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他涼飕飕的嗓音嚇得一顫,趕緊和謝玉塵拉開距離。
謝玉塵偏過臉看他,兩個人的目光隔空相撞,S意四濺。
謝汵勾著嘴唇,滿臉冰冷地欲笑不笑:「爹爹不是說修道不可動情動欲,生出妄念。怎麼爹爹想破戒,搶我的人?」
我聽謝汵一口一個「爹爹」,嘴角抽了抽,心中五味雜陳。
他還不知道。
謝玉塵壓根不是他爹,還打算宰了他,讓他魂飛魄散。
謝玉塵起身,沒有同他爭辯的意思。
他廣袖垂下,像是摸了摸我的頭,意味深長:「皎皎,你好好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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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謝玉塵離開後。
像是連院外的月光都被遮住了,隻有窒息般的漆黑凝重。
謝汵臉上沒有了表情,冰冷的笑也沒了。
眼睛濃黑中泛著不正常的紅色,猶如淌血的窟窿,沒有情緒。
他蹲下身,順著縛身索,冰涼修長的手指撫上我的腳踝。
我想躲開,被他捏住腳踝,拽到了面前。
「我爹和皎皎說了什麼?」
我搖頭,輕輕吸氣:「沒說什麼……」
如果告訴他實話,估計我也活不過今晚了。
看了看謝汵額間鮮紅擴大的紋路,他現在已經跟謝玉塵完全不像了,露出充滿佔有欲的魔族本性。
他黑眸中譏诮笑了笑。
然後在我面前,解開道袍,脫得一幹二淨。
我耳根滾燙。
謝汵拿開我捂著眼睛的手:「看呀,為什麼不看了?我沒有爹爹好看嗎?」
「皎皎,你喜歡我還是我爹?」
我想兩眼一翻暈過去,逃過這道送命題。
他強硬拉著我的手指,落在他結實滾燙的胸口上。
「躲什麼?剛才你在我爹面前也沒躲。」
我看他眼底的血色越來越深,他周圍刮骨的寒意戾氣,幾乎壓得我喘不上氣。
為了保住小命。
我趕緊解釋:「我對你爹沒有別的想法,我不喜歡他。」
謝汵皺了皺眉,不相信。
為了活命,我解開了衣襟,讓他看清楚。
「看到沒,這裡一劍,捅得可深了。你爹當年為了入道斬斷情緣,眼睛都沒眨,就把我S了。」
謝汵震了一下,臉上雖然沒有表情,目光卻緊緊盯著我胸前那道凹陷下去的傷疤。
他伸手想碰一碰,可像是怕弄疼我,指尖快要碰到的剎那,又縮了回去。
好似被捅傷,疼了這麼多年的人是他。
「我跟他有仇,不會喜歡他的。」我睜著眼睛,鬼扯,「我雖然喜歡你,但又怕你,不敢和你成親,全是因為謝玉塵。」
但謝汵信了。
他周身凜冽壓迫,漸漸散去。
「原來如此。」他低聲,露出齒尖呢喃。
這一晚,謝汵難得沒折騰我。
從後面把我抱得緊緊的。
兩個人貼在一起,跟一對比翼鳥似的。
「皎皎,哪一天你發現我不是小修士,你會討厭我,再次離開我嗎?」他壓抑著不安,問我。
我摸了摸藏在袖子裡的那把刀。
特別溫柔地說:「怎麼會?不管你變成什麼樣,都是我喜歡的阿汵。」
第二天一早,謝汵就消失了。
我聽到玉仙宗裡亂成一片。
有不少白袍弟子逃下了山,嘴裡嚷嚷,出大事了,瘋了,完了!
