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過銀幣,盯著他看了一會,最後也笑笑,將銀幣收回,貼身放好。
好一個光風霽月的正道盟主。
8
我在西門儀的大殿裡住下來。
光風霽月的玉容真人有了個來歷不明的女兒的消息,很快便傳開。
很多修士對我都十分好奇,好奇過後又很失望,因為我除了皮囊好看,一無是處,快百歲了,還是個築基期,築基期也就算了,還懶得要命,早訓不起,晚課不上,管事修士每次見了我,都像是見了一坨汙點。
「給你,你要的雲霧果。」管事修士塞給我一盤果子,轉身就走,走也就算了,邊走還邊嘀咕著:
「就知道吃,還淨挑好的吃,這破果子靠近邪道的地盤,哪那麼好得。」
沒那麼好得,不也順利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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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挑出一顆最大最圓的果子,仔細查看,沒等我看清什麼,這顆果子就咕嚕咕嚕滾下地去。
疼……
我蜷縮著身體,捂著丹田的位置。
在正道這群卷王當中,我確實廢物得格格不入。
但我尤覺著我廢物得不夠。
封印一天天地松動,暴虐靈根已經初露猙獰,我白著臉色,等待西門儀回來。
第十次鎮壓我的靈力暴動。
不知為何,他加固不了我的封印,隻能暫時壓下我的靈力暴動。
就在我疼得滿臉冒冷汗,近乎昏厥的時候,西門儀回來了,他那清冷銳利的靈氣鑽進我的身體。
暴躁的靈力瞬間平息。
時間又縮短了。
之前壓制一次可以挺三個月,逐漸地兩個月,一個月,到現在,壓制一次隻能挺半個月。
這還是築基期。
真是難以想象我哪天壓不住修為,突破築基期能把我疼成什麼樣子。
我躺在床上,模糊地看著西門儀。
他細心地幫我掖了被角,不論他是真善還是假善,他對我是不錯。
就是他為什麼加固不了我的封印呢?
我沉沉地睡去,意識混沌之前隻有一個念頭在我腦子裡盤旋。
西門儀他,不會不是我爹吧?
9
西門儀不是我爹這個念頭一冒出來,每次西門儀給我鎮壓靈力我都有些心虛。
便宜爹養便宜女兒……
我一臉復雜地看著西門儀,西門儀被我看得莫名其妙。
「怎麼了?很疼?」
我將目光投向地上那顆飽滿的果子,果子表皮磕壞了一點。
「沒有,隻是在想,近來邪道那邊,最近是不是有點有些過於安靜了?」
西門儀順著我的目光,將果子撿起來,放到桌面上,抬手戳了戳我的額頭,「正道這些事,你就不要操心了,你啊,操心操心自己的身體就行了。」
我翻了一個不明顯的白眼。
我那是在操心正道嗎?我那是在操心我是不是能順利見到我第二個便宜爹——邪尊蒲揚。
10
七日後。
殿外一聲巨響把我從睡夢中震醒,我拽過被子捂住耳朵。
奈何巨響一聲接著一聲,我怒火衝天,拉開殿門。
「誰啊,大早上的——」
「有完沒完!」
就見外面一黑一白兩道身影凌空相對,白壓壓的一群修士,個個手中武器指向那個身著黑衣的修士。
沒等我看清怎麼回事呢,黑衣修士就閃了過來,鉗住我的下巴,語氣輕佻:「喲,西門儀,我聽聞你收了個女兒,這位就是吧。」
他看見我的臉,臉色一變,和當時西門儀看見我的時候一樣。
這樣的反應,哦豁,這位就是那二選一親爹的另外一位吧,長得是真漂亮。
他在打量我,我也在打量他。
西門儀是風清朗月般帶著仙氣的帥,蒲揚則接地氣多了,隻消一眼,便能讓人產生欲望的那種美色。
再次感慨季宛女士吃的真好。
蒲揚掐著我的臉,仔仔細細端詳著,我以為他看出了我和季宛女士的關系,沒想到下一秒他卻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西門儀,你也輪到此等地步了?」
「什麼女兒,你這是找了個替身吧?」
「不過相似成這種程度,也真是難得。」
一道劍光劈過來,西門儀手持寶劍,從煙塵中探出身來,冷聲呵道:「放開她。」
「怎麼,心疼了,一個替身而已。」
「怎麼樣小姑娘,要不要跟我走?我可比那西門儀那偽善的家伙會疼人。」蒲揚帶著我飛身後退。
嗯?我在蒲揚懷裡眨了眨眼睛,他要帶我走,這算不算得來全不費工夫?
