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是一隻兔妖，三百年前，我嫁了一個凡人。

 

他百歲時壽終正寢，我立刻跟著裝S。

 

現在，我是一名苦逼高中生。

 

隻是，新來的轉學生，怎麼那麼像我S了三百年的夫君？

 

1

 

時代更迭。

 

21 世紀，我被人妖合作單位正式收編。

 

他們給我安排新身份，送我進普通學校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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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一年級到高三，整整十二年。

 

十二年啊！

 

我活了五百年，受的苦都沒得這十二年的多！

 

單位還下了命令，如果考不上 985，就讓我回山上吃野草。

 

沒有正式工作，沒有錢。

 

沒有錢我就不能在城市生活。

 

我就吃不了香甜的草莓蛋糕。

 

我……

 

「來，趁著下課時間，給大家介紹下新同學。」班主任幹勁十足，拍拍手掌，示意大家看她。

 

我抬起疲憊的眼。

 

下一瞬，就猛地瞪大眼。

 

「臥槽！好帥！」

 

「立領黑色外套，表情好拽啊！像動漫裡的拽男！」

 

「流口水了，很好，賞心悅目，給朕抬上來。」

 

周圍竊竊私語。

 

我盯著那張抿唇，一臉不爽的俊臉。

 

倒抽口涼氣。

 

這、這人怎麼像我三百年前，S了的夫君？

 

「新同學叫宋熙恆，剛轉校過來，大家要多幫助他，知道嗎？」班主任又說。

 

我手開始發顫。

 

名字都一樣！

 

宋熙恆微微點頭鞠躬，算是打招呼。

 

我咬緊後槽牙，不可一世的氣質都相同！

 

班主任看了眼我：「你就坐在鬱婉旁邊，她同桌的位置還空著。」

 

宋熙恆漠然看過來，盯了我幾秒，

 

隨後慢慢走到我身邊坐下。

 

2

 

初春，目前課程主要是復習。

 

我本來每日栽在書本裡，現在卻滿心都是我的同桌。

 

他倒是冷靜，日日看書。

 

我抿唇，聞著他身上熟悉的香味。

 

轉世？

 

還是，遠親後代子孫？

 

我夫君當年確實有個親兄弟不錯，還生了孩子，說不定是他侄子的兒子的兒子的兒子。

 

有這個可能。

 

「鬱婉。」前桌霖霖趁著自習老師不在，跟我搭話。

 

她用小氣聲道：「你是不是看上轉學生了？最近總盯著他。」

 

我震驚張唇：「你咋知道我總盯著他，你後背長眼睛了？」

 

「我照鏡子看見的，你都不知道你有多明顯。」

 

我輕聲否認：「那你發沒發現，我對他的眼神，不是喜歡。」

 

「那是什麼？」

 

「慈愛。」

 

霖霖很好奇：「為啥？」

 

「天機不可泄露。」

 

我總不能告訴她，宋熙恆有可能是我侄子的兒子的兒子的兒子吧？

 

要不，說我是他祖宗？

 

「老師來了老師來了！」霖霖快速轉身坐好，低頭學習。

 

我有些可惜，要是老師不來，她馬上就會知道一個驚天大秘密。

 

我有點藏不住事。

 

我告訴過霖霖，我是兔妖。

 

不過靈力被封，現在是普通人，等我考上好大學解封靈力，可以給她徒手變草莓蛋糕。

 

她很震驚地信了。

 

現在，我要是告訴她我是宋熙恆祖宗，她恐怕會更興奮。

 

可惜了可惜了。

 

3

 

祖宗，就要有祖宗的樣。

 

我看著宋熙恆，苦口婆心搭話：「光看書效率低，你得多做題，做題才記得住。」

 

宋熙恆抬頭，面無表情指了指我的十幾本錯題本。

 

「你記住了嗎？」男聲清冽。

 

我有些不爽：「大人的事，你少管。」

 

宋熙恆神色復雜。

 

他看我的眼神很不尊敬。

 

我糾結幾秒，覺得得讓他知道我的身份。

 

否則他不會聽我的話。

 

我朝他招招手，示意他把耳朵湊過來。

 

宋熙恆不是很願意地低頭。

 

我難掩激動，手指攥成拳：

 

「宋熙恆，其實，我是你祖宗。」

 

4

 

「鬱婉！」

 

老王一聲怒吼，粉筆準確砸到我頭上。

 

