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話裡的譏諷清晰而刻薄,「總不能是我讓你做了幾頓飯吧?」


他頓了下又說:「做得難吃我還不能倒掉一兩頓?」


 


我突然就覺得他幼稚得可笑。


 


也發覺了一個事實,如果要硬說出個理由來。


 


是沒有的。


 


我對他的失望是一點點積攢下來的,林瑤頂多算個火引子。


 


我的沉默讓他不耐煩起來。


 


離婚協議被他揉成了一團,丟在地上。


 


「別找不痛快,我不同意,你S了這條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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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走出門了,又欲言又止地回頭看了我一眼。


 


「照顧好我爸。」


 


6


 


賀斯年前腳走,我後腳就去了護士站。


 


留了賀斯年的聯系方式和公司地址,讓她們有事聯系。


 


回到病房,我把多熬的雞湯放在床頭。


 


賀父動了動胳膊:「你給他媽打電話,給老張也打。」


 


我笑了笑:「以後我就不來看您了,祝您早日康復。」


 


轉身往外走,賀父顫抖著嘴裡罵罵咧咧。


 


我隻當聽不見。


 


離婚協議我打印了幾份,分別寄給賀斯年和他的部門還有前臺。


 


我沒忘記給林瑤也寄一份。


 


當晚出醫院後,我找了個酒店住了一夜。


 


在溫熱的浴缸裡泡了好久,從頭到腳都得到了放松。


 


等出來時,手機已經被打得隻剩 5% 電量。


 


賀斯年發了無數的消息過來,比我們過去七年加在一起都多。


 


他在八九點鍾時發消息給我發了第一條。


 


【還有十分鍾到家,給我熱洗澡水。】


 


隨即是到家後問我人在哪兒,為什麼沒有準備晚飯。


 


逐條看下去,也能看出他越來越漲的氣憤。


 


【姜圓,你想清楚,離開我你能去哪兒?】


 


【難不成像我媽一樣,找個老頭花人家退休金?】


 


我笑出了聲,抬手一抹,眼眶微微湿潤。


 


要不是他處處提醒,時時警告。


 


我都看不清自己什麼時候成了隻會依附他人的寄生蟲。


 


他很快就想到了提醒我的方式。


 


凌晨時分,我收到了提示短信。


 


【為了用卡安全,您尾號 8966 的信用卡已緊急掛失。】


 


7


 


賀斯年和他的同事們收到離婚協議的時候。


 


我已經在創意街區的咖啡店找了個工作,日薪不多。


 


老板是個二十出頭出來創業的小女孩,店裡生意很冷清。


 


她剪了一頭利落的短發,長得總讓我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我已經找了好幾天工作,打算買票回老家向父母示弱。


 


她上下打量了我一會兒,勾了勾嘴角,笑彎了眼。


 


「試試吧,你有什麼要求?」


 


我想了想,提出了過分的要求:「包吃包住可以嗎?」


 


她皺了下眉頭:「你不介意的話,可以住在店裡。」


 


「吃的話……」她掃了眼櫃臺裡的甜點和面包。


 


「都是配送的,你可以吃。」


 


我松了口氣,當即告訴她可以立刻入職。


 


晚上,我在店裡拉開折疊床,和衣躺在上面。


 


說不唏噓是假的,朋友在我這個年紀沒有比我混得慘的。


 


賀斯年在頻頻發來消息質問後,沉寂了幾日。


 


在我提出離婚一周後,他發消息來說他要去出差幾日。


 


【你住回家去,有什麼事等我回來再說。】


 


我沒理會,連同醫院打給我的電話也一概不理。


 


倒是賀母偷偷給我打過一次電話。


 


「姜圓,我看到泰山的日出了,真是不枉爬了大半天。」


 


她沒問我賀斯年的狀況,壓根沒提賀父。


 


掛斷電話前才補充了一句。


 


「多想想那段婚姻帶給你什麼了,別走我的老路。」


 


