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我把男主養廢了。


 


我成仙當日,他竟自斷經脈,撞S在我府門前。


 


他清風朗月,心思沉靜,是我府門最高潔的一朵雪蓮,是誰逼他做出這種偏激之事?


 


為查明緣由,我讓靈體附在我百年前的肉身上,重走一遭。


 


然後,我眼睜睜看到自己從床上爬起來,嚷嚷著要和男主雙修,男主自然百般拒絕。


 


我連忙奪了自己的舍,阻止自己去冒犯男主。可方才還忍辱負重、滿臉正色的男主忽然抬頭,陰冷地看向我:「你是誰?大膽,竟敢上她的身?!」


 


1


 


我成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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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百年前,我穿入這本修仙文中,成為無情宗,凜雲山的峰主。而男主晁墨北是我師兄趙沉心的弟子。


 


趙沉心是我的師兄,他的萃風山也緊挨著凜雲山。


 


我飛升時,趙沉心邀了一大幫子人給我搖旗吶喊,好不熱鬧。


 


但誰都沒有想到的是,姍姍來遲的晁墨北卻給了我們一個好大的「驚喜」。


 


他隻是仰頭看了我一眼,毫不猶豫地御劍猛衝,自斷筋脈,撞S在我的府門前。


 


血染紅了刻著凜雲山的石碑,又順著那高高的石階綿延而下。


 


那瞬間,所有人都S寂一片。


 


他是無情宗小輩裡最出類拔萃的精英。


 


平日裡冷冷清清,不苟言笑,縱有師姐師妹示好,他也一概婉拒。


 


可就是這麼個修無情道的天選之子,卻在他小師叔飛升的大喜之日,莫名赴S。


 


而隻有穿書的我才知道,不止如此。


 


更糟糕的是,他是這世界的主角。


 


沒有晁墨北,百年後的神魔大戰,便會無休無止,天下大亂。


 


2


 


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與晁墨北相處不多,隻知道他人品絕佳,脾氣甚好,為人處世也很懂禮貌。


 


是個根正苗紅的男主角。


 


這樣的人,怎麼會突然說S就S呢?


 


為了查明緣由,我飛升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將我的靈體送回百年前,重走一遭,細細思索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讓晁墨北產生了心魔。


 


百年前的我,修為不足以發現附在神識內的我。


 


但為了防止被發現,我還是盡量避免操縱肉身,全程隻靜靜觀察。


 


我看到的,是百年前一個尋常的午後。


 


師兄又跑去人界喝酒,臨走前把萃風山一幹小弟子領到凜雲山,便拍拍屁股走人。


 


而百年前的我正笑眯眯聽著耳邊一片「師叔長」「師叔短」,左手拉來這個,右手抱住那個,一片忙亂中,看到了窗邊負手背身的晁墨北。


 


他初進府門時,年紀雖小,和愛撒嬌的同齡人相比,卻已顯得十分老成。


 


我招呼他過來,遞給他塊糖。他搖頭正色道:「修道之人,不可貪戀凡間之食。要飲清泉,品丹藥,這樣修煉得才會更快。」


 


百年前的我「哦」了一聲,便把糖收了。


 


可百年後的我觀察力更強,看出來晁墨北眼神中明線有貪戀,隻不過是嘴硬而已。


 


我的原身已背過身去,哄幾個小孩玩鬧。


 


百年後的靈識卻目睹晁墨北滿眼的期待在我轉身後瞬間黯淡,他走到窗邊,悄悄用袖口擦了擦眼角。


 


晁墨北,沒想到你小子小時候心思這般細膩?


 


難道就是為了這顆糖,記了足足一百年,最後一頭撞S在我的府門前?


 


不至於吧。


 


但我心裡這般想著,還是偷偷捻了個訣,奪了自己的舍,轉過身,把糖遞給晁墨北。他眨著淚汪汪的眼睛,噘著嘴說:「小師叔,我不吃。」


 


我擦了擦他臉頰上的小金豆子,安慰道:「乖。知道你練功努力,偶爾歇歇,也是可以的。」


 


他破涕而笑。


 


我心想,看樣子晁墨北不像是個愛記仇的人,惹他記恨的事也定不是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


 


就像是看肥皂劇隻顧著二倍速飆到高潮情節一樣,我索性又往後撥了撥時間。


 


我閉上眼,任由時光飛逝。


 


再睜開眼時,卻發現當年那個偷偷抹眼淚的少年,臉長開了,身子也長高了,隻不過如今正壓在我的身上,歡喜到猖狂。


 



 


我記憶裡沒有這段啊?


 


3


 


晁墨北面色通紅,緊閉雙眼,握住我手腕的雙掌極其滾燙。


 


而百年前的我,卻沒有一點兒為人師叔的正形,竟然也緊緊回抱著晁墨北。


 


「師叔,我好熱……」


 


「別叫我師叔,叫我蒼月。」


 


「蒼月……姐姐。」


 


哪怕如今我隻是個靈識,也覺得周身上下紅成一片,我捂住耳朵,毫不猶豫地把時間往回倒。


 


怎麼會變成這樣?!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啊!


