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新房裝修，奶奶非要找三叔。

 

爸媽不願撕破臉，最終妥協。

 

三叔為了私利，用三合板替換了實木家具。

 

我們一家住進去沒一年，全部患癌。

 

三叔拎著壞了的水果來醫院看我們，卻是來討要遺產。

 

活生生把我們都氣S了。

 

再次睜眼，我回到了買新房那天。

 

1

 

Advertisement

我醒來的時候，全身斜靠在售樓大廳的沙發上。

 

「年年，快過來看看，這套戶型你喜不喜歡？」

 

我媽拿著戶型圖朝我走來。

 

我使勁掐了自己一下，才意識到這不是夢。

 

我重生了，重生回了買新房那天。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奶奶就一個箭步衝了過來。

 

「就這套好，三室一廳，我要這間朝南的，快去交首付吧！」

 

我媽還想讓我再看一眼，畢竟買這套房是為了節省我每天上學放學花費在路上的時間。

 

再過一個學期，我就要讀高三了。

 

爸媽是靠學習改變命運的，所以他們一向很舍得在教育上投資。

 

奶奶推著我媽向交費處那走，嘴裡面喋喋不休。

 

「她一個女娃，有個房間都不錯了，讓她看什麼戶型啊！之前她三叔想換套大點的房子，讓你們出點錢，你們都摳摳搜搜的。現在就為了省那點時間，新房說買就買。

 

「女孩子讀再多的書，她也是要嫁人的！這套房子到時候還不是要進別人家的口袋裡？」

 

她的嗓門很大，聲音回蕩在空曠的售樓大廳。

 

我沉浸在重生的喜悅中，根本沒注意到她的胡言亂語。

 

上一世，我們買完房後著急裝修。

 

爸媽原本定了本地一個經驗豐富的裝修團隊，但奶奶不同意。

 

她說三叔開了一家新的裝潢公司，哪有不照顧自家人生意的道理。

 

「她三叔是自家人，自家人難道還會坑自家人？到時候裝修完，肯定更好也更省錢，你們就偷著樂吧！」

 

爸媽有些動搖，跑來問我的意見。

 

我極力阻止，卻被奶奶狠狠訓斥。

 

後來她一哭二鬧三上吊，逼著爸媽同意。

 

爸媽做了一輩子體面人，拉不下臉，最終隻能妥協。

 

三叔拍著胸脯打包票，說給我們用的都是最好的材料。

 

裝修完工後，我看著花花綠綠的配色兩眼一黑。

 

爸媽一臉苦澀，但也不好說些什麼。

 

後來一算總的裝修費用，比預算還多了十萬！

 

我氣得要去找三叔理論，爸媽攔住了我。

 

「算了算了，我這個弟弟雖然平時不著調，但是總不會坑親哥哥的，或許他用的都是好材料呢，貴有貴的道理。」

 

我們吃了個啞巴虧，原以為最多就是金錢上損失了些，就當是拿錢消災。

 

誰能想到，三叔他為了一己私利，用劣質三合板替換了實木家具。

 

我們住進去沒到一年，就經常頭暈、咳嗽。

 

高考體檢的時候，我被查出來肺部有陰影。

 

我拉著爸媽一起做了全身檢查，卻被告知全家肺癌晚期，隻能等S。

 

奶奶原本也跟著我們去了新家，誰知道三叔還有點良心，愣是沒幾天就把她給接走了。

 

隻精準地害我們一家三口。

 

三叔一聽到我們病了的消息，拎著不知道放了多少天，都發了霉的水果來醫院看我們。

 

他一張口，就把我們氣得個半S。

 

「哥，嫂子，你們都這樣了，醫生說就算治也活不了幾天了！陽陽他明年考高中，要花不少錢呢，要不你們別治了，把錢留給我們。還有那套學區房，正好給陽陽住。」

 

爸媽心裡面本就堵著一口氣，覺得是他們當時的妥協毀了我一輩子。

 

