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洗手間出來後，我正對著鏡子整理自己的妝容，杜笙笙的身影突然從背後出現：

 

「還沒恭喜你成功拿到了《鏡花水月》的女一。」

 

她不動聲色地走到了我的身旁，意味深長地開口。

 

我繼續補著妝，完全無視了她的存在。

 

杜笙笙也不氣惱，帶著些微的笑意：

 

「莫夕月，我要是你，會主動放棄這個角色。」

 

我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目光終是落在了她的身上，語氣平靜：

 

「那你倒是說說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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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上次的事情，杜笙笙明顯警覺了很多。

 

她四下環顧確定周圍沒有偷拍的鏡頭，這才繼續說：

 

「悅璽肯定會犧牲你保全名聲，到時候這個角色自然也是我的，倒不如你體面點宣布直接退出。」

 

見我沒有搭話，她又得意地繼續：

 

「你應該知道我跟顧璽的關系傳聞吧？」

 

我見她一臉炫耀，不冷不熱地問：

 

「你要真跟顧總有關系，也不用費盡心機地靠著別人上位了。就不怕謊言被揭穿？」

 

杜笙笙不以為意地嗤笑：

 

「你以為悅璽沒有看到平臺上的流言嗎？你我都是悅璽重點培養的當紅藝人，他們放棄你之後，隻會更賣力地捧我，更何況憑借現在我跟楚言的關系，熱度隻高不低。

 

「悅璽不僅不會在這個時候揭穿我，還極有可能為了公司的利益默認了我的這個妹妹。」

 

不得不承認，杜笙笙的這一招的確讓她有恃無恐。

 

在她看來，悅璽雖然會為了名聲明面上否定酒店門事件的真實性，但暗地裡不會輕易放過我。

 

畢竟顧璽的手段向來雷厲風行，眼裡容不得一點沙子。

 

而她和顧氏的傳聞，不僅能讓她在直播事故中全身而退，更能借著這個虛假身份混得風生水起。

 

可惜，她的這手算盤算是打錯了。

 

我懶得繼續看她得意洋洋的臉色，徑直越過她回到了座位。

 

落座之後，杜笙笙也很快回來，心情極好地向著鏡頭揮了揮手。

 

13

 

年會進入尾聲，顧璽作為悅璽娛樂的總裁，親自頒發了獎項。

 

在簡單的官方發言後，他向臺下環顧了一圈，視線落在我們這一桌：

 

「在最後，我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說。」

 

臺下媒體的鏡頭高舉，終是等到了這一刻。

 

杜笙笙努力維持著快要溢出的笑容，看向我的眼神更為得意。

 

我淡定地抿了口紅酒，抬頭朝臺上望去。

 

顧璽聲音低沉溫和：

 

「大家都知道，我從未公開過我妹妹的身份。畢竟我這個妹妹，從小獨立，性子要強。不希望圈子裡的人知道她的身份後對她特殊照顧。

 

「這些年她憑著自己的實力一步步走到現在，我也不止一次聽到業內人對她的高度評價，我為她感到自豪。借著這個機會，正好向大家介紹一下。」

 

顧璽的目光越過眾人看向我，神色頗為驕傲，他向我的方向伸出了手。

 

全場哗然一片。

 

娛記更是爭相擠著向前湧動。

 

一時之間，我們這一桌瞬間成為全場的焦點。

 

杜笙笙面有疑惑，卻仍噙著笑意，目光灼灼地看向顧璽。

 

她享受著集聚而來的視線，等待著屬於她的那一刻。

 

直到，顧璽的聲音通過手中的話筒，響徹了整個宴會廳：

 

「夕月，還不到哥哥身邊來？」

 

我淡定地理了理衣服，臉上依舊平淡如水。

 

周圍S寂一片，顯然大家還未從震驚之中緩過神來。

 

「哐當——」

 

一陣不合時宜的酒杯碎地的聲響打破了沉默。

 

循聲看去，楚言的臉色慘白。

 

他勉強維持著笑意，慌亂地整理著被酒水弄髒的禮服。

 

眾人的眼神不過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又很快聚集到了我的身上。

 

我勾唇淺笑，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

 

在全場的注視下站起身來，然後輕輕拍了拍身旁微微顫著身子，面無血色的杜笙笙。

 

「笙笙，麻煩讓一讓。」

 

14

 

沉寂之後，尖叫聲沸騰。

 

我從容地走到顧璽面前，接過他手中的話筒：

 

「大家好，重新介紹一下自己。我是莫夕月，也是顧璽的妹妹。」

 

頓了頓，我又繼續道：

 

「很抱歉佔用了公共資源，這次的烏龍事件沒有及時向大家澄清，是因為前幾天在忙著一個重要角色的試鏡，並不想因此事分心，感謝大家的關注。」

 

在我看不見的地方，直播的彈幕快刷瘋了：

 

【這是什麼樣的驚天逆轉？？莫夕月居然是顧總她親妹？】

 

