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那一瞬間,崔砚臉上是莫大的喜悅,抖著手擁我入懷。


「念念,你終於又這樣對著我笑了。」


 


12


 


崔砚已經有許久沒來過了。


 


聽說皇帝把招待鐵勒使團的差事都交給了他。


 


可在使團即將離京時,卻傳來崔砚遇刺,性命垂危的消息。


 


名義上,他還是我的未婚夫婿,皇帝特意派人來,要我去崔府看望。


 


以崔砚如今的權勢,連皇帝都有些忌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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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到了崔府時,臥房的門卻緊閉,裡面隱約傳來李明姝的聲音。


 


「崔砚哥哥,你先是為了她在宮宴上S人,現在又被連累受傷。


 


「李知念這個殘花敗柳不知道有多髒,根本不值得你喜歡!」


 


崔砚回了什麼,聽不清楚。


 


後面李明姝又絮絮叨叨說了很多,無非都是這些年來對崔砚有多一往情深。


 


崔砚偶爾應聲,聲音很低,帶著重傷後的虛弱。


 


就在我等得有些不耐煩時,房門忽地被打開。


 


出來的李明姝看到我先是一愣,隨後嗓音嬌俏:「崔砚哥哥,我晚上再來看你。這幾天你每晚喝我親手煮的湯藥,臉色好了不少。」


 


「好,晚上等你。」


 


這一次,屋裡清清楚楚傳來了崔砚的回答。


 


李明姝更是得意,對著我挑了挑眉。


 


「皇姐何時來的?怎麼一直在外面不進屋?」


 


我不以為意地笑了笑:「父皇命我來看看,既然妹妹每天都來,那我就不打擾了。」


 


說完,我理了理袖子,轉身離開。


 


可就在當晚,任誰也沒想到,李明姝在崔砚的府上出了事。


 


她端著湯藥剛進門,就被埋伏在門口的人擄走。


 


第二天一早,赤身裸體的她被扔到了鬧市的街上。


 


眼睛木木地瞪著,全身上下幾乎沒一塊好肉。


 


唯有胸口微微起伏,讓人知道她還活著。


 


皇家公主被如此凌辱,立即引起軒然大波。


 


皇帝氣得當場吐了血,下旨嚴查。


 


全城戒嚴數天後,查出了結果。


 


和刺S崔砚的是一伙人,都來自鐵勒。


 


崔砚先帶大軍踏平鐵勒,又在宮宴上當眾刺S鐵勒重臣,遭到鐵勒全族忌恨。


 


都欲除之而後快。


 


而李明姝隻是太過湊巧,被連累了而已。


 


皇帝震怒,處置了連同鐵勒王在內的所有人,之後便一病不起。


 


13


 


皇帝病重,我去侍疾的時候遇到過李明姝。


 


她雖然在太醫的醫治下撿回條命,但人有些瘋瘋癲癲。


 


總是嘟囔些讓人聽不懂的話。


 


「皇姐,你來啦。」


 


她看到我,笑嘻嘻地跑來,一臉的天真懵懂。


 


「我養了隻小貓,可漂亮啦,皇姐你跟我去看看吧。」


 


我向後躲開了幾步:「不了,我要先去看父皇。」


 


可她卻SS拉著我的衣袖不放。


 


「皇姐不喜歡小貓嗎?那我還有小鳥、小魚、小馬……」


 


隨著吵鬧聲,宮殿的門打開。


 


李明姝的母妃陳貴妃走了出來。


 


「知念。」陳貴妃滿臉悲色,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可憐可憐你妹妹,陪她說說話吧,就當是本宮求你了。」


 


我連忙低頭行禮:「知念實在擔當不起,今日就好好陪明姝。」


 


「皇姐最好了。」


 


李明姝孩童似的拍手而笑,拉著我的手跑了起來。


 


一路上還不住地嚷嚷:「誰也別跟著,這些寶貝我隻給皇姐看。」


 


等來到了她的寢宮,她將門關嚴,神秘兮兮地眨了眨眼。


 


「皇姐,來,小貓在這裡。」


 


我卻一把將她的手甩開。


 


「李明姝,別裝了,我知道你沒瘋。」


 


她臉上的表情一瞬間僵住,隨後緩緩沉下了臉。


 


「你是如何看出來的?」


 


如何看出來?


