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贖反派任務進行三個月後。
系統告訴我找錯了人。
我每天噓寒問暖、努力溫暖的人不是反派小可憐。
而是本書高嶺之花男主季晏清。
難怪季晏清對我總沒好臉色,原來人家壓根兒不需要這種關心。
我及時更換了目標,和反派越處越好。
季晏清卻發了狂,用金鏈把我鎖住。
聲音委屈又偏執:「商瑜,你為什麼不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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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人人都知道我是季晏清的頭號舔狗。
以為我對他愛得深沉。
但他們不知道,我兢兢業業、勤勤懇懇地對季晏清噓寒問暖。
不是我喜歡他。
而是因為他是我要救贖的反派。
為了不讓自幼孤僻、缺衣少食的反派成為危害社會的危險分子。
我努力地給他送溫暖,送去春風般的善意。
就是希望他不長成一棵扭曲的歪脖子樹。
可我送了三個月,也沒見季晏清有什麼變化。
依舊如一棵掛滿霜雪的蒼翠青柏。
直到現在,我剛給季晏清買完早餐。
系統告訴我由於部分數據出錯,導致信息錯誤。
我一直以來攻略的人不是真正的反派。
而是高嶺之花男主。
難怪每次我以各種名目給季晏清送東西的時候,他眼中詫異。
他周圍那群朋友也都表情微妙。
敢情我一開始就找錯了人。
我拎著早餐魂不守舍地走進學校。
耳旁有人吹口哨起哄:「商瑜,今天給校草送什麼呀?」
是了,書裡的季晏清是男主,是校草。
他家境殷實,成績極好,是學校的風雲人物,也是許多少女欽慕的對象。
這樣的人,我是怎麼把他認成反派小可憐的?
我頭痛地撫額。
起哄聲大,不遠處的季晏清也聽到了。
他轉過頭看向我。
我下意識藏了藏手裡的大肉包子。
之前我天真的以為他就是吃不飽飯的小反派,才想著把他喂結實點。
現在看來,肉包子這種俗物……
怎麼配得上不染凡塵的高嶺之花男主。
我移開視線左顧右盼,眼睛裡撞進了一個人影。
他穿著灰色衣服,縮著肩,過長的短發幾乎遮住了耳朵。
正是反派林序。
我眼睛一亮,衝到他身邊:「林序。」
少年身軀一顫,似乎想躲閃。
我抓住他的手,不由分說地把早餐塞進他手裡:「我早餐不小心買多了,你幫我吃掉兩個吧。」
林序張了張嘴想拒絕,可正在「咕嚕」的肚子讓他毫無底氣。
他默默蜷緊了勾著塑料袋的手指,嘴邊溢出一聲輕輕的謝謝。
看看,這才是救贖的正確打開方式。
季晏清就從沒對我說過一句謝謝。
我高興地昂首,卻發現季晏清一直停留在剛才的地方。
他的目光始終落在我身上。
大概是被流言洗腦了,都說我「夫管嚴」嚴重。
我看見季晏清的眼神,下意識地有點緊張。
像是犯了什麼錯被抓包似的。
不對,我和季晏清本來就沒有一點關系。
他隻是我搞錯了的攻略對象,僅此而已。
好在季晏清收回視線,先一步走進教學樓。
2
這一個早上,我耳邊依舊熱鬧。
一堆人問我是不是和季晏清吵架了,又問我是不是移情別戀了。
我一一解釋。
「沒吵架。」
「沒移情別戀。」
鑑於我和季晏清以後都不會有什麼交集。」
我覺得有必要澄清:「我從來就沒喜歡過季晏清。」
「之前不會,之後也不會。」
消息傳得猛了,外班也都知道了。
季晏清的S黨來找我:「商瑜,你今天早上什麼意思啊?」
「你知不知道阿晏每天早上不……」
「嚴木!」
他還沒說完,就被一道聲音嚴厲喝止住。
季晏清走過來,淡淡地掃了我一眼。
一如往常冷淡,毫無波瀾。
他看向嚴木:「你在胡說什麼?」
後者撇撇嘴,到底是沒再說什麼。
「季晏清。」
我抬起頭:「你中午到天臺來一下,我有話想和你說。」