他怒目圓瞪：「不上課就給我滾出去，最後四個月，不要影響其他同學！」

 

我低頭，不敢出聲。

 

老王氣了會繼續上課。

 

直到下課我才松出口氣。

 

霖霖回頭嘆氣：「你說你，老王的課你也敢說話，不要命啦？」

 

「我是想提點提點他。」

 

「提點誰？」

 

霖霖湊過來。

 

我聲音極小，瞟了眼身旁的宋熙恆：「他。」

 

宋熙恆默默看我一眼，起身。

 

我忙跟著他出班級。

 

他個高腿長，渾身凜冽的氣質，讓走廊上的同學見了就讓路。

 

我腳步匆匆，到了樓下人少些才敢湊到他邊上。

 

「你就沒什麼想說的？」

 

宋熙恆頓步，冷眸盯著我：「說什麼？」

 

「我是你祖宗。」

 

「呵。」宋熙恆忽地嗤笑，「我還是你祖宗呢。」

 

「你怎麼能這樣和我說話呢？」

 

我左右查看，注意身旁是否有人偷聽。

 

踮著腳尖在他耳邊道：

 

「我真是你太奶奶，你若不信，就看我接下來說得對不對。

 

「你屁股上有個圓形紅胎記。

 

「你們宋家人，小時候眼睛都不太好，長大才好些。

 

「你家族譜上，應該有個叫鬱婉的祖宗。」

 

宋熙恆默了。

 

他皺眉，應該是信了。

 

我慢慢站好，面色嚴肅，端出祖宗的模樣。

 

「我知道了。」宋熙恆突然出聲。

 

「知道什麼？」

 

「你偷看我上廁所，不光偷看我，還偷看我全家。」

 

宋熙恆說著就要往辦公室走，語氣平靜帶恨。

 

他恨聲道：「我要告訴老師，我要報警！」

 

5

 

我震驚，風中凌亂。

 

眼見著宋熙恆越來越遠。

 

恨鐵不成鋼道：「你要是不信，你就去翻翻你家族譜，看看有沒有我這個人！」

 

宋熙恆頓步回頭，一張帥臉極其冰冷。

 

「你還偷看我家族譜！」

 

我差點沒厥過去。

 

6

 

我百口莫辯。

 

我無辜，我可太無辜了。

 

7

 

宋熙恆不認我這個祖宗，是情有可原的。

 

他現在是叛逆高中生，突然同學跟他說，她是他太奶奶，誰能接受？

 

我得慢慢引導，讓他知道我是真長輩，真心疼他。

 

這些話，不是我悟出來的。

 

是霖霖告訴我的。

 

相比宋熙恆的抗拒，霖霖對我是宋熙恆太奶奶這件事，深信不疑。

 

我很感動。

 

決定高考後，恢復靈力的第一件事。

 

就是給她變八百個草莓蛋糕。

 

8

 

宋熙恆成績很差。

 

進步卻是很快。

 

我動用我的人脈，讓霖霖有空就給他補習。

 

順便給我也補補。

 

試卷上的題目看得我頭暈目眩，我側眸偷看宋熙恆。

 

心中悵然。

 

好在這孩子不排斥學習，霖霖給他補習，他學得很認真。

 

看得久了，思緒逐漸飄遠。

 

三百年前，我的夫君宋熙恆也是個話少的書生。

 

一天到晚，幹完農活就看書。

 

可惜，天賦不佳，光有書生樣，沒有書生腦，四十來歲才考上秀才。

 

想起當年，我眼眶發紅。

 

我與夫君，可謂是情真意切，真愛無限。

 

可惜，人類壽元過短，我們隻是陪伴百年便相繼S去。

 

他先S。

 

我S後邊，後得遠點。

 

宋熙恆一S，我就回了山中閉關，前些年出來才知道世間已然大變。

 

「別看了。」宋熙恆抬手遮臉。

 

我猛地回神。

 

「我臉都要被你看爛了。」宋熙恆因著補課情，和我熟了許多。

 

他指指書本：「你看看書行嗎？」

 

我正色道：「我是怕你偷懶，你現在成績太差了，我有責任管你，畢竟我是你祖宗。」

 

宋熙恆滿眼無語。

 

我如今在宋熙恆面前自稱祖宗。

 

用霖霖的話來說。

 

當你喜歡一個男人，天天叫他男朋友，叫老公。

 