【好精彩，我已經迫不及待想去那些說莫夕月塌房的營銷號下去嘲諷了。】

 

【樓上你慢了一步，我剛才去看了一下，那些號已經被炸了。】

 

【嗚嗚嗚我要哭了，我就知道我沒有粉錯人。】

 

【這麼一看，杜笙笙好像個跳梁小醜啊！】

 

下臺後，除了全場的喧鬧聲，我還看到了舉著我燈牌的粉絲，他們正拼命地向我揮手。

 

我笑了笑，向他們點點頭。

 

支撐我從一開始到現在的，正是這些給予我力量的粉絲。

 

最近的流言蜚語將我湮沒，他們也依舊堅定不移地選擇相信我。

 

於他們而言，我不過是一個陌生人，他們卻對我報以最誠摯的感情。

 

而與我朝夕相處多年的人，卻能因為一己私利輕易地將我舍棄。

 

一直到宴會結束，我都沒有再見過楚言和杜笙笙。

 

我想到了當日楚言跟我說的話。

 

他跟我說，他想走得更遠。

 

所以他心甘情願地沉淪在名利場，毫不留情地將我背棄，更理所當然地讓我放棄耗費心血得到的角色。

 

我釋然地笑笑。

 

有些人的離開，不過是用來激勵著自己更好地前行。

 

臨近散場，我沒有提前離開，而是光明正大地站在了我哥的旁邊。

 

顧璽耐心地帶著我向我介紹公司的高層，意思已經不言而喻。

 

瀟灑了這麼多年，也是時候幫著他一起分擔了。

 

宴會結束，我沒有跟著顧璽回家。

 

畢竟《鏡花水月》開拍在即，我的行程依舊繁忙。

 

在回去的路上，沐沐故意板著臉：「夕月，好歹我也帶了你這麼久，你這瞞得夠徹底的，是不是完全沒把我當自己人？」

 

我討好地衝她一笑：

 

「沐姐別生氣，為了補償你，這個月的獎金翻倍，如何？」

 

沐沐本就沒有真正生我氣，聞言更是樂開了花，嚷嚷著以後要抱我大腿。

 

這時，我的手機收到了一條未知號碼的短信：

 

【夕月，我們可以談談嗎？】

 

我隨手將這個號碼拉黑，連一個眼神也沒給。

 

15

 

年會的第二天，《鏡花水月》劇組正式官宣我為女主，而熱搜再次爆了。

 

不過這次卻跟我沒什麼關系。

 

出事的是杜笙笙。

 

杜笙笙和她的團隊被查出多次背著公司靠著不正當的手段得到資源，相關人員全部被開除。

 

悅璽娛樂向杜笙笙發布了解約聲明，十分官方體面。

 

杜笙笙的粉絲又一次湧入官博指控他們仗勢欺人。

 

在他們瘋狂控評要說法的時候，一則爆料帖子被頂上了熱搜。

 

這個帖子詳細地爆料了杜笙笙跟不同的男人進出酒店房間的照片，甚至還有堪稱重量級的視頻和錄音。

 

一時之間，杜笙笙成了全網的眾矢之的。

 

無數的路人聲討她道德敗壞，心思惡毒。

 

就連一直支持她的粉絲也終是徹底失望，紛紛脫粉。

 

她的演藝事業，算是到頭了。

 

杜笙笙見大勢已去，破罐子破摔地發文指責《鏡花水月》劇組是因為我的身份才選中我，聲淚俱下地哭訴自己隻是個普通人，怎麼會鬥得過資本。

 

《鏡花水月》劇組隨即扔出試鏡錄像。

 

視頻中杜笙笙不僅忘詞，更是表情僵硬，情緒激動的時候隻會瞪大雙眼，哭戲也是一直幹號。

 

而我臺詞扎實，動作神態都一如角色本身，情緒也拿捏得恰到好處。

 

這樣一對比，網友更不會再相信她，全都站在了我這邊。

 

【這下我相信莫夕月都是憑著自己走到今天的了，這鏡頭感絕了！】

 

【我為之前居然粉過杜笙笙感到羞愧，無論人品還是演技，也太差了吧！】

 

【期待莫夕月《鏡花水月》，杜笙笙滾出娛樂圈。】

 

很快，#莫夕月演技#和#杜笙笙滾出娛樂圈#同時佔據熱搜高位，杜笙笙在輿論壓力下終是放棄了掙扎。

 

後來不知是誰起頭，輿論方向又對準了楚言。

 

網友自發扒出楚言和我以及和杜笙笙的戀愛時間線，犀利地指責他是劈腿渣男。

 

還有內部人士爆料，楚言當初大火的那個角色來得蹊蹺。

 

本來根本沒人關注到他，導演卻突然對他另眼相看。

 

我的身份既已爆出，網友更是猜測了七八。

 

【所以楚言能火，莫夕月當初出了不少力吧？】

 

【拋棄真千金傍上真綠茶，很想知道當事人現在的心情。】

 

16

 

就在我進組的前一天，楚言堵在了我家門口。

 