嚴木倏然一笑,擠眉弄眼:「怎麼,要和他表白啊?」
他一向話多又沒正形。
我懶得理會,隻專注地看著季晏清。
直到季晏清輕輕點頭,我才松了一口氣,笑道:「那我等你。」
早上的一晃而過,我中午吃飯挨著林序坐。
順便不由自主地給他加了點餐。
吃完飯小跑到天臺時,季晏清已經在等我了。
他的白色襯衫和黑色頭發被風吹得有些亂,卻比平時不近人情的樣子多了幾分少年氣。
白玉般的鼻梁高挺,殷紅的薄唇似乎有些微微上揚的弧度:「商瑜,你找我幹什麼?」
「那個,我首先想和你道歉。」
我十分認真地說:「之前一直打擾你,真的非常抱歉。」
他不是林序,不需要那些東西。
雖然是系統的錯誤,但我也實打實地困擾了他三個月。
他嘴唇抿成一條直線,恢復了往常那種冰冷模樣。
他的嗓音也帶著冷意:「你說什麼?」
「對不起,對不起。」
我連連道歉:「我以後不會再那樣了。」
我怕他不信,連忙舉起手:「真的,你不信我可以發誓!」
「發特別毒的誓!」
「發毒誓?」
季晏清唇角勾起,眼底卻沒有一絲笑意。
甚至湧動著我看不懂的濃烈情緒。
這樣的季晏清讓我後背忽然一涼,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季晏清閉了閉眼,再睜開時,那種情緒已經消失不見。
他語氣淡淡:「不用。」
我不知道他這是滿意還是不滿意,隻好試探性地問:「那你想讓我怎麼道歉?」
「寫個保證書?」
季晏清垂下眼眸:「不用,你走吧。」
看樣子他是原諒我了。
我躍躍欲試:「其實我還有一個小小的請求。」
「你說。」
「我送給你那雙鞋,你肯定沒穿吧?」
季晏清對我送的東西向來不喜歡,也從來不用。
之前我還不理解,但現在想通了。
畢竟他是個少爺嘛,那鞋子確實有點配不上他的身份。
說不定在哪個角落裡吃灰呢。
季晏清遲疑了兩秒,點點頭。
我頓時感覺輕松了很多:「那你能還給我嗎?」
我的貨幣都是用系統積分兌換的。
那雙鞋可花了不少錢呢。
反正季晏清也不喜歡,不如給林序穿。
今天一起吃飯的時候,我看見了林序那雙鞋。
鞋面刷洗得幾乎褪成白色了,鞋跟似乎用膠水粘了又粘,但還是很有散架的風險。
不知是不是錯覺,季晏清臉色又難看了幾分。
最後一個字幾乎冷冷地從牙縫裡擠出來:「嗯。」
3
鞋子被我轉送給了林序。
他很是忐忑:「你為什麼送我這個?」
「就當是提前送你生日禮物了。」
林序的生日就在幾天之後。
他向來蒼白沒有血色的臉染上微紅,衝我笑笑:「謝,謝謝。」
他總是很認真很感激地接受著每一份善意。
和季晏清冷淡掀了一下眼簾就扔到桌子底下的行徑截然不同。
接近林序時,我隨口編了理由。
我說他以前幫助過我,隻是他忘了。
林序信以為真,還十分抱歉。
為了補償我,主動提出幫我補課。
我的成績是系統捏造的,中規中矩。
有長處有短板。
短板恰好是林序擅長的。
我沒有拒絕:「好呀。」
午休時間,我坐在樹蔭下吹風。
林序捧著一本專業書跟過來,盡職盡責地給我講解。
我心不在焉地聽著,餘光瞥見季晏清和一幫男生走過。
季晏清望過來,視線落在了林序的腳上。
不知道為什麼,我莫名有些心虛,不著痕跡地擋了擋。
有什麼好心虛的,反正我和他又沒什麼關系。
這本來也是季晏清不會穿的鞋。
我理直氣壯地回望。
季晏清眼裡一絲陰鸷轉瞬即逝,快得讓人看不清。
我要仔細看的時候,季晏清已經恢復往常冷淡的模樣朝前走了。
傍晚,我收到了一張字條。
是季晏清給我的,讓我放學之後去體育器材室找他。
難道是為了這雙鞋的事情向我興師問罪?
我腦子裡浮現出這個念頭,又很快按下去。
季晏清才不在意這雙鞋。
不過我還是如約到了器材室。
門沒關,門口擠著一隻圓滾滾的籃球。
我撿起球推開門走進去,季晏清正在拿著本子清點器材。
「季……」
我剛要開口喊他,門重重地一砸,SS關上。
我連忙去擰,門把手紋絲不動。
居然是壞的!
