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胸膛起伏不定,溫熱,有一層薄薄的汗。
朦朧的日光從窗稜的格子裡透進來,把我們投在牆上的影子分成了一格又一格。
他背對我坐著,臉和脖子、半個身子都被透過紙窗的太陽曬紅了。
阿妤小產,太子時時陪伴,東宮中一時沒人能管束我了,我就放任了自己,天天往城防營外的小院鑽。
裴同宣一開始躲我像避瘟神一樣,無奈我自小就油鹽不進臉皮老厚,多跑幾次,他就認命了。
「殿下,請別用笤帚戳屋瓦,小心……」
他話沒說完,臉色突變,手撐欄杆高高躍起,幾個起落一把將我拉開。
「哗啦啦!」一陣碎響,幾片青瓦擦過我的肩膀落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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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同宣的動作再遲半瞬,我就要被砸傻了。
他救我的速度有多快,放開手的速度隻會更快。瓦片落地砸碎的石子還沒濺起來,裴同宣就已經松開我,連退開好幾步,低頭請罪:「微臣僭越,太子妃恕罪!」
他第一次扶住我,也說僭越。
認識這麼久,還說僭越。
我背著手一步一步逼近他,盯著他的眼睛:「僭越?你做什麼了?」
裴同宣一步步後退,撞到臺階邊的花盆,差點摔進去:「您是太子妃,注意您的身份……」
「我什麼身份?」
他支支吾吾的,我歪頭看他慌得話都說不清楚,嘴角不自覺翹起來。
大概是我強逼民男的舉動過於囂張了,裴同宣第二天就銷了假回城防營復職。
城防營是我大哥的地盤,我不敢再放肆,隻能又縮回了東宮,日日發霉。
10
阿妤身子終於好了許多,我和太子又敢在她面前吵架的時候,皇後給太子賜了兩個美人。
宮人來稟告的時候我正在吃茶,聞言把點心扔回盤子裡,氣勢洶洶地出門去找太子麻煩。
幸好阿妤正在午憩,沒人敢進去打擾。太子守在一旁,看見我眉毛不是眉毛眼不是眼的:「你又來幹嘛?找你自己的樂子去。」
我衝他勾手指,示意他到外面說話,然後揪著他的衣領子把他往兩位嬌滴滴的美人眼前一放:「太子殿下豔福不淺,千嬌百媚的美人啊!」
太子第一反應是拿手指著我:「你別去阿妤面前添油加醋!我不知道的啊!」
然後他像火燒了屁股一樣,命人把嬌滴滴的兩個美人跟送瘟神一樣送走了:「你看到了,我送走了啊,不許胡說八道惹阿妤傷心!」
太子連聲警告,我才懶得聽——他怎麼樣我不關心,我隻關心阿妤。他讓阿妤傷心,我就讓東宮雞犬不寧。
我撇了他一眼,懶得搭理他,自己尋了一匹馬,獨自往校場跑馬去了。
縱馬疾馳是件很舒服的事。
迎著風跑,給我一種自由的錯覺,像回到了從前跟阿妤在城外縱馬山河的好日子。
我滿頭大汗地勒停馬兒,一回頭,發現裴同宣也在校場中。
他騎著一匹黑馬,甲胄不再是城防營的銀色,金吾衛的甲胄金燦燦的,襯得他面色更加端肅嚴正。
他回城防營復職以後,我很久都沒見過他了。
隻探聽到一些關於他的消息。
畢竟給太子戴綠帽這種事,萬一鬧大了,就算皇帝再看重鎮國公府,我也是會性命不保的。
所以我隻知道他因秋獵救了太子妃而在皇帝面前有了名姓,又因秉性忠耿正直,得了陛下青眼。
回城防營復職後沒多久,他就被調入金吾衛了。
金吾衛的金甲,果然更適合他。
我這麼想著,控制著馬靠近他。
他本來想調轉馬頭離開,誰知他座下的黑馬竟未遵從指令。
而是十分親昵地伸過頭來,蹭起了我馬兒的頭頸,黑色的鬃毛擦過我握著韁繩的手,痒痒的。
我在裴同宣的院子裡可是蘋果、胡蘿卜流水一樣喂給它吃的,能不認我嗎?
