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辦公室門關上的瞬間，他開口了。

「許勝男，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你現在是引導網友對他人進行網暴，我們之間的事情，為什麼要牽連無辜的人？！」

 

我實在忍不住輕笑出聲，「誰無辜？那個和你親吻的謝婷婷，又或者，我應該叫她是介入我們婚姻的第三者？！」

 

「至於網暴，難道論壇上面寫的不是事實嗎。」

 

陸昭深吸一口氣，「這次事情我已經知道錯了，弄成這樣，大家臉上都不好看。我和她已經說清楚了，以後不會再跟她見面。」

 

「不必，」我把上次何律送來的離婚協議書扔到他面前，「籤了字，你我橋歸橋，路歸路，你找你的小女友，我有我自己的人生，互不相幹。」

 

陸昭愣了愣，臉上閃過少見的怒意，「許勝男，你認真的嗎？！」

 

我對著電腦一陣噼裡啪啦，並不去看他，「籤好直接聯系我的秘書曼蒂，以後沒事不用聯系我。」

 

空氣一時有些凝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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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你別後悔就行。」

 

玻璃門一陣咣當，陸昭怒氣衝衝地離開。

 

晚上的時候，我決定回一趟別墅將自己的東西全部拿走。

 

雖然做好遇上陸昭的心理準備。

 

但這次謝婷婷也在。

 

還是那張沙發上。

 

謝婷婷白嫩的雙手握著陸昭的手，眉目深情，「昭哥哥，都是我的錯，如果我沒有出現就好了，就不會影響到你和勝男姐。」

 

陸昭有些煩躁地松開她的手，拿起杯子，一飲而盡裡面的威士忌。

 

聲音有些幹澀，「不關你的事，我和勝男之間早就有問題了。」

 

男人側身對著少女。

 

謝婷婷一臉心疼，用雙臂圈住男人，「昭哥哥，那個人不愛你，還有其他人愛你，比如我……」

 

男人轉身，看向少女。

 

並且慢慢靠近。

 

下一秒，我對上謝婷婷看向我的勝利者的眼神。

 

腳下發出動靜，驚動了他們。

 

陸昭清了清喉嚨，聲音低沉。

 

「想通了，準備回來了？」

 

「抱歉打擾到二位了，我回來拿點自己的東西，馬上就離開。」

 

我禮貌地笑了笑，轉身上了二樓。

 

我的衣服並不多，很快就收拾完。

 

至於其他的，都是陸昭送的首飾，包括鑽石項鏈和奢侈品。

 

「許勝男，你要是有種，就什麼也別帶！」

 

不知什麼時候，陸昭站在門口。

 

臉上是極為隱忍的怒意，雙眼下面還帶著淡淡的青色。

 

「這裡哪樣東西不是我送你的！」

 

我實在是不想跟他吵架，隻是淡淡摘下手上大鑽戒，放在桌上。

 

「你還少說了一樣，這枚鑽戒也是當初結婚時你買的。」

 

陸昭的腮幫子微乎其微地抽了抽。

 

我拉著行李箱和他擦身而過。

 

身後傳來動靜。

 

隻見陸昭將那枚鑽戒用力丟出了窗外。

 

「不要了，這種垃圾我看都不想看第二遍！」

 

我扯了扯嘴角：「你高興就好。」

 

下樓時迎面，我撞上了謝婷婷。

 

我站在臺階上，她站在樓梯上。

 

笑得明豔，「勝男姐，你還不知道吧，我們做了。」

 

8

 

我搖搖頭，嗤笑一聲，繼續下樓。

 

也許是我無所謂的態度，激怒了她。

 

謝婷婷握住我的手腕，「自始至終，陸昭都沒愛過你。」

 

我拂開她的手，嘆了口氣，「人吶，總是越沒有什麼，就越喜歡炫耀什麼。」

 

謝婷婷愣了愣，接著她迎面引來了我的一巴掌。

 

「滾！」

 

她捂著紅腫的臉，突然向後倒去。

 

滾下樓梯的聲音，頓時吸引了房間裡的陸昭。

 

他急匆匆將謝婷婷扶起，輕聲安慰：「哪裡疼，需要去醫院嗎？」

 

轉頭對我怒目而視：「許勝男，你這是蓄意謀S！」

 

「我好害怕，昭哥哥。」說著謝婷婷顫抖著縮在陸昭的懷中。

 

「道歉，許勝男！」陸昭冷冷地開口。

 

心頭如同被一陣密密麻麻的針尖扎過，一時讓我開不了口說話。

 

