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我穿書了，穿成一個非常漂亮的路人甲。
我會在過馬路即將被車撞到時，被善良美麗的女主搭救。
這一幕則被車上的男主看到，深深地記住了這一朵純白茉莉花。
之後的劇情便與我毫不相關了。
但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我的戲份已經結束了，女主和我的關系卻越來越親密。
可惜我是個瞎子，看不到她的樣子。
而且還有一件奇怪的事。
我總感覺，最近屋子裡，還有另外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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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書書，我的程序出 bug 了，要回主系統修復，你要照顧好自己哦。】
「好啦，我知道了小七，你不是說這個世界很簡單嗎？我隻是個路人甲而已，放心吧。」
【嗯嗯！】
我聽著系統 007 告別前依依不舍的話，有點無奈，不知道它在擔憂什麼。
其實自從在現實世界S掉後，我已經在這個小說世界生活了五年。
這個世界和我同名同姓的尹書是個盲人。
十五歲時，尹家三口出了車禍，尹父尹母當場S亡，路人甲尹書也意外地去世。
為了維護劇情發展，我被 007 送到了這裡。
還好尹氏夫婦留下的財產足夠多，不然對一個孤零零的盲女來說，怎麼生活都是個問題。
小說裡的生活很平靜，因為有路人甲光環的加持，就算小七告訴我用的還是我原本的臉，在別人眼中也是邊緣化的大眾長相。
我很喜歡這種安心的日子。
畢竟在現實生活中備受矚目的感覺，我實在不想再經歷一次。
2
時鍾報時，春分日，也是尹家三口的祭日，我抓著導盲杖摸索著出了門。
離家大概幾百米的地方，有一家花店，我想去買三枝菊花，放在家裡。
清晨的道路已經十分熱鬧，路邊早餐店飄來包子、油條的香味。
人群忽然變得慌亂起來，我被推搡著倒在地上，聽到車子鳴笛的聲音。
「讓開！讓開！剎車失靈了！」
我想爬起來，可是導盲杖剛剛被碰掉了，怎麼找也找不到。
喇叭聲離我越來越近，我跪在地上慌亂地挪動，不知道哪邊才是安全的方向。
「救救我，救救我，我看不見。」
呼嘯的氣流快要撲到我臉上，我急得流下眼淚。
一陣大力拉扯的疼痛後，我被拉進一個小蒼蘭香味兒的懷抱，拽到一把長長的頭發。
「你沒事吧？」
這個人好像比我高很多，嗓音像滾在沙礫中的珍珠，微啞動聽，很慵懶磁性。
「沒，沒事，太謝謝你了！」
我一時激動，還抓著人家的頭發，意識到之後連忙松開。
「沒事，不疼的。」
我感覺我的臉肯定紅了，這個聲音太犯規了，有一種雌雄莫辨的性感。
不過留著長頭發，應該是女孩子。
「漂亮姐姐，你叫什麼名字呀？」
那人頓了一下，回道：「徐竹清。」
徐竹清？
那不是女主的名字嗎！
居然已經到小七說的路人甲劇情，那男主一定也在車上路過看見這一幕了。
看來路人甲的戲份已經圓滿地結束，我可以在這個世界平靜地繼續生活下去。
「我叫尹書，書籍的書，很高興認識你。」
我忍不住笑了笑。
面前的人沉默了很久，雖然看不見，但我能感受到有雙眼睛一直在注視著我。
難道我臉上有髒東西嗎？
我剛想伸手去摸，有隻皮膚細膩的手先一步地過來，抹掉了我眼角殘留的淚。
原來是淚。
「我也很高興認識你。」
像從縹緲雲霧中而來，簡單的一句話被說出了繾綣的意味。