「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西門儀勾唇一笑,用最溫柔的語氣,說著最嘲諷的話,「怪不得季宛嫌你髒。」
乖乖,男人扯起頭花來,也是分外眼紅啊。
蒲揚聞言臉色陰沉下來,「你又好到哪裡去?」
「守著你們正道那些狗屁責任,連跟她一起仗劍天涯的勇氣都沒有。」
「說得好像你和她一起仗劍天涯了一樣。」西門儀反唇相譏。
兩人齊齊沉默下來,應該是想起雙雙被踹的場景。
但是西門儀將目光投向我,展顏一笑,好似三月天冰雪初融。
「你S心吧,宛宛還是愛我多一些。」
「你竟然能說出這麼不要臉的話。」蒲揚皺著眉嫌棄道,說著一劍朝西門儀捅去。
兩人又是一陣你來我往,劍影重重間,我好似一根孤獨的牆頭草,哪個爹厲害,往誰那飄。
最後我還是被西門儀一把拽走。
西門儀將我護在身後,蒲揚看著空空的懷裡,面色鐵青,而西門儀下一句話,更是將蒲揚氣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她是我和宛宛的女兒。」
「你說什麼?」蒲揚的聲音似乎是從後槽牙裡擠出來的,眼睛裡的妒火似乎要壓不住。
西門儀尤覺不夠,又補了一句:「是的,我和宛宛有一個孩子。」
蒲揚都快氣瘋了,拿起武器便朝著西門儀襲去:「我不信!她怎麼會留下和你的血脈?」
11
這場大戰因為我的存在,更加血雨腥風起來。
兩人打得昏天黑地,難解難分,我掏出我娘留給我的防護罩法器,抓了把瓜子,坐在大殿的門檻上觀戰。
本來是西門儀佔上風,蒲揚不知道吞了個什麼東西,渾身靈力暴漲,眼見著就要壓西門儀一頭。
蒲揚拍出一掌,西門儀以劍相抗,然後,劍斷了。
豁,斷劍可不是個好兆頭,我將瓜子嗑得嘎嘎響。
西門儀棄劍,手中瑩白乍現,混著清冽的靈力,直指蒲揚丹田。
甪端一族的角。
他要廢了蒲揚。
一下、兩下、三下,已經刺破衣服了,就快成功了!
快成功卻不是成功。
「刺啊,怎麼不刺了?」蒲揚嘴角的鮮血滴在我的肩頭,染出一片紅暈。
白色的長角就離我一寸遠,蒲揚把我提溜在手中,擋在身前。
?
蒲揚用的什麼歪門邪道,把我從宛若烏龜殼的防護裡瞬間扣出來?
