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18

第二日。

 

我頂著巨大的黑眼圈，去皇後那裡負荊請罪。

 

剛進殿，皇後淑妃賢妃看向我憔悴的容顏，齊齊拉住了我的手：

 

皇後：「都是他強迫的，我們懂。」

 

賢妃：「他玩得可花了。」

 

淑妃：「妹妹受苦了。」

 

我一句話都還沒來得及說，就獲得了永久的平靜。

 

Piece and Lo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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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一生如履薄冰。

 

已經化身為數據庫的系統「嘖嘖」稱奇：

 

【不宮鬥也能晉位分，6。】

 

19

 

宮鬥？

 

不存在的。

 

我堅信，隻要遵守職場生存法則，同時哄好每一位老板，不宮鬥也能苟到最後，成為後宮這個職場裡最靚的仔。

 

20

 

進宮大半年。

 

周婕妤與張婕妤相繼懷孕。

 

皇帝來我這來得更勤了。

 

他往嘴裡塞著草莓。

 

塞一個我心疼一下。

 

七、六、五……

 

我一把攔住他伸向草莓的手：

 

「別吃了！」

 

對面那人兩腮鼓鼓，像隻倉鼠：「？」

 

「臣妾位分低，就分了十顆，您已經吃了一半了！」

 

「那朕再給你晉晉位分？」

 

「打住！」

 

再晉，我剛維持好的平衡就要被打破了！

 

此時此刻，我對自己有著無比清晰的認知。

 

正所謂無功不受祿，有時候升得越快，跌下來就越痛。

 

更何況是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後宮。

 

飯要一口一口吃，路也要一步一步走。

 

他終於停止對我的丹東大草莓下手：

 

「後宮改革頗有成效，愛妃管人挺有一套。」

 

他一誇，我又飄了：

 

「那當然，我這可是根據業務目標分析人員產出和人才缺口，制定人才梯隊計劃，領導培養計劃，考核框架和指標，薪酬福利體系，從後妃到宮人們全方位無S角地管理。」

 

皇帝一頓：

 

「那你可知，你的末位淘汰制，第一個淘汰了誰？」

 

「誰？」

 

「整個後宮都在傳，你這是拿太後宮裡的李嬤嬤立威呢。」

 

我手裡的茶盞，「啪」的一聲，碎成了渣渣。

 

就如同我的心。

 

21

 

李嬤嬤很多。

 

太後宮裡的李嬤嬤獨一份。

 

她的大名如雷貫耳，無人不知。

 

當年先帝遇刺，站在先帝身側的太後以身擋劍。

 

站在太後身側的李嬤嬤以身擋太後。

 

從此一戰成名。

 

22

 

我「哇」的一聲哭出來。

 

得不償失，討好了小老板，卻得罪後宮的最大 boss。

 

這時，門外突然響起了太監的傳喚：

 

「太後召姜昭儀觐見！」

 

23

 

思來想去，我一拍桌板：

 

「小翠！」

 

小翠掀開簾子走進來：

 

「？」

 

「李嬤嬤是怎麼回事？」

 

小翠轉身出去，又抱著一大摞冊子回來。

 

「末位淘汰制是按出勤、績效還有綜合評分協同分析，各宮低於平均分的末位淘汰。這李嬤嬤本月出勤天數大大不符合規定，績效分直接墊底。」

 

我愣住：

 

「快查查李嬤嬤近一個月都幹了些什麼？」

 

24

 

?我在腦海裡幻想了一萬種見太後的場景。

 

萬萬沒想到，一進屋就看到皇後衝我擺手：「姜昭儀快來，正好三缺一！」

 

我神情恍惚地坐上了牌桌，被太後一聲響亮的「碰」喊回了心神。

 

這才敢抬頭看看對面那個舉國上下最尊貴的老太太，衣香人影，珠翠羅裙，絲毫不見歲月的痕跡。

 

她正抓住我打出的幺雞，笑眼盈盈地看向我：

 