 


因為我在鐵勒軍營見過許多受不了折磨瘋了的女子。


 


她們的眼睛全都幽暗無光,哪似她這般天真無邪。


 


見我不語,她扯起嘴角,冷嗤了一聲。


 


「李知念,我也早就知道,你所有的事都記得。


 


「你知道崔砚哥哥有雪盲症,所以那日故意將他丟在大雪中,想讓他活活凍S。」


 


我有些詫異:「我從來不知他有雪盲症。」


 


「別再裝了!」


 


李明姝忽地喊了起來,眼中迸出無限恨意。


 


「五年前的那場大雪天,是你陪著迷了路看不到的他一整夜。隻不過天亮後,昏睡的你被玄星帶走,而你貼身婢女繡春偷偷來我這兒報了信。


 


「我和母妃商量,將還在昏迷的他悄悄帶去了別處,又換走你留在他身上的袍子。


 


「等他醒來,自然不知道自己是在寺廟的後山困了一晚。」


 


時隔五年,我終於明白,為何當初崔砚看到我手中那枚定情玉佩時會驟然變色。


 


之後更是一口咬定,玉佩是我從李明姝那裡偷來的。


 


任我如何解釋,也無濟於事。


 


「繡春是我母妃很早就放在你身邊的一枚棋子。」


 


我想起那個從小服侍左右,細心體貼的婢女。


 


在我要和親鐵勒,所有的侍從都避之不及時,隻有她抱著我,哭著說:「公主不怕,繡春隨您去鐵勒,伺候您一輩子。」


 


當時我滿心感激,和親的路上與她同乘一車。


 


卻在快要到鐵勒王庭時,被她誘騙著掉下了山崖。


 


等我再次醒來時,頭痛欲裂,前塵往事模模糊糊,怎麼也記不起來。


 


之後我被遊蕩的鐵勒兵抓住,做了軍營裡最下等的女奴。


 


兩年生不如S的日子裡,我曾遠遠見過那個「鐵勒王妃」一次。


 


覺得那張臉有些熟悉,卻始終記不起來。


 


現在明白了,那是頂替了我的身份的繡春。


 


14


 


「怎麼樣,皇姐,現在都明白了吧?」李明姝陰惻惻笑了一聲,「看在姐妹一場的情分上,我讓你做個明白鬼。」


 


我看了看這空蕩蕩的宮殿和關緊的門窗,似乎認命一般,嘆了一口氣。


 


「五年前,你既然已讓崔砚認定是你救的他,又將我扔去鐵勒,為何不就此收手,還要繼續害我?」


 


「皇姐,我也想放你一條生路的,可是崔砚在你走後沒多久,就察覺到了。」


 


李明姝說著,自嘲一笑。


 


「崔砚這樣的人,驚才絕豔,便是瞎了也都記得清清楚楚。


 


「那時母妃染病,我纏著他陪我去寺廟祈福,卻沒想到,他在後山找到了雪夜中被困的地方。


 


「等他知道真相後,就再不理我,隻一門心思厲兵秣馬,想要接你回來。我苦心經營了這麼久,又怎能眼睜睜看著你回來再嫁給他?


 


「幸好,隨你去和親的隨從都是我母妃親自挑選的,讓繡春做出桃代李僵之事,也沒人敢多嘴。


 


「皇姐,你現在明白了吧?可以安心去S了吧?」


 


李明姝話音剛落,從陰暗處走出來幾人。


 


全都眼露兇光,步步向我逼近。


 


「李知念,你逃不掉了。」


 


「誰說我要逃了?」


 


我從長袖中取出一隻早就備好的瓶子,拔開瓶塞,將裡面的東西盡數潑在李明姝身上。


 


接著極快地點燃一直藏在手中的火折。


 


瞬間,滾滾火焰將李明姝吞沒。


 


連帶她後面那幾人身上都燃了火。


 


一時間,撕心裂肺的哀號聲響徹整個宮殿。


 


外面很快有人來砸門。


 


「公主,出了什麼事?」


 


我高聲喊:「明姝失手砸了燈油,起了火,快來救人!」


 