裴同宣一拉韁繩,將黑馬拉開一點距離,臉上有點羞赫:「太子妃,抱歉。」
「沒什麼,這馬兒挺乖的。」我彎腰去拍拍黑馬的額頭,它就往前一步把頭更送進我掌中。
我抬頭看裴同宣,對他說:「你看,馬兒都喜歡我!」
裴同宣避開我的眼睛,輕輕頷首:「太子妃金尊玉貴,自然人人都喜歡。」
「你也喜歡?」
他又不說話,拉緊韁繩,把在我掌心撒嬌的黑馬強拉出來,說是還有公務在身,噠噠噠的走了。
後來我經常能在校場上碰見他,聽說他最近負責巡防的就是這塊區域。
於是我經常到校場上跑馬,有一次非但沒看到他,還弄丟了阿妤送我的墜子,回去尋時,卻遇見了裴同宣。
撞見的時候他正附身拾起我的墜子放在掌心看著,好半晌沒有動。
我心中一動,幾步跨過去:「裴大人怎麼拿著我墜子啊~」
尾音綿滑,聽得我自己都冒雞皮疙瘩。
他卻神色不變,隻是雙手捧過小小的翠綠墜子:「奉還殿下。」
我手指在他掌心中輕輕劃過,並不接過墜子:「送給你了,好好保管啊~」
他鎮定的收回手,將小小的墜子掛到我的小指頭上,退後兩步,行了個禮,走了。
如果沒有發覺他在宴席上偷瞧我,我就真信了他對我沒意思了。
11
沒兩月的中秋宮宴,因阿妤身子還沒好,太子隻帶了我去參加。
觥籌交錯中,我又看到了裴同宣。
我總是能第一個看到他。
他仿佛的確得了聖寵。
不過短短兩個月,他已經高升至金吾衛中郎將,掌左金吾翊衛,為天子近臣了。
我一邊喝著果酒,一邊控制不住自己一眼又一眼的看他。
乍然身居高位,他卻沒有半分驕矜得意,依然是那副平直穩重、內斂剛正的樣子。
我看得入了迷。
他似有所覺,眼睫微微側動,像是也要轉過來看我,卻又半途停住,與敬酒的大臣說起了話。
太子杵了杵我的手臂,我看得意猶未盡,眼睛還巴在裴同宣身上,不是很想搭理太子:「幹嘛?」
「你收斂一下,好歹給本宮留點臉面。」
我於是收斂了一些,不再明目張膽,隻借著飲酒間隙時不時看一看裴同宣。
這麼一下一下的,居然讓我發現裴同宣也在不易察覺地偷看我。
他看得比我隱秘多了,不動聲色的,隻用餘光輕輕掠過,一觸即離。
嘿,被我逮到了吧~
正得意,太子突然重重撞我一下。
我一激靈,不動聲色地轉過視線,假借與太子說話的動作,餘光瞟了一眼龍座之上威嚴的皇帝。
眼眉倒豎,神色慍怒。
我心中隱隱升起不祥預感。
12
陛下已過耳順之年,膝下隻有三子,除太子外,底下的五皇子是個病秧子,活不活得過二十還不一定,七皇子如今才六歲。
太子是中宮皇後所出,嫡長名分俱全,又兼成長得還算人模狗樣有勇有謀,儲君之位穩如泰山,陛下對他一向也還算滿意。
不然也不會想方設法也要把我嫁給他。
但不知陛下是因為年紀大了疑心漸起,還是因為看不過太子沉溺阿妤這個溫柔鄉,總之這幾個以來來,他開始對太子越來越嚴厲。
嚴厲得有時甚至讓我產生了陛下在打壓太子的錯覺。
就如此時。
我不過一時入神,沒能及時回應皇帝的話,他就以太子妃行為不檢為由大肆責罵了太子一番。
明明從前,因著鎮國公府,皇帝對我一向還算寬松。
我少有的對太子產生了愧疚。
回到東宮,阿妤聽聞此事,滿面愁容。
太子與她對視一眼,也是眉頭緊鎖。
我心中惴惴不安,問他們:「到底怎麼了?」
阿妤倚在榻上,捏住被角:「陛下恐怕起了廢儲的心思。」
「什麼?」我驚訝:「陛下瘋了?廢了太子他還能立誰?」那個病殃殃隨時會咽氣的五皇子?還是剛啟蒙連字都不認識幾個的七皇子?
太子臉色異常難看:「有傳言說,父皇找回了劉妃之子。」
劉妃,皇帝的寵妃,二十多年前跟皇帝一起巡視江南的時候遭遇山洪,救駕而亡,她生的二皇子也在山洪中屍骨無存。
找回來了?
