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學畢業那年，我甩了張賀年。

 

後來再遇，他已是高高在上的張家掌權人，帶著門當戶對的未婚妻。

 

對我冷漠至極。

 

朋友讓我跟他道個歉，也好往事一筆勾銷。

 

張賀年聲音淡淡：「沒必要，反正以後也不會再有交集。」

 

所有人都在看我的笑話。

 

可後來我要趕回老家，張賀年卻突然發了瘋：

 

「拋棄我一次不夠，還要拋棄第二次，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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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分手三年後，我再次跟張賀年見面，是在閨蜜宋羽的生日會上。

 

當初青澀的少年成了高高在上的張家掌權人，帶著門當戶對的未婚妻。

 

今天出現在這裡，完全是出於同學情誼的向下交際。

 

周圍的人都在奉承他和他的未婚妻，誇他們男才女貌，天生一對。

 

轉眼看到站在角落裡的我，有人笑嘻嘻地問：

 

「顧彌，你躲那麼遠幹嘛？

 

「雖然當年是你甩了我們張總，但以人家如今的身份地位，不會跟你計較的。

 

「你跟張總道個歉，往事也就一筆勾銷了。」

 

我抬眼看過去。

 

發現張賀年根本沒有看我。

 

他正垂眸跟未婚妻說話，輕聲細語，極具耐心。

 

先前說話的人又提了一遍：「顧彌，你快道個歉啊。」

 

其他人全在看好戲。

 

我抿了抿唇，有些難以開口。

 

張賀年這時終於看過來了。

 

但他隻是冷冷淡淡地說：「沒必要，反正以後也不會再有交集。」

 

沒什麼感情起伏的一句話，徹底劃清了我跟他的界限，也宣判了我跟他的以後。

 

2

 

張賀年討厭我是應該的。

 

那樣的天之驕子，當初我連個像樣的理由都沒給，一句「膩了」就把他甩了。

 

大雨滂沱的夜裡，他緊緊攥住我的手，紅著眼問：

 

「彌彌，我哪裡不好？你告訴我，我會改的。」

 

我沒有回答，隻是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將他的手掰開，冷漠轉身。

 

聽說那晚張賀年在大雨裡淋了四個小時，最後高燒暈倒被路人送去了醫院。

 

而我，從未去看過他一眼。

 

如今他身居高位，沒有對我打擊報復，隻是不想再跟我有交集，已經很大度了。

 

眾人又開始新一輪的阿諛奉承，而我則是悄悄走到了外面。

 

宋羽緊隨其後出來，拉著我的手低聲道歉：「對不起啊，他在電話裡沒說帶未婚妻一起來。」

 

「沒事。」

 

「我還想著，讓你倆見個面，你可以跟他解釋一下……」

 

「不了，他剛才都說了，沒必要。」

 

我假裝無所謂地笑笑，可心頭的苦澀卻難以忽略。

 

解釋什麼？

 

一切都是自己的選擇罷了。

 

而且——

 

「我看他現在很幸福。」

 

宋羽搖搖頭：「他跟他未婚妻沒有感情，隻是合作關系。」

 

商業聯姻嘛，我懂。

 

但他那樣的人，需要的就是一個對他有助力的妻子，而不是一個傷害過他的前任。

 

3

 

生日會結束的時候，好些人都喝多了。

 

我趁亂回去拿自己的包，想要悄悄離開。

 

誰知，剛一轉身，包包的帶子就被人拉住了。

 

是陳建。

 

他大學的時候追過我。

 

後來我跟張賀年在一起，他挑釁過張賀年。

 

我回頭疑惑地看著他。

 

陳建目露猥瑣：「顧彌，聽說你這幾年都在外面賣，既然別人可以玩，那今天也給我玩一下唄！」

 

他在說什麼？

 

我被震驚得大腦一片空白。

 

周圍吹起了口哨聲，剩下的幾個男同學借酒裝瘋，幫著一起起哄。

 

唯獨坐在對面的張賀年沉默著。

 