 


回溯的記憶片段如同旋轉的燈籠,一張張旖旎的畫面在我眼球前閃現。


 


最終,我終於回到了變故的原點——試劍大會。各個宗門派弟子參加試煉,得到滅邪神劍認可的劍修,便是本次大會的魁首。


 


而我作為無情宗的小師叔,年紀小,修為高,還最會帶孩子,理所當然被選為護送弟子們參加試煉的「保姆」。


 


彼時的晁墨北,在路途中,救下一個差點被野豬吃了的花妖。我忽然記起來這段回憶了。


 


那時,我大大咧咧,不以為意,甚至還開晁墨北的玩笑:「我們訂的客房可沒有剩餘了,莫不是你要和小花妖同吃同宿了?」


 


晁墨北面皮白,平日裡不苟言笑,但一被我打趣,臉就紅了。


 


他撇開臉:「小師叔,你別亂說。」


 


他話雖如此,但還是小心翼翼用靈力給昏迷不醒的花妖治病。


 


我心思一轉——


 


莫非,正是這個花妖作祟?


 


聽聞有些妖精為了吸食仙家的精血,專擅長蠱惑人心,誘人縱欲貪歡之術。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不難解釋晁墨北為何會和我行雲雨之事,而我們又全然不記得了。


 


定是那妖怪作祟,想要尋修仙者的開心。


 


所以晁墨北正是因為發覺自己被花妖玩弄,被蠱惑著和自己的師叔發生苟且之事,這才不堪受辱,慨然赴S?


 


我越想越覺得有理,連忙奪舍,上了自己的身體,擋開晁墨北想要觸碰花妖額頭的手。


 


「我來吧。」


 


「小師叔?」晁墨北不解其意。


 


「她雖是妖,可男女授受不親,成何體統?」


 


晁墨北收回手,沉默了一會兒,才低聲說:「小師叔,你平日可最不計較這些規矩的。」


 


我摁住他的手,將他往遠推。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晁墨北,你如今大了,平日裡也要注意分寸。」


 


晁墨北低著頭,繼續道:「可方才師妹差點摔倒,我扶她起來時,您看都沒看一眼。前幾日松月山的婁師姐又來和我告白,您也隻是打了個招呼,就腳步不停地走了……」


 


這小子,記性不差。


 


我知道是我理虧,情急之中也想不到什麼借口,索性硬著聲音耍無賴:「就是不許。就她不行。」


 


晁墨北抬眼,眉頭一顫,不知道想到什麼了似的,不說話,就那樣看著我,靜靜看了我一會兒,就走了。


 


我原本心頭一松,覺得頂重要的大事被我順利解決。


 


但又立刻心中打鼓——我說的這幾句話不會又莫名傷到他的小心髒,讓他記恨百年,最終在我飛升那日,一頭撞S在我宗門口,報復我如今「棒打鴛鴦」的行徑吧。


 


我連忙捻了個訣,把仍然昏迷的花妖關進我的芥子寶戒中,起身追上晁墨北。


 


「你別生……」我話還沒說完,卻頓住了。


 


因為晁墨北捂著臉,臉紅得厲害,渾然不像是在生氣的樣子。


 


他沒想到我會又追上來找他,他趕緊埋下頭,話也不說,繃著臉大步離去。


 


我望著他的背影,有些發愣。


 


天可憐見的,別是發燒了。


 


4


 


之後幾日,無事發生。


 


花妖仍未醒,我細細探去,不知何時,她竟然少了三魂六魄,成了一介空殼。


 


奈何如今我們都在宗門外,沒什麼稱手的丹藥靈器,想要細究緣由,也無從下手。


 


試劍大會當日,我領眾弟子進了秘境。


 


妖獸被戾氣所環繞,癲狂無比。一些體力不支的小徒弟早早敗下陣來,隻能由我打開傳送陣,送他們出去。


 


越往深處,越接近滅邪神劍的藏劍泉,妖獸便越多。


 


我皺緊眉頭,因為我忽然意識到,我竟然什麼都回想不起來,仿佛完全缺失了這段回憶似的。


 


難道這也是那個花妖作祟?


 


我不動聲色間查看了我的儲物戒,那花妖還在沉睡。


 


那,到底是誰在作祟?誰這麼早就布下了這盤棋?要害晁墨北,還是要害我,抑或是害整個無情宗?


 


我心中警惕,難免表現在行為舉止上,挨晁墨北也挨得越發近了。等到快接近湖時,我幾乎將他完完全全擋在了身後。


 


「小師叔。」晁墨北喚了一聲。


 


我轉過頭,發梢不小心打在他的胸膛上。


 


「何事?」我壓著聲音問。


 


他隻搖搖頭,臉卻依舊紅得很。


 


情急之下,我摸了摸他的臉,著實滾燙。我正打算將我的靈識探入他的身體搜尋緣由時,晁墨北卻倉皇躲開。


 


「小師叔,我們還是先找劍吧。」他澀聲道。


 


我點點頭,便往前走去。


 


月色高懸,披垂於樹梢。


 


卻從遠處傳來低低的女人嗚咽聲,如泣如訴。


 


聲音如同綿軟的絲綢無力地隨風飄蕩,卻又在貼近耳廓時,驟然變成鋒利的冰錐!