「找到了為什麼不直接帶回宮?」
「是啊,」阿妤面上滿是猶疑:「為什麼呢?」
13
東宮之中陰雲密布。
阿妤和太子行事周全,並不避著我,我卻也實在幫不上什麼忙,隻能乖乖呆在東宮不出去惹麻煩。
太子和阿妤總是同進同出,我看著很是羨慕,突然很想裴同宣。
阿妤不愧是能收服太子的人,即使身體不適,她仍然很快察覺了我對裴同宣的那點心思。
「你真喜歡他?」
我點頭。
阿妤於是低頭思索再三。
「我再派人去仔細查查他,他若真是個值得託付的,也是個不錯的人選。」
阿妤看著我:「我們總得給你先謀條後路。」
「謝謝阿妤。」我撲上去抱住阿妤開始撒嬌。
她摸摸我的頭發,微笑著:「阿姈,你要幸福。」
14
這幾個月來東宮的處境越來越糟糕。
朝堂上竟然開始有零星太子不德的奏章。若是以往,陛下多半會置之不理,如今居然任憑言官在大朝會上攻訐太子,甚至隱晦表露對太子的不滿。
阿妤又有孕了,已有三月餘。太子握住她的手欣喜若狂,轉過來的眼神卻一日勝過一日陰鬱。
但他開始在朝堂上察言觀色,小心逢迎,生怕惹惱了陛下不快。
日子一天一天過,阿妤的肚子一日比一日大。
太子眉間的狠戾已經到了跨進東宮就遮掩不住的程度,東宮之中日日黑雲壓頂,風雨欲來。
這樣的情況下,阿妤這一胎竟然安安穩穩地懷到了七個多月,除了肚子日漸圓滾,竟沒有任何不適。
「是個好孩子。」太子撫摸著阿妤的肚子這樣說。
阿妤溫和笑著,伸手輕撫太子的臉。
我不想看他們秀恩愛,正想退出去,阿妤就叫住了我。
「阿姈,明日起,你便稱病吧!」
我頓住腳步回頭:「阿妤!」
阿妤沒看我,她垂著頭,專注地盯著太子的側臉。
他們的視線交織,纏綿悱惻,對我說話卻半點不含糊。
「那位裴將軍,我們調查過了,生在江南,他的父親正直忠耿,想來他也不是什麼兩面三刀之人。你此次急病,我也正好借機探問一番他的對你的情意。若他當真對你有情……」
她終於抬頭看我,依然是那副溫和沉靜的面容:「你就跟他走吧!」
我攥緊了衣袖,盯著阿妤碩大的肚子,喉中幹澀:「你們呢?」
太子站起來,小心翼翼扶起阿妤,白了我一眼:「你走你的,管我們兩口子幹什麼?我看你不順眼很久了,早送走早好,免得天天在阿妤面前蹦跶,平白惹她煩。」
若在平常他這樣說,我早就跳著腳跟他吵起來,勢必要證明阿妤更煩他才肯罷休。
可今天,我隻能沉默,看他扶著阿妤轉進內室。
而我的阿妤,就那麼深深看著他,片刻不曾分離。
於是我知道太子準備破釜沉舟了,阿妤決心陪著他。
我向來了解阿妤,卻是第一次那麼了解太子。
15
我選了個裴同宣巡查的時候在他面前墜馬,雖然是裝的,但從馬上摔下受傷卻不假,我看見裴同宣滿臉焦急向我撲過來,放心地放任藥效暈過去。
眾目睽睽下,裴同宣將我抱上輦轎,一路護送至東宮。
他甫一踏進東宮,就被阿妤身邊的侍女請走了。
我從窗縫裡看著他踏進阿妤的宮殿,宮門深深,我看不透。
我不想這個時候拋下阿妤和她肚子裡的孩子跟裴同宣就這麼離開,我想跟她一起承擔即將到來的風雨。
可我也知道,我繼續待在東宮,隻會成為她和太子的把病、麻煩。我必須離開。
不管是裴同宣帶我離開,還是我自己離開。
阿妤希望裴同宣能帶我走。我心裡卻沒有底。
不多時,我在殿中聽見阿妤親自送他出門,他得體又有禮地拜別阿妤,頭也不回的走了。
我心中沉沉墜下。
他這樣古板,看來還是舍不下他那套君君臣臣的規矩。
我再也沒有多餘的念頭,就在東宮安安分分地病著。
太醫早得了吩咐,太子妃患了惡疾不久人世的消息不多久就在朝野內外傳遍了。
陛下自然生了疑,多番打探。
但我從小裝病騙父親習慣了,阿妤更是跟我打慣了配合,我這一「病」病得徹頭徹尾無懈可擊。
更何況天下皆知太子鍾愛良娣,良娣才是他的軟肋,如今良娣還好端端的待在東宮呢!
陛下對太子的疑慮也就漸漸打消了。
但不知怎麼的,得知我是真的「病」了,陛下竟好似真心憂慮起我的病症,居然發了皇榜為我廣尋天下名醫,甚至許下重賞。
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打了什麼主意。
為了「病」得逼真,我再沒跨出過一步房門。
阿妤時時來看我,每次我都心中糾結欲言又止,很想問她:探查裴同宣結果如何,他……對我是否有情。
可如今風雨飄搖,還問這些情情愛愛,有什麼意思呢?
16
是夜,裴同宣卻翻進了我的殿中。
他穿著夜行衣從窗外翻進來,隻露出一雙神光內斂的眼睛,我卻一眼就認出了他。
不知怎麼的,看到他,我竟有點委屈,不知不覺紅了眼眶。
他就站在窗前看著我,躊躇著把手抬起又放下,腳邁開又退回,像個不知所措的毛頭小子。
我再也忍不住,撲進他的懷中。
他瞬間僵直了,手懸在我身體兩側,像棵被雷劈焦的樹。
「我以為你不要我,你不要我,阿妤也不要我,你也不要我……」我「嗚嗚」地哭著,眼淚把他的夜行衣浸透。
他終於將手攬著我,把我緊緊摟住:「殿下……阿姈,」他聲音低沉,喊著一點沙啞:「我來帶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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