「監控就在那裡，你連看一眼都不去看，就給我下了定論，」我的聲音有些顫抖，「陸昭你真讓我惡心。」

 

陸昭衝上臺階，緊緊捏著我的手腕。

 

「今天你不道歉別想走！」

 

我用力甩開他手的瞬間，腳底滑動。

 

一瞬間天旋地轉。

 

等我回神，人已經躺在了樓下。

 

一陣劇烈的疼痛從小腹升起，鮮血慢慢彌漫整個下半身。

 

9

 

等我醒來，人已經躺在了醫院。

 

床邊靠著睡著的陸昭。

 

他很快被我的動作驚醒，眼中閃過一絲愧疚，「你醒了？」

 

我撐起身體，陸昭急忙拿著小枕頭給我墊上。

 

第一次，我在這個男人的臉上看見了小心翼翼。

 

「勝男，你別傷心，孩子我們還會有的，我們不鬧了，行嗎？」

 

我咯咯地笑出聲來。

 

直到笑得眼淚都流出來。

 

陸昭像看鬼一樣看向我。

 

我淡漠地看著他。

 

「實話告訴你，本來我就沒打算留下這個孩子！」

 

陸昭眼中的愧疚轉為震驚，最後化為憤怒。

 

「許勝男，你怎麼可以這麼自私，這麼冷血！」

 

「這是我跟你的孩子，是一條生命啊！」

 

我面無表情，「我不想讓我的孩子一出生就沒有爸爸，也不想我的孩子有個不負責任、薄情寡義的爸爸。」

 

「我是孩子的爸爸，我有知情權，你這樣是剝奪了我的權利！」陸昭呼吸變得急促。

 

「我承認自己有那麼一刻動搖過，可你就不能原諒我一次嗎？」他扣住我的肩膀，帶著一絲哀求，「勝男，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難道就沒有感情嗎？」

 

我無話可說，偏過頭去。

 

陸昭的雙手松開，「許勝男，你可真 TM 高貴，真清高！」

 

「港城像我這樣有地位的人，哪個沒有幾個曖昧對象或者說情婦。」

 

「放棄我，是你最錯誤的選擇！」

 

「沒了你，我活得更好！」

 

也許是陸昭想通了，除了領離婚證，他不再來打擾我。

 

等我出院後，報紙上到處滿天飛他和謝婷婷的緋聞。

 

畢竟是陸氏的總裁，一舉一動都受到媒體的關注。

 

陸氏總裁攜美入蘭桂坊甚至登上過熱搜。

 

上流層的圈子最近都知道，陸昭和我鬧離婚，身邊跟了個美嬌娘。

 

時不時帶人參加晚會，或者出席拍賣會。

 

據說，陸昭還拍下一條價值 2000 萬的鑽石項鏈給謝婷婷。

 

現在港圈都在議論，謝婷婷將會是未來陸太太。

 

外界的消息，我充耳不聞。

 

而是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公司未來的開發項目上。

 

郊區的那塊地皮很快會變成港城新的經濟區。

 

許氏最大的競爭對手，隻有一個。

 

那就是陸氏。

 

10

 

為了這次能從陸氏手中搶到這個項目。

 

工作強度加大了很多。

 

於是讓曼蒂招聘了許多助理。

 

「總裁好！」

 

伴隨著異口同聲的低沉渾厚的聲音，一群西裝革履不同類型的帥哥向我鞠躬問好。

 

我目瞪口呆，「曼蒂，這些人是？」

 

曼蒂捂著嘴偷笑，「這不是為了慶祝你單身嘛，順便招了點像樣的助理。」

 

她壓低聲音，「也不知道您喜歡什麼類型，清秀的，妖孽的，成熟的，腹黑的我都給您網羅過來了。」

 

我挑眉，「很好，拿下這個項目獎金翻一番。」

 

曼蒂給我找的這幾個助理太能幹了。

 

不僅長得帥，業務能力也是一流。

 

最重要的是能給我提供情緒價值。

 

我經常帶著他們出入宴會和會議談判。

 

沒過多久，「許女王和她的面首」這樣的桃色新聞上了八卦雜志的封面。

 

我覺得有點意思。

 

至少媒體報紙並不是什麼豪門棄婦之類。

 

不過六個助理確實太過顯眼，這次參加黃總在半島酒店的商務晚宴，我隻帶了周力延和張凱兩個人。

 

我預想到陸昭肯定也在。

 

不過我沒料一向穩重的他會帶謝婷婷參加這種重量級的宴會。

 

謝婷婷穿著一身華麗的禮服，舉著香檳杯來到我面前。

 

「你還真是陰魂不散呢……其實沒必要，你這麼做隻會讓他更討厭你！」

 

