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嚶嚶嚶地坐在地上，哭得好不狼狽。

 

兩個公安還是很有經驗的，他們見隻有我的房間被翻過，而且今天剛買的衣服不見了，可見這一定是熟人作案。

 

公安得出結論的一瞬間，附近的街坊都炸開了。

 

竟然是熟人作案！

 

那就是說他們家可能也會被盯上唄？

 

這還了得？

 

這回，剛才跑回家看錢還在不在的人，也都重新回來了，我家門外裡三層外三層的，好不熱鬧。

 

就在大家議論紛紛的時候，沈宴洲抱著孩子，身後跟著周雪瑩，幾人出現在大家的視野裡。

 

Advertisement

如果是平常還沒什麼，大家就算覺得沈宴洲和周雪瑩走得近也隻是私下裡說道兩句。

 

可是現在，沈宴洲家裡可是出了大事，可他卻狀似親密地和其他女人走在一起，這下看不過去的人就直接出聲了。

 

「宴洲啊，你怎麼還在外頭呢？你家遭賊了！還不回去看看！」

 

「就是啊，快回去看看吧，蘭花那孩子都哭了半天了！你咋還在外頭呢？」

 

街坊鄰居們的話，和那些意味不明的目光，讓沈宴洲和周雪瑩兩人不自在地拉開了距離。

 

周雪瑩接過孩子走後，沈宴洲這才在眾人的簇擁下進了門。

 

一進門，他眉頭便皺了起來。

 

我搶先一步，哭天搶地地把家裡遭賊的事和他說了一遍。

 

當然，我重點說了就連我新買的衣服也都被天S的偷了。

 

其間沈宴洲臉色青青白白，好幾次想說什麼，卻在看到街坊們義憤填膺的目光之後，又把話吞了下去。

 

沈宴洲面色難看地把我拉到了一邊。

 

「你怎麼找公安了？這，這錢是我拿的，我有急用。」

 

我一愣，「你說什麼？錢是你拿的？」

 

沈宴洲點點頭，示意我小聲一些。

 

我又問：「那衣服鞋子呢？你拿我衣服鞋子做什麼？」

 

沈宴洲沉默了一會。

 

「我看，我看雪瑩她衣服舊了，就想著……」

 

我嗷地一嗓子，一把推開了沈宴洲。

 

「你個S千刀的！你說是你拿了我的錢給那個寡婦，你還把我衣服給她了？」

 

沈宴洲面色大變，就要來捂我的嘴：

 

「你小聲一些！」

 

11

 

我可就是打著鬧大這事才找公安的，哪裡會聽他的？

 

我再次一把推開他，轉而衝去了周雪瑩家裡，一邊跑我一邊道：

 

「我的天啊，你把我的錢給個寡婦用，還把我的衣服鞋子也搬過來，周雪瑩你給我出來！」

 

我一腳踹開了周雪瑩家的大門，徑直衝到了她的屋裡。

 

等身後的街坊和沈宴洲跟過來的時候，周雪瑩屋裡的衣服已經被我翻得到處都是。

 

「沈大哥！」

 

周雪瑩原本看到我一進門就翻東西，還想過來和我撕扯。

 

轉眼看Ŧű⁸到後面跟過來的沈宴洲，便軟了身子倒了下去。

 

沈宴洲眼疾手快地把人給接住了。

 

光天化日之下，真是傷風敗俗！

 

我可不管他們那邊的拉扯，我快速地把她衣櫃裡的東西都給翻了出來，果然看到我買的襯衫和床邊新的鞋子。

 

隻是看到這些，我並沒有停手，我一邊把我的衣服和鞋子丟到了沈宴洲腳下，一邊拉開她衣櫃的抽屜。

 

「沈宴洲你好樣的！真的把我的衣服拿過來給這寡婦！」

 

「我的錢呢？你還我錢！」

 

我一邊說著，一邊把抽屜用力抽了出來，隻聽哐當一聲，打翻的抽屜裡飄出不少的錢。

 