「還是姜昭儀貼心，剛上牌桌就打給哀家碰牌。」

 

坐在她下首的女人，我不認識。

 

看裝扮應該是個宮人，不過能上太後與皇後的牌桌，估計來頭也不會小。

 

我試探著問：「這位，應該是李嬤嬤吧？」

 

那婦人起身，向我行禮：「奴婢向姜昭儀請安。」

 

幾圈牌下來，我也算是了解了事情的原委。

 

太後真可謂是「老頑童」。

 

冬日漫長，近日來午覺憩得多了，夜裡地龍火旺，卻讓她難以入眠。

 

於是就拉著宮裡這幾個老人陪她打葉子牌，一打便是日夜顛倒。

 

可是皇帝孝順。

 

太後不敢讓皇帝知道自己如此顛倒作息，都是偷偷隱瞞下來。

 

李嬤嬤夜裡陪太後通宵，白天太後就讓她去補眠。

 

誰知正好就錯過了考勤。

 

新規剛定，直到公示出來李嬤嬤這才知道自己被「末位淘汰」了。

 

可是若將實情和盤託出，那太後這裡也怕是難以在皇帝面前交差。

 

「哀家隻能傳皇後與你過來，象徵性地處罰一二。這事，也算在皇帝那裡瞞過去啦。」

 

我與皇後面面相覷。

 

「特別是姜昭儀，哀家會給你補償。」

 

對外，我倆被太後罰在慈寧宮跪了一天一夜。

 

實際上，我們各自陪太後打了半日的葉子牌，連身上最後一塊玉佩都輸光了……

 

25

 

第二日，我是被小翠喊太監抬回來的。

 

畢竟「跪」了一天一夜，這雙膝無力的症狀，怕是要裝個幾天了。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一個？】

 

系統自我進太後宮裡就消失不見。

 

突然冒出來，倒是嚇了我一跳。

 

「你不會又升級了吧？」

 

【Bingo！】

 

我無力地翻了個白眼。

 

系統賤兮兮地在我眼前蹦跶：

 

【我升級了監控系統，想不想看看？】

 

我的神識跟著系統的監控系統向外延伸，這種感覺還挺奇妙的。

 

就像是擁有了一個上帝視角的攝像頭，想看哪裡就飄向哪裡。

 

攝像頭隨著我的心念在紫禁城內掃視。

 

我的視線飄向御花園，皇後與幾位妃子在賞花。

 

唉？

 

小翠怎麼也在？

 

不得不說小翠每天真的忙得跟狗一樣。

 

剛把我接回來，又要跟著賢妃繼續打工。

 

視線繼續飄飛，養心殿裡皇帝左邊抱著周婕妤，右邊摟著張婕妤。

 

哇，皇上果然玩得好花啊！

 

我八卦地吞了吞口水，把畫面又放大了一些。

 

想要聽聽他們有沒有說些虎狼之詞。

 

結果卻是我與系統面面相覷：

 

「你的監控系統，為什麼是靜音的？！！！」

 

系統無奈：

 

【隻升級了畫面，聲音還需要您下一步解鎖。】

 

「……」

 

好吧。

 

我看著周婕妤與張婕妤五六個月大的孕肚，覺得這八卦，不偷聽也罷。

 

我暗戳戳地收回了視線，重新看向系統：

 

「你說的壞消息是什麼？」

 

【宮裡出現了另外一個穿越者，他的任務是阻止你完成任務。】

 

「什麼？！」

 

26

 

接下來的幾天，我看似在躺著養傷，實際用監控系統把皇宮篩了個遍。

 

我在宮裡大搞改革。

 

新來的穿越者用腳趾頭都能猜到我是從哪裡來的。

 

她在暗，我在明。

 

好不容易爬到這個位置，真的很怕有人使一個陰招我就被拉入泥沼。

 

可是幾天的排查下來，我與系統都是一頭霧水。

 

看誰都像穿越者。

 

皇後最近每天出門都會喊上賢妃，賢妃都要帶上我家小翠。

 