他盯著我。

 

幽深的眼神似乎在等我向他求救。

 

可他都有未婚妻了，我這個前任還能向他求救嗎？

 

一個不想再跟我有交集的人，又怎麼會幫我呢？

 

4

 

陳建撲上來的那一瞬，我從桌上摸到一個煙灰缸，毫不猶豫地砸在了他的頭上。

 

伴隨著一聲慘叫，陳建捂著自己的頭在地上打滾。

 

劇烈的疼痛讓他從醉酒中清醒過來。

 

眼底的迷霧散去，取而代之的全是兇狠：「顧彌！你找S！」

 

宋羽衝上來阻攔。

 

但因為她也喝多了，自己都站不穩。

 

被陳建一推，摔了個四仰八叉。

 

陳建面目猙獰地繼續朝著我過來，拳頭攥得S緊。

 

那副樣子，像是要S了我。

 

可就在這時，一道清清冷冷的聲音傳了過來：「夠了。」

 

不輕不重的兩個字，不怒自威。

 

包廂裡霎時陷入一片S寂。

 

張賀年的眼神比聲音更冷，淡淡地掃過眾人。

 

他明明什麼都沒說，卻無端給人一種在維護我的感覺。

 

在場的人誰也不敢得罪他。

 

縱然陳建恨得額頭上青筋暴起，也隻能咬著牙默默離開。

 

其他人也都跟著出去。

 

連宋羽這個主角都要走。

 

我有點慌。

 

從見面到現在，張賀年其實沒有為難我什麼。

 

但我就是害怕跟他單獨相處。

 

我也想走。

 

隻是腳下的步子剛邁出去，張賀年就叫了我的名字：「顧彌。」

 

5

 

三年過去，他的聲音裡多了份沉穩，比從前更加動聽。

 

他說：「顧彌，過來。」

 

我像是被下了蠱一樣，明明害怕跟他靠近，卻又不受控制地往他那邊走去。

 

他盯著我，語氣沉了許多：「沒有什麼要跟我說的嗎？」

 

說什麼？

 

敘舊情不合適。

 

所以，我隻能說：「剛才謝謝你。」

 

張賀年似乎對這個答案不滿意，勾起的嘴角弧度染滿了譏諷。

 

我想了想，又開口道：「當年的事，確實是我對不起張總，還請張總大人大量，不要跟我計較。」

 

如今的他，在四方城可以一手遮天。

 

我實在得罪不起這樣的人。

 

可我的話音落下後，張賀年的臉色卻更難看了。

 

他冷嗤一聲，又忽地起身離去，徒留我一個人在包廂裡發愣。

 

6

 

我出來的時候，看到宋羽被她男朋友拽走了。

 

她給我發來信息：【彌彌，我本來在等你！】

 

我回道：【沒事，我自己打個車。】

 

這地方不偏僻，打車挺方便的。

 

然而，我才剛點開打車軟件，面前忽然停下一輛黑色的車子。

 

後座的車窗緩緩降下，露出張賀年線條冷硬的側臉。

 

他淡淡地發話：「上車。」

 

我沒有上車，還往後退了一步。

 

他有未婚妻了，我不敢再跟他靠近。

 

我怕靠近之後，會勾起往事，會舍不得放手。

 

可張賀年似乎被我往後退一步的舉動激怒了。

 

他下車來，直接拽住我的手腕，將我塞進車裡。

 

我隻能提醒他：「張賀年，你有未婚妻了，我們應該保持距離。」

 

張賀年：「睡都睡過了，還保持距離？」

 

「……」

 

他變了。

 

曾經隻有我調戲他的份兒，現在他一句話就能把我說得面紅耳赤。

 

我狼狽地別開眼，又往旁邊挪了挪。

 

張賀年冷笑：「你真是一點沒變，討厭我還是這麼明顯，可惜啊，討厭我也得坐我車上。」

 

「……」

 

又不是我要上車，是他把我硬拉上來的。

 

不過看在他剛才幫了我的分上，我沒反駁。

 