現在又聽到三叔這樣混蛋的話，氣得咳出了血。

 

搶救無效，我眼睜睜看著爸媽先我一步離去。

 

我傷心欲絕，沒過多久也撒手人寰了。

 

2

 

前世種種在我的腦海中飛速閃過，我的嘴角溢出苦笑。

 

我媽剛交完費，就看到我一臉苦大仇深的樣子。

 

「年年，你怎麼啦？我看你今天好像狀態不太對，是有什麼心事嗎？」

 

媽媽此刻站在我的面前，精致的面龐和我腦海裡那個慘白枯槁的臉重疊在了一起。

 

我沒有說話，隻是抱住她無聲地哭泣。

 

真好，蒼天有眼，我還能被愛包裹。

 

我在心裡暗自發誓，這一次，我一定要護住我們這個小家。

 

溫馨的氣氛還沒能維持一會，奶奶就過來扯開我。

 

「大喜的日子哭哭啼啼的，女孩子就是晦氣！

 

「快點回家，我有事要說！」

 

我冷笑一聲，果然一切和上一世如出一轍。

 

回到家，二叔和三叔癱在我家的沙發上嗑瓜子。

 

垃圾桶明明就在旁邊，他們全都眼瞎，偏要吐在地上。

 

煙頭也扔得到處都是，我家的沙發上有好幾個洞，都是被他們抽煙時掉下的煙灰燙的。

 

我爸從廚房裡探出一個頭，笑嘻嘻地接過我媽手中的水果。

 

我看著眼前鬢角花白的男人，心中泛起苦澀。

 

再回頭看看躺在沙發上無所事事的兩人，我就恨不得跑去撕爛他們的嘴。

 

奶奶看到眼前的狼藉，不去怪罪她的親親兒子，反而往我的手裡塞了一把笤帚，讓我去收拾。

 

「女孩子就是要會幹家務，以後才嫁得出去！」

 

我把笤帚抖了抖，铆足勁就往二叔三叔身上抽。

 

笤帚是奶奶從鄉下帶來的，用去了粒的高粱穗綁成的，比超市賣的那種粗糙得多。

 

打在身上火辣辣的。

 

小時候我跟奶奶在鄉下住過一段時間，每次她打牌輸了，就會用這個笤帚抽我。

 

二叔三叔疼得嗷嗷直叫，他們放下瓜子，從沙發上跳了起來。

 

「陳詩年！你個小賤人發什麼瘋？」

 

三叔衝到廚房將我爸拽了出來。

 

「大哥，你就是這麼教你閨女的？對長輩動手，書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我就說女孩子不要讀那麼多書，讀多了就不服管教了！」

 

他捂著被我抽紅了的臉，癱在地上裝S。

 

又暈！又暈！怎麼暈不夠呢？！

 

我用手扶著頭，靠在我爸身上哭。

 

「爸！奶奶讓我掃垃圾，我看沙發上全是垃圾，就想著掃一掃去去晦氣。誰知道不小心碰到二叔三叔了，我也不是故意的啊……」

 

我爸還沒來得及開口，奶奶就趴在地上抱住了三叔。

 

「我的幺兒啊，臉都抽出血了！你這個賠錢貨，掃個地都不會掃，沒用的東西！」

 

我爸原本夾在中間不知道怎麼辦，此刻看到眾人都將矛頭指向我，一時間怒氣衝天。

 

「這是我家！我家被你們搞成這樣我還沒鬧呢，你們倒先鬧上了，還有沒有王法了？

 

「年年，你別掃了。去房間休息休息，爸來處理。」

 

他把圍裙一摘，關了廚房的煤氣，坐在飯桌前一言不吭。

 

氣氛頓時冷了下來。

 

3

 

奶奶這輩子生了三個兒子。

 

我爸是老大，從小刻苦讀書，考上了大學，如今事業也算有點起色。

 

二叔中規中矩，讀了個大專，現在在中學裡當老師。

 

