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嫡姐出嫁前，將我配給府裡最醜的下人為妻。

 

後來下人去投軍，因平叛有功，成了一字並肩王。

 

我也因此成為最尊貴的王妃。

 

而嫡姐嫁過去才發現，太子根本不喜歡女人，冷落了她三年，後來一次醉酒，將後院一把火燒了個幹淨。

 

嫡姐便慘S在那場大火中。

 

後來嫡母發了瘋，受不了她女兒慘S，而我風光無限，嫉恨心起，找了個機會和我同歸於盡了。

 

再睜眼，回到嫡姐出嫁那日。

 

她一把抱住了府裡最醜的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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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當太子妃。」

 

「我要他。」

 

1

 

嫡姐馬上要出嫁了，卻突然抱住府裡最醜的下人不放。

 

這可嚇壞了府裡眾人。

 

丫鬟們私下嘀咕：「莫非大小姐瘋了不成，馬上要做太子妃了，怎會有如此荒唐之舉？」

 

嫡母捂著胸口，氣得手指發顫，道：「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嫡姐一把扯下頭上鳳冠，擲地有聲道：「我說，我要嫁給醜奴。」

 

「母親，醜奴對李家有恩，我從沒有因為他的長相和地位就輕視他，相反，我對他愛慕已久，若不是今日要成親，逼得沒有辦法，我還沒有勇氣踏出這一步。」

 

說完，像是都掌控了全局般，看了我一眼。

 

一語驚四座。

 

所有人都張大了嘴。

 

不敢相信這是嫡姐說的話。

 

隻有我心如明鏡。

 

前世，嫡姐在嫁入太子府前，也不想我好過，就把我賞給了這個醜八怪下人。

 

我是家裡不受寵的庶女。

 

庶母早逝，我因長得太好看遭嫡姐嫉妒，於是她把我放在身邊磋磨。

 

每日做著和下人一樣的活。

 

嫡母娘家勢大，父親不敢有半分怨言。

 

直到嫡姐出嫁前，將我賞給府裡最醜陋的下人。

 

長得好看又怎樣，她就要我頂著那張如花似玉的臉，配最下賤的男人。

 

庶母在世時，就因如畫般美貌深得父親歡心。

 

這讓嫡母嫉恨不已。

 

後來庶母被大房害S，我也成為她們眼中釘。

 

直接成了府裡的洗腳丫鬟。

 

從小受這賊母女倆折磨，除了這張臉，身上沒一處好地方。

 

嫡姐穿著喜服，高高在上看著我和醜奴跪在一起，大笑離去。

 

可惜，天意弄人。

 

嫡姐所嫁非人，三年隻見過太子兩面，成為整個京城的笑話，後來更是S在一場大火之中。

 

而醜奴卻在從軍後屢立戰功，又得名醫治好臉上傷疤，變得俊美無雙，三年後因平叛有功，成了一字並肩王。

 

我和嫡姐的地位反了過來。

 

她怎能咽得下這口氣？

 

重來一世，她當然要選擇那最好的。

 

醜奴呆呆跪著，什麼反應都沒有。

 

好似被這潑天的富貴嚇傻了。

 

隻有我知道，他看似軟弱可欺的外表下，掩藏著一顆怎樣的狠毒之心。

 

所謂無毒不丈夫。

 

他從一貧如洗，到三年內坐上一字並肩王的寶座，又怎會是心思純善之人。

 

前世嫡姐將我賞給他的當天，他就急不可耐地佔了我的身。

 

第二天天未亮就跪在我父親門前，說要帶我去建功立業。

 

父親破罐子破摔，反正都這樣了，留下看著也膈應。

 

便允了他帶我走。

 

醜奴雖然平日沉默寡言，真正狠起來就像頭狼一般。

 

我心知自己已和他綁在一塊，他好我才能好。

 

隻能硬著頭皮與他齊頭共進。

 

但此人心冷如鐵，從不知憐香惜玉，且陰晴不定，我時常被他搞得戰戰兢兢。

 

記得有次被敵軍圍困，他以為逃生無望，便狠狠掐住我的脖子。

 

「夫人，既然逃不過去，就和我一起S吧。」

 

他下手毫不猶豫，那雙大手就像一把大鉗子，我懷疑自己的頭都要被他掐下來。

 

好在最後一刻救兵趕到，我才S裡逃生。

 

卻整整三日昏迷不醒，噩夢連連。

 

這三天裡，他一次都沒有看過我，可謂冷酷之極。

 

我跟了他三年，風裡來雨裡去，整日擔驚受怕，傷身驚心，壽元至少要減二十年。

 