他見我一直不回復他的信息，終是按捺不住了。

 

最近杜笙笙的事情鬧得滿城風雨，他也被連累到全網嘲諷。

 

不僅瘋狂地掉代言，就連定下的角色也被取消。

 

他一臉頹然，眼底布滿了血絲，見到我的瞬間眼睛有了光亮：

 

「月月，我是來跟你道歉的。

 

「我跟杜笙笙已經分手了。之前我一時豬油蒙了心，才被她騙了。

 

「你那麼愛我，現在也一定會原諒我的對不對？」

 

我抱著胳膊，涼涼一笑：

 

「楚言，你可真不要臉。」

 

楚言聽我這麼說，還是期期艾艾地開口：

 

「夕月，你欺騙了我這麼久，我不過是一時犯錯，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我不耐地打斷他：

 

「楚言，我隻是沒有主動說我的身份，沒有任何對不起你的地方，現在別讓我更加看不起你。

 

「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去找你的麻煩。畢竟，我跟你不一樣。」

 

楚言見沒有回轉的餘地，語氣瞬間冷了下來：

 

「莫夕月，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你未免太絕情了些。」

 

我看著楚言，眼底無波無瀾：

 

「我滿心都是你的時候，你在和杜笙笙濃情蜜意滾床單。我在風口浪尖的時候，你和她官宣引導輿論攻擊我。我傾注心力拿下的角色，你為了討好她讓我放棄。現在卻說我絕情？

 

「你有沒有想過，假如我不是顧璽的妹妹，我的下場又會如何？

 

「在杜笙笙的汙蔑下，在你的背刺下，被網友網暴，失去所有拼盡心血得到的一切，最後帶著一身傷痕退圈，然後看著你們郎情妾意，舉案齊眉？

 

「楚言，我至今還記得, 剛進圈的時候，你滿心熱愛, 一腔赤誠，在一次又一次的挫折下也沒放棄過前行。現在的你, 還記得要當演員的初心嗎？」

 

看著楚言愈發蒼白的臉，我轉過身去, 不再看他：

 

「你的確對不起我, 但是你更對不起自己, 也對不起一路陪你走來的粉絲。

 

「愛上你不過是我過去的一個錯，這種錯, 我也不會再犯了。」

 

楚言沉默了良久，終是沒有再說什麼，轉身離開了。

 

我回首望著他頹然的身影, 默默地嘆了一口氣。

 

當初被人輕易奪去傾注心血的角色後, 他跟我說：「月月, 我永遠瞧不起這些想靠背景往上爬的人。

 

「我想憑著自己的實力走下去, 無愧於心。」

 

當初意氣風發的少年, 終是成為了他最不屑的樣子。

 

悅璽娛樂的總裁顧璽手段狠厲，向來極為厭惡見不得人的勾當。

 

「【而」17

 

《鏡花水月》S青後, 我推掉了大半的活動，跟著顧璽慢慢熟悉公司的運作。

 

任性了這麼多年, 我也終究要承擔起責任。

 

半年後, 沉寂了許久的楚言被爆出私生活混亂, 爬上公司高層床的時候被當眾捉奸。

 

他被人指著鼻子罵小三，浪蕩到連男人也勾搭。

 

他的撩騷記錄和大尺度照片也被接連爆出。

 

楚言終是身敗名裂，粉絲紛紛脫粉回踩。

 

不僅公司跟他解約，他還得賠償巨額違約金。

 

不過這時候我也沒有精力去吃他的瓜。

 

我哥將公司大半事務交託給我之後, 他倒是樂得自在，我卻忙得腳不沾地。

 

看著他悠闲自在的模樣，我忍不住打電話給我爸控訴他的罪行。

 

於是，本在愜意度假的小顧總，被老顧總一個電話又喊到了新的公司，繼續焦頭爛額地當著他的總裁。

 

再後來，《鏡花水月》播出爆火, 我憑借劇中的精彩表現，拿到了當年的最佳女主角。

 

領完獎回來的路上，我刷手機時無意中看到這麼一個帖子：

 

【家人們, 我跟小姐妹去酒吧玩點了幾個男模, 居然遇到了曾經喜歡過的明星！】

 

下面評論紛紛湊熱鬧, 爭相讓樓主趕緊說。

 

樓主吊足了胃口，這才放出了圖片。

 

圖上的楚言化著極濃的妝容, 陌生到我已經快要認不出他。

 

帖子很快堆了好幾百層樓：

 

【蛙趣，這是楚言？怎麼變成這樣了？】

 

【他當初退圈的時候可是賠得傾家蕩產, 居然淪落到這種地步。】

 

【我還聽說當初跟他勾搭在一起的杜笙笙, 直播帶貨出了大事, 踩縫纫機去了……】

 

……

 

網友議論紛紜，激烈地討論著。

 

我也不再關注，躺在車上繼續閉目養神。

 

歲月如風, 吹散了過往雲煙，隻留下斑駁的痕跡。

 

而我，還在繼續前行著。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