謝汵解了我身上的縛身索,我站在門口,隨手攔住一人。
「出什麼事了?」我眼皮子也一直跳。
玉仙宗裡的弟子看了看我:「你是凡人啊?怎麼到了這?是被謝汵抓來的?」
我被他說得莫名其妙。
他看我一臉迷糊,扯過了衣袖,想著繼續逃命,丟下一句。
「謝汵入魔了。」
「他S了無心長老,也就是他親爹。光S了還不夠,用劍在他親爹身上捅出了大大小小幾十個窟窿,血流的滿地都是。」
我扶著門框,頭腦發暈,腳下發軟。
一道流光從山上飛出,落在我眼前。
是一塊留聲石。
是謝玉塵臨S之前,留下的話。
石頭裡,謝玉塵痛喘著,道:「皎皎,S了他!」
「為了黎民蒼生,必須S了謝汵!」
我待在小院門口。
像一樽望夫石,從天明等到了天黑,山腳下下了好一場大雨。
我站在冰冷的雨絲裡,等謝汵回來。
從山上走下來的人影,停在離我很遠的地方。
他身上幹淨無垢的道袍,被血染透,開出大片妖冶的花。
「阿汵……」我揉著站得發麻的雙腿,高興地叫他。
人沒有撲到他的懷裡。
我停下了腳步。
他眼睛全紅了,這張臉妖冶邪氣,蠱惑眾生。
身上再也找不到一絲屬於謝汵的氣息。
他拔出劍指著我,已經完全不認識我了。
「凡人?」
我沒有躲,迎著他的劍,問他:「我的阿汵呢?」
他握劍的手發抖,像是身體中有兩個靈魂在爭奪。
謝汵面無表情,眼神猩紅邪佞:「他S了,為了斬S謝玉塵,已經完全入魔了。世上從此再無謝汵,隻有我魔尊。」
他在對自己說:「這個凡女對你而言很重要?別掙扎了,我饒她一命。」
謝汵拖著染血的劍尖從我旁邊走過。
我拉住他的衣袖,嘴唇動了動:「還能把他還給我嗎?」
魔尊眼中劃過詫異,他沒想到我這樣膽大。
蝼蟻一樣能踩S的凡人,敢攔住他。
「你想去找他嗎?」他皮笑肉不笑啟唇。
我點點頭。
魔尊手中的劍揮落下來。
我沒S。
被謝玉塵教導的其他弟子,用丹藥救活了過來。
這一劍傷得不輕,加上我年事已高,也隻能每天吃丹藥,吊著命。
我在山腳下的院子裡養傷。
外面的凡間早已天翻地覆。
魔尊撕開了封魔大印,放出了所有妖魔。
凡間化為了火海煉獄。
玉仙宗剩下的弟子,為了抵抗魔族,S的S,傷的傷,所剩無幾。
謝汵曾穿過的道袍,戴過的發冠,還留在院子裡。
我捧在懷裡,把臉埋進去,卻聞不到屬於他的味道。
我的阿汵,像是真的消失,再也找不到了。
玉仙宗剩下的弟子,和我混在一起久了,也熟悉了。
聽聞我喜歡謝汵,紛紛惋惜。
聽聞我和謝玉塵也有一段,紛紛欽佩。
牛啊!一個凡女把父子兩個玩弄在鼓掌之間。
我捻著開始灰白的發絲,謙虛笑了笑:「一般一般……」
很快,笑意在我眼中熄滅。
玉仙宗的弟子告訴我,謝汵也就是魔尊要娶妻了。
娶冥王之女,妖魔鬼魅結成一條戰線後,他們就打算攻上天界,徹底將六界都變為魑魅橫行的魔域。
我摸了摸袖子裡的那把刀,闔上眼眸。
吞了一大把丹藥後,我辭別了玉仙宗的弟子。
我一個凡人,踏遍人間傾覆的山海,終於找到了魔尊所在。
我像當初撩謝汵那樣,守著殘暴嗜血的魔尊。
守在他的宮殿外,隻為能陪著他,忍受魔氣的侵蝕,痛得如血肉腐爛,也不離開半步。
半夜,寢殿中的魔尊傳出痛吟聲。
周圍的魔侍,因為魔尊的喜怒無常,沒有一個人敢進去。
我一個凡人不顧一切地跑到了魔尊身邊。