真是受夠了。

 

2

 

嫡母還沒有緩過氣來，坐在那裡顫顫巍巍。

 

父親一言不發，反正府裡他說了也不算。

 

況且這母女倆不知又在做什麼妖。

 

嫡姐見嫡母堅持不同意，隻得將她叫進裡屋。

 

兩人商量了一陣。

 

我隱約聽到「不舉」，「子嗣」之類的話。

 

父親端著茶盞，時不時打量一下裡間。

 

果然，這裡是有貓膩的。

 

兩人出來後，嫡母仍然心情不佳，卻也沒有再阻攔。

 

「若是今日轎子不出府，恐怕太子那裡不好交代。」

 

嫡姐不甚情願道：「不是還有妹妹嗎？嫡母將她認在名下，勉強算個嫡女，讓她嫁過去得了。」

 

醜奴聽了這話，猛地抬起眼，恨恨地盯著嫡姐。

 

本來挺直的脊背微微有些顫抖。

 

雙拳緊握，隱隱爆出青筋，像是在極力忍耐什麼。

 

然而，最終還是恢復了正常。

 

嫡母還是沒有說話。

 

嫡姐轉頭問父親：「父親覺得如何？」

 

反正她S活都不會嫁進太子府。

 

這個醜奴她要定了！

 

父親冷不丁被問，一下不知說什麼好，道：「嗯……不錯，都聽夫人的。」

 

太子後院，不被打擾，不必再跟著醜奴吃苦，我自然是求之不得。

 

然面上還要裝作惶恐：「這怎麼使得，我……什麼都不會，太子怪罪下來我怎麼擔當得起？」

 

嫡姐冷哼一聲：「那也要你見到太子再說。」

 

就這樣，我替嫡姐上了花轎。

 

一路吹吹打打，花轎進了太子府便安靜下來。

 

客人都在前廳，可沒有一個人看見太子。

 

管家來報，說太子喝多了，不慎掉入鏡湖，此刻身體不適，就不出來招待了。

 

太子能不能拜堂已經無所謂了。

 

笑話就笑話吧。

 

總比跟在醜奴身邊強。

 

在這太子府能苟一日便苟一日吧。

 

成親當晚，沒有見到太子。

 

第二日，府裡丫鬟服侍我起身後，在後花園轉了一圈，遇到正在澆花的管家。

 

我象徵性地問了問管家：「太子身體可好？」

 

管家答：「太子已經無事，就是不知道為什麼，早上一醒來就匆匆上馬，直奔尚書府去了。」

 

尚書府？

 

我家去了？

 

太子行蹤詭秘，果然不是我等常人能理解的。

 

正要轉身回屋，看到太子一臉落魄地回來。

 

那模樣，就像丟了心上人一般。

 

不管怎樣，我還是得上前請安。

 

「妾身李曉，參見殿下。」

 

太子猛地抬起頭，一臉不可置信。

 

「你……」

 

「你是……李曉？」

 

「不是李雲嗎？」

 

看太子震驚的表情，難道是知道嫡姐李雲跟我調換了？

 

想來太子即使不喜歡嫡姐，可嫡母娘家勢大，也是能借上力的。

 

現在換成一無是處的我，沒有半分助力，肯定是萬分不願，要大發雷霆。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我緩緩跪下，低頭認罪。

 

「太子殿下恕罪，不知殿下喜歡的是姐姐，臣女隻是奉家父之命前來，還望殿下饒我不知之罪。」

 

「不不……」

 

太子急忙俯身將我拉起，隱隱有些顫抖。

 

他小心牽著我的手，一路來到書房。

 

在我詫異的目光中，取出一個檀木盒子，拿出一把小小的長命鎖。

 

「曉曉，還記得它嗎？」

 

我震驚地抬起頭。

 

顫顫巍巍叫出一個名字：「……阿雲？」

 

姬紜眼中有了湿意，道：「曉曉，我終於找到你了。」

 

3

 

我十歲那年，母親重病而S。

 

說是重病，其實是嫡母暗中下藥害S的。

 

臨S前，母親囑咐我：「阿曉，娘早該走了，可是放不下你弟弟啊，總想著能見他一面。」

 

「我這一生都囿於後院，身不由己，趙氏母女心狠手辣，我走了，她們不會放過你，有機會就逃走吧。」

 

「……這把長命鎖本來是要送給雲兒的，可惜沒有機會了。」

 

「你一定要找到他。」

 

「告訴他，娘真的好想他……」

 

我的弟弟李雲，剛出生就被趙氏給害了。

 

正房趙氏隻生了一個女兒，根本無法忍受我母親生出兒子。

 

