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滿朝文武爭相勸他保重身體，嗡嗡吵得我耳朵疼。

聖上跪了半天就走了。

 

而當天下午，正在乾坤宮議事的聖上，卻突然口吐鮮血，當場沒了氣息。

 

皇宮裡亂做了一團。

 

聖上的S因很明顯，是中毒。

 

但太醫院查不出也推斷不出，聖上是怎麼中毒的。

 

我將聖上燒剩下的金元寶投進火盆裡燒完，又將火盆清洗幹淨。

 

「將慈寧宮的門關起來。」我吩咐慈寧宮裡所有人，「今晚任何人不得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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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看我臉色，又不敢多問。

 

我和劉公公一起疊元寶。

 

疊一個燒一個。

 

下半夜，慈寧宮的門被人拍得砰砰響，有人喝道，

 

「裡面的人統統出來，我們奉命查找刺客。」

 

當然沒有人去開門，外面的人開始往裡面丟火球。

 

但下一刻，外面響起了打鬥聲。

 

刀劍嗡鳴，血氣隨著夜霧一起彌漫開，慈寧宮中每個人大氣不敢喘。

 

我守在太後的棺椁前，袖子裡攥著那根簪子，雖已經很累，但一點不敢懈怠。

 

就在這時，院子傳來腳步聲，我緊張地看著外面，攥緊了匕首，「誰？」

 

「是我。」顧景之大步進來，站在燈下讓我看清他，「外面沒事了。」

 

我將抖著的手，藏在袖子裡，

 

「聖上確定S了嗎？」

 

「確定！」顧景之道。

 

我點了點頭，扶住了太後的棺椁，這時才發現，自己的手心裡都是汗。

 

「也對，他燒了半刻鍾的金元寶，聞了半刻鍾的煙氣，不可能活過三個時辰。」

 

顧景之走過來，停在我面前，將我手裡的簪子接過去，重新插在我的發髻上，又給我倒了一杯茶。

 

「多謝。」我喝了口熱茶，才放松了一些。

 

「你的辦法很好，現在他們沒有人知道，聖上是如何中毒的。」

 

誰能想得到，我會將金元寶的紙浸在毒藥裡，而後等著聖上當孝子，親自燒紙。

 

「太後娘娘。」我起身，握住棺椁裡太後的手，「我們贏了！」

 

13.

 

朝內朝外亂成一團，可當太後S而復生，出現在大家面前時，所有人就都明白了。

 

這是一場陰謀，太後假S，為的是釜底抽薪，反S聖上。

 

她成功了，因為聖上S得透透的。

 

我陪著她，站在乾坤殿上，她一出現，所有的聲音戛然而止。

 

我在人群中看到了盧遠舟，他穿著白色孝服，站在一群老頭子中，竟也不突出起眼。

 

下午，我在乾坤宮外見到了盧遠舟。

 

他雙眸猩紅，仿似滴血，「是你對不對？」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毒藥。你和我說過，有一種藥無色無味，隻要將稻草浸泡三日，燒著後借著風吹向敵營，可以S人於無形！」

 

沒想到他還記得，真是難為他了。

 

「天底下有這麼厲害的藥，是盧世子臆想的吧？」

 

我轉身要走，盧遠舟抓住了我的手腕，

 

「所以，你入宮就是為了這件事？你S聖上是為了報復我？」

 

還真是，但我不能告訴他。

 

可惜了。

 

盧遠舟目光一黯，聲音軟了幾分，「蘇瑜，其實我沒有不要你，我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聖上逼我的，我迫不得已。」

 

「蘇瑜，你原諒我好不好，我休了宜和郡主，你我還是夫妻。」

 

「盧遠舟你就要S了，有這闲工夫去安排自己的後世吧！」

 

我去推他，就在這時，斜楞裡出現了顧景之。

 

他一臉的期待，問我，「這次能S了嗎？」

 

而後又自問自答，「不能S也要S！」

 

不等我回答，他扯著盧遠舟就走了。

 

「顧二呆子，我就知道你對她心思不純。」

 

「你敢S我，你沒資格S我。」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顧景之走遠的背影。

 

14.

