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警員走過來，「先生您好，我們接到報警電話，這對夫妻說自己的女兒失蹤了，我們查到她的去向，事先聯系過您。」

 

先生點頭，「對的，我半小時前接到了您的電話。」

 

「請問是夏蘭花嗎？」

 

夏蘭花躲在後面不說話。

 

那個中年女人上前一步將她拽出來，「S丫頭！跑這麼遠！想急S爸媽嗎？」

 

夏蘭花掙扎著大喊，「不！你不是我媽！你們是人販子！」

 

「S丫頭胡咧咧什麼！信不信我撕爛你的嘴！」

 

中年女人掐了一下夏蘭花，夏蘭花慘叫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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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員的臉色凝重起來，「這位女士，請您冷靜些，先放開孩子。」

 

我皺眉看著這場鬧劇。

 

「警官，這孩子一直有點腦子不正常，說的話顛三倒四的，您別往心裡去。」

 

中年男人笑著上前，將女人拉開一些，又看向夏蘭花，眼神冷厲，「蘭花，鬧也需要看場合！你離家出走這事我和你媽就不計較了，快點跟我們回家，別給警官添亂！」

 

「誰是你們女兒！你們這兩個人販子！你們該S！叔叔！你快把他們抓起來呀！他們是人販子！」

 

夏蘭花又哭又叫，聲音尖銳，吵得人耳朵疼。

 

先生和夫人不由自主地退了幾步。

 

警員對視一眼，一個抓住一個。

 

「兩位，你們真的是夏蘭花的父母嗎？」

 

中年女人怒視著夏蘭花，「我不是你媽誰是？老娘這些年供你吃穿上學，你居然說老娘是人販子？」

 

中年男人也嘆息，「蘭花啊，雖然爸媽沒答應送你去什麼夏令營，但那是因為家裡實在沒什麼錢，你也不能負氣離家出走還造謠我和你媽吧？你咋就不知道體諒一下父母呢？」

 

兩人表情太自然，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誰在說謊。

 

夏蘭花哭著搖頭，對警員哭訴：「我親耳聽到他們說的，他們當年調換了孩子，我不是他們的親女兒，這才是我的爸爸媽媽。」

 

她指著先生和夫人。

 

警員一時間有些摸不清狀況。

 

中年女人大怒，一巴掌打在夏蘭花臉上，「你這個S丫頭！連親爹親媽都不要了是不是？我養你這麼多年，你這個白眼狼！」

 

「你怎麼養我了？我從小到大，你們什麼時候關心過我？什麼時候給過我零花錢？弟弟要什麼有什麼，我每天幹那麼多家務，你們對我不是打就是罵，哪裡有你們這樣的父母！」

 

她字字哽咽，讓聞者忍不住心酸。

 

連我都有些為她的境遇感到不忍。

 

但是，如果不是我，受這份苦的，該是大小姐。

 

大小姐又做錯了什麼？

 

就因為她出生在一個富有的家庭？

 

那也太過荒謬。

 

13。

 

「顧先生，您知道情況嗎？」

 

一個警員詢問顧先生。

 

顧先生頷首，「知道一些，今天我帶夏蘭花來這裡，也是為了做親子鑑定的。」

 

「結果出來了嗎？」

 

顧先生搖頭，「還需要等一會兒。」

 

「顧先生是吧？我是夏蘭花的爸爸，實在抱歉，這孩子胡言亂語，給您添麻煩了，我們這就帶她回去，不做這個鑑定了。」

 

中年男人笑著走過來，將夏蘭花扯了一把，打算要走。

 

這個反應更加讓人奇怪。

 

果然，不僅是警方，先生也攔住他，將夏蘭花拉到另一邊。

 

「夏先生，既然已經來了，還是等一等結果吧。畢竟如果真的抱錯了孩子，還是早知道為好。」

 

中年夫妻有些緊張，尤其是那個女人，頭上冒出了冷汗。

 

大小姐握了一下我的手，我低頭對她安撫地笑了一下。

 

「您要不要喝點飲料？張姨新榨的果汁，我想您會喜歡這個口味。」

 

大小姐愣了一下，微微點頭。

 

於是在緊張的氛圍裡，大小姐捧著一杯果汁，吸管發出輕微的聲音。

 

夏蘭花嫉妒地看過來，被我側身擋回去。

 

「抱歉，夏小姐，我隻帶了一杯。」

 