這皇後跟賢妃真是越看越不對勁。

 

周婕妤與張婕妤的父親在朝堂上水火不容，隔幾天就能幹一架。

 

但是這倆吧，卻天天膩歪在一起。

 

不對勁得很哪。

 

總之宮裡跟我有所交集的，也就這幾人了。

 

總不至於皇帝是穿來的吧？

 

他想阻止我還不是一道聖旨打入冷宮的事。

 

系統偵查過度都有些乏力了：

 

【監控再這麼用下去，小統真的要廢了啦～】

 

27

 

幾天後，我選擇主動出擊。

 

「姜昭儀，該你出牌啦！」

 

淑妃捧著八個月大的肚子坐在我的對面，正往嘴裡塞著酸梅幹：「怎麼打牌打到走神啦～」

 

我晃晃腦袋回過神來，丟出一隻白板。

 

周婕妤一聲響亮的「碰」。

 

「都是懷著小皇子的人，不要這麼毛躁。」賢妃捂嘴笑，她轉頭看向我，「你知道自己接了個什麼差事嗎？」

 

我忙不迭點頭：

 

「今天太後將此事派給我的時候，各位的表情就都不太對。我正想來問問你們。」

 

淑妃摸著肚子：

 

「說起來，也算是妹妹你將我與賢妃身上的擔子扛起來了。每年的花朝節宮宴，都是由皇後主導，四妃協理。我如今懷著胎，自然不必參與。

 

「今年的宮宴真的有些特殊。」

 

周婕妤從淑妃手裡搶過梅幹，邊吃邊同我解釋道，「我娘上次進宮還提過，我爹說這一次眾親王都要從封地來京朝拜。這是咱們皇上新帝登基後的第一次正式宮宴。百廢待興，又要禮待來賓。國庫空虛，這宮宴可不太好辦呢。」

 

賢妃抿了一口茶水：

 

「也是奇怪，其實此事懸了很久一直沒有結果，沒想到最終卻落到了你手中。哎，看來太後對你，還未完全消氣呢。」

 

28

 

我算是弄明白了。

 

這花朝節是新帝登基後的第一次正式宮宴。

 

座位安排倒是其次，眾親王都要從封地來京朝拜，不得有一絲差錯。

 

先帝無子，臨終之際在宗族子弟中挑了皇上這麼個人選為繼。

 

可是常年的徵戰，耗費了巨額資金和糧食。

 

皇上登基後，又遇了幾次天災，國庫更是不堪重負。

 

眾親王本就對皇上的上位頗有微詞，難免不會在本次赴宴時挑刺。

 

這宮裡，誰又不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道理呢。

 

所以這一次的宮宴，不好辦。

 

不可過於鋪張浪費，又不能失了大國風範。

 

近幾月間，皮球在皇後與賢妃淑妃間被踢來踢去，最後居然因為太後一句話，最終落到了我手裡。

 

可是太後不是要賞我嗎？

 

嗚嗚嗚……

 

都是騙子！

 

29

 

又是一個夜深人靜的晚上。

 

我一個人在酒窖獨飲。

 

喝到興頭，舉起酒壺，砸在地上。

 

散落一地金黃。

 

酒窖門「嘎吱」一聲開了一條縫。

 

那個明黃色的身影又擠進來了，他看著我摔碎的酒壺，眼神發亮：

 

「是朕讓母後將花朝節交予你的。」

 

我抬手指著他，噘起嘴，整個人都在顫抖：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有私房錢了！」

 

結果就是，我與皇帝在酒窖偷偷清點。

 

我那便宜爹，生怕寶貝女兒在宮裡過得不好。

 

裝酒的酒壺摔碎後，內裡填著足足的金子。

 

我眼睜睜地看著狗皇帝使喚人，將我的酒全部充了國庫。

 

花朝節的籌備，就這樣井井有條地開始了。

 

小翠經常氣鼓鼓地跑回來，學她聽見的宮人對話：

 

