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兒子出事了，差點S在冰冷的河水裡。

 

就當著我的面。

 

可他那身為救援隊隊長的爸爸明明就在現場，卻忙著救白月光母女。

 

兒子滿臉驚恐在河水裡掙扎，一遍遍重復：「爸爸救我！爸爸救我！」

 

可是他的爸爸沒有分給他一個眼神。

 

兒子在 ICU 和S神賽跑的時候，我給他打電話，打了一個多小時終於有人接了。

 

「你能不能安靜一會，不要瞎折騰，薇薇和楠楠現在還在輸液呢，你能不能別不知輕重瞎鬧騰！」

 

再後來就再也打不通了，大概又把我拉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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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黑就拉黑吧，那我們娘倆也把你拉黑不過分吧。

 

1

 

「救救我，救救我，我在這，爸爸！

 

「媽媽，我……我不是爸爸的兒子嗎……

 

「為什麼……為什麼他一點都不愛我……

 

「我……我再也不要，不要愛爸爸了……

 

「媽媽，媽媽，我好難受，我肚子好撐……我鼻子也好難受啊……」

 

安安掙扎的幅度越來越小了，我眼睜睜看著浪潮推著他的身體，越來越遠。

 

「啊！」

 

我從噩夢中醒來，張眼是耀眼的白，原來我已經在醫院了。而在一旁陪護的隻有爸爸。

 

「爸，安安呢？安安沒事吧！」

 

顧不得身上的疼痛，我緊緊抓著我爸的手。

 

「嘉嘉，安安也被救回來了，你先好好養傷，你媽在那邊看著呢。」

 

今天孩子幼兒園組織春遊，可是路上車子卻發生了事故。我們乘坐的大巴車不知道什麼原因，避讓不及直接墜入江中。

 

等我們再清醒的時候，水已經漫到了我們的脖頸。

 

我們身上都是傷，出血也很嚴重，腦袋都是暈暈沉沉的。

 

「安安別怕，媽媽給爸爸打電話了，他已經往這邊趕過來了，他很快就會救我們出去的！」

 

我努力安撫著兒子。

 

老公蘇景辰業餘時間也會在民間的救援隊伍中參加救援行動，現在都是個小隊長了。我掏出了手機，還能用，給他打了電話。

 

通話中……

 

快接通啊，我努力祈禱著。

 

可是電話一直在通話中。

 

可是沒一會，我們真的看到了他，開著救生艇過來了。

 

我的心總算放下了一點。

 

可蘇景辰看都沒看我們一眼，直接破開我們後排的窗戶，直奔凌薇母女而去。

 

在他的幫助下，凌薇還有她的女兒楠楠很快就從窗戶裡遊出。

 

窗戶被破開後，江水瞬間洶湧而入，很快淹至我們鼻端。

 

看著他們三人離去的身影，安安再也控制不住情緒，哭著問我：

 

「媽媽，爸爸是不是又要不管我們了，媽媽我好難受啊，爸爸……」

 

「別怕，別怕，安安，媽媽這就救你出去。」

 

我用力掐了一下自己傷口，保持清醒，解開了安全帶。

 

等我們好不容易從大巴車裡爬出，可是江水越來越急了，一個大浪打來。

 

我們又被打到了水裡。

 

安安在江水裡拼命掙扎，小小的人在裡面起起伏伏，隨時會被江水這個巨獸吞沒。

 

「爸爸，媽媽，救我……」

 

還帶著稚氣的呼喊聲，在這一片喧鬧的環境裡，不仔細聽幾乎都聽不到。

 

「安安，別怕，媽媽來救你！」

 

我奮力朝著安安遊去，明明已經抓住他的手了，可一個浪潮打來，我們又分開來。

 

我們隻隔著半米的距離，卻怎麼都靠不近，隻有體力在逐漸消失。

 

「救救我們！

 

「誰能救救我兒子啊！」

 

我慌裡慌張去尋找蘇景辰的身影，他明明就在不遠處的救生艇上面，正摟著凌薇母女。

 

我從未如此絕望過，隻求安安別看到這些。

 

我眼睜睜看著他消失在我的視線裡。

 

我一陣一陣發抖。

 

「安安，等等媽媽！」

 

額頭鮮血流進我眼睛裡，眼前一切都變成了刺目的猩紅色，成了忘不了的噩夢。

 

2

 

安安的消失直接刺激到了我，我再也撐不住了。

 

人暈了過去，再醒來時，我已經躺在病床上了。

 