 

聖上駕崩，滿朝文武鬧得很兇，因為皇位沒有繼承人。

 

太後站在高高的金鑾殿，笑著道，「誰說皇位沒有人繼承，哀家說有就有。」

 

隨即，瘋了十年的晉王出現在金殿上。

 

不瘋不傻，行止端正一如當年。

 

我轉頭看向顧景之，他繃著臉湊在我耳邊解釋，「是晉王不讓我告訴你的，不怪我。」

 

我哭笑不得。

 

晉王就是那夜，顧景之請我解毒的男子。

 

真好，晉王好好的，沒事。

 

我長長松了口氣，踏踏實實睡了一覺，這一覺從天黑睡到日上三竿。

 

劉公公見我起來，笑著道，「太後娘娘和聖上催了您好幾次了，就等您用午膳呢。」

 

我笑著應是。

 

晉王和我說那夜的事，又提到顧景之，「其實朕見你年輕，心裡還是有些擔心的，可這個顧木頭，硬是掰著朕的嘴，將藥塞給朕的，差點把朕噎S了。」

 

我吃驚地看著顧景之。

 

顧景之垂著眼眸，很是認真，「他不信你，我信你。」

 

我笑了起來，「謝謝顧二爺信我。」

 

我不知道顧景之對我的信任來自何處，但我還挺受用的。

 

隔了兩日，我和太後提了出宮回崖山的事。

 

太後和聖上都留了我，但見我去意已決也沒有強求。

 

聖上封我做了蘭心郡主，還將臺城給了我做封地，食邑千戶，後世也算無憂了。我謝了恩，和所有人告辭後，便出了宮。

 

回藥鋪的時候，遇到了盧遠舟和盧義。

 

看到我，盧遠舟一身傷，一瘸一拐地帶著盧義過來。

 

這麼看，盧遠舟還挺慘，顧景之下手一點沒留情。

 

好在沒真S盧遠舟，畢竟他是威遠侯世子，就算聖上S他也是需要明目的。

 

盧義衝著我跑過來，喊道，「娘，我終於見到你了。」

 

我低頭，看著抱著我的腰，笑嘻嘻喊我娘的孩子，想到他二十年後的樣子。

 

前世他是威遠侯的大公子。

 

這一世他什麼都不是了，不知道他到底會埋怨誰呢？

 

或許還是埋怨我吧，畢竟是因為我盧遠舟才被奪了爵位，變得一無所有。

 

不過這不重要了。

 

「盧義啊，你母親是宜和郡主，不要亂認母親，惹她不高興。」

 

這話，是他親口說的，也是我親耳聽到的。

 

盧義哭了起來，「娘，你不要我和爹了嗎？」

 

「不要了。」我摸了摸他的頭，「去吧，找你爹去，這輩子都別來找我，無論生S。」

 

盧義被我推開，哭得撕心裂肺。

 

我有些不忍，可想到從前，想到前世他對我的態度，心便冷了。

 

15.

 

我離京那天，天氣很好，藥鋪的人都來送我，

 

我在人群找了找，並未看到顧景之。

 

自從我說要離開京城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他。

 

不知道是不是生氣了。

 

「各位保重，有緣再見！」我站在馬車上，衝所有人抱拳行禮。

 

三月二十，臺城還很冷。

 

我的馬車進城時，縣衙早得了消息，組織了百姓來跪迎，看上去倒是很熱鬧，很隆重。

 

但我受之有愧，忙讓所有人散了。

 

我沒在臺城逗留，趕路一個時辰回到了崖山。

 

一切都和我的夢裡一樣，我再也忍不住，抱著大伯母哭得撕心裂肺。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大伯母道。

 

堂弟的腿比我想得好一些，有些瘸，但大夫說，慢慢調正，再過兩年會比現在好。

 

我松了口氣。

 

我置了新房，堂弟也成了親，姑娘年輕漂亮，和他很般配，大堂嫂又懷了孕，他七歲的二女兒每天跟在我身後，姑姑長姑姑短。

 

小嘴兒甜得似蜜糖。

 

「姑姑，我想去縣城玩兒，我上個月採了很多藥，你帶我去賣吧。」

 

我被她鬧得受不了，就答應了。

 

縣城熱鬧的很，百姓不知道換了新的皇帝，但是卻都在傳頌，說秋糧的稅免了，聖上是個好聖上。

 

我坐在藥鋪裡，聽著小侄女和藥鋪伙計討價還價，忽然動了開藥鋪的念頭。

 

崖山的藥這麼好，為什麼我不自己做？

 

而且，郭老將軍的軍營離這裡不遠，我如果去分一杯同安堂的生意，應該沒有問題吧？

 

「姑姑。」蓮兒蹦蹦跳跳跑出來，讓我看她荷包裡的銅板，"一百二十個錢，姑姑，我想給你買件漂亮的裙子。"

 

「給我？」

 

蓮兒點頭，「姑姑這麼漂亮，應該穿漂亮的裙子，你看街上漂亮的女子，都穿得很漂亮。」

 

「那可不一樣，姑姑老了。」

 

我帶著蓮兒好好逛了一遍縣城，她很慷慨地用她所有的錢，給我買了裙子。

 

「這個顏色好看。」蓮兒在我耳邊道，「和靠在門邊的那位叔叔衣服顏色一樣，姑姑穿上肯定也好看。」

 

「什麼叔叔？」我笑著轉過頭去，驚得怔了怔，「顧二爺？」

 

