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實話說,表哥平庸得很。


 


科舉後分配進入翰林,沒有上次太子的提拔,表哥也不過是個小小的編修。想要晉升成為侍講,沒有個三五年,那是不用想的。


 


葉琳拉著我的手低聲說道:「姝兒,姐姐是想請你在太子面前幫表哥說說話,那首輔大人不是要致仕了嗎,新任首輔你看能不能叫表哥來任職?姝兒,表哥既是我的夫君,又是我們姐妹倆的哥哥。表哥好了,你在太子面前也更得臉不是?」


 


我勉強應道:「姐姐,這個事情我無法給你保證。要不這樣,剛才丫鬟來說,殿下晚上會過來我這裡吃飯,你留下來一起?」


 


葉琳聞言,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看著葉琳滿懷期待的眼神,我暗暗發笑。


 


希望之後再收獲絕望,這才折磨人不是嗎?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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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見到葉琳也在,露出了和善地笑容,關心地詢問葉琳的情況。


 


葉琳很高興,比我更熱情地,坐在太子邊上附和著他說話。


 


酒足飯飽之後,我叫人撤了桌子,換了解膩的茶點上來。


 


期間,葉琳給我甩了無數個眼神,示意我快點開口。


 


我沒有理會,硬是等葉琳坐不住,打算自己開口時,這才提起了話頭。


 


「殿下,妾身聽說首輔大人準備致仕了,朝廷上有合適的人選嗎?」


 


太子一聽這話,就知道我接下來要說什麼。


 


他沒有著急回答,反而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著。


 


葉琳殷情地給太子斟著茶,嘴裡略帶急切的道:「是啊殿下,如果朝廷沒有合適的人選的話,您看我夫君如何?」


 


「之前經您點撥,我夫君已經在侍講的職位上得心應手了。如今首輔大人要致仕,殿下您不妨考慮一下他?畢竟我和姝兒是親姐妹,我夫君和您也是連襟,都是一家人呢。」


 


我暗自搖頭,葉琳沒有腦子,也沒什麼眼力勁啊,還不會說話。


 


太子是什麼人?滿朝廷,多的是和太子沾親帶故的人。


 


論親疏遠近,這是最沒有意義的。


 


太子經歷過一次廢黜危機,皇後犧牲了一個孩子才保住了他的地位。


 


如今首輔換人,他就是自己沒主意,皇後也會為他挑好人。


 


又或者,他需要看到真正的利益,才會考慮。


 


表哥,沒有出色的才能,帶來不了實際的利益,還需要靠他提拔才能往上爬,這樣一個廢物,他已經提拔過一次了,萬不可能短時間再提一次,還是首輔這麼重要的位置。


 


剛才我開口詢問,太子沒有馬上回答,其實就已經是拒絕了。


 


葉琳卻看不明白,竟然還當面問了出來。


 


不過這樣也好,讓太子自己來拒絕她,這會讓她更感到絕望。


 


12


 


果然,在葉琳斟完茶後,太子並沒有喝,反而是放下了茶杯。


 


表情還是一如既往地溫和,但說出口的話卻非常殘酷。


 


「姜夫人一心為自己夫君考慮是人之常情,不過新任首輔人選朝廷已經定了。姜侍講還年輕,未來前途廣闊。」


 


說著,他又轉頭囑咐我道:「姝兒,本宮還有公務要忙,晚上就不過來了。姜夫人難得來做客,你好生招待她。」


 


葉琳不甘心,一路追著太子到了門口,太子都沒有回頭一下。


 


她崩潰地癱坐在地上,喃喃自語道:「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前世明明不是這樣的,為什麼變了?」


 


我過去扶起她:「姐姐快起來,地上涼。表哥如此年輕已經身為侍講,首輔之位將來一定還會有機會。」


 


「你懂什麼?」葉琳猛地推開我,站起來,紅著眼睛用手指著我。


 


「前世表哥這個時候已經被舉薦為首輔了,哪裡用得著等將來?」


 


「是不是你見不得我好,在太子面前胡說八道,這才叫表哥做不了首輔?」


 


我揮揮手,趕緊讓宮人退下。


 


「姐姐,你瘋了嗎?什麼前世今生的。」


 


「殿下不待見我你是知道的,至今我們都未圓房。本來我還指望今夜能留下殿下的,現在為了你和表哥,也攪黃了。姐姐你這番話,可真叫我寒心。」


 


葉琳兇狠地瞪著我,想著我話裡的真假。


 


本來她已經漸漸平復下來了,結果不知道想到什麼,再次癲狂起來。


 


「不對,不對!」


 


「肯定是你!否則太子這個時候已經被廢了,你應該被圈禁起來了,太子現在一點事沒有,一定是你!」


 


見葉琳口不擇言到這種地步,我冷下臉來,狠狠給了她一巴掌。


 


葉琳撲倒在地上,不可置信地抬頭看我:「你打我?」


 


「打的就是你。」我拿了根圓凳坐下。


 


如今屋裡隻剩下我和葉琳,我也不想再配合她愚蠢地演戲了。


 


「姐姐,你真是蠢到沒邊了,什麼話都敢說。」


 


「你不想活我不攔你,但你可不要害我。」


 


「太子側妃我當得舒舒服服的,你卻在我面前咒殿下,你其心可誅啊!」


 


葉琳回過神來,驚惶地看了看四周,這才狼狽地爬起來。


 


「我說錯話了,妹妹你莫要當真。」


 


「可是無論如何,首輔的位置一定是表哥的,你得想辦法啊!」


 