天哪，不愧是女主，好溫柔善良。
不過她的手好像很大的樣子，揩淚時幾乎蓋住我半張臉。
應該是個高挑的美女。
3
我以為我和徐竹清隻是一面之緣，因為小說裡並沒有關於路人甲多餘的情節。
但徐竹清牽著我的手，耐心地把我送回了家。
我的導盲杖不知丟在街上哪個角落，徐竹清說她也沒看到。
「沒事，門口鞋櫃那裡還有備用的導盲杖。」
輕柔的腳步聲響起。
「是嗎？可是我沒看到呢。」
徐竹清扶著我走到鞋櫃旁，我摸了摸牆壁縫隙的角落，那裡空無一物。
「奇怪，之前明明多買了的，可能是我記錯了吧。」
我困惑地皺起眉，難道上次付完錢忘記拿了嗎？
我沒有導盲犬，沒有盲杖會對我的日常生活造成很大問題。
「我帶你去買吧。」
徐竹清溫柔地出聲。
「真是太麻煩你了。」
「沒事，就當我想和你交個朋友吧，可以嗎？」
「當然沒問題啦。」
作為路人甲，我知道的劇情不多，但徐竹清果然像小說裡描寫的一樣，是一朵純白茉莉花。
4
女孩子的友情就是這麼簡單。
小七的擔心是多餘的，我不僅完成了劇情，還成了路人甲裡混得最好的一屆。
我和女主徐竹清成了好閨蜜。
徐竹清經常來我家做客，做飯手藝也是一流，有時還會幫我收拾房間裡錯位的東西。
時間久了，我感覺她比我還熟悉屋子裡的一切。
有什麼不知道的打電話給她，就能立刻找到。
「裙子在最左邊，褲子在右邊，上衣我幫你掛在了中間。」
徐竹清握著我的手，去一件件地摸櫃子裡被太陽曬得暖融融的衣服。
「阿清，你再這樣我都要愛上你了。」
我圈住她的胳膊，湊在她耳邊開玩笑。
距離有點沒把控好，離開時不小心擦過什麼地方，很軟。
摟住的胳膊忽然變得僵硬。
我剛想說抱歉，就被轉了個位置，徐竹清幫我攏了攏臉頰上的頭發，嗓音又輕又低，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那就快點愛上我吧。」
「哈哈。」我無所謂地笑笑，沒在意。
女主可是男主的，我一個路人甲，還是個女孩子，真會開玩笑。
但奇怪的是，這麼長時間，我居然都沒有聽徐竹清提過男朋友的事。
5
徐竹清讀的是外省的一所名校。
假期還有不到一周就結束，她馬上就會離開 A 市。
她最近似乎很忙，沒有再來過我這裡。
屋子裡突然沉寂下來，我有點不適應。
看不見的生活很無聊，我喜歡開著電視，顯得熱鬧一點。
我摁了摁遙控器，電視卻沒有動靜，隻好打電話叫維修人員檢修。
來檢修的小哥動作很麻利，很快地就搞定了故障。
「小姐，不好意思冒犯了，請問你應該是盲人吧？」
「啊，是的，有什麼問題嗎？」
我不知道維修小哥為什麼會這麼問。
「我看屋子裡很多地方都裝著監控，有些好奇。」
我從頭到腳生出一陣涼意，如墜冰窟。
因為我根本沒在屋子裡裝過任何監控。
盲人需要監控做什麼？
血液仿佛在我腦中倒流，我一陣陣發蒙。
思來想去，有一個看似不可能卻是唯一的答案。
這麼久以來，隻有徐竹清來過這兒。
可她從沒告訴我這些。
「哦，是朋友幫我裝的，能麻煩你幫我檢查一下都哪些地方有監控嗎？我忘記了。」
我裝作淡定的樣子，拜託維修小哥。
「沒問題。」
所有的監控不一會兒就都被拆下來，放在茶幾上。
「哐當！」
門被關上，維修小哥已經走了。
我一點點地數著茶幾上的微型設備，零零散散的，居然有十幾個。
分布在客廳、陽臺、廚房，除衛生間和臥室以外，幾乎每個角落都有。
這麼多的探頭，我無法騙自己這是徐竹清為了我的安全考慮，才裝的監控。
隻覺得一片毛骨悚然。
6
我僵直身子，不清楚在沙發上坐了多久。
我習慣每天早上拉開窗簾，即使看不到窗外的景象，也能曬到和煦的日光。
