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累S累活讀書，出來才賺五六千一個月，我才不幹呢！」

「本來我是世界冠軍的！我應該輕輕松松就享受美好人生的！」

 

原來，他一直把我對他的好，當成對他的壓迫。

 

那現在，就讓他過回自己想過的那種生活吧。

 

何陽這個燙手山芋，我不接了。

 

「陽陽現在跑步那麼厲害，上大學這種小事，還得我來幫忙啊？」

 

「嫂子不是天天說陽陽是當世界冠軍的料子嗎？天啊，現在上個大學都那麼沒信心嗎？」

 

嫂子可聽不得別人說她家寶貝兒子的不好，對我嗤之以鼻：

 

「用不著你幫忙，我們家陽陽，多得是大學搶著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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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期待。

 

我也想知道，這輩子沒了我的幫忙，就何陽那混吃等S的過法，他到底能被什麼野雞大學搶著要。

 

6

 

見我這邊的路走不通，何陽去參加了大學的校招考試。

 

嫂子早早在朋友圈大吹特吹：

 

「我家小冠軍去校招考試啦，哪家學校想要的快點來搶咯」，文字後面跟上一連串的捂嘴偷笑表情包。

 

但成績公布那天，嫂子徹底笑不出來了。

 

何陽各門分數，無一例外，全是個位數。

 

哥哥和嫂子拿著成績單，臉青一塊綠一塊，兩人大眼瞪小眼，半天說不上一句話。

 

倒是爸媽看了成績之後長籲短嘆，拉著我商量：

 

「小滿，你幫幫忙，給學校送點禮物，讓他們給陽陽安排個學位吧。陽陽一個男娃，沒有書讀那可怎麼行啊。」

 

嫂子也反應過來了，開始指揮我幹活：

 

「對啊，你不是老師嗎？你找找關系，給陽陽送進去唄。」

 

哥哥在一旁挑挑揀揀：

 

「差的學校可不行啊，我看那個 A 大就不錯，這種國內排名前幾名的學校，還可以考慮一下。」

 

就何陽這垃圾成績，拼命砸錢都不一定能讀個正經學校，他們還在這挑起來了。

 

看著他們這急切又貪婪的嘴臉，我心裡止不住地升騰起一股寒意。

 

上一世，我S後，他們逼著我那正在讀研的女兒中斷學業。

 

不停地給她洗腦說「女孩子家家讀那麼多書可不好，連你媽都被你克S了」。

 

用我的S亡給她不斷施加壓力，逼她走上絕路的時候，可不是現在這副嘴臉。

 

不過沒關系，一切又重來了，這一次我一定會保護好我自己的女兒。

 

我聳肩攤手，一臉無奈搖頭：

 

「我就一普通輔導機構的老師，也攀附不上這種大學的關系啊。」

 

「真是可惜了呀，如果是以前，我那肯定要幫忙找老師替陽陽輔導提分的。但是嫂子當年說陽陽靠跑步就行，不用學文化課的，現在學也來不及了，我也沒辦法的，有心無力呢。」

 

聽我這話，哥哥轉過頭指著嫂子的鼻子抱怨：

 

「都怪你，當初非讓陽陽去練體育，現在練出什麼了，連個大學都考不上？」

 

嫂子滿臉不服氣：

 

「什麼就考不上了，就是文化課成績低一點點而已！你沒看陽陽跑步成績多好，各種比賽冠軍拿到手軟。」

 

「文化課成績低點怎麼了，等我家陽陽拿了世界冠軍，他們這些學校之後還得來求我們去讀呢！」

 

嫂子越說越覺得自己有道理，現在考不上大學又如何，以後拿了冠軍，想要什麼沒有？

 

「這些學校不要我家陽陽是他們的損失，就等著以後來求我們吧！」

 

坐在一旁的何陽，全程都沒出聲，但是羅月月每說一句，他就點一次頭，年輕的面龐上全是驕傲和得意，絲毫沒為自己考了個位數的成績感到半分羞愧。

 

他可是難得一見的跑步天才，區區大學，還用得著他親自考？

 

看著何陽的模樣，我知道，哥嫂一家的好日子怕是徹底要走到盡頭了。

 

7

 

家庭大聚餐上。

 

女兒姜語興衝衝地跟我們報喜。

 

老師說她的成績優異又穩扎穩打，繼續保持這個水準，非常有希望考上 A 大。

 

同席的何陽，看到女兒的成績單上各科優異的成績。

 

下意識流露出羨慕的神情，那是他幾次考試加一起都考不到的分數。

 

但隨即又想到爸媽從小對他灌輸的冠軍理念，不屑地冷哼一聲：「有什麼了不起的，書呆子S讀書。」

 

他跟其他人可不一樣。

 

他從小就是冠軍。

 

是體育界正在冉冉升起的一顆新星。

 

成績差點又怎麼樣？隻有那些蠢材才需要苦哈哈讀書高考，擠破腦袋去搶大學名額。

 

像他這樣的天才，隻有這些大學排隊求他去讀的份。

 

他的選擇是絕對不會錯的，絕對不會。

 

我冷眼看著哥嫂一家沉浸在幻想中的樣子，沒有出聲。

 

靠著體育上大學？

 

何陽那些被造假過的體育成績，又怎麼可能幫他進入什麼好大學呢？

 

等到高考成績正式公布的那天，他又該面臨什麼呢？

 

不過，那都是他們自己該承擔的惡果。

 

8

 

自從上次家庭聚餐後，侄子有事沒事就往我這裡跑。

 

每次都抱著他那些三無比賽的獎杯到處晃悠。

 