我一邊打店裡的蚊子,一邊心底一片安謐。


 


線上的簡歷已經更新了好幾次,重新審視過去的七年。


 


我發現其實我也不是原地踏步的。


 


除了我那個不吃香的專業,我有很多可以做的事。


 


老板臨時說有事要閉店幾天,但又一臉探究地看著我。


 


「你陪我出差幾天吧,吃住路費全包,我不愛一個人坐飛機。」


 


我欣然陪同,反正七年時間裡我也沒離開過虹城。


 


等到航班落地,早有豪車司機在門外接我們。


 


上車時,我那年輕的老板才幽幽地吐出一句來。


 


「姜圓,林瑤是我姐姐。」


 


8


 


出差,其實是赴家宴。


 


我硬著頭皮跟著她到了酒店包廂門外,還在打退堂鼓。


 


我想我真是和社會斷開太久了,和人交往沒往深了想。


 


自從林月說完,我就暗暗懊惱,怎麼就沒發現她們長得有點像呢。


 


她卻幹笑著撓了撓頭:「等這事結束了,我再跟你好好解釋。」


 


推開包廂的門,我頓時感覺寒意從腳底往上竄。


 


一圈坐著的人之中,林瑤緊挨著賀斯年。


 


他原本笑容可掬地端著酒杯,在和主位的中年男子攀談。


 


眼神與我對視後,卻是一瞬間臉色慘白,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林瑤原本帶笑的臉也一下子冰冷至極。


 


主位的長者笑眯眯地看向我老板。


 


「林月,過來坐,這是你姐姐的男朋友。」


 


三個字足以將賀斯年徹底釘在了座位上。


 


一向冷靜自持的他額頭滲出薄薄一層汗來。


 


林月已經拉著我坐在了空位上,她饒有興致地盯著賀斯年。


 


「看著歲數挺大啊,有婚史嗎?」


 


旁邊的中年阿姨來不及阻攔她。


 


「得有三十多了吧?沒結過婚才奇怪吧?」


 


她像是這場家宴的不速之客,三兩句就毀掉了其樂融融的氣氛。


 


賀斯年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開口。


 


「我……結過婚。」


 


9


 


就很妙,不是沒離婚,是結過婚。


 


一句話讓人浮想聯翩,連我都想為他鼓掌。


 


林瑤的臉色已經黑到了底。


 


我身邊的林月嗤笑了一聲:「離沒離啊?」


 


她知道我的婚姻狀況,顯然知道我和賀斯年的關系。


 


林瑤忍無可忍地打斷她:「林月,你夠了啊!」


 


林月笑出了聲:「急什麼啊,看樣子沒對爸媽說實話。」


 


「怎麼這事還遺傳的嗎?當媽的是小三,女兒也愛找有婦之夫。」


 


啪地一聲巨響,坐在主位的長者沉著臉放下了杯子。


 


「林月,說話注意分寸!」


 


但顯然他的話在林月這裡毫無震懾力。


 


她翹腳靠在椅背上,手指一下下地敲著桌面。


 


「你以為我稀罕回來吃這頓飯啊!我就是看不慣她裝腔作勢。」


 


她瞟向我,笑容堆起:「那位是我爸婚前的私生女,今年才帶回來的。」


 


她連眼神都不屑於丟給林瑤,哪怕後者已氣得渾身發抖。


 


「她媽媽給我爸當了幾十年外室,運氣不行,車禍S了。」


 


「所以我平白無故地多了個姐姐,還是個不省油的燈。」


 


她扭頭又看向了她的父母,笑得有點誇張。


 


「世界還真是小,坐我旁邊這位是人家的原配。」


 


她指著賀斯年:「還沒離婚呢,就給人當起男朋友來了。」


 


她忍不住嘖嘖出聲:「老牛吃嫩草,你倒是有點眼光。」


 


賀斯年一言不發地坐著,臉色已經越發蒼白。


 