這會讓我感覺自己是在真實地活著，而不是永遠陷在茫茫黑暗中。
三月的天氣，正是風清日朗，我的手腳卻一片冰涼。
我想不通徐竹清這麼做的目的。
她究竟為什麼要在我的房子裡悄悄地裝這麼多監控？
她是女主，而我隻是個路人甲而已。
小七說像我這種穿書的異世界靈魂，不可以知道這個世界的太多劇情，否則會影響世界的運轉。
可徐竹清真的如書中所寫的一樣，善良溫柔嗎？
「叮叮當，叮叮當，鈴兒響叮當~」
口袋裡的手機發出悅耳輕柔的聲音，如經年紅酒，醇厚醉人。
是我央求徐竹清給我錄的專屬鈴聲，因為她的聲音著實好聽，可惜她不會唱什麼流行歌，隻哼唱了首最簡單的兒歌，也足夠悅耳。
靜如冰封的房間仿佛突然被敲碎，冰面碎裂，當時沉醉的音調此時顯得冷意涔涔。
我猶豫半晌，心緒繁雜，慌亂中掛掉了電話。
室內又重歸於寂靜，那個鈴聲沒再響起。
7
自那天以後，徐竹清沒再來找我，我和她都心知肚明。
我知道她裝了監控，她也曉得那些東西已經被主人發現並拆掉。
以前都是她主動地來找我，她說我眼睛不方便，乖乖地等她就好。
就算不在的時候，也喜歡和我煲電話粥。
這次恍若人間蒸發。
憋著一股躁鬱，我不想主動地和她聯系，明明是她欠我一個解釋。
悶在家中兩天，我握著盲杖出門透氣。
尹家的房子位於 A 市的一處老街區，最近應該又在修路，噪聲很大。
往常這種路上會有許多三角筒路障，但是今天走了一路，居然都十分順暢。
我放松警惕，腳剛邁出去，便打了個趔趄。
有一個沒探到的臺階，我眼看就要站不穩摔下去。
可料想中的疼痛沒有襲來，我又聞到了熟悉的小蒼蘭花香。
「小心！」
聲音熟悉關切。
「徐竹清？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好像又被她救了一次。
「對不起，書書，我以為你不想再看見我，所以就在身後悄悄地看著，我怕你會受傷。」
徐竹清似乎很低落，話語中的悲傷聽得人心中一顫。
怪不得我在修路的街道上沒有遇到絲毫阻礙。
「那些監控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還被徐竹清半扶著，剛想掙脫，一雙長臂猝然攬住我，將我緊緊地擁住。
我碰到她瘦削的背，旁邊是突出的蝴蝶骨，又硌手又單薄。
徐竹清的身體微微地顫抖：「書書，我好怕你像我養過的那隻貓一樣，離開我，你太脆弱了。」
徐竹清說她小時候養過一隻白貓，很孱弱，一不留神就被一隻發狂的野狗給咬S了。
她覺得我就像那隻白貓一樣，如果不好好地看著，就會永遠消失在她看不見的角落。
沒想到徐竹清看起來比我高很多，卻如此沒有安全感。
但一想到我的一舉一動都被那些攝像頭監控記錄，像無數隻暗中窺伺的眼睛，把我赤裸裸地暴露在另一個人視線裡，我心中還是有些不快。
「阿清，我不是你的貓，我已經在這裡獨自生活了很久，就算被狗咬了也可以去醫院打狂犬疫苗，你以後不要再這樣了。」
空氣凝滯了很久，半天沒有傳來答復。
我輕輕地推開徐竹清，從她懷抱中離開。
不過她是不是有些過於瘦了，胸好像比我還要平。
8
徐竹清去學校了，我回到以往平靜無波的生活。
大部分時間我都在家待著，偶爾會出門買一些生活必需品。
我和徐竹清的聯系並不密切，有些隔閡一旦產生就沒那麼容易消除。
而且天氣越來越燥熱，蟬鳴熱烈，她應該也要忙著準備畢業，沒有太多時間和我闲聊。
手機時鍾報時，晚上 9 點。
大姨媽來得突然，屋裡沒有衛生巾存貨，我不想把床單弄髒，隨便地套著短袖短褲出了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