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還找到了當時蘇顏和叔叔吵架那天的值班護士。

她聽到了叔叔趕走蘇顏的全部過程，還告訴我當時她偷偷錄了像，說不定能當作證據。

 

「不好意思哈，我認出蘇顏好像是最近挺火那 rapper 的女朋友呢，錄下來發給我朋友看的，視頻保證沒外傳！」

 

我朝著小護士笑笑。

 

「沒事，幫大忙了。」

 

我將資料一一整理好後，發在了網上。

 

一石激起千層浪。

 

不少人表示自己被騙了，在網上氣憤發言，罵蘇顏不是個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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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帶著誠誠也受到了波及。

 

【我去，讓女友偷走自己母親的救命錢，這種人也有人粉？】

 

後來無數網友自發寫了聯名信。

 

在網上艾特了說唱節目官方賬號，要求節目組將誠誠退賽。

 

節目組也出來發布聲明，聲稱以後會規範選手的資質，品行不端的人以後上不了說唱舞臺。

 

誠誠和蘇顏一時間變成了眾人唾棄的對象。

 

一次下班時，我接到了蘇顏打來的電話。

 

「林霄，你個小人，你就是見不得我好！你為什麼要幫我爸媽說話，本來我都快要到錢了！現在惹得誠誠也退賽了！」

 

「蘇顏！你醒醒吧！你能不能睜開眼睛好好看看這個世界啊！」

 

誠誠在節目裡大肆宣揚讀書無用論，他沒文化卻掙的最多。

 

賽中不是沒有正經態度的 rapper。

 

他們中或許學歷不高，但也深知讀書的重要性，可他們被網上一些心智不成熟的孩子嫌棄不夠酷。

 

這種父母一般的說教，早就聽膩了。

 

這些年輕人唱著誠誠的歌，打架翹課，惡搞別人。

 

他們說，人活的就是一個態度。

 

「蘇顏，你真的覺得這樣的三觀沒問題嗎？你看看你被影響成什麼樣子了，居然還惡意網暴自己的父母，你醒醒吧，他們背地裡為你流了多少淚了你知道嘛！」

 

「他們活該！誰讓他們生了我！如果誠誠沒退賽，他們安心讓我整了容，不有的是好日子等著他們。反正林霄，你給我等著，我不會善罷甘休的！」

 

9

 

雖然誠誠退賽了，但他和蘇顏不甘心，開始在自媒體上頻繁發視頻。

 

誠誠說他沒錯，為了自己的夢想，人就是可以無所不用其極。

 

他還搞出了一個什麼無張揚不青春。

 

還真有不少人吃他這套。

 

他差點害S女友媽媽的行為也被他徹底洗白成了年少輕狂隻為夢想。

 

蘇顏也適時地在網上發了視頻。

 

她說她不後悔，再來一次，還是會這樣做，這就是在她心目中最浪漫的事情。

 

雖然這樣的言論受到了網友攻擊，但也剛好給了他們熱度。

 

無數人在網上罵他們，可剛好踩到了誠誠的領域。

 

他為數不多的技能點估計全點在罵人上了。

 

當即在網上和網友大戰起來。

 

一開始罵的太髒視頻頻頻下架，後來他運用了說唱的方式，在網上跟噴子對戰。

 

結果還罵出了名氣。

 

他和蘇顏這對情侶也越炒越熱，有許多心智不成熟的女生追捧。

 

攀比起了誰為男友做得多，還分享出了自己的事跡。

 

有人說她為了前男友捐了一個腎。

 

有人說她為了男友打了五胎，雖然醫生說不能生育了，但她不後悔。

 

有人說她原來是一線城市獨生女，因為跟男友網戀，父母看不起男友是農村人，不同意，於是他們就私奔了。

 

【雖然我爸媽現在不認我了，但我自認為我現在過得很幸福，雖然物質上不如曾經，我老公很愛我，這就是我想要的日子。】

 

這個女生放出的背景是幾個亂跑的孩子，還來沒得及喂嗷嗷叫喚的豬。

 

放出來的飲食隻有兩道菜，其中一道還是鹹菜。

 

可還是有無數女生在底下留言，說羨慕她的勇氣。

 