三叔比我爸小了十歲，從小嬌生慣養，被奶奶寵上了天。

 

我爸工作後，每個月都會往家寄錢，那錢大半都花在了三叔身上。

 

由於奶奶的溺愛，三叔高中就輟學了，一直在家啃老。

 

前段時間，他不知道從哪認識的狐朋狗友，幾個人合起伙開了一個裝潢公司。

 

說是公司，實際上就是租了個門市，裡面塞了些英文字母組成的牌子，裝成是外國的進口貨。

 

上一世，他就是用這些三無產品糊弄我們的。

 

我爸一直覺得自己是家裡的老大，平時出錢出力，吃點虧沒什麼大不了的。

 

隻要這個大家庭和睦，隻要我們過得好，他自己再苦再累都不會抱怨一句。

 

三叔平時吊兒郎當，但是和我的交集並不多。

 

每次他到我家來，我都是盡量少和他說話。

 

所以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對我破口大罵過。

 

我爸雖然平時一副老實可欺的樣子，但我是他的底線。

 

今天三叔當著他的面一口一個「賤人」地詆毀我，已經觸到了他的逆鱗。

 

我是故意刺激三叔的。

 

鞭子不打在自己身上，是不知道痛的。

 

不過現在著急的不是我，而是三叔。

 

畢竟今天，他是有求而來。

 

4

 

我沒回房間，而是找了個凳子坐在一旁看熱鬧。

 

三叔還躺在地上無病呻吟。

 

他想要我爸親自給他道歉，才肯站起來。

 

我爸倒也不慣著他，泡了杯茶悠闲地喝著。

 

奶奶一看我爸轉了性子，附在三叔耳邊說：

 

「幺兒，你先起來，咱們把正事說了！一會你哥真生氣了，事情就辦不成了。」

 

她自以為聲音很小，可我們都聽得清清楚楚的。

 

三叔被哄著起了身，他頓時腰也不痛了，頭也不疼了。

 

我爸冷冷地看著眼前的母子情深。

 

他好像第一次對自己的母親和弟弟生出了怨懟之心。

 

三叔還在賭氣，扭扭捏捏地不肯說話。

 

但是奶奶著急了，替他開了口：

 

「老大，三兒他開了個裝修公司。你們這新房不是正在找裝修嗎，就讓三兒他們接手。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家兄弟用著放心。」

 

上一世，他們是在飯桌上提起的，我爸沒有立馬答應，但是態度也有些松動。

 

可現在，我爸正在氣頭上，哪裡聽得進去他們說的話。

 

三叔看我爸不表態，急了。

 

「大哥，我這好不容易有個事業。你幫襯一下弟弟怎麼了？我這都是國外進口的材料，絕對用著放心。」

 

一直沉默的二叔也跟著附和：

 

「是啊，大哥，三弟他這些年確實是混蛋了一些。現在好不容易改邪歸正，幹點正事了，做哥哥的也得幫一幫啊！我現在是沒有買新房的，要是以後我買了房，也肯定是找三弟裝修的。」

 

二叔表面上看著不聲不響，但是他最會畫餅。

 

每次一分錢不掏，還偏偏在三叔心裡樹立了一個好哥哥的形象。

 

我爸出錢出力，有時候出得少了，反而被抱怨。

 

我站在上帝視角觀察著眼前的一切，突然覺得很好笑。

 

「三叔，你那個公司有營業執照沒？用的材料不會是三無產品吧？我聽說現在有些房東為了省錢，把串串房租出去，好多住戶住了沒多久就生病了。」

 

三叔一聽我這麼詆毀他的公司，急得臉紅。

 

「你胡說什麼東西呢？！營業執照我正在辦呢，過幾天就能辦下來。我還能害你們啊？我這材料都是從我好哥們那轉手的，他幹這個幹了幾十年了，也沒聽說出過什麼問題啊。

 

「你們這些年輕人，少看點網上的新聞！聽風就是雨，社會風氣都是被你們搞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