我隻是笑笑，「謝小姐，港大的學業這麼闲嗎？我記得你的導師是 DoctorL 吧，他不是帶學生去美麗國參加會議了嗎？怎麼，他沒帶你？」

 

謝婷婷臉色變了變，輕哼一聲，「要你管！」

 

她朝著我身後的周力延瞥了一眼，「這麼快就找到新寵了，真不愧是你！」

 

周力延隻是勾了勾唇角，略帶不解，「許總，這位黑臉小姐是？」

 

「噗嗤——」

 

我忍不住笑出聲。

 

謝婷婷臉上黑紅交錯。

 

她從小到大都被人捧著，哪裡受過這樣的委屈。

 

再加上，最近人人都捧著她。

 

如今，她卻撞到了一塊硬石頭。

 

謝婷婷被陸昭寵得有些驕縱。

 

抬起酒杯就朝他潑來。

 

「小心！」

 

一瞬間，周力延被淋了滿頭的香檳。

 

我抄起旁邊的一杯紅酒，直接澆她頭上，「我的人，你也敢惹？！」

 

謝婷婷愣了幾秒，尖叫起來。

 

陸昭沉著臉，讓人將謝婷婷帶下去。

 

她還想鬧，卻也知道今日是鬧不起來了。

 

隻能狠狠地瞪我一眼。

 

我讓周力延先回去，自己拿了杯酒去陽臺上吹吹風。

 

厚重的窗簾隔絕了宴會廳內的嘈雜。

 

這時一隻手卻伸了進來。

 

「好久不見。」

 

10

 

陸昭眼中一絲晦暗不明的情感。

 

僅僅隔了一個月，男人的變化卻有些大。

 

臉頰變得更加消瘦了，顯得眉眼深邃，卻增加了幾分鬱氣。

 

他的力氣很大，大到幾乎要將我的手腕捏碎。

 

「你幹什麼，陸——」

 

可下一秒，我的話語就已經消失在了他的唇齒之間。

 

陸昭緊緊壓著我，一隻手如同鐵鉗一般固定住我的臉頰，另一隻手強勢地摟著我的腰，將我壓在牆上。

 

直到我不斷幹嘔，他才緩緩放開我。

 

「啪——」

 

我直接甩了他一巴掌，擦了擦嘴巴。

 

「你發什麼瘋！要是發Q了找你的謝婷婷去！」

 

陸昭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跡。

 

那裡剛剛被我狠狠地咬了一口。

 

他看著我笑了，「你還是在乎我的，對不對。」

 

「神經病！」

 

陸昭雙眼發紅，眼尾氤氲著紅暈，「你贏了許勝男，我離不開你，我後悔了……」

 

「我不後悔，」我起身，陸昭腳步逼近，「這輩子我做的最正確的決定就是離開你。」

 

陸昭瞳仁驟縮，苦笑，「你離開 38 天 6 小時 58 秒，對我來說都是煎熬。」

 

「我每天吃不下飯，夜裡睡不著，好不容易睡著，夢裡又全都是你。」

 

「醒來後，我面對的卻隻有冰冷的被子。」

 

「我滿腦子都是你，我告訴自己我要走出來，可是我走不出來，我隻能去買醉，參加派對，用酒精麻醉自己。」

 

「不好意思，陸先生，你說的這些都和我沒關系。」我提著裙擺打算從另一側走出去。

 

陸昭身體滑落在地上，抱住我的雙腿，「勝男，你要怎麼做才可以原諒我。」

 

他伸出左手的無名指，希冀地抬頭看我，「看，我一直都將這枚婚戒保留得好好的。」

 

陸昭似猛然想到什麼，「對，對，那枚鑽戒，你的那枚鑽戒。」

 

說著，他放開我朝著外面跑去。

 

11

 

「陸總，您要去哪裡？！黃總等著見您啊……」

 

此刻的陸昭什麼都聽不到了。

 

他撞上了迎面而來的服務生。

 

香檳、酒水撒了一身。

 

額間被玻璃碎片劃出了一道小口。

 

陸昭踉跄起身，不管不顧地跑到門口，坐上了車。

 

心裡唯有一個念頭。

 

一定要找到那枚結婚戒指。

 

他做過最後悔的事情，就是籤了那份協議書。

 

丟了鑽戒，也丟了許勝男。

 

更丟了他們的孩子。

 

他隻是想逼一逼許勝男，讓她不要那麼強勢，不要那麼清高。

 

向他低頭。

 

陸昭就絕對不會和她離婚。

 

畢竟他怎麼會離開許勝男，和謝婷婷在一起。

 