一邊炫耀一邊出言嘲諷：

 

「考那麼高分有什麼用呢？」

 

「S讀書，沒有一技之長。考個好大學也是替人賣命的。」

 

這種無聊的把戲，他玩得孜孜不倦。

 

仿佛隻要在嘴上打壓了姜語幾句，就能證明他的選擇才是萬無一失的，他走的路才是最正確的。

 

他不為自己考低分感到羞愧，但是卻看不得別人分數考得高。

 

他的快樂，一定要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他才過得舒坦。

 

女兒倒是情緒穩定，對他這種自欺欺人的做法完全不在意，每次都踏實地幹自己的事情。

 

但我容不得他拿我女兒當調節心情的墊腳石。

 

就在他又一次在我家大發厥詞的時候。

 

我大發善心地給了他一個忠告：

 

「何陽，你有認真看過自己訓練的跑道有多長嗎？」

 

9

 

上次之後，何陽沉寂了很久，也再也沒有來過我家。

 

嫂子每天依舊沉浸式曬娃。

 

天天把何陽的獎杯獎牌放到朋友圈裡花式炫耀。

 

評論區的寶媽朋友們瘋狂留言點贊，羨慕地追著讓她多發點育兒心得。

 

偶爾也有些懂行的人，看出了一點門道，拐著彎好意提醒羅月月，她兒子參加的比賽，有些可能有問題，讓她多留心。

 

這些好心人，全都被羅月月一一噴了回去。

 

還把他們的賬號截圖 po 到朋友圈，並配文：

 

「有些人就是嫉妒心太強，自家孩子不行，就看不得別人孩子好。」

 

「我大人有大量，不計較，但還是要奉勸一句，人在做天在看，亂說話小心出門就被車撞S呢。」

 

我隨手關掉手機頁面。

 

果然，短淺狹隘的人，就算偶爾運氣好，遇到能拉他一把的貴人，他們也抓不住。

 

那就讓他們沉浸在騙子編織的美夢裡繼續糊塗下去吧。

 

10

 

何陽近些日子，安靜了許多，明顯是已經知道了教練數據造假的事情。

 

就連每月一次的大家庭聚餐上，他也一直低著頭沉默不語。

 

隻剩嫂子一人在锲而不舍地「想當年」。

 

在嫂子又一次提起何陽當年百米十秒的光榮事跡時。

 

侄子突然情緒失控，掀桌不幹：「行了別說了，就這一點破事，翻來覆去說，煩不煩。」

 

隨後摔下筷子就走了。

 

嫂子被吼了一頓，不但沒有半點生氣，反而還很沾沾自喜：

 

「沒辦法，天才嘛，都是比較沉穩的，不喜歡我們拿這種小事說呢。」

 

「男孩子，都是這樣口直心快，夠豪爽，不像女孩子那樣扭扭捏捏的，好事啊，夠大氣。」

 

姜語並不贊同這個說法：

 

「舅媽，我想您可能有什麼誤解。」

 

「男孩爽朗，女孩扭捏，是封建糟粕遺留下來的刻板印象。您自詡文化女性，不會也那麼愚昧吧。」

 

「以及，表哥這不叫夠豪爽噢，他這叫沒禮貌和情緒不穩定呢。」

 

姜語全程不卑不亢語氣平和地說完了整段話，隨後大大方方跟飯桌上的親戚打招呼離席。

 

隻留下像隻發了瘋的老母雞的羅月月在飯桌上到處亂跳。

 

此刻，比羅月月更煩躁的是何陽。

 

羅月月至少還能當眾發會瘋，但何陽呢？

 

我看向一臉煩躁的何陽。

 

他是已經發現了教練數據造假的事情了。

 

但他不敢告訴任何人，哪怕他也是這件事裡面的受害者。

 

可他當了那麼多年的天才。

 

突然沒有了天才光環的他，要怎麼面對後面的人生？

 

11

 

何陽沉寂了一段時間之後，觸底反彈，找到了解決辦法。

 

教練給他提供了一個絕佳的方法——興奮劑。

 

何陽不要命似的那樣大把大把地吃各種藥。

 

大劑量的藥劑還真讓何陽在小比賽裡成為了無人能比的跑步天才。

 

他又重新自信豪橫起來。

 

原本隻有嫂子一個人天天在朋友圈發何陽的冠軍生活。

 

現在何陽和哥哥也加入了這種網絡宣傳。

 

範圍也從私人朋友圈，擴大到了各大軟件公眾號和營銷號上。

 

全家人一起賣力宣傳，何陽跑步天才的名頭也越來越響亮。

 

他們打算靠著這一波營銷宣傳，營銷出一個絕世天才，從而順利入讀一個好大學。

 

我看著何陽這一系列的作S操作，狠狠地搖頭。

 

他這回徹底把自己的人生堵S了。

 

那一把把不知來路的非法興奮劑。

 

對人體的傷害，是他這副身體能扛得住的嗎？

 

12

 

女兒姜語跟何陽同歲，現在正是衝刺高考的重要時刻。

 

我沒再把時間浪費在羅月月一家上，而是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輔導姜語學習。

 

偶爾也會在朋友圈上刷到何陽的近況。

 

羅月月還在朋友圈不停地全方位 po 出何陽的照片。

 

她驕傲炫耀：

 

「我家身材魁梧的跑步健將，為他的努力點贊！」

 

評論區一水的大拇指表情「點贊！」

 

照片裡的何陽，皮膚S白S白，眼圈黑沉，眼神S氣沉沉，一點年輕人該有的活力都沒有。

 

臉上的皮松松垮垮耷拉下來，完全看不出絲毫運動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