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讀研交學費的時候我爸提了一句：「爸爸賣房子也要供你上學！」

 

陪我去報到的男朋友上上下下打量了我們父女倆很久。

 

當晚，他就跟我提了分手，轉頭追我的白富美室友去了。

 

後來我單手開法拉利的模樣在學校走紅，前男友找到我義憤填膺：「你為什麼要騙我你沒錢？你爸不是說你家要賣了房子才有錢供你上學嗎？」

 

我迷惑。

 

不是，大哥，我家搞房地產的，花啥錢不得靠賣房子啊？

 

01

 

研究生開學當天，男朋友說他要來接我去學校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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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給男朋友一個表現機會，也為了在我面前表現表現，我爸給家裡的司機都放了假，還不讓保姆動手，一個人拖著我的行李箱跟在我後頭。

 

因為男朋友一句「在你家門口等我就行」，我們父女倆硬是頂著大太陽走了半個多小時才走出家裡的莊園別墅。

 

終於走到大道上時，頂著滿頭的汗，我不由得感嘆：

 

「老爸，你沒想過換個小點的別墅嗎？」

 

住這裡面沒司機真吃不消啊。

 

我爸一張俊秀的老臉熱得通紅：「都是爸爸沒本事，沒挑到你喜歡的小別墅。」

 

「沒事，你學校附近那個別墅就五百來平，挺小的了，你委屈這段時間，不行爸就買地給你造一個。」

 

我搖了搖頭，不由得感嘆，資本家，真是資本家啊！

 

有錢也太任性了。

 

夏日的蟬鳴跟熱浪來回翻滾，吹過來的風都像是蒸籠裡的高溫蒸汽。

 

我爸站在我旁邊給我擋著太陽，渾身是汗。

 

這小老頭半輩子都沒吃過這種沒空調的苦，熱得滿臉通紅，一點都不像平時那個霸道老總。

 

我也熱得不行，直接坐在了地上，有氣無力地扇著風。

 

那叫一個後悔啊！

 

早知道就不讓男朋友來接我，直接讓家裡司機送我們走了。

 

夏日的戶外又熱又潮，難熬得很，等男朋友的車好不容易出現時，我們幾乎都要中暑了。

 

父女兩個滿臉通紅渾身是汗，像剛下工地的農民工一樣狼狽，蹲在地上一臉豔羨地看著不遠處的一個便利店。

 

我爸舔了舔嘴巴：「好想吃冰淇淋……可惜你媽不給我買……」

 

他身體不太好，我媽天天嚴格給他控糖，啥冰淇淋蛋糕這些甜品他沾都不能沾。

 

為了幫他一起控制，我跟我媽也從不在他的面前吃這些。

 

看他跟個小孩子一樣饞嘴，我故意逗他：

 

「咱們家什麼條件，哪裡吃得起冰淇淋啊，冰淇淋這麼貴。」

 

「等以後我讀書出息了掙錢了給你買，乖啊～」

 

我爸早就習慣了我的無釐頭，無奈地敲了下我的額頭。

 

剛要開口說我，男朋友的車就停在了我們的面前。

 

他打開車門，面色怪異。

 

憋了又憋，憋出來一句：「叔叔想吃冰淇淋？」

 

「先上車吧，我請你們吃。」

 

這話一出，我爸一張老臉頓時漲得面色通紅，連連擺手。

 

估計他也想不到堂堂 A 市第一房產大亨，見女兒男朋友的第一面，就被人家當成冰淇淋都吃不起的窮光蛋了。

 

男朋友臉上掛著禮貌的微笑：「沒事的叔叔，冰淇淋不貴的。」

 

這誤會大了。

 

我爸的臉都紅成醬缸的顏色了。

 

我覺得好笑，故意不解釋，隻是搖了搖頭告訴男朋友：

 

「沒事的，不用給他買，我們走吧。」

 

我拖著行李箱朝車後備箱走了過去，一邊走一邊不忘交代：

 

「爸，你先上車，我放個行李箱就來。」

 

男朋友抿了抿唇，跟在我旁邊幫我抬行李箱。

 

等到我們放好行李箱走到車前面的時候，卻看到我爸還在車門前躊躇。

 

看到我們走上前，他摸了摸後腦勺，十分尷尬：

 

「我不知道這車門怎麼開……」

 

男朋友租來的車得按門把手上的按鈕才能拉開門，比較常見，但我爸沒見過。

 

說來都讓人匪夷所思，主要是這幾十年來，我爸的車都是自動感應開門的那種，而且他的車門除了司機以外，還有很多人搶著給他開，所以他從來沒自己開過門。

 

錢多實在是養廢人。

 

看著大太陽底下苦笑著一臉不適應的老爸，我無奈地走上前給他打開了車門。

 

早說讓他別天天隻知道掙錢了，離開了錢，他一點自理能力都沒有啊。

 