或許是沒想到,在這樣的場合下被扒得底褲都沒了。


 


他嗫嚅著:「我……我和她在辦離婚手續了。」


 


我點了點頭:「今天可以籤字嗎?我等了一個星期了。」


 


林瑤憤怒的目光如利劍似的射向我。


 


我好像也沒什麼畏懼的。


 


「我是不是得謝謝你,讓我的離婚理由變得簡單多了。」


 


10


 


家宴不歡而散,林月的父母臉色鐵青地離開。


 


林瑤從賀斯年的包裡翻找了半天,拿出離婚協議來拍在桌上。


 


「籤字,立刻!馬上籤,不然就分手!」


 


我眼看著賀斯年滿頭是汗,猶豫地看著協議。


 


他像是在乞求林瑤:「這事我們以後再說行嗎?現在……」


 


林瑤冷哼一聲:「聽不懂人話是嗎?不籤你立馬給我滾。」


 


不過短短一周,他倆的狀態全然不是我在辦公區遇到的那樣。


 


賀斯年看上去毫無骨氣,也全然沒了從前在我面前的頤指氣使。


 


林瑤又說:「本來指望今天跟我爸提讓你升職的事,現在全毀了。」


 


她氣急連連跺腳,禁不住重重拍了一把賀斯年的後背。


 


那一巴掌像是拍醒了他。


 


他握著筆,眼眶發紅地看向了我。


 


但什麼都沒說,飛快地在最後籤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突然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離婚協議被林瑤丟了過來,她笑得眼裡都是厭惡。


 


「以後橋歸橋路歸路,別讓我知道你們還私下有聯系。」


 


我默默地把協議塞進包裡,拿出手機拔出卡。


 


「正合我意,希望冷靜期後別反悔就好。」


 


林月打了個哈欠,站起身來。


 


「走吧,這地方我一秒都不想多待。」


 


她拉著我往外走,隱隱聽見賀斯年好像叫了我一聲。


 


但林瑤拔高了的聲音瞬間擊碎了滿室的安靜。


 


「你現在就把她的聯系方式都刪掉,一個都不許留!」


 


我沒有再回頭。


 


年少記憶裡那個滿身光芒的男人,好像正在黯淡下去。


 


就像隆重的劇院陡然間熄掉了所有的燈。


 


林月出了門就有些羞赧地避開了眼。


 


「姜圓,生氣可以,能不能別打臉?」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意外地瑟縮了下。


 


「給我漲工資,我看出來了,你不差錢。」


 


11


 


林月很爽快地漲薪水,轉頭把空的公寓租給我。


 


我眼看著到手的錢又回到她賬戶裡,感覺哪裡不太對。


 


咖啡店的生意仍是青黃不接,但我也看出她隻是打發時間。


 


在我收到其他面試通知後,她也顯得並不抗拒。


 


「白天上班,晚上來兼職,我以後開店時間改一改。」


 


我不知是不是該慶幸,遇到了一位這麼好說話的老板。


 


我就職的公司離創業街區不遠,是做展覽策劃的。


 


朝九晚五,但我常常忙著就忘了時間。


 


林月好幾次關了店來找我,靠在她的豪車上。


 


「沒見過自己主動加班的,是突然發現了自己的價值?」


 


我笑著接過她遞來的外賣。


 


她坐進車裡還在費解:「我都不知道你會這麼多東西。」


 


我想了想,一邊吃漢堡一邊解釋。


 


插花是賀斯年吐槽我買的鮮花太貴後,我線上學的。


 


甜點是賀斯年喜歡的那家店關門了,我考了烘焙師。


 


護理是他父母都或多或少有基礎病,我學了些皮毛。


 


攝影是賀斯年埋怨我給他拍不好,我自學了拍攝。


 


……


 


說到最後,漢堡吃完了,我擦了擦手。


 


林月一臉愕然地看向我:「你像是為他量身定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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