周雪瑩這會兒再裝不得矜持，一把衝了過來，和我搶錢，「你住手，這是我的錢，我的！」

 

「蘭花，你住手！」

 

沈宴洲要過來幫忙，但被眼疾手快的街坊們給拉住了。

 

很快，兩個跟過來的公安也終於擠開人群衝了進來。

 

「住手！你們在幹什麼？」

 

12

 

我和沈宴洲、周雪瑩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帶到了公安局。

 

事情很快就調查清楚了。

 

家裡沒遭賊，我的錢都是被沈宴洲拿去給周雪瑩的。

 

而我的衣服鞋子也是被沈宴洲給拿去給了周雪瑩。

 

我還記得公安曾經問沈宴洲為什麼拿我的錢不和我商量一下時，沈宴洲還義正詞嚴地說，周雪瑩那邊孩子急用，他根本沒有想那麼多。

 

可是公安去醫院查了記錄，卻發現周雪瑩的孩子，不過是普通的感冒而已。

 

根本不需要花那麼多錢。

 

沈宴洲不信，說周雪瑩說的，孩子是慢性病，營養費加上調理，長期需要花不少的錢。

 

直到公安把從醫院調來的記錄擺到了沈宴洲面前，他這才徹底地沉默了下來。

 

因為我和沈宴洲沒有結婚，他拿我錢這事就可大可小。

 

全看我要不要追究他的責任。

 

當天晚上，沈宴洲留在了公安局，我自己則先回了家裡。

 

一個晚上，鄰近的街坊，村長，沈宴洲的父母輪番上門。

 

其意思，就是一個。

 

大家都讓我算了。

 

我被大家「說動」，願意不追究沈宴洲的責任。

 

但是我必須和他退婚，而且我的損失，沈宴洲也必須都給我補回來。

 

起先沈宴洲的父母都不同意，他們覺得，我馬上就要和沈宴洲結婚了，實在沒有必要為了這麼點「小事」鬧得這麼難看。

 

我沉默著，任他們說破了嘴皮子，也不接茬。

 

最後他們沒辦法，隻能寫了退親書，又把我衣服鞋子的損失，和把沈宴洲從我這拿走的錢都給還了回來，我這才答應明天和他們一起去公安局。

 

當天晚上，我收拾好東西，直接去住了旅館。

 

路過周雪瑩家時，我發現她家裡黑漆漆的一片。

 

有街坊冷哼一聲，不屑地和我說，周雪瑩在下午回來之後，就抱著孩子匆匆忙忙地走了。

 

13

 

第二天，我和沈宴洲的父母與村長一起去了公安局。

 

這事被定性為「家事」，沈宴洲可以回去了。

 

我籤完字出來，看到沈宴洲的父母已經走了，他一人等在外面，欲言又止地看著我。

 

看他的樣子，似乎應該已經知道我和他退親的事了。

 

「蘭花，我，對不起。」沈宴洲低下頭，第一次認認真真地和我說了對不起。

 

但是，我不接受。

 

前一世，用了一輩子的時間，還得不來他和兒子的一句好。

 

這一世，我再不會和他有任何的牽扯。

 

說起來挺諷刺的。

 

那天他為了拿錢給周雪瑩，翻我的包袱，一分錢沒給我留。

 

可是我從周雪瑩抽屜裡翻出來的錢，卻看起來足足有七八百。

 

想來沈宴洲每個月的錢應該也是一分錢都不剩地，拿去給了周雪瑩。

 

就是不知道當他知道了，心裡一直「悽悽慘慘」需要人照顧的周雪瑩，其實一直都在騙他的時候，他是什麼感覺？

 

14

 

從公安局出來，沈宴洲就一直跟著我去了旅館。

 

甚至晚上他也還在門口，要和我談一談。

 

可是，我沒什麼好說的ẗů₁。

 

這一世，能和沈宴洲劃清界限，對我來說，就是最大的幸運。

 

15

 