看熱鬧是件快樂的事,但看熱鬧看到自己身上,就不快樂了。
「怎麼了西門儀?那長角不是挺長的嗎?捅個對穿沒問題吧。」蒲揚瘋狂地叫喊著。
「你倒是捅啊。」
瘋子,我翻了個白眼。
「捅啊!」蒲揚搖晃著我的身體,真的把我當做一塊肉做的盾牌。
在蒲揚一聲聲的要求下。
西門儀他……真捅了,邊捅還邊說:「委屈你了小竹……」
我笑著攥著那根長角,吐著血問西門儀:「你還真捅啊。」
西門儀神色黯然,「對不起小竹……」
很好,捅的是我,傷心的是他。
我掏出一把丹藥塞進嘴裡,說:「你是挺對不起我的。」然後把長角又往身體裡捅了一捅。
「你捅怎麼不捅深點,不能把我捅S了,他還沒S吧……」
我這一手,把西門儀和蒲揚都驚到了。
蒲揚更是一邊吐血一邊狂笑,順便學我往嘴裡丟丹藥:「哈哈哈哈,你這小姑娘,真不錯,像你娘親。」
然後他用帶血的手指撫摸我的臉頰,痴迷道:「得不到她,得到她的女兒也不錯。」
說完黑影一閃,在正道上方消失得無影無蹤。
隻留西門儀自己,懸在空中,手執長角,垮起個批臉。
12
蒲揚是瞬移回的邪道總壇。
把我摔在了一張巨大的床上。
我撐著身體指著他鼻子罵道:「不是你有這本事,你早幹嘛來著,不僅自己挨捅,還連累我挨捅。」
「不膈應膈應西門儀就跑,我也太沒面子了吧。」
腦子有病。
我默默咬緊後槽牙,隨後調整好心態,像隻泄氣的皮球一樣,接受了生活的操蛋。
行叭,反正目的也達到了,第二個便宜爹就在我眼前。
「不要做這樣的表情,一點也不像她。」蒲揚一臉陰鸷地看著我,說道。
「那怎麼像她?」
我脖頸間的銀幣化作一把利劍插進蒲揚心口,拿著劍柄,我歪著頭問他,「這樣嗎?」
他看著胸前銀白色的劍,舔了舔嘴唇,面露懷念,不怒反笑。
「憐世劍?」
「你果然是季宛的女兒。」
「不過你這種雕蟲小技對我來說,一點用處都沒有。」他手一翻,將劍從我手中奪走,我本以為他會拔出來,沒想到他,竟然將憐世劍又送進體內幾分。
想起剛才他說的像我娘親什麼的,我整個人都麻了。
……什麼癖好?
我無語地看著這一幕:「也不是一點用沒有,幫你重溫一下和我娘在一起的時光。」
蒲揚湊過來:「怎麼,你娘,跟你提過我?」
那可不得提一提,季宛女士走之前,向我傳授了搞定兩人的秘訣,玉容真人西門儀最要面子,我抱著他大腿當眾喊爹,再逼他一把,肯定能行,但邪尊蒲揚,脾氣陰晴不定,為人偏執,季宛女士讓我搞不定就朝他心口放憐世。
我還以為是什麼高端戰術。
沒想到是情侶間的把戲。
蒲揚身體穿著劍,神情迷戀地伸出手撩起我的頭發,在我耳邊輕輕呢喃著:「她還提過我什麼?」
我看著那扎了個對穿的心口,默默想到,不能和腦子有病的人計較,活下去要緊。
我一把抽出憐世劍,火速收好,甜甜笑道:
「她還提過,你才是我爹。」
蒲揚撩起頭發的手一僵。
後退半步的動作非常認真,認真到心口撒出的血崩了我滿身。
13
「我就知道阿宛還是更愛我的。」
蒲揚削了雲霧果的皮,又仔細切成小塊,心情好到,我感覺有條尾巴在他身後搖。
「你就該來先認我的,西門儀那家伙能給你這麼好的生活?」蒲揚將切好的果子遞過來,嗔怪道。
邪道的日子確實過得好,床又軟,水果又甜。
我坐在舒服的大床上,心情格外復雜地接受蒲揚的投喂。
好消息,忽悠住了。
壞消息,忽悠過頭了。
我說我是他的女兒,隻不過因為他風評不好,我沒敢相認,我娘轉生去了,我一個廢物,沒人照顧隻能等S,本來隻是想在正道搞個職務混口飯吃,還沒混好,被人追著打,後面才陰差陽錯認了西門儀做爹,認西門儀做爹也慘,管事修士還總苛待我,總是我說得鼻涕一把淚一把,說得我自己都快信了。
蒲揚一晚上一會寶貝你好慘哦,一會西門儀這老登。
我說季宛怎麼被這神經病迷住了呢。
這情緒價值直接給滿。
我吞咽著果子,吃完一口,蒲揚又遞上來一塊,還笑眯眯地說:「慢點吃,西門儀那老登就知道苛待你。」
好嘛,他人的攀比使自己快樂。
「你娘去哪裡轉生了你知道嗎?」蒲揚見我吃的開心,問道。
我給了他一個你沒事吧的眼神:「身消證道前塵消,你不要幹擾我娘的因果。」
「再說了,你找到我娘,我娘也不會回心轉意的,你就跟我那十三個小媽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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