「姜昭儀可真是越來越得寵了，宮裡獨一份呢。

 

「誰不知道這花朝節是個吃力不討好的差事，你且看著吧，捧得越高，摔得越重！」

 

金子的事本就私密，隻有皇上與我知曉。

 

所以小翠這麼著急也是正常。

 

我將手裡的宮宴座次清單交給小翠，拍拍她的肩膀安撫道：

 

「淡定淡定，宮裡說什麼的都有，畢竟咱皇帝上窮嘛，咱們隻能盡力做到最好。你將這份清單，送給皇後吧。」

 

每天都有相熟的姐妹來我這裡打探消息。

 

隻有我，穩坐釣魚臺。

 

畢竟誰都不知道，雖然皇帝窮，但我有私房錢啊……

 

30

 

我如履薄冰，步步驚心。

 

一切都有序地進行著。

 

終於熬到了花朝節這一天。

 

宮宴上，滿朝文武和各地朝拜的使者歡聚一堂。

 

宮宴設在御花園中，無形之中插花的費用也給省下來了。

 

繁花錦簇中，座位依次排開。

 

皇上與皇後的座位在正中，他們面對著的千鯉池上一座戲臺騰空而起。

 

此刻正有西域舞姬在胡琴聲中跳著舞。

 

眾人也向皇帝獻上精心準備的節禮。

 

一片和諧聲中，響起了太監的聲音：

 

「和親王觐見。」

 

我身邊的妃子們的神色都有了一瞬間的怔愣，很快地大家又恢復正常。

 

和親王看起來跟皇帝差不多大年紀的樣子。

 

穿著一身朝服，手裡還牽著一個小小的男孩。

 

他上前向皇上行禮：

 

「臣弟參見皇上。」

 

我偷偷問一旁若無其事舉起酒杯的賢妃：

 

「和親王有什麼不妥嗎？怎麼姐妹們都……」

 

賢妃偷偷地瞄了一眼皇後，附在我耳邊：

 

「皇後嫁給皇上之前，家族曾將她許給和親王。」

 

我的嘴都驚成了「O」形。

 

系統在我腦子裡瞎蹦跶：

 

【查到啦，皇後家與和親王家定了娃娃親。可是先帝立如今的陛下為繼子後，需要平衡朝野勢力，還是定了世家蘇家嫡女為後。此後，蘇家嫡次女也就是皇後的妹妹履行婚約嫁給和親王為妃，後來生下小世子。】

 

我看向皇後，她一副神色如常的樣子。

 

我心中暗暗腹誹：「這有什麼，古代人可真八卦……」

 

那邊傳來和親王與皇上的聲音。

 

「皇上，臣弟拿下西邊三座城池之後，便搜尋到這二十八名絕色舞姬，特此獻給皇上。」

 

「哈哈哈，很好，很好！賞！」

 

原來戲臺上的西域舞姬便是和親王送皇上的節禮。

 

我看皇帝笑得眼睛都眯起來的樣子，看來這個禮送得很對胃口嘛。

 

氣氛空前熱烈，淑妃捧著肚子，身邊圍了一圈宮人。

 

賢妃還笑話她：

 

「你這即將臨盆的身子，可是將咱們姜昭儀嚇得不輕，安排這麼多宮人隨行伺候。」

 

淑妃不以為然：

 

「我可是最喜歡熱鬧的，賢妃姐姐就不要打趣我啦。」

 

她突然看向周婕妤與張婕妤的方向：

 

「兩位妹妹桌上的飲品可是酸梅汁？」

 

周婕妤端起面前的飲品，小酌一口，面帶陶醉：

 

「姜昭儀真是心細如發，特意為我們姐妹二人單獨調制飲品，味道的確不錯，可為何淑妃姐姐那裡沒有？」

 

我捂住嘴，偷笑道：

 

「太醫提醒淑妃如今不宜飲用太冰的飲品，她的那一份，御膳房很快地就會送到啦，看給咱淑妃急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