我冷淡地端起茶杯喝茶:「姐姐,殿下的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隻是個不得寵的側妃,沒法可想。」


 


「更何況,殿下頭上還有父皇。即使說動了殿下,父皇就能應了?」


 


「姐姐,你與其去爭這些不切實際的,不如回去好好勸表哥。以表哥的能耐,將來還是有機會的。」


 


葉琳沉默下來,離開之前,再次問我。


 


「太子、太子妃和皇後的事,你真的不知情?」


 


我笑笑,沒有應她。


 


這些事,我自然是知情的。


 


不僅知情,我還參與其中。


 


我是不可能為太子殉葬的,但要想破解太子的S局,就隻能從兩方面入手。


 


皇上對皇後的感情,以及太子有後。


 


我在太子妃面前,直接挑破太子的那層遮羞布,說服她去找皇後。


 


還告訴她,鳳棲宮裡有影響胎兒的植物。


 


皇後受影響太久,孩子已經救不回來,生下來是畸形兒的可能性極大。


 


太子妃起初有些猶豫,但她總歸是個聰明人,還是去見了皇後。


 


太子妃去鳳棲宮沒多久,太子也被叫過去了。


 


過後,太子妃找到我,告訴我她和太子圓房了。


 


我這才知道,原來太子妃嫁過來這兩年,太子竟也沒碰過她。


 


一個月後,太子妃如願懷孕了。


 


這件事被隱瞞下來,隻有皇後、太子等幾個少數人知道。


 


太子依舊如從前般去萬書館。


 


大家按兵不動,就等著有人把太子龍陽之好的隱秘揭露出來。


 


隻有先把這個雷引爆,皇後肚子裡的孩子才能被最大化利用。


 


果然,此事一被揭發,彈劾太子的官員無數,這批人的立場就暴露出來了。


 


其後,利用皇上對孩子的重視,廢了皇貴妃。


 


這時候,再得知太子妃已經懷孕數月,太子後繼有人,皇上更不可能再廢太子了。


 


他隻會把流失孩子的愧疚之情,轉移到太子身上。


 


同時,把喪子之痛遷怒到二皇子頭上。


 


當然,想讓一個母親犧牲自己的孩子,本也是件難事。


 


妙就妙在,皇貴妃在鳳棲宮裡種下了有毒的流螢草。


 


她的本意是想皇後誕下一個畸形兒,讓皇上厭棄皇後和太子。


 


但她沒料到,有我這個活過一回的人存在。


 


皇後反復向太醫確認過,肚裡的孩子受流螢草毒素影響太久,已無力回天,這才下定決心流掉這個孩子的。


 


流出來的血胎她看到過,確實是一個畸形兒,她慶幸的同時,更痛恨惡毒的皇貴妃。


 


太子被廢黜的危機解除,表哥首輔之路斷絕,我樂得享清福,看姐姐受姑母磋磨,卻沒想到,葉琳還會給我帶來一個更大的驚嚇。


 


13


 


那天葉琳離開後,我有陣子沒和她來往。


 


許是太子也厭煩了維持虛假的面子功夫,沒有再給葉琳送禮物。


 


我樂得清闲,歡快地躲在自己的屋裡數銀票。


 


轉眼間就到了乞巧節。


 


前世,我是沒有活過這個乞巧節的。


 


不止我,太子、太子妃、皇後、葉琳,我們都沒有活過這個乞巧節。


 


而今,我們都好好地活著。


 


於是,皇宮裡便舉辦了乞巧節的燈會,由皇後負責女眷這邊。


 


葉琳來找我,說表哥首輔之位無望,她如今隻是個小小的侍講夫人,參加宮宴面對的都是比她品級高的夫人。我好歹是個太子側妃,她跟我一起,也能蹭點我的榮光。


 


我見她安安分分地,妝容裝束也不出閣,便沒有拒絕。


 


卻沒想到第二天,皇後就把我叫了過去,毫無預兆地給了我一耳刮子。


 


我沒敢捂著臉,規矩地跪在地上,問母後發生了什麼事。


 


母後卻告訴我,昨夜葉琳留宿在了皇帝的寢宮。


 


我震驚在原地,真沒想到葉琳能膽大至此。


 


不枉皇後給我大耳刮子。


 


我惶恐地解釋:「母後,臣妾是您的兒媳,自然是和您站在一邊的。何況,姐姐已經嫁為人婦,臣妾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做出這等有違君綱之事啊,求母後明察!」


 


皇後隻是因為這件事遷怒我罷了,倒也相信我沒有這個心思。


 


但我還是因為葉琳做的蠢事被連累到了。


 


太子本來就不待見我,這事情一出,就想廢了我這個側妃。


 


倒是皇後還有理智在。


 


前腳葉琳被皇上恩寵,後腳我這個做妹妹的就被廢了太子側妃,這不是在打皇上的臉嗎?


 


盡管我的側妃之位沒有被廢,但我的好日子也到頭了。


 


我被禁足在自己的屋內,每日都需要抄寫女德女訓,並且齋戒,什麼時候結束沒說。


 


一想到美味的美食離我遠去,散發著銅臭味兒的銀票離我遠去,戲文小曲兒離我遠去,我就對葉琳恨得牙痒痒。


 


還以為她遭受過前世今生的挫折後,就會學乖點了,沒想到竟爬上了龍床。


 


她還真是為了權勢地位,不管不顧了呢。


 


但是她恐怕忘了,她已經嫁為人婦了,還是翰林侍講學士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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