骸骨床上的魔尊像是陷入了夢魘,眼眸忽明忽暗,渾身都在戰慄。
「阿汵……」我叫他,貪戀地看他的眉眼。
噩夢中的魔尊沒醒,嫣紅的薄唇微動,含糊地在念什麼名字。
託腮盯著他看了一會,沒忍住伸手,去摸他雋刻的眉眼,他高挺的鼻梁。
噩夢中的魔尊猛然張開眼睛,眼中一片粘稠深邃的血海。
我嚇了好大一跳,以為他又要S我。
再S我一回,我可沒命再回來找他了。
魔尊神智還沒恢復過來,目光深深落在我身上,也沒認出我是誰。
長臂一拉,把我拽入懷中。
高挑的人,沒骨頭一樣枕在我膝蓋上。
他煩躁難受地閉上眼睛,一向殘暴嗜S的魔尊,卻在我膝蓋上蹭了蹭。
語氣傲嬌,又在委屈地嘟囔:「我疼……好疼!」
「乖,我給你揉揉就不疼了。」
我壯著膽子,撩開他垂肩烏黑的長發,幫他輕輕揉著太陽穴。
睡夢中的魔尊,像是一隻收斂了利爪的大貓,舒服地哼了一聲。
兩隻手臂抬起,緊緊地纏住我的腰。
整張臉埋進我的懷裡。
我盯著他,確定他睡熟了。
摸了摸腰間藏著的那把斬妖除魔刀。
魔君是不S之身。
機會隻有一次……
躺在我懷裡的人,眼角滑落血色的淚痕,他又在說夢話。
這一次我聽清楚了,他在念,「皎皎,皎皎……」
我準備拿刀的手頓了頓,連姿勢也沒變過,就這麼讓他睡在膝上,直到天亮。
天亮之後,魔尊擺脫了夢魘,恢復了往日的桀骜殘暴。
他撐起身體,猩紅的眸冷冷盯著我:「你是誰?誰讓你在這?」
「一個凡人,膽敢闖入本座的寢殿?」
我壓了壓心口,那兒蟲咬一樣的疼。
我們見過,他還給過我一劍,他全都忘了。
一個凡女,也不值得他一介魔尊放在心上。
還沒等我想好怎麼回答他,就被魔尊一腳踹下了床。
我渾身震碎一樣的疼。
「滾出去!」身後的人不耐煩吼。
疼得直不起身,我咽下喉嚨中的腥味,慢慢挪了出去。
出了宮殿,我拿出從玉仙宗弟子那拿來的靈藥,一股腦全咽了下去。
苦得我眼睛眉毛皺成一團。
到了晚上,魔尊又開始夢魘發作。
不過這一次我學乖了,不進去了,守在外面聽他一夜輾轉,痛苦地叫「皎皎」。
忍了三天之後,他不忍了。
隔著宮殿大門,氣急敗壞喊:「那個凡女給我滾進來。」
我慢悠悠走進去。
身上的傷,還有內裡的衰弱,都讓我沒什麼力氣。
魔尊不耐煩了,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把我拽到他身邊。
「凡人就是沒用,走這麼慢!」
他粗蠻地抬起我下巴:「長這麼醜!」
比起魔魅,女妖,我當然長得不算出挑,但也算不上醜吧,什麼眼神!
魔尊松開手,大搖大擺到床上躺下,百媚生地勾了勾手指。
「過來,讓我靠著。」
從那天起,我成了魔尊身邊的床上用品,每晚給他抱著睡覺。
有時候,他用血紅的眼睛,盯著我打量:「你這個凡人,會什麼妖術?為什麼我看到你,就不會做噩夢,也不疼了?」
我撇了撇唇角,才不會告訴他,他這具身體裡有情毒,對我情根深種,見不到我,不跟我釀釀醬醬,會翻江倒海的疼。
因為魔尊對我的依賴,我能幫他緩解疼痛,他現在S不了我了。
我膽子漸漸大了起來。
他跟魔族將領商量攻打天界的事,我就待在旁邊給他倒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