叫久了，他就會覺得自己是你男朋友或老公。

 

同理。

 

我自稱祖宗，宋熙恆遲早承認我是他祖宗。

 

所以隻要我堅持。

 

他很快就會認祖歸宗。

 

9

 

我想得很好，現實卻很骨感。

 

兩個多月後。

 

宋熙恆堅持自我，沒被我的戰術打倒。

 

倒是有人追著我喊祖宗！

 

「鬱婉，聽說你最近玩得挺抽象啊？」

 

隔壁班宿敵，黃二毛放學後攔在身前。

 

人如其名，黃二毛一頭亮色黃毛。

 

要不是配著那張五官立體的俊臉，吊兒郎當的氣質著實沒眼看。

 

「你有啥事？」我不耐煩問。

 

「我啥事沒有。」

 

黃毛摸摸下巴：「就是聽說你最近追著轉學生叫祖宗，新 xp？」

 

我眼睛一瞪。

 

「你什麼耳朵，是他叫我祖宗，不是我叫他！」

 

「哦，誰叫誰不重要。」

 

黃毛低頭湊近：「重要的是，你很喜歡祖宗 play？」

 

「？」

 

什麼 play？

 

我聽不懂黃毛在說什麼。

 

他嘖嘖嘆息：「沒想到啊，鬱婉你玩得這麼……特殊。」

 

他想了想又彎腰貼近。

 

「轉學生不跟你玩，我跟你玩。」

 

我正疑惑黃毛說什麼勁。

 

就聽他語氣低緩，拉長語調輕聲道。

 

「小~祖宗~~」

 

我渾身一顫，雞皮疙瘩瘋狂往外冒。

 

下意識反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拍在黃毛臉上。

 

啪——

 

清脆響亮的巴掌聲在巷子裡響起。

 

黃毛一臉震驚地捂著半邊臉。

 

神情還有些委屈受傷。

 

「你們在幹什麼！」

 

一道凌厲正氣的男聲從巷口傳來。

 

10

 

宋熙恆背光站著，一米八幾的身姿颀長且比例完美。

 

他大步走近。

 

冷淡禁欲的臉上此刻蹙眉慍怒。

 

他看我一眼，又凝視捂著臉的黃二毛。

 

「你們在幹什麼？

 

「你欺負她？

 

「校外欺負女同學，簡直下作！」

 

黃二毛目瞪口呆，緩緩放下捂臉的左手。

 

左臉上泛紅的巴掌印格外明顯。

 

他指著自己的臉：「你說我欺負她？」

 

「當然，如果不是你說了什麼冒犯的話，鬱婉怎麼會動手？」

 

宋熙恆理直氣壯。

 

他抓住我的手，一本正經警告黃二毛：

 

「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我絕不會輕易放過你。」

 

他嗓音冷沉。

 

威脅起人很是陰狠，令人不寒而慄。

 

我猝不及防被宋熙恆牽走，他腿長步寬，我快步小跑才勉強跟得上。

 

黃二毛則愣愣地站在原地。

 

還沒從剛才的一巴掌和一通罪名中回神。

 

11

 

宋熙恆走得很快。

 

我磕磕巴巴道謝，欣慰不已。

 

見義勇為是好行為，可見他性格三觀沒有問題。

 

除了學習。

 

這個小孫子暫時沒有讓我憂心的地方。

 

隻是……他怎麼將我的手握得那麼緊？

 

耳尖還微微發紅。

 

停步後，回頭紅著臉看我：

 

「鬱婉，不準和別的男生說話！」

 

我：……

 

以我曾經戀愛多年的經驗。

 

和他祖宗戀愛的表現來看。

 

我吞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問話：「宋、宋熙恆，你別不是，喜歡上我了吧？」

 

12

 

宋熙恆沒正面回答。

 

但他瞬間通紅的俊臉已經給出答案。

 

我顫抖著抽出手，差點哭出聲。

 

老宋啊——

 

我罪孽大了啊！！

 

13

 

接下來幾天我都躲著宋熙恆。

 

高考隻剩不到兩個月，時間緊迫。

 

關鍵時候還出了岔子。

 

霖霖對於我的話都深信不疑。

 

「你是說宋熙恆喜歡上你了？」她趁著中午休息，在我耳邊悄悄話。

 

我為難地點頭。

 

「其實對你是個好機會。」她又說。

 