很快,殿門被撞開。


 


可衝進來的人全都傻了。


 


李明姝滿身烈火,倒在地上,痛苦嚎叫。


 


「救命,救救我!」


 


可所有人都遠遠躲著,誰也不敢靠近。


 


眼睜睜地看著她被烈火焚身,拼命掙扎。


 


嘶喊聲漸漸小了,有個瘦削的人影倉皇地衝了過來。


 


在看到我的一瞬間,就將我緊緊抱住。


 


「念念,你沒事,太好了。」


 


我看著臉白如紙的崔砚,害怕得眼淚直流。


 


「我沒事,可是明姝她……」


 


「念念你就沒事就好。」


 


他眼中有寒光一閃而過,按住我的頭扣在懷中,將頭湊到我耳邊,輕聲低語:「她不過是天道好輪回,咎由自取罷了。」


 


火被撲滅,可李明姝早已被燒成一具焦炭。


 


陳貴妃匆匆趕來,隻看了一眼,就昏S過去。


 


而本就纏綿病榻的皇帝,更是急火攻心,連連吐血。


 


陳貴妃醒來後,痛哭不已,喊著是我害S了她的女兒。


 


崔砚將我擋在身後,眸光冷然。


 


「明姝公主本就瘋瘋癲癲,失手打翻燈油引起大火。知念公主沒有葬身火海已屬萬幸,不能再平白蒙冤。」


 


皇帝早已病得昏昏沉沉,如今主政的是年輕的太子。


 


他與我和李明姝都不同母,手足之情淡薄。


 


如今崔砚在朝中權勢極大,他不欲招惹,就順勢認同了崔砚的說法。


 


李明姝S於意外。


 


在陳貴妃一聲接一聲的叫喊詛咒中,崔砚牽著我的手走出宮門。


 


外面天色已晚,寒風蕭瑟。


 


「念念,如今陛下病重,陳貴妃又忌恨你,我怕你再留在宮裡會有危險。


 


「你能出宮,住在我府上嗎?我們婚事將近,你隻需安安穩穩等著與我成親就好。」


 


月色下,他眸光落在我臉上,如水般溫柔。


 


我垂下頭,有些害羞地點點頭。


 


「好,我去你那裡。」


 


15


 


我搬去了崔砚的府裡。


 


崔家雖清流世家,卻人丁單薄,如今在朝為官的也隻有他一人。


 


偌大的府院冷冷清清,隻有一些打掃的僕從。


 


如今皇帝病重,太子監國,朝中局勢動蕩。


 


崔砚很忙,每日早出晚歸。


 


可隻要他在家,就會來陪我。


 


帶我一樣一樣看他為婚禮準備的喜服、聘禮、擺設。


 


全都紅似火,豔如血。


 


「念念,你去鐵勒的日子,我日思夜想,隻盼能與你成親。現在終於要如願以償了。


 


「你期待我們成親的那天嗎?」


 


通明的燭火下,他說得無比動情。


 


我被這番深情感動得幾近落淚。


 


「阿砚,我比你更期待成親的那一天。」


 


三月初十,良辰吉日,宜嫁娶。


 


成親的前一晚,崔砚送我回宮。


 


「念念,明日一早,我會在宮門口等著送嫁的儀仗。」


 


臨別前,他似有萬般不舍,將我圈在懷中,久久不願放開。


 


我有些好笑地推了推他。


 


「我們隻分別一晚而已,怎麼就這麼舍不得?宮人們都看著呢,也不怕被人笑話。」


 


他眉目間溢著動人春色,嘴角勾起一抹壞笑。


 


「有什麼怕的?我偏要他們看。」


 


說著,垂頭吻在了我的唇上。


 


我大驚,忙不迭躲開。


 


「你做什麼?」


 


他眸色黯了黯,隨即又輕淺一笑:「念念,我崔砚此生此世,唯求你一人。」


 


我有些慌亂地錯開了眼。


 


「知道了,我先走了。」


 


就在我踏入宮門的那刻,身後又傳來崔砚的聲音。


 


「念念……」


 


似有無限繾綣深情,又似有無盡落寞遺憾。


 


我回頭看了看。


 