車子緩緩往前。

 

司機這時開口跟張賀年匯報：「張總，剛才梁先生把黎小姐接走了，看樣子，兩人應該是和好了。」

 

「嗯。」張賀年無可無不可地應了聲。

 

我詫異得忍不住又轉回頭去。

 

黎小姐就是他帶來的那位未婚妻。

 

雖然宋羽說他們兩人隻是合作，但當面各玩各的，也太勁爆了吧？

 

而且，這些事司機完全可以私下跟他匯報，為什麼非要當著我的面呢？

 

我的腦海中突然蹦出一個大膽的猜測：「張賀年——」

 

被連名帶姓點到的人有些不爽，皺著眉問：「幹什麼？」

 

「你是在跟我解釋嗎？」

 

故意通過司機的口讓我知道，他跟那位黎小姐真的沒有感情，甚至對方另有所愛。

 

7

 

在張賀年回答之前，他的手機響了。

 

屏幕上的備注猛然扎進我的眼裡：寶貝。

 

原來不隻他的未婚妻另有所愛。

 

他也，另有所愛。

 

虧我剛才還自作多情，以為他對我念念不忘。

 

真是太可笑了。

 

我收回視線。

 

張賀年也轉過頭去，接通了電話。

 

我聽不到電話那頭的人說了什麼。

 

隻聽到張賀年的聲調很溫柔，還帶著點笑意：「知道了，明天就給你帶。」

 

然後他掛了電話，側頭看我：「剛才你想問什麼？」

 

「沒什麼。」

 

自作多情的話問一遍已經很尷尬了，我絕不允許自取其辱地問第二遍。

 

而且，他有寶貝了。

 

我也不可能去插足他們的感情。

 

剛才生日會上他對我的維護，或許隻是出於紳士吧。

 

司機當著我的面匯報，也可能是司機沒腦子。

 

反正……我知道了，張賀年沒有對我念念不忘。

 

8

 

一路上我跟張賀年都沒再說話。

 

我是心裡難受。

 

而他……好像生氣了。

 

雖然我不知道他在氣什麼。

 

一直到車子停下來，張賀年下了車，我發現四周很陌生，不得不出聲問他：

 

「這是哪裡？」

 

張賀年：「我家。」

 

「……」

 

他是瘋了嗎？怎麼能把我帶回家？

 

我頭皮發麻，惶恐地問：「能不能，讓你的司機送我回家？」

 

張賀年：「回去幹什麼？等陳建上門找你？」

 

「……」

 

確實，陳建的報復心很重。

 

今晚我在那麼多人面前打傷了他，事後他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說不定這個時候正在我家門口蹲守呢。

 

可張賀年為什麼要一而再地幫我？

 

他明明，剛和他的寶貝打完電話。

 

我抬眼看著他。

 

心底剛熄滅的那點情火，這時又不甘心地S灰復燃了。

 

猶豫、掙扎，各種亂七八糟的情緒都過了一遍，最後我終是沒忍住，很輕很輕地問他：

 

「張賀年，分手後你想過我嗎？」

 

夜深人靜時，午夜夢回時，有沒有想起過，我這個拋棄你的前任？

 

9

 

其實我知道這句話不該問的。

 

於張賀年而言，這是在揭他傷疤。

 

且那道傷疤，還是我親手給的。

 

但話已經出口，再想收回來就難了。

 

我隻能硬著頭皮等張賀年的答案。

 

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反問了我一句：

 

「那你呢？你有沒有想過我？」

 

當然想過。

 

在分開後的每一個日夜，我從來沒有忘記過他。

 

甚至很多次，我拿起手機想要給他打電話，最後隻能默默地放下。

 

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他。

 

所以這一句「我很想你」，我沒臉說出口。

 

張賀年見我低著頭半天不吭聲，不由得嗤笑：

 

「看來又是我自作多情了。

 

「我還以為，你會偶爾想起我。

 

「畢竟是被你甩了的，想起來也有成就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