夏蘭花臉微微扭曲，「不用，我不渴。」

 

夫人趴在先生懷裡求安慰，先生拍著她的肩。

 

隻有中年女人注意到了。

 

她一直在偷看大小姐。

 

倒真有幾分慈母樣。

 

可惜用錯了對象。

 

唉，不走心地輕輕道個歉吧。

 

醫生出來時，大家都看過去。

 

他有些緊張地推了推眼鏡，將報告遞給先生。

 

「結果出來了，顧總，您過目。」

 

先生接過，看完後掃視周圍人。

 

大小姐緊張的眼神、夏蘭花難掩欣喜的表情、中年夫妻心虛害怕的神情。

 

先生緩緩吐出一口氣，微笑著說：「我與夏蘭花，不是父女關系。」

 

「不可能！」

 

夏蘭花的血色褪得一幹二淨，她衝過去搶過報告，仔仔細細看了一遍，癱軟在地，喃喃自語：「怎麼可能呢，我親耳聽到的。」

 

她像是想到什麼，站起身，抓住中年女人的衣服，面目猙獰。

 

「你不是說你親手換了孩子嗎？怎麼不是！」

 

中年女人也很震驚，「我也不知道，我當年，我當年，明明換了的。」

 

「住嘴！」

 

中年男人打斷她。

 

先生的臉色很難看，「你們當年，真的換了孩子？」

 

中年女人大驚失色，搖頭否認，「不，不，沒換，不然孩子怎麼可能和你沒有血緣關系。」

 

中年男人也點頭應和，「我這閨女腦子有毛病，看小說看壞腦子了，給大家添麻煩了，實在對不住。」

 

他們兩人拉著夏蘭花，準備離開。

 

我掛起職業微笑，攔住他們。

 

「抱歉，我大概知道真相。」

 

我等這一天等了十幾年，沒人知道我現在有多激動！

 

作為金牌管家，也是有高光時刻的！

 

14、

 

我拿出手機，點開一段視頻，遞給警方。

 

「這是當年醫院的監控錄像，雖然他們制造了混亂，但是我保留了證據。這位女士假扮護士並且偷換孩子，監控拍到了一部分。」

 

「我這裡還有他們買通醫護人員的證詞，人證我也可以現在聯系。」

 

夏蘭花呆愣看著我，「什，什麼？真的換了孩子？」

 

我點頭，「是的，當年我親眼目睹了這件事。」

 

大小姐驚訝抬頭看我，我摸摸她的腦袋。

 

「你為什麼不阻止？」夏蘭花尖聲大喊，「你既然看到了，為什麼不阻止！你知道我這些年怎麼過來的嗎？」

 

我等她聲音停止了，才道，「你誤會了，夏小姐。我等你的母親離開後，又將你們換回來了。」

 

在先生和夫人目瞪口呆地注視下，我微微一笑。

 

中年夫妻怔愣在原地，不可置信。

 

女人看向夏蘭花，「換回來了？你才是我女兒？」

 

夏蘭花崩潰大叫。

 

我整理了一下領結，對警方說：「更多的證據稍後我會送去警局，現在，是否要將犯人緝拿歸案？」

 

「我有些不解，你為什麼不當年就報警？」

 

我露出一抹高深的笑，「小說裡高潮部分不都是最後關頭才亮出底牌嗎？那樣會更有爽點，讀者都愛看。我等這一天，足足等了十幾年呢。」

 

警員撓撓頭，「好像，確實是這個理。」

 

我目送夏蘭花的父母被帶走，夏蘭花失魂落魄，又哭又笑。

 

夫人實在不忍心，將她送去了精神病院，支付了費用。

 

我拿出一個小蛋糕遞給大小姐。

 

「要不要再吃點？大小姐。」

 

大小姐對我笑起來，「吃！我能全吃完！」

 

......