陸昭和許勝男雖是商業聯姻，情感並不作假。

 

和她接觸越久，他越被吸引。

 

隻是他們聚少離多，他面對的誘惑也多。

 

陸昭下了車就直衝別墅。

 

他一隻手拿著手機，用手機上的燈光照明，另一隻手撥弄著別墅邊上的矮灌木叢。

 

陸昭就是朝著這個方向扔了戒指。

 

摸索了半天，什麼也沒找到。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他抹了把臉，汙漬混著汗水從臉頰滑下。

 

十個指頭被樹枝劃得有些血肉模糊。

 

「昭哥哥，你在幹什麼？」謝婷婷抓住他的手，「這麼晚了，回去休息吧。」

 

「滾。」陸昭拂開她的手，沒有抬頭。

 

「昭哥哥，你為什麼還想著那個女人，那個女人有什麼好，你看她一離開你，身邊就跟了好幾個男人，就是個賤貨！」

 

「啪——」

 

陸昭的一個巴掌，重重甩在她的臉上！

 

「你給我滾！馬上滾出我家！滾出港城！」

 

謝婷婷淚流滿面，不可置信地抬頭，「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我為了陪你名聲都不要了，學業也不要了，我爸媽還罵我，結果你讓我滾！」

 

「愛我, 哈哈哈哈，」陸昭冷笑，「你真以為我沒調查過你？！」

 

為了尋求刺激，謝婷婷在內地迷上了援交，隻要有錢誰都可以跟她上床。

 

謝父為了避免讓人發現這件事, 才把她送到港城。

 

謝婷婷臉色越發透明，她咬了咬牙，恨恨地說：「走就走！」

 

終於世界又安靜了下來，他抬起頭，看到更遠的人工湖。

 

毫不猶豫地朝著那裡走去。

 

12

 

收到陸昭跳湖的消息時，許氏正好拿下新項目。

 

曼蒂見我一動不動，「許總，您不去看一下嗎？」

 

「聽說陸總是為了撈一枚戒指, 才跳下人工湖，結果在裡面呆太久體力不支。」

 

「要不是保安發現他, 可能今天就是他的葬禮了。」

 

我靜了一會兒, 搖搖頭，「幫我訂 K 國的機票，接下去要對接那邊的合作。」

 

經過 12 個小時的飛行，我到達機場。

 

打開手機才收到曼蒂的消息。

 

陸昭醒來後就拿著婚戒來辦公樓找我。

 

他得知我已經出國後，並沒有離開。

 

「許總，陸總要挾我給的地址, 對不起。」

 

陸昭拿到地址後，已經坐上了最快的一班航班。

 

他趕到時，我已經去了另一座城市。

 

布拉格廣場上, 我卻撞上了一個人。

 

不過短短幾日, 陸昭愈發憔悴。

 

原本白皙的下巴, 耷拉著不少胡渣。

 

眼尾多了幾條細紋。

 

他紅著眼睛，看著我笑。

 

陸昭從兜裡摸出鑽戒, 單膝跪地，還是那枚戒指。

 

「戒指我找到了，證明我們的緣分還在。」

 

和陸昭結婚 5 年，我自認為還是了解這個男人。

 

「（眼」我嘆了口氣，「斷過的手鏈會有痕跡, 破鏡難圓。」

 

「我們都應該向前看。」

 

陸昭慢慢直起身, 「你說得對，所以我想我們先從朋友做起，我會一直陪著你。」

 

我張了張嘴, 還沒說話。

 

街邊突然響起爆炸聲。

 

有人不斷尖叫, 槍聲打破了寂靜的周日。

 

一群恐怖分子無差別掃射行人。

 

混亂中，我被人撲倒在身下。

 

陸昭悶哼一聲, 抬頭看我, 「你沒事吧？」

 

鮮血卻從他的胸口慢慢浸湿我雪白的衣服。

 

我愣住。

 

陸昭為了擋了一槍。

 

他慢慢在我額頭上留下一個吻, 看著我的眼睛。

 

「許勝男，我愛你。」

 

我眼神復雜地看著他。

 

「如果人有重生, 我一定會在一開始好好地愛你。」

 

我恍惚地看著陸昭在我懷中沒了呼吸。

 

冷漠的他, 輕蔑的他, 暴躁的他。

 

一幕一幕如同走馬觀花，在我腦中回想。

 

我心裡有些壓抑，慢慢推開他的身體坐了起來。

 

「陸昭, 你錯了，我不會原諒你。」

 

眼眶裡一股熱意湧了上來，嘴角卻嘗到了一絲鹹鹹的味道。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