【有受到鼓舞！原京圈大小姐，今天打算跟男朋友私奔回他家山頭啦！】

 

【姐妹們我也是，我本來就不想讀書了我爸媽非讓我讀，可我隻想和我家寶寶在一起啊嗚嗚。】

 

【是蘇顏的愛情觀給了我勇氣！什麼父母啊，根本不愛我們，愛我們就該無條件的支持我們才對！】

 

蘇顏的賬號下充斥著烏煙瘴氣和一群頭腦不清醒的女生。

 

不難想象，這背後會有多少黯然神傷的父母和支離破碎的家庭。

 

而她和誠誠也因此聲名大噪，被稱為說唱界的神雕俠侶。

 

賺得盆滿缽滿。

 

蘇顏也終於有了整容的錢。

 

她興致勃勃地約了醫生決定來個大換全身。

 

可她太心急，這種手術又本來就有風險。

 

理所當然得，她失敗了。

 

10

 

蘇顏左臉變成了面癱，右臉神經性抽搐。

 

她失敗後躲在家裡，接受不了自己現在的模樣，忍不住把家裡所有的鏡子都砸了。

 

這時阿姨已經出院，我和叔叔把她接回了家。

 

我和叔叔已經委婉的跟她講過了蘇顏的遭遇，阿姨聽完後也是忍不住直嘆氣。

 

她勸蘇顏。

 

「我看那個斷骨增高還有癱瘓的呢，幸好你還沒來得及做那個，臉上這點不是大毛病，以前的事情我們不提了，以後媽媽養你。」

 

蘇顏聽完之後抱著阿姨痛哭一場，第二天還起床給叔叔阿姨做了早飯。

 

可好久不長，誠誠又來了。

 

叔叔跟我說，當時看到他來的時候他當場抄刀想把他趕出去。

 

可誠誠在門口大喊大叫，把蘇顏喊了出來。

 

蘇顏跟他走了。

 

估計是還顧忌著網上兩個人情侶的熱度，誠誠不想放跑這顆搖錢樹。

 

他把蘇顏接回了自己租的房子，讓蘇顏陪他一起拍情侶日常的視頻。

 

他經常突然一下子把鏡頭懟到蘇顏臉上，這樣蘇顏看到自己臉時會應激，臉上神經抽搐的會更明顯。

 

這時誠誠就會在一旁說。

 

【雖然顏顏寶貝變成了這個樣子，但我還是依然愛你。】

 

【真正的愛情就是，不是因為你的樣子而喜歡你，而是你是什麼樣子我就喜歡什麼樣子。】

 

他還錄制了很多照顧蘇顏的日常。

 

可他的視頻裡，雖然表面上對蘇顏溫柔體貼。

 

可深藏在眼底的，是濃濃的厭惡。

 

直到有狗仔把他出軌一個白富美的視頻放了出去。

 

這對情侶徹底塌房。

 

蘇顏也瘋了。

 

11

 

有人放出了誠誠跟白富美夜間出遊的視頻。

 

兩個人依偎在一起，舉止親密，誠誠時不時趴在對方耳邊耳語幾句，惹得對方嬌笑連連。

 

蘇顏看到視頻和他吵了一架。

 

也是這個時候，誠誠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

 

說愛她不過是為了作秀，隻是利用她而已。

 

「蘇顏，你也不看看自己現在什麼鬼樣子，我看到你都做噩夢！」

 

後來蘇顏被徹底拋棄了。

 

她大哭著打電話給了蘇家父母，將誠誠的話轉述給了他們。

 

這次她近乎用最惡毒的話去咒罵著自己的父母。

 

「你們為什麼不能把我生的再好看一點呢？我為什麼不是有錢人家的大小姐！

 

「都怪你們！如果不是你們！我會自卑到想去整容嘛！

 

「你們怎麼不去S啊！」

 

叔叔阿姨隻是一個勁兒流淚，嘴裡喊著對不起。

 

這些事情我是後來才知道的。

 

那段時間公司安排我出差，在外地時我卻突然收到了蘇顏爸爸打來的一筆錢。

 

我意識到不對勁，趕緊結束手頭的工作往回趕。

 

可還是晚了。

 