「怎麼說？」

 

「他現在不把你當祖宗，你說的話也不聽。不如你就做他女朋友，難不成女朋友的話還不聽？」

 

祖宗變女朋友。

 

我偷看正在玩手機的宋熙恆，看得心裡一股火。

 

我現在的心態和大部分高三家長一樣。

 

見不得孩子幹除了讀書以外的事，更何況是玩手機！

 

我得為我的後代負責。

 

談戀愛？

 

那更不行！

 

我堅定搖頭。

 

霖霖咬著指甲，也想不出其他辦法。

 

14

 

我忍無可忍，下課湊到宋熙恆身邊。

 

「別玩手機，馬上要高考。」我苦口婆心。

 

宋熙恆隻是關閉屏幕，抬頭，眸色淡淡地看我。

 

我吞咽口水，還想勸。

 

宋熙恆打斷我：「你不喜歡我，管我幹什麼？」

 

這些天，我明顯躲著他。

 

說話不搭理，眼裡也無視。

 

宋熙恆主動幾十次都被忽視後，終於明白我的想法。

 

透紅的臉頰表達出他的心意，我的逃避也顯示出我的拒絕。

 

朦朧的紗簾被撥開。

 

我心跳慢了一拍：「我、我不是不喜歡你。」

 

男生沉眸。

 

我小聲道：「我喜歡你，不是早戀的這種喜歡。是長輩對晚輩的……疼愛，懂嗎？宋熙恆，我真是你太奶奶。」

 

要是你太爺爺知道我和你有情感牽扯，估計要氣得從祖墳裡爬出來。

 

宋熙恆深吸口氣，明顯在壓抑情緒。

 

他盯了我一會，猛地站起來。

 

「鬱婉，你把我當傻子騙！

 

「不喜歡我，也不必用這種荒唐理由搪塞。」

 

他氣急，眼眶發紅，看上去很傷心：

 

「好，你既然非說你是我太奶，我現在就回家翻族譜，看看到底有沒有你這號人！」

 

話音剛落，高大的少年轉身衝出教室。

 

此時正是課間。

 

宋熙恆剛才一聲吼，讓教室極為安靜。

 

我環顧四周。

 

同學們正一臉震驚，張大嘴巴，猝不及防被喂了個瓜。

 

幾秒後，與我熟悉女同學才開口。

 

「鬱、鬱婉，你拒絕人就算了，咋能說你是人太奶呢？」

 

「發好人卡都行，太奶是不是太離譜了點……」

 

「宋熙恆好像氣哭了。」

 

「咋辦？咱要不要追上去看看？」

 

「估計回家哭去了，別打擾他了。」

 

他們你一句我一句。

 

五十六個同學，五十六張嘴。

 

我坐在座位上，心裡也實難平靜。

 

宋熙恆會翻到的。

 

他會在族譜裡找出我的名字。

 

我說不出自己現在是什麼感覺。

 

從兜裡拿出一顆麥芽糖塞進嘴裡。

 

三百年前我就喜歡麥芽糖，那時候老宋隔段時間就得做上一大鍋。

 

他話不多，做事總是默不吭聲。

 

我揉揉眼角：老宋，我該怎麼辦啊？

 

15

 

宋熙恆第二天沒來上學。

 

我和他的事成了同學們的飯後八卦。

 

霖霖很擔心：「他不會氣過頭，幹脆不讀了吧？」

 

我一驚：「不至於吧！」

 

宋熙恆再如何，也不會這麼沒腦子。

 

他看上去散漫，心底也很清楚學習的重要性。

 

霖霖摸著下巴思考：「不一定，這個年齡的小孩不懂事。他明天要是還不來上學，你就去找他聊聊？」

 

我點頭。

 

回神：「你們不是同年齡嗎？」

 

霖霖大大方方道：「對啊，但我和你是朋友，我的心理年齡和你是一樣的。」

 

我疑惑。

 

好像有道理，又好像沒道理。

 

好在，宋熙恆休息一天後重回學校。

 

他臉色蒼白，狀態平靜。

 

早上進教室到放學都沒和我說一句話，也沒給我一個眼神。

 

很是冷漠。

 

或許他看到了族譜，接受了現實。

 

放學教室裡沒了人。

 

我坐在座位前，低頭畫畫。

 

幾筆素描，就簡單描繪出曾經夫君的模樣。

 

頭發加長版的宋熙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