 


「啊!」一聲痛呼傳來。


 


有人心神不穩,被這邪佞窺得破綻。那冷冷的冰錐直刺破他的耳膜,那人雙耳流血,顫抖著倒下。


 


我連忙凝氣作盾,擋住那細如牛毛的冰錐,又沉聲衝其餘弟子說:「捂耳凝神,別聽那邪祟之音!」


 


但我心中不由疑惑。


 


這等詭譎的妖獸,怎麼會出現在試煉的秘境之中呢?


 


難道是有人故意放進來的?


 


那此人必定修為甚高,又對各個宗門極為熟悉,這才能不聲不響地把這等危險妖佞放進來。


 


我緊緊抿唇,一手為盾,一手飛快結傳送陣,送靈臺尚清明的弟子出去。


 


而另一方面,我又要顧著阻止那些已經被誘至發癲的弟子不要自相殘S。


 


一時半會,周轉不便,我隻好喊了一聲「晁墨北」。


 


奇怪的是,竟然無人應答。


 


我飛身跳起,將兩個開始相互攀咬的弟子一腳踢入傳送陣。又吼了一聲「晁墨北?」。


 


等我滿頭大汗,終於以一己之力,把這群發癲的弟子一一送入傳送陣後,我終於有精力去找晁墨北。


 


不經意抬眼,我看到在那女妖依舊不絕於耳,甚至更加哀戚的哭泣聲中,月亮變得極大極白,像是一個無比閃耀的探照燈。


 


晁墨北正站在湖水中央。


 


我心中一動,連忙跑了過去,連忙拉著他往回走。


 


但扯了幾步,我卻發現晁墨北壓根動都不動。


 


我這才順著他的眼神往下看去。


 


血色的湖水中央,橫插著一柄漆黑的劍。


 


劍柄上寫著一句話:飛升者,隻一人。


 


他的臉極其蒼白,甚至嘴唇都在顫抖。


 


像是淋在火雨裡的野狗,狼狽又掙扎,水深火熱,不得解脫。


 


「這就是滅邪神劍?」我輕笑,推了推晁墨北,「你小子,原來是找到頭籌了?還不快滴血認劍?」


 


可是,他依舊低著頭,一動不動。


 


我又拍了拍他。


 


晁墨北活像尊石像。


 


我聽到那遙遙的哭泣聲已經快要接近我們了,雖說以我的修為,對付個女妖也不是什麼難事,但麻煩總是少點好。


 


我便催促道:「你在猶豫什麼?快把劍拔出來呀。」


 


晁墨北終於抬頭,他苦笑地看著我:「小師叔,我拔不出來。」


 


我茫然地看向虛空,然後不可置信地又盯著他。


 


怎麼會呢?他可是這個世界的中心啊,是唯一能夠除魔的人,怎麼會拔不出來呢。


 


他輕聲,聲音如同漂浮的風雪:「小師叔,我試過很多次,我拔不出來啊。對不起,小師叔。」


 


但當下,我也顧不上細思,連忙拍了拍他發冷打戰的後背。


 


可不知為何,我抬手時,那劍卻嗡鳴一聲,猛地從湖中破水而出,巨大的血水不斷旋轉,將我和晁墨北卷入湖底的裂隙之中。


 


在肉身昏迷的前夕,我忽然想到了劍柄上的那句話:飛升者,隻一人。


 


難道,這把劍看出來這副肉身上還附著一個來自百年之後,已然飛升成仙的人的靈識?!


 


若我就是那飛升者。


 


而飛升者隻能有一人……


 


那豈不是,我在不知不覺中奪走了屬於主角的氣運?!難怪他最後氣得要撞S在我府門前面。


 


放在小說裡,我這就是惡毒女配的行徑啊!


 


我內心用力抱頭,狂喊不要,然後奮力回想這本書的情節,企圖挽回,糾正故事線。


 


可是,奇怪的是,我隻記得我是穿書者,但這本書到底講了什麼,我又是怎麼穿進來的,我卻都忘記了。


 


我隻記得故事的結局是晁墨北斬妖除魔,天下太平。


 


其餘,哪怕努力回想,也都是一片空白。


 


當湖水重回寂靜。


 


我的靈識附著在我那昏迷倒地的肉身上,左右打量了一圈,卻發現,我們落進了湖底的仙府裡。


 


這仙府似是與那滅邪神劍相生相息,神劍既出,仙洞便大開。


 


而那害得我與晁墨北落入湖水的神劍,此時正乖巧溫順地落在我的手心之中。


 


隻不過,猩紅的光芒環繞幽黑的劍身。


 


不像是件仙品。


 


倒像是個魔物。


 


我細細辨識,立刻皺眉,我的猜疑成為篤定,對,這就是魔物!


 


無奈我的肉身昏迷得太S,即便我奪了舍,也催動不了她。


 


我隻能眼睜睜看著晁墨北幽幽轉醒,他竟然沒有覺察出不對,隻是把我抱到了仙府的床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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