男朋友臉上依舊掛著那個禮貌的笑容，隻是他心裡在想些什麼誰都不知道。

 

車啟動以後，我爸坐在後座稀奇地看看這看看那，摸摸這摸摸那。

 

一會兒問男朋友這車多少錢吶，一會兒問男朋友這個按鈕是弄什麼的？他都沒見過。

 

他嘴裡話一刻不停，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

 

男朋友從一開始還算認真地回答，到後來慢慢就隻敷衍地「嗯嗯嗯」。

 

過了一會兒，我爸又打量著整輛車，靠在椅背上感嘆了一句：「我活了幾十年從來沒坐過這種車。」

 

「今天也算是體驗了一把……」

 

這話也太有歧義了。

 

我抬頭一看，發現男朋友臉上的微笑已經要裂開了。

 

他努力維持著禮貌的微笑，卻怎麼都藏不住臉上的不耐煩跟鄙夷。

 

可能是覺得我爸太窮，沒坐過車吧……

 

我爸渾然不覺，還湊在我耳朵邊悄悄吐槽：「我從來沒坐過這麼便宜的車。」

 

「這車也太擠了，丫頭，我第一次坐這種腿都伸不開的車，你要跟了他，以後不會都隻能坐這種車吧？」

 

我不由得扶額：「您就少說點話吧！」

 

駕駛座的男友沒有聽到我們倆的悄悄話。

 

不知道走了多久，男朋友突然開口問我爸：

 

「叔叔平時在家都做些什麼呀？想給你買點禮物，又不知道送什麼好。」

 

「明月說您不喜歡煙酒，也不喜歡茶。」

 

我爸樂呵呵地開口：「什麼都不用送，我在家就喜歡挖挖地種種菜，除了鋤頭，其他的都不愛碰。」

 

莊園裡有片地，被我爸媽帶著保安保姆們一起開墾成了菜園子。

 

他們說自己種出來的菜沒農藥，純天然，健康，沒事翻翻地，還有情調。

 

隻是現在熱得滿臉黑紅的我爸說出來這話，怎麼看怎麼像一個農民伯伯的自我滿足。

 

男朋友從後視鏡裡面看了一眼我們倆，很努力地扯了扯嘴角，沒說話。

 

我皺了皺眉，還是沒有開口解釋。

 

現在解釋的話，又像是看低他，覺得他嫌貧愛富，又像是我在此地無銀三百兩。

 

就這樣，車裡三個人慢慢沉默了下來，一路沉默著到了學校。

 

到了學校，男朋友就明顯不用心了。

 

雖然跟著我們報到，眼睛卻一直在往四周轉，我們跟他說話叫了好幾聲他都沒應，不知道是真沒聽到，還是裝沒聽到。

 

交學費的時候，我爸看著上萬的學費，又忍不住提了一句：「丫頭啊，你要好好讀書。」

 

「爸爸賣房子供你來上學的，你一定要珍惜機會啊！」

 

就這一句，就把男朋友臉上所有強扯的笑容都S了個幹幹淨淨。

 

他上上下下地打量著我們，看我們汗湿的狼狽的臉，看我們渾身沒有一件名牌 logo 的衣服，又看了看我單薄得可憐的行李箱。

 

半晌終於擠出了一句：「我還有點事，你們先忙，我先走了。」

 

話音未落他就逃也似的跑了。

 

看著他落荒而逃的身影，我爸若有所思：「你這丫頭眼光不如你媽。」

 

02

 

在我爸的陪伴下走完報到的流程之後，我決定先去宿舍待會兒，體驗下平民的生活。

 

正看著手機上的宿舍門牌號一間間找著，忽然就看到走廊前方有個宿舍鬧哄哄的，一群人圍在那裡嘖嘖稱奇。

 

本來不想去湊熱鬧，誰知道找了一圈，發現我的宿舍就是被圍觀的那一個。

 

透過擠在一起的人群，我看到宿舍裡面站著一個皮膚白皙波浪卷發的美女，她全身名牌 logo，正熱火朝天地指揮著幾個滿臉通紅的男生給她安置堆在地上的十幾個行李箱。

 

箱子上的 logo 和她衣服上的一樣，大大的，很顯眼，讓人一眼就能看見。

 

耳邊不時傳來「白富美的氣質就是不一樣」「真有錢啊」之類的話，我並未注意。

 

隻是瞧著幾個人湊在不大的宿舍裡面局促又忙碌，手腳都沒地方安放的樣子，不由得感嘆老媽的機智。

 

還好她早就把我的衣服、行李還有照顧我的保姆司機都送到了學校旁邊的別墅裡。

 

不然要是我今天跟我爸拖著幾十個行李箱，再擠著男朋友租的小車來報到的話，想想都得累S。

 