聽我爸說，後來我是被救援隊的人發現了，看我狀態太差直接把我送來了醫院。

 

好在安安也被救了。

 

在我強烈要求下，坐上了輪椅，我要去陪著安安。

 

醫生說安安的手術很成功，命算是保住了。

 

「但是那麼小的孩子受了傷，又在江水裡泡了那麼久……

 

「後遺症肯定是不能避免了，就算將來出院了，跑跳一類的……

 

「要是早點來就好了。」

 

現在的我隻是慶幸，我的安安被救了。

 

可是安安從小就愛跑愛跳，他的夢想是能當一名足球巨星，可是這些全部被他爸爸和那個女人毀了。

 

雖然我早就有心理準備，可是隔著玻璃，看著我那小小的人，我的心痛極了。

 

安安那麼小，我都受了那麼重的傷，他怎麼可能會安然無事。

 

我掏出電話，打給蘇景辰，身為安安的爸爸，孩子在 ICU，他卻在陪其他女人。

 

打了一個多小時，才接通。

 

「你能不能安靜一會，不要瞎折騰，薇薇和楠楠現在還在輸液呢，你能不能別不知輕重瞎鬧騰！」

 

我還沒說上兩句，電話就被掛斷了。

 

再打，果然又被拉黑了。

 

每次他陪著凌薇母女，嫌我打擾他時，就會拉黑我。

 

我看著 ICU 內兒子那張蒼白的臉，還有那個被掛斷的電話，我內心湧上濃濃的恨意。

 

說罷，我找我爸爸借了手機，用他的微信，拍了一張安安躺在 ICU 的照片。

 

發給了蘇景辰。

 

「你要是還有點良心，就給我滾過來！」

 

知道安安的命搶回來後，支撐著我的一口氣散了，突然我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夢裡又是那一幕，我一次次抓住安安的手，可是一次次看著他被湍急的江水帶走。

 

等我再次醒過來的時候，蘇景辰已經坐在病床前守著我了。

 

眼底都是紅血絲，胡子拉碴如同流浪漢。

 

見我醒來的瞬間，他眼睛亮了起來。

 

「嘉嘉，你終於醒來了，我很擔心你……」

 

他的表情很真誠，如果邊上沒有站著另外一個女人的話。

 

而那個女人正是凌薇！

 

那種差點失去安安的痛楚與絕望，在這一刻全部湧上心頭。

 

哗啦！

 

我抓起床邊的水杯，直接砸向他。

 

看著他狼狽的樣子還不解恨，我下床要打他，卻被輸液管絆住，踉跄著摔在地上，手背也腫了起來。

 

蘇景辰皺著眉頭過來扶我，臉上帶著心疼和晦澀。

 

「我知道安安的事情，都是我的錯。你和安安恨我怨我，我都認了。可是現在醫生說你身體虛，不能再折騰。等你好了，你要怎麼罰我，我都認，要怎麼打我都行！」

 

我看著他那好似深情的樣子，就覺得胃裡一陣惡心。

 

「你怎麼還有臉出現在這裡！

 

「你去看過安安了嗎？

 

「我告訴你，我不會就這麼算了的！

 

「還有你，你這個小三，我也不會放過你的！」

 

3

 

一聽我叫凌薇小三，蘇景辰果然又變臉了。

 

「沈雨嘉，你適可而止！這事和薇薇有什麼關系！

 

「你為什麼非要盯著薇薇，我們之前是談過戀愛，但是現在我隻把她當朋友了！」

 

計較，我讓你知道什麼叫計較！

 

我掏出手機，直接撥通了分公司人事經理的電話。

 

「陳經理，我給你半天的時間，你馬上把凌薇給我開了。

 

「讓她馬上滾，之前她工作中犯了那麼多錯誤，你們應該都有記錄吧。

 

「一分賠償金都沒有！」

 

凌薇能進分公司，還是沾了我的光。她自身條件太差，連頭輪面試都過不了。

 

那時候我還不知道她和蘇景辰那麼深的糾葛。

 

所以當蘇景辰開口拜託我，我隻當她是蘇景辰的熟人，最後破格錄取了她。

 

不過不夠格就是不夠格，就算是一個簡單的崗位，她陸陸續續不知道辦砸了多少事，她的領導也頗有微詞。

 

但是因為她，害得我安安變成這樣，還有什麼資格沾我的光。

 

聽我打完電話，兩個人臉色立馬變了，凌薇更是瞬間紅了眼眶。

 