季晏清終於轉過臉:「你怎麼來了?」
他看見我手裡的籃球,不疾不徐地道:「器材室的門是壞的,隻能從外面打開。」
「這個籃球……」
他沒有再說下去,但話裡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這個擋著門關上的籃球,被我拿起。
所以門被關S,我們兩個都出不去了。
器材室在最偏僻的東南角,平時鮮少有人靠近。
更別提所有課程都已經結束的傍晚。
我在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沒有可以聯系的人,而季晏清又沒帶手機。
這可真是夠倒霉的。
我垂頭喪氣地坐在一旁的軟墊上。
季晏清淡定自若地清點完東西後也坐到我身邊。
他接過那張字條,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大概是嚴木的惡作劇吧。」
這我是相信的。
嚴木那個人本來就辦事不靠譜。
而且他深信我就是移情別戀,對不起季晏清。
「抱歉。」
季晏清輕聲說。
「沒事沒事。」
我擺擺手:「就當扯平了,畢竟以前我也沒少給你添麻煩。」
氣氛靜默了幾秒,季晏清的聲音突然響起:「不是麻煩。」
落日餘暉照進來,也落了幾分到季晏清的眼睛裡。
他的瞳孔散發出與往日完全不同的金色與溫暖:「你對我做的,不是麻煩。」
我有些發愣。
季晏清忽然逼近,唇瓣幾乎與我相抵,呼吸糾纏:「商瑜,為什麼要給他?」
距離太近了。
我感覺大腦有些發脹,情不自禁向後仰。
身側的人順勢壓下來,抓住我的手,讓我無處可避。
一貫總是高高在上,清冷逼人的季晏清,擰著眉,語氣甚至有些委屈地質問我。
「那是我的,你為什麼要給他?」
4
明明季晏清什麼也沒說,我卻無師自通明白他指的是那雙鞋。
那雙我從他那裡要回來又轉送給林序的鞋。
可沒有理由證明,季晏清會對那麼一雙無關緊要的鞋上心。
少年目光在我脖頸上流連,呼吸的熱氣噴到我鎖骨上。
有些痒。
我下意識縮了縮脖子:「季晏清。」
身上的人停頓了一下:「嗯。」
但他仍然沒松開我,似乎在執拗地等待我回答。
我硬著頭皮解釋:「我以為你不喜歡。」
送給他的時候,他隻是揭開隨意看了一眼。
嚴木在旁邊開腔:「阿晏不喜歡這種,他才不會穿。」
如他所說,季晏清確實沒有穿過。
「沒有。」
季晏清否認了:「沒有不喜歡。」
「那……」
我有些犯難。
季晏清居然是喜歡那雙鞋的嗎?
可是,我最近的錢都用來養林序了……
「你要補償我。」
季晏清很是蠻不講理地開口,眼睛緊盯著我。
像隻狼在思索獵物哪個地方最嫩最好下口。
我心裡一緊:「怎麼補償?」
季晏清沒有回答我,緩緩俯下身。
俊美的面容在我面前無限放大,充滿侵略的危險氣息。
我不由得閉上眼。
下一瞬,一隻手指輕輕拂了拂我額角的碎發。
壓在身上的重量一輕,季晏清的聲音由近及遠:「欠著。」
我睜開眼,他已經坐得板板正正。
襯衫幹淨潔白,不染塵埃,讓人覺得高不可攀。
我慢吞吞地坐起來,不著痕跡地離他遠了一點。
最後一抹天光熄下去,操場上隻剩幾盞大路燈。
我抱著膝蓋昏昏欲睡,身子一歪。
沒砸到墊子上,而是倒進了一個溫熱柔軟的懷裡。
季晏清不知什麼時候又坐到了我身邊。
我連忙要起身,季晏清手臂有力地扣住我,不容抗拒地說:「就這樣睡。」
我掙不開,索性歪了歪頭調整到舒服的睡姿繼續睡。
季晏清的聲音忽然自頂上傳來:「你和林序,也會這樣嗎?」
??
「不會啊。」
季晏清唇邊溢出些許笑意。
我嘟哝:「我和林序才不會被鎖在器材室。」
季晏清笑容一僵。
他似乎對這個答案十分不滿意,又揪著我問了許多和林序有關的問題。
比如我平時和林序吃什麼,做什麼,還要求我事無巨細一一說清。
我困倦地敷衍他,忍不住想,原來季晏清這麼關心在意林序的嗎?
好在季晏清最終安靜下來。
我把臉往柔軟的地方埋了埋,這才安心陷入睡眠。
半夢半醒間,好像聽見了一聲「咔噠」。
我被人抱了起來,晃悠悠的。
一道聲音輕柔地安撫我:「沒事,睡吧。」
5
翌日,我睜開眼,看見的是熟悉的天花板。
要不是手腕上還有一道被季晏清握出來的痕跡,我幾乎要以為昨晚的事都是一場夢了。
不過季晏清什麼把我送回來的?
他怎麼知道我的地址?
我滿腦子疑問。
但顧不得多想,鞠了捧涼水匆匆洗漱幾下,直奔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