顧景之腳步輕快地朝我走過來。

 

我問他，「二爺到臺城來出差嗎？」

 

顧景之搖頭，「京城的事都交割完了，所以我來找你。」

 

「找我？」

 

他點頭，「我沒地方去了。」

 

「然後呢？」

 

「娶你！」我遞給我一個包袱，「我的家產全都給你。」

 

我沒接也不敢接，被他的話震得目瞪口呆。

 

「不行嗎？」他看著我，苦思了一會兒，「那嫁給你也行，不然，做馬夫？」

 

我一時不知怎麼回他。

 

對於顧景之，我的感覺太復雜了。

 

復雜到，我自己都無法判斷。

 

我問他為什麼要這樣，我和他明明不熟，他對我的感情也不至於到這個地步吧。

 

後來他才告訴我，十五歲那年他在磨當山見過我，我還給他解了毒。

 

「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個黑漆漆追著我跑的傻子？」

 

顧景之疑惑地看著我。

 

「那你變化很大，白了也長高了。」

 

那天嚇S我了，我以為我好心救人，卻還被歹人盯上了。

 

他追著我，一會兒問我能不能嫁給他，一會兒問我家住哪裡，我是瘋了才告訴他我住哪裡。

 

等回了家，我大伯就不許我到磨當山去了，怕我再遇到那個傻子。

 

沒想到，那個人就是顧景之。

 

顧景之番外

 

從小的時候，我就有個木頭的外號。

 

我不是很在乎，人是木頭還是豬頭都沒什麼區別。

 

十三歲的時候，我爹嫌我煩將我丟給郭老將軍，自那以後我都住在西北軍營。

 

十五歲那年，晉王也來了西北，我們常常騎馬出去跑，周圍都玩遍了。

 

有一次，我在磨當山腳下，遇到了一個姑娘。

 

她梳著兩條黑黝黝的辮子，眼睛黑黑亮亮的，笑起來嘴角有酒窩，很漂亮。

 

她採了很多草藥，還摘了很多果子，背簍裡滿滿當當的。

 

她看到我被毒草劃破了手，還給我敷了解藥，她的手指軟軟的，身上也很香。

 

晉王問我，是不是喜歡這個姑娘。

 

我說喜歡。

 

晉王還嘲笑我，說我都不了解她，就這麼喜歡了？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覺得這姑娘很漂亮，比我見過所有女子都漂亮。

 

「我想娶她。」我告訴晉王。

 

晉王讓我去問問姑娘家住哪裡，叫什麼名字，先找機會來往幾次，再去提親不遲。

 

我去問那姑娘了，問她能不能嫁給我。

 

她丟了個果子給我，跑得特別快，我追著她問她家在哪裡，她說她住磨當山, 說她在磨當山裡等我。

 

我找遍了磨當山, 也沒找到她。

 

後來晉王中了毒, 有時候會發瘋，我怕他出事就陪他回了京。

 

再後來秦王S了, 我就更不能回西北了，我得保護晉王還有太後。

 

我以為, 我再也見不到那個姑娘了，沒想到，那天我去藥鋪的時候, 她就坐在那裡。

 

和十年前沒什麼變化，除了眼睛沒有以前那麼亮了。

 

不過, 她不認識我了。

 

沒關系, 這次我不會弄丟她的，她如果不願意嫁給我, 我就跟著她好了。

 

當牛做馬，做個木頭也行。

 

她很厲害，幫晉王解了毒，我就知道，這事兒難不倒她。

 

不過, 盧遠舟很討厭, 娶了她居然還不要她, 要不是她攔著我, 我早把他剁了。

 

她在後宮，我其實很擔心，夜裡都蹲在屋頂守著, 畢竟聖上很陰險, 我和秦王晉王小的時候，吃過他很多次虧。

 

好在，蘇瑜保護我了, 她毒S了聖上。

 

為了我們出了一口惡氣。

 

她對我真好。

 

事情辦成後，我終於可以放開來揍盧遠舟了。

 

我知道不能S他，但揍狠點沒事。

 

我在京城還有點事要辦, 我爹嫌棄我可又指我和晉王的關系, 好讓他得到些好處。

 

我看向眼前的男人，他身材颀長眉眼俊秀，但看我的目光卻滿是厭棄。

 

「（就」我追去了崖山, 我說過，以後我都要跟著她。

 

她嫁給我, 或者我嫁給她, 或者我當牛做馬，做木頭都行。

 

隻要能讓我待在她身邊。

 

蓮兒侄女悄悄告訴過我，說蘇瑜其實對我很不同，因為她和別的男子說話都不笑, 隻有和我說話時會笑。

 

蓮兒說我有機會抱得美人歸。

 

我認可她的話，小孩子不說假話。

 

就算抱不得也沒事，我現在每天就已經很開心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