不過她還沒開口求情，蘇景辰倒是先開口了。

 

「你平時大小姐脾氣再大，我也沒有說什麼。這次安安的事情，是我理虧，你生氣，可以對我發泄，我都接受。

 

「可是你為什麼要公報私仇，要針對這樣一個單親媽媽……」

 

「說完了？」

 

我冷冷開口。

 

「一個小三，錄用你已經是破格了。人事會告訴你被辭退的理由的。

 

「不服，你可以直接去勞動仲裁去，我們很樂意奉陪！

 

「現在隻是工作，這些年她佔了我們家多少便宜，我都要讓她吐出來！」

 

凌薇紅著眼睛，直接跪在我跟前。

 

「沈小姐，都是我不對，那天是楠楠突然發高燒，我慌了手腳，才找景辰幫忙的。我也不知道那天安安那麼危險……」

 

她還是那麼愛裝，以前隻要她一跪，我也顧及面子，不好意思再做什麼。

 

可是現在我想通了，這樣的人我要顧忌什麼臉面。

 

我直接幾巴掌摔在凌薇臉上。

 

「犯賤還沒完沒了了啊！還敢演到我面前來，一天不犯賤，就得S嗎？」

 

幾巴掌下去，她的臉都腫了。

 

蘇景辰心疼得不行，用力攥住了我的手：「雨嘉，你適可而止！」

 

我冷眼看著他。

 

「如果我不呢？你要為她對我動手嗎？」

 

可能被我眼中的冰冷鎮住了，蘇景辰一下子松了手。

 

「我也不是偏袒薇薇，可她現在獨自撫養楠楠，不像你是有錢人家。她光是活著已經很難了，你還要為一己之私報復她，你難道不覺得自己很過分嗎？」

 

「過分？如果安安好不了，我讓你以後連過分這兩個字都說不了！我說到做到。

 

「現在你們都給我滾！」

 

4

 

眼見我不準備好好說話，蘇景辰決定帶著凌薇先走。

 

「你再自己好好反思一下，別總耍大小姐脾氣，不是誰都要讓著你！」

 

大約我以往的寬容太給他們臉面了吧。

 

他們走後，我躺在病床上，陷入了沉思。

 

蘇景辰說起來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

 

那時候也是一場事故，在我陷入絕境的時候，是他出現救了我。

 

一個長相英俊又有責任感的男性，本來就很容易讓人有好感，更何況他對我還有救命之恩。

 

所以，就算他其實根本夠不上我們家，我也還是對他展開了瘋狂的追求，我們很快就結了婚。

 

可是他的性子卻一直很冷淡。

 

就算是熱戀中的我們，也看不出來他有多高興。結婚後他也還是這樣，冷冷淡淡。

 

但是等我們生活在一起，尤其在我懷有安安的時候，很多細節他都照顧得很好。

 

安安出生後，換尿片喂奶粉，他沒有錯過安安成長的每個細節。

 

所以我總是安慰自己，他應該是本性就是這樣。

 

人冷淡沒事，隻要心在我們身上就好了。

 

可是等到凌薇離婚重回這座城市，我看到了他們兩個人的相處，才知道他也是可以很溫柔的。

 

凌薇剛回來沒幾個月，就是我生日。

 

當我知道蘇景辰請假時，我特別高興，以為他為我準備了驚喜，想好好陪我過個生日。

 

可是那晚的菜不知道熱了多少遍，安安也等到睡著了，他還沒回來。

 

等到了凌晨，他還沒有回來。

 

我像是有感應一般，去了凌薇他們小區。果然碰到了他們。

 

蘇景辰和凌薇依偎在一起，我靠近了，他們都沒發現。

 

就聽著他不厭其煩地安撫著：「別怕，我永遠都會陪著你，你可以依靠我！」

 

那是我們第一次吵架，甚至提到了離婚。

 

可是那時候蘇景辰向我辯解說，凌薇隻是他的前女友。現在她一個人帶著孩子，很可憐，看在過去的情分上，他隻想幫幫她而已。

 

可是再後來，所有的事都必須為凌薇母女靠邊，不隻是我，連安安也是。

 

他不再是我老公，不再是安安的爸爸。而變成了凌薇的老公，變成了楠楠的爸爸。

 

那時候我因為愛情，選擇裝聾作啞，自欺欺人。

 

可是有了第一次妥協，就會有無數次。

 

總有人隻會得寸進尺。

 

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