 

夏家夫妻的判決書很快下來，判處有期徒刑五年。

 

這其中有多少先生的手筆不得而知，我專心做一名金牌管家。

 

大小姐突然決定要學習經商管理，我有些不解。

 

「您不是更喜歡科研方面的研究嗎？」

 

大小姐對我甜甜一笑，「管家伯伯每次收到獎金都很開心，我以後要給伯伯發更多獎金，科研沒那麼多錢。」

 

我霎時間眼眶湿潤，「大小姐，您不必如此。」

 

「伯伯，我也隻是想試試，作為顧家大小姐，不多會一項技能有些拿不出手呢。」

 

大小姐蹦蹦跳跳跑上樓，又突然轉身對我說，「就算做得不好也沒關系的，對嗎？」

 

我含笑點頭，「是的，沒有關系。」

 

大小姐心滿意足離開。

 

我欣慰地一笑。

 

15。

 

大小姐是一個很優秀的孩子。

 

碩士畢業後，她正式接管了公司，先生退居二線。

 

我也培養了新的金牌管家，成為顧家最闲的那個人。

 

每個月的獎金是之前的三倍！

 

哈哈哈，還得是自己培養的僱主最合心意！

 

不枉我等了二十多年。

 

我現在每天最煩惱的事是，頭上又有了白頭發。

 

我猶豫著是染成全黑還是全白。

 

陸家那小子自告奮勇來給我染，說要讓我變成最帥的老頭。

 

有點心動，姑且信一次這小子。

 

我選了一個銀發。

 

看動漫看多了，可喜歡白毛。

 

陸砚池這家伙手藝還不錯，嗯，勉強順眼一些。

 

大小姐晚飯時對我說起夏蘭花。

 

我們都有好幾年沒聽過這個名字了。

 

當年她被送去治療，先生出於憐惜，資助她上了大學。

 

成績還行，考了 211。

 

那之後，我們都沒再關注。

 

再見夏蘭花，是在一場商務交流上。

 

夏蘭花站在一位公司老總身邊，不知是秘書還是別的身份。

 

看見大小姐，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撩了一下頭發。

 

那天結束時，她叫住了大小姐，踟蹰了一下，輕聲說，「對不起啊, 當年……」

 

大小姐走近她，將西裝外套脫下, 披在她身上，笑著說, 「不用對不起, 換作我, 我也會像你一樣做出這個選擇。」

 

夏蘭花怔愣著紅了眼眶, 她攥緊外套，「以前我總以為我有了你的身份，就會變得不一樣, 如今看到你才明白，你才是那個不管在什麼環境裡都會很優秀的人。」

 

「我很喜歡你的名字，不論在什麼環境裡都能空谷幽蘭, 氣質出塵。蘭花，希望下次見，你能比現在更開心、更自信。」

 

大小姐轉身向車走去, 聽見夏蘭花大聲說，「謝謝你！顧清持！」

 

大小姐擺了擺手，背影很瀟灑。

 

這是大小姐給我描述的, 事實上，那天她冷得瑟瑟發抖，最後是陸砚池將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16、

 

畢竟以後我的新金主，不出意外是大小姐。

 

「畢算」每天在花園裡種花種菜。

 

隻是年紀大了，腰有些不好。

 

陸砚池那小子總是屁顛屁顛跑來幫我。

 

他做事細心, 我很心安理得地坐在一邊喝茶看著他忙活。

 

大小姐回來時, 靠在一旁看著我們笑。

 

哼哼，這臭小子，勉強還行吧。

 

大小姐和陸砚池結婚後的第三年，我升了輩分。

 

等到小少爺會說會跑了, 我就變成了管家爺爺。

 

小少爺玉雪可愛, 聰明伶俐, 很會哄老頭子歡心。

 

隻是確實有些人嫌狗厭, 每天很鬧騰。

 

陸砚池那家伙受不了這小家伙，便會把人抱來找我。

 

「徐伯伯, 您今天好帥氣啊！怪不得這小子非得來找您一塊睡。」

 

我美滋滋照著鏡子, 「那是, 你嶽父如今都沒有我帥。」

 

「那肯定的，我嶽父哪裡比得上您。我聽清持說您特別厲害，三兩下就能讓這家伙老實下來？」

 

我將小少爺接過來, 三句話就讓他乖乖抱著枕頭等著睡覺。

 

「我天，徐伯伯，您簡直太厲害了！不愧是您！那今天, 這小子就留在您這？」

 

陸砚池笑著跑向門口, 「辛苦您啦！」

 

我看他一溜煙跑得沒影，暗罵這小子。

 

自己不想帶娃想和大小姐二人世界，就把孩子扔給老頭子。

 

帥老頭子。

 

著實可惡！

 

我看向小少爺，眨巴著大眼睛對我笑。

 

哎喲, 真可愛啊！

 

不愧是大小姐的孩子！

 

算了，今天就勉為其難再哄一次孩子吧。

 

畢竟金牌管家，最可靠信任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