我在精神病院見到了蘇顏。

 

醫生說她短時間接受的刺激過大。

 

真正讓蘇顏崩潰的不是誠誠對他的拋棄。

 

是她打電話咒罵完父母一段時間後突然醒悟，想回家給爸媽道歉。

 

可這時她才得知房子已經賣掉了。

 

後來警察通知她到警局認領屍體。

 

兩具屍體，一男一女，剛被漁民從河裡打撈上來。

 

正是蘇顏爸媽。

 

12

 

又是幾天後，我的郵箱裡收到了一封郵件。

 

是叔叔寄來的。

 

他生前很好學，總是怕被時代拋棄，所以喜歡讓我教他用手機電腦。

 

郵件就是我教他發的。

 

【林霄，當你看到這些信息的時候，我和你阿姨估計已經不在了。

 

我們沒教好蘇顏，但我們實在不忍心怪她，她小時候那麼乖，我忘不了我以前在工廠手上帶著傷回來，她就會哭著抱住我的手，說爸爸不痛，顏顏給呼一呼。可孩子終究會長大，我從來會想過，我有一天會拿自己這雙手打了她。

 

我和你阿姨想來想去，還是我們當父母的錯，我們以前拖累顏顏，這段時間又在拖累你，我們走了，這對所有人來說或許都是一件好事。

 

家裡的房子我賣掉了，先還掉你之前付過的手術費, 剩下的錢, 一半給了蘇顏，她畢竟是我們女兒，還有一半給你, 因為在我和你阿姨心裡, 你也早就已經是我們兒子了。

 

林霄，你是個好孩子，你說得對，蘇顏已經是個成年人了，她需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我們走了以後你不要管她, 去過自己的生活吧，這是爸媽的心願。】

 

看完郵件後, 我早就已經淚流滿面。

 

這件事情上了當地的社會新聞, 後來被各大媒體報道，誠誠徹底被封S。

 

蘇顏在精神病院裡待得不錯，偶爾也有神志清楚的時候。

 

我去看她時, 她不停地問我。

 

「林霄, 怎麼會這樣, 怎麼會這樣啊, 我隻是想要……自由啊。」

 

我笑了笑。

 

「你確實自由了啊，精神病最自由了不是嘛, 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後來或許是靠著原來誠誠教她的那些本事, 蘇顏在清醒的時候躲過了精神病院的工作人員偷跑了出去。

 

手裡還提著一把不知道哪裡搞來的刀。

 

在他們眼裡，這才夠酷，夠 real。

 

「作（」蘇顏從他分享的視頻中找到他的位置。

 

那時候的誠誠正守著另一個姑娘，大談自己懷才不遇的夢想。

 

他問姑娘能不能給他組織眾籌點錢, 實現他的復出大計。

 

正當姑娘心動時，蘇顏登場了。

 

13

 

蘇顏一身精神病院的服裝，手提菜刀的樣子十分駭人。

 

誠誠當場被嚇傻，尖叫著跑到大街上，可還是被蘇顏從身後追上, 蘇顏揮刀，砍了他十幾下。

 

誠誠被抬上救護車後血順著流了一路。

 

還沒到醫院，人就因失血過多沒了。

 

蘇顏也被帶回了精神病院, 嚴加看管起來，以後大概是出不來了。

 

有不少路人認出了他們, 誠誠當街被蘇顏砍S的視頻在各大平臺上流出。

 

也敲打了不少人。

 

說唱圈子裡前所未有的正能量起來。

 

大家紛紛出歌, 少了些髒話，多了些內容。?

 

真正的 rapper，歌詞裡有自己的故事。

 

從來不止是一些所謂的房子車子票子。

 

大家沉浸在挖寶藏的氛圍裡, 那些真正淳樸的 rapper 被發現。

 

像誠誠這種, 明明利益燻心, 還標榜自己隻是為了理想的人再也不吃香了。

 

這種人不過是把說唱作為了自己標新立異的工具罷了。

 

又過了一段時間，公司打算給我升職，問我願不願意換個城市發展。

 

我欣然前往。

 

臨行前, 我去了叔叔阿姨的墓地。

 

微風徐徐，他們的墓地前，已經開滿了野菊花。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