他站在冷清月色下,沒再說話,隻揮了揮手。


 


宮門在我和他之間,緩緩關閉。


 


16


 


天剛蒙蒙亮,宮裡就熱鬧起來。


 


今日是公主出降的日子,嫁的還是權傾朝野的崔砚。


 


皇帝病重,太子親自攜著我的手,送我出宮。


 


宮外十裡紅妝。


 


在漫天紅色中,崔砚一身喜服,長身玉立在路中央。


 


看到我的時候,他的眼睛亮了亮,向我伸出了手。


 


「念念,來。」


 


可回應他的卻是突然圍上來的數不清的羽林衛。


 


太子將我推到身後,朗聲一笑。


 


「崔砚,孤早已布下了天羅地網,你束手就擒吧。」


 


可崔砚對他的話置若罔聞,還是痴痴看我。


 


「來,念念,我們成親。」


 


我冷冷瞥了他一眼,隻覺得被他那身正紅刺得雙目酸澀。


 


「崔砚,你曾經說過,天道好輪回,血債血還。今日,你欠的債,也該還了吧。」


 


他向我伸過來的手微微抖了起來, 眼中湧出無限哀傷。


 


「為玄星償債是嗎?你想起他了?」


 


玄星。


 


我的胸口又撕心裂肺地疼了起來。


 


對不起,玄星, 我害S了你, 又將你遺忘了這麼久。


 


如果,如果時光能重回。


 


那個下雪天, 我絕不會因嫌棄寺廟的吃食乏味,讓你去城南買杏花糕, 而自己貪玩去了後山。


 


「念念, 你怎麼又哭了?」


 


隨著崔砚的聲音,我緩過神來。


 


摸了摸臉, 早已一片冰涼。


 


「念念,我知道你偷走了兵符,也知道你和太子暗中有往來, 這些我都不在意。


 


「即使知道今天這迎親路是S路一條,我也無怨無悔。


 


「因為我知道, 你會在這兒等我。」


 


「對!」


 


我強忍下喉間的哽咽,昂了昂頭。


 


「太子殿下,崔砚手握重兵卻心懷不軌,與鐵勒勾結,其罪當誅。」


 


「孤曉得。」一旁的太子頷首, 「當日你竊兵符, 孤答應了你三個條件。如今就先滿足第一個。」


 


太子說完, 做了個手勢。


 


所有羽林衛整齊劃一,拈弓搭箭。


 


箭镞全都直指崔砚。


 


而此時的崔砚一如往昔, 臉上仍掛著芝蘭玉樹般的笑意。


 


「這樣也好,念念,這一世我償還清了,下一世我們就能好好在一起了。」


 


下一世?


 


我涼涼地笑了聲, 側開了頭。


 


接著,無數長箭破空而出。


 


慢慢地, 地上的血逐漸暈染開。


 


大片大片的, 為這街上的十裡紅妝更添喜色。


 


17


 


不久之後,皇帝駕崩,太子繼位。


 


朝中最有權勢的崔砚已S, 眾臣人心惶惶,都懾於新皇的雷霆手段,再不敢生出半點別樣心思。


 


平心而論, 崔砚並無異心, 也從不曾勾結鐵勒。


 


隻不過他在朝中軍中名望太盛,新皇年輕,難以駕馭。


 


倒不如直接除去。


 


我明白新皇的心思, 還在崔府時就暗中示好。


 


新皇最忌憚無非是崔砚手中的兵權。


 


我便與他做了場交易。


 


用兵符換他三個承諾。


 


我提著滿滿一桶滿是汗臭和泥漿的衣服,洗了大半天。


 


「(陳」其二,放我出宮。


 


現如今, 我就隱姓埋名出了宮。


 


先去寺裡為玄星點了一盞長明燈, 又跪了七七四九天, 求他輪回路上平安順遂。


 


之後,我帶著為他超度的經文準備離京。


 


這裡的繁華從此再與我無關。


 


但在走之前,我去了趟京中最大的妓館。


 


去看了看那裡新來的頭牌。


 


雖徐娘半老卻風韻猶存, 引無數恩客競相宣泄。


 


這就是新皇答應我的第三件事。


 


陳貴妃,望多保重,好好享受這漫漫餘生。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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