S母留子,他不允許我幫你。」
這個已經不重要了。
「對不起,我不該引你進東宮,是我斷送了你。」每說一個字,我的心就痛一分。
你留在民間做醫師,便不會輕易暴露,還會娶妻生子,和樂半生。
梁子乾溫和地笑笑,「縱是七公主不主動來找我,我也會想方設法混入東宮,為公主效力。」
梁子乾頓了頓,「當一個小學徒因為受罰而挨冷受餓的時候,有位小公主能去給這個學徒送幾塊糕點,讓他不至於活活餓S,這於小學徒來說,是件永生難忘的事。」
「七公主,我留了東西給你,在月華那兒。」
「七公主,我心甘情願。」
話音剛落,他決斷地飲下了那杯酒。
而後撲通一聲。
我在這偌大的疆土裡,唯一全心信任的人也沒了。
就剩我一個人了。
我走出那間屋子的時候,腳步還有些顫抖。
穆景元靜立在不遠處等著我。
「我們日後會好好的。」他抱住了我。
他在遷就我,而我以前會因為遷就他,回應他的擁抱,可是……可是一旦想起那些處心積慮、那些蓄意算計,我就焦灼難忍。
於是我把穆景元給推開了。
穆景元眼梢一紅,「果然是因為梁子乾嗎?」
「殿下覺得我們之間的阻礙是梁子乾嗎?」我無力地說。
是算計,是猜疑。
穆景元臉色凝住了。
「你知道上元燈節之後,我為何神思恍惚嗎?」我後退了一步,看著他深邃的眼眸,「我在想一件事,如今也想明白了。你從齊國將我帶回來的時候,在蘇國境內我們遇到了刺S,那把劍你明明可以啟用機關擋住的,可是你沒有。你就是要自己受傷。」
他不說話,眸色黯然。
「因為這樣一來,刺客再將我S掉,別人也不能指責你,因為你也是受害者啊。配合得真好,你想用我這麼一個不受寵的公主來試探齊國是否有借機起戰的心思對嗎?如果不是因為我幫你擋劍,你就不會心軟放過我。」
我停了停,繼續說:「原本我都快要忘記這件事了,可是那天上元燈節來保護我的S士,他們出劍我一眼就認出了那個特別的劍紋。你為什麼要派S士跟在我身邊呢?你如今倒怕我受傷了嗎?」
我父皇想S我,我夫君想S我。
我的確是貪權謀勢,可怎麼要對我起S心呢?我錯不至此啊。
我還能說什麼?我還能說什麼?
穆景元很慌亂,他想抱住我,可是那雙手卻隨著我的後退隻抓住了虛空,而後緩緩地垂了下來,「是,我怕你受傷,明樂。我當初說過我走錯了第一步,我如今很後悔,我絕不會再對你起異心了,也不會再有任何的猜疑。從此往後我們好好過好嗎?我可以得罪國師一家,我不娶嘉柔了,隻要我在位一日,我都不會對齊國挑起戰火,我們重新來過好嗎?」
他神情悲戚,而我也再提不起精神來了。
我本應答「好的」,明明我得到了想要的一切,卻高興不起來。
我錯得離譜,我以為得到了太子妃的尊位,就能安享餘生。
殊不知背後的彎彎繞繞足以挫滅一個人。
我終於明白沉玉為何那般不喜我了,她那樣矜貴的人,一眼就看出了我的局促。
我本該無心的,可我動心了。
動心的人如何再拾理智?如何再拋棄過往,如常承歡?
這日過後,我已經很久都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了。
我真厭惡自己這副了無生氣的樣子啊。
我想起了在冷宮裡的瑤貴妃,我的母親,她也是這樣度日的嗎?
穆景元總是抱著我不說話,像害怕失去什麼東西一樣,他不願放開我。
可我的精神卻越來越差,眼皮總是沉沉地睜不開。
外面都在傳太子妃不行了。
終於有一日,月華趁他不在悄悄地問我想回家嗎。
我點了點頭。
隨後便察覺到有什麼在拉扯著我,似要拉我墜入無邊的黑暗。
接下來我什麼都不知道了。
我再睜眼時,是李明琮在守著我。
他看見我醒來,眼眶微紅,卻是什麼都沒有說。
後來我才知道,梁子乾留給月華的是假S藥,月華候了合適的時機,與李明琮裡應外合,在我還未來得及葬入蘇國皇陵的時候,李明琮不惜讓邊軍前進三十裡,誓要蘇國交還我的屍身。
蘇國恰逢水患,自然不願多加糾纏,便同意了。
聽說穆景元瘋了一般的阻撓,卻被蘇帝打暈關在東宮好幾天。
我摸了摸微微隆起的小腹,才知道我回來之前已經有孕了。
李明琮把我藏在行宮裡,所有侍候的人都換了新面孔,敢在背後討論我來歷的,一律當眾打S。
他搜羅了許多玩意來給我,也常常過來陪我散步、說話,隻為我不要太鬱悶。
隻是他總是無奈地嘆息,「你如今怎麼比我還靜了呢?」
數月過後,我產下一女,李明琮幫她取名為朝曦。
由於過度用藥,我身子本就弱,再加上孕時鬱鬱不快導致難產,誕女後已是油盡燈枯。
我竭力在李明琮面前偽裝得好些,可他眼裡的擔憂卻是一天比一天深重。
對了,沉玉來看過我。
不過她站得很遠,從不進來,我隻能看見她的身影。
有一日我隻是裝睡,看見她靜悄悄地進來抱了抱朝曦。
可是我好累啊,我好像撐不下去了。
我走的那晚,李明琮一直握著我的手,他的手很冰涼,我看著他湿潤的眼角,卻虛弱得連安慰的話都說不出。
臨失去意識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不知道穆景元能不能找到我放在院子裡的那壇梅花酒。
後記——
「你說我們齊帝最寵愛的朝曦大公主,到底是哪位娘娘的女兒?」
「我告訴你們,傳聞這朝曦公主是先帝七公主的遺女。」
「瞎說,先帝的七公主嫁到蘇國還沒一年就S了,這蘇國新皇一登位還追封她為靜莊皇後咧。」
「噓,別說了!都不要命啦,皇家私事也敢咂舌。」
番外
穆景元視角
去齊國之前,父皇和我挑明了要在諸位公主裡面挑一位當太子妃,並且最好是五公主明月,畢竟她最受寵,若是聯姻必有利於兩國和平。
我偏不。
靠著區區聯姻來維持一層脆弱的表面關系,真是太不可行了。兩足鼎立的局面看似穩定,實則卻是在刀尖上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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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看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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