而且像這樣被當猴子一樣觀賞，想想還怪難為情的。

 

我從行李箱跟人堆裡面見縫插針擠了進去。

 

見到我擠進來，白富美旁邊的小跟班目光在我白嫩嫩的臉蛋上停留了片刻，又在我被汗水浸湿的衣服上停留了幾秒，開始「不經意」地感嘆：

 

「唉，還是我們安安好命，又有錢又好看。」

 

「要我說啊，有的人白長一張好看的臉蛋有啥用？」

 

「好看的皮囊到處都是，有錢的美女才是萬裡挑一。」

 

我贊同地點了點頭。

 

確實，像我這麼超級有錢又超級美麗的就是百萬裡挑一了。

 

小跟班得意了。

 

她佯裝無意地問白富美：

 

「對了安安，聽說咱們這屆有個帥哥，他下午是不是要你微信了？」

 

白富美羞得滿臉通紅：「別說了，都是同學，加個微信而已……」

 

小跟班滿臉調侃：

 

「可別想瞞著我，聽說那帥哥叫陸嘉浩，今天到處打聽你有沒有男朋友呢……」

 

「他還是開車來報到的，家境應該也不錯。我們安安簡直是人生贏家啊……」

 

一邊整理行李一邊吃瓜的我頓時皺起了眉頭。

 

陸嘉浩？

 

這可巧了，這不是我那「忙」得不見人影的男朋友嗎？

 

我還當他忙啥呢，原來是忙著去加白富美的微信啊……

 

這姐能忍？

 

我馬上拿起手機打算問問他什麼意思，剛解鎖，手機就跳出來一條消息：

 

【對不起明月，我已經到了考慮結婚的年齡了，今天見到你爸爸，我才意識到我還是接受不了農村的姑娘，分手吧。】

 

03

 

就挺無語的。

 

我還以為陸嘉浩不愛錢呢。

 

陸嘉浩這人不為金錢所動，還長了張視金錢如糞土的臉，不然也不會招我喜歡。

 

我們倆大學不在同一所學校，是大四那年在公司實習才認識的。

 

不過我們倆不同的是，他去是為了賺錢以及拿個 500 強工作的履歷，我去實習卻隻是在自家公司混混日子，了解下公司業務。

 

談實習工資的時候，人事看他條件好，說給他一百五一天，但他聽說同學隻有一百二一天的時候，他就大義凜然義憤填膺地拒絕了。

 

中午在食堂吃飯的時候，我還聽到他跟同學說，這些有錢人故意要挑撥他們的友誼，他是絕對不會被金錢收買的。

 

他說他最瞧不起的就是有錢人了，錢能有什麼用，生不帶來S不帶去的。

 

當時的我大為震撼。

 

從小我就跟我爸媽有樣學樣，隻會拿錢砸人。

 

第一次見到這種視金錢如糞土的人，好特別，我好喜歡。

 

他的精神實在是大大地感動了我。

 

畢竟這個年代這種傻子已經不多了。

 

所以跟他在一起之後，我那一屋子帶 logo 的名牌衣服我都默默地收了起來，該送人的送人，不送的就掛家裡落灰，不敢多穿了。

 

平時上學、約會，我都隻敢穿找設計師定制的沒有 logo 的衣服。

 

生怕一不小心露出自己的富貴，羞辱到他高貴的靈魂。

 

卻沒想到今天陰差陽錯的一堆誤會下來，他馬上就打算甩了「窮光蛋」的我去找白富美了。

 

好得很，實在是好得很。

 

我冷笑著點開微信，利落地把他發過來的消息截圖發回去，順帶附上一句：

 

【這傻逼總算提分手了，這些日子可憋S姐了。】

 

對面秒回：【？】

 

我秒撤那條消息，又發了一條消息：【不好意思張然，我發錯了。】

 

那頭又秒回：【張然是誰！我是陸嘉浩！】

 

我回復：【哦。】

 

【你知道我跟你朋友的事了？】

 

對面發過來一條巨長的感嘆號，然後立刻打過來語音電話。

 

我直接掛斷，果斷刪除拉黑一條龍。

 

開玩笑，嫌我窮？我氣不S他！

 

分手有啥大不了的？

 

好看的男的多了去了，姐裝窮也裝累了。

 

04

 

陸嘉浩轟炸了我兩天也就沒再騷擾我，專心致志地去追那白富美了。

 

他家裡沒什麼錢，但是大學兼職跟暑假兼職也攢了不少。

 

這些錢砸在白富美室友安心悅的身上，沒幾天就把她砸成了他的女朋友。

 

我一邊感嘆這白富美也挺好騙，渣男不過花了我兩三天的零花錢，就能把她哄成女朋友。

 

另一方面也覺得自己怪不值，跟陸嘉浩在一起的時候，他這S渣男怎麼沒給我花過這麼多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