第二天，我拿著包袱去了大部隊集合的地方。

 

這次的石油勘探隊足足有一千兩百多人，我們在組織的領導下，開赴全國各地，在上級領導圈定的兩百多平方千米的範圍內進行石油勘探。

 

我們這一隊有三十多人。

 

大家在路上走了七八天後，終於到了這次分配任務的地點。

 

一到地方，大家帶著鑽機和工具便跟著領隊到處跑。

 

可往往我們去的地方都毫無收獲，別說石油，就連水井都沒有打出一口。

 

如此過了漫長的四年，我們才終於繼東北的油田之後，在華北地區，找到了油田。

 

當黑色的石油在鑽機下噴湧而出時，我和戰友們相擁而泣。

 

歷時四年，我們終將不負所望！

 

16

 

這一年，我們的事跡上了各大報紙。

 

那些年曾吃過的苦，付出的努力也終於有了回報。

 

不僅我們，就是全國人民，也都感到無比驕傲。

 

17

 

再次回來，已經是五年後。

 

這一年，我準備和未婚夫在老家舉辦婚禮。

 

前一世的所託非人，並沒有讓我停下愛人的腳步。

 

相反地, 我明白愛，是勢均力敵。

 

18

 

終其一生，我都將時刻銘記。

 

愛人, 也要愛己。

 

如果愛一個人, 愛到失去自我, 愛到卑微怯弱, 愛到失去了生存的能力。

 

那麼不管是誰, 都將看低你一等。

 

19

 

沈宴洲（番外）

 

蘭花鬧起來的那一刻，我才知道，原來我一直錯得離譜。

 

曾經我以為的，那個需要我幫助的周雪瑩和孩子，原來都是騙我的。

 

當公安把醫院的資料放到我面前的時候。

 

當所有人恨鐵不成鋼地看著我的時候，我無地自容。

 

我以為周雪瑩需要幫助, 所以我把我每個月的工資都給了她。

 

我以為孩子有慢性病，所以我不遺餘力地幫她。

 

我以為。

 

我以為蘭花愛我, 所以我肆無忌憚。

 

可是，當我想到周雪瑩的抽屜裡，那掉出來的幾百塊錢時, 我恨不得抽自己幾耳光。

 

蘭花和我退親了。

 

在我以為她永遠都不會離開我, 會永遠愛我的時候。

 

當天我在旅館守了很久, 我想, 隻要我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蘭花一定會原諒我的。

 

我在旅館外守了三天, 我一直都沒有看到蘭花出來。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蘭花早在住進來的第二天就走了。

 

我去了文工團, 才發現蘭花已經申請了調任。

 

可是去了哪裡, 卻沒有人告訴我。

 

大家看我的目光也很是奇怪, 甚至有些人家的小媳婦小嫂子, 看到我還會呸的一聲，嫌棄得不行。

 

我知道, 我之前做的混賬事大家都看不過眼。

 

我也知道, 我錯了。

 

我一直在等蘭花回來。

 

可是整整五年, 她都杳無音信。

 

這五年, 我父母給我介紹過幾個對象，但是我都拒絕了。

 

工作上，也沒有什麼起色。

 

本來要給我的調任，卻在發生了那件事情之後, 變得遙遙無期。

 

後來有一天，我在報紙上看到了蘭花。

 

雖然隻是一個側影，但我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她沒變, 也變了。

 

變黑了, 也沒有以前時髦。

 

但是，她燦爛的笑臉上驕傲的神情，卻讓她整個人都好像在發光。

 

再後來見到蘭花，是她結婚的時候。

 

我坐在席上, 看著她胸前戴著大紅花。

 

看著她一步步地朝她老公走去。

 

我忽然覺得, 這一切好像都不對。

 

恍惚中，我好像看到我和蘭花結婚的場景。

 

看到她為我生兒育女的場景。

 

我伸出手，想要抓住那片夢境, 卻發現，在我伸出手的一瞬間。

 

那些原本該屬於我的幸福，片片碎裂。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