在我母親生產的當天，她差心腹嬤嬤把弟弟抱走，扔到亂葬崗被野狗分食。

 

也是弟弟命不該絕，嬤嬤因為害怕，沒等野狗到來就跑了。

 

後來母親的丫鬟杏桃去尋，才知道弟弟被一戶農家撿了回去。

 

弟弟在外比在尚書府安全。

 

母親就不敢再要回來了。

 

一晃八年過去。

 

我十歲，弟弟也八歲了。

 

母親S後，我偷偷從府裡跑出來。

 

而杏桃姐姐為了幫我出府，被趙氏活活打S。

 

我一路跑一路打聽，才知道弟弟所在的村子，前兩年瘟疫橫行，養父母慘S，他也跟著一群人逃荒去了。

 

後來我在破廟發現他，瘦瘦小小的一個，臉上很髒，依稀能看出眉眼很漂亮。

 

我和娘都是美人，弟弟自然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他在一眾平凡普通的乞丐中，很是顯眼。

 

「你是阿雲嗎？」

 

我和娘都沒見過他，隻有杏桃姐姐偶爾去看看。

 

趙氏盯得緊，後來杏桃姐姐也不敢去了。

 

娘也不再強求，說隻要他過得好就行。

 

阿雲手裡捧著半個饅頭，呆愣愣看了我一會，緩緩點了點頭。

 

我喜極而泣，緊緊抱住他。

 

「姐姐再也不會離開你。」

 

阿雲很瘦弱，沒什麼力氣，還經常生病。

 

認了他之後就一直少言寡語。

 

從來不叫姐姐。

 

他一直喃喃道：「不是姐姐……沒有姐姐……」

 

我心如刀割。

 

阿雲不願認我。

 

他從小離開我們，對他來說，養父母才是至親至愛，對我卻沒有任何感情可言。

 

不管怎樣，他是我唯一的親人了，我一定要照顧好他。

 

可我也才十歲，不知道怎麼謀生。

 

好在母親從小教我讀書習字，庶女的地位也讓我比一般人成熟得早。

 

於是找了個給人抄書的營生。

 

我和阿雲一同住在破廟裡。

 

我去抄書，他去行乞。

 

想著等哪天存夠了錢就送他去讀書。

 

可阿雲實在體弱，時常生病。

 

我掙的那些微不足道的小錢根本存不下來。

 

有天晚上天降暴雨，一道驚雷將我驚醒。

 

我怕阿雲著涼，起身去看他。

 

卻發現他渾身滾燙，發起了高燒，嘴裡還不斷說著胡話。

 

這個阿雲，身體不舒服了從來不會和我說。

 

我急忙抱起他。

 

「阿雲，姐姐帶你去看病！」

 

前段時間給他買藥，錢已經全部花光。

 

還想著明天多抄些書多賺一點。

 

可現在已經顧不得這麼多了。

 

阿雲情況很危險，如果不及時救治，恐怕有性命之危。

 

我將一張草席裹在他身上，俯身背起他去找大夫。

 

門外電閃雷鳴，暴雨裹挾著狂風撲面而來。

 

我咬著牙，踩著泥濘的雨水，一步步背著阿雲，來到醫館門前。

 

「大夫，開門呀，救命！」

 

過了好久，大夫才打開門。

 

卻是要轟我們走。

 

「去去去！你們兩個叫花子，上次買的藥還赊著賬呢，哪來的錢看病！」

 

「趕緊滾！」

 

然後哐啷關上房門，任我怎樣哀求也不再出來。

 

阿雲身體滾燙，我像是背著一個火爐。

 

他在燃燒自己的生命，不知道什麼時候燒完了，身體就會變得冰涼。

 

不！絕對不行！

 

心裡很焦急，卻隻能咬著牙，繼續帶他找大夫。

 

我就不信，沒有一個大夫有慈悲心腸，能救救我的阿雲。

 

「阿雲，別怕，姐姐一定會救你。」

 

娘走了，爹不是爹，我隻有你一個親人了。

 

敲到不知道是第幾家的時候，我實在沒有力氣了。

 

眼前陣陣發黑。

 

門打開的時候，我沒看清是誰，直接給他跪下。

 

「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弟弟！」

 

「讓我當牛做馬都可以！」

 

背上一輕，感覺有人把我扶起來。

 

聽不清那人說什麼，他把我和阿雲帶進了屋裡。

 

不同於外面的悽風厲雨，陣陣溫暖襲來，我安心閉上了眼睛。

 

阿雲有救了。

 

醒來的時候，我躺在一張小